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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趙家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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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告急

    趙家府邸。

    府宅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在春意裏多了幾分婉約,一步一景倒是很不錯的宅子。

    幾個妙齡少女,正拿着扇子在花圃中追逐蝴蝶,嘻嘻鬧鬧的正如這天真爛漫的節氣。

    “吵什麽吵!沒見父親正和掌櫃們議事嗎!”

    門廳嘎吱一聲打開,難得見趙潛運一臉火氣,對着正在撲蝴蝶的三妹訓斥。

    這一吼,縱使心高氣傲的趙小姐也愣了下,但只得不情不願走了。

    “大哥一向好脾氣,這回怎麽像是變了性子一樣。”

    “哎喲,小祖宗,老爺和少東家正在為生意,愁的好幾個通宵了。”

    此時門廳內,兩排太師椅坐滿了年富力強的中年人,各個氣勢精明,平常如水的銀子經過他們手上也不眨一下。

    只是此時紛紛眉頭不展的,望着首位的趙老爺。

    趙老爺年過半百,年輕時一心撲在生意上,最近幾年身體每況愈下,已是半隐退狀态。

    要不是這回遇到了硬茬兒,趙潛運應對不了,他是不會出面主持大局的。

    本以為出其不意斷了李家的絲綢生意,又聯合孫家排擠河道生意,李家左右夾擊被拖垮只是時間問題。

    哪知道李家壯士斷腕,背後動起了他趙家的糧油生意。

    油菜籽的價格戰打響,趙家手裏高價囤的新絲還沒脫手,李家搶自家支柱産業,大量收購油菜籽,趙家被迫匆匆應戰。

    “老東家,眼看着油菜籽的價格快擡到二十文一斤,李家還在擡價。

    好多之前五文錢一斤賣給咱鋪子的老百姓,都合起夥來堵在鋪子門口,要咱們要麽退貨要麽加錢。”

    趙潛運眉眼不愉擲地有聲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自古不變的道理。

    那些老百姓真是自私又狹隘,合作了幾十年的關系,此時為了一時盈頭就來趙家鬧事。”

    趙老爺看着坐下一向驕傲的大兒子道,“潛運,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是口碑,這也是歷代李家沒生意頭腦,但是勝在口碑維持。”

    趙潛運年輕氣盛,“成王敗寇,李家一倒,城內還不是我們趙家說的算。”

    “到時候,不說是百姓口碑,就算是縣太爺都得看咱們臉色。咱們一個不合意,拖欠個納稅完糧,看他怎麽向朝廷交差。”

    “不用我多說什麽,在座的叔叔伯伯自然知道,如果現在補差價,銀子本就不夠,接下來的價格戰根本沒辦法繼續,一旦中途退縮,虧到血本。”

    旁人愁思道,“少東家言之有理,但是這解不了困境啊。

    現在外界都在罵我們,反倒是李家聲譽節節攀升,都在傳李家是個大善人。

    說什麽老天爺不開眼,李家是個活菩薩救了百信的心血。”

    “名下其他鋪子的生意也會受到影響。”

    趙老爺枯眉的眼角耷拉着,但是眼裏的精光尤盛。

    他拍着金絲楠木扶靠,“好一個李大善人,李家世代經商走儒商路子,幾代人沒闖出個名頭,倒是被李潤竹做到了。”

    趙潛運自小事事壓李潤竹一頭,此時被自己父親這樣看着,內心不服,但是也無用辯駁。

    一旁糧油掌櫃道,“李潤竹那小子本以為成不了大氣候,正好是拿下李家的時候,沒想到能有這破釜沉舟的勇氣。”

    趙李兩家相交百年,相互家底都知根知底。李家能有勇氣和他趙家打價格戰,一旦開頭,斷沒有回頭箭的地步。

    拼到最後不是做生意,而是了解兩家的世仇。

    又一人道,“李潤竹那小子,讀書還行,做生意太死板規正,他那腦子哪能想出這個法子,八成是那個叫什麽白微瀾背後指點。”

    “之前少東家不是去見那白微瀾了嗎,他不是無意做生意,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衆人都看向趙潛運,一向被衆叔伯追捧的他,此時竟因為一個落魄戶而隐隐感覺到壓力。

    此時雖沒明說,但衆人的視線明顯在質問,李潤竹都能說動的人,你為什麽失手了,導致現在趙家面臨這樣的局面。

    算出了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提前游說做了準備,卻還是失敗了。

    趙老爺搖了搖頭,“此人,不可小觑。是友非敵是幸事,要是敵人,趁人盤卧未起時,竭盡全力打壓。”

    衆人見趙老爺如此看重一個後輩,比少東家都有過而不及。

    對白微瀾的了解也只是元宵節那日的奇招致勝,搶了他們攤鋪的生意,是操縱客流一把好手。

    但那晚的奇跡很難複刻,天時地利人和,少一樣都難以再現。

    廳內人人都這樣想着,卻沒想到白微瀾只是因地制宜想出的法子。

    人追着局勢總是被動,創造局勢才是坐等收錢。

    “要不,再上門找找白微瀾,不管花什麽代價,都要他不再插手趙李兩家的生意了。”

    “我也正有此意,沒了白微瀾背後指點,李潤竹這個愣頭青成不了氣候。”

    “只是上次少東家也沒勸動啊。”

    “自古財帛動人心,我得到小道消息,李家是下了血本請白微瀾出手,聽說費用超過五千兩。”

    廳內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雖然是一方大掌櫃,手裏每日過手鬥金,但是真正分紅拿成的只占利潤的一兩成。

    五千兩是什麽數?現在趙家整個鋪面流動資金不足萬兩。

    難怪趙家的籌碼請不動白微瀾。

    此時也有些後悔,一開始把李家就逼上了絕境,要是緩緩收網,李家也斷不會大出血也要請白微瀾出手。

    “這可難辦了,我們再去請白微瀾,難道要拿出更多的銀子?這明顯也不現實。”

    趙潛運此時見衆人都一臉忌憚白微瀾,心裏不爽,但面色鎮定道,“各位叔伯,即使我趙家花重金請得白微瀾同意,那也不能這樣做。”

    趙老爺點頭,“不錯,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義,要是白微瀾不同意,不過就是掃了面子碰了一鼻子灰沒什麽損失,但要是他同意了,這就更加危險了。”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別最後趙李兩家鬥的你死我活,最後把白微瀾給喂飽了。”

    這話一出,衆人面色更加難看了。白微瀾有天賦奇才,哪會是甘居幕後的,定是想要自己另起竈爐做老板。

    一個急躁的掌櫃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銀子不夠,這戰還怎麽打?”

    趙潛運道,“別急,咱們趙家吃緊,李家同樣不好過。”

    “雖然我們之前新絲沒脫手,但也斷了李家後續回血的財路,現在拼的就是誰家先倒下。”

    “理是這個理,但是賬本上的銀子不夠啊。

    我們之前趁李家出其不意打了個措手不及,這白微瀾擺明了就是一樣的想法。要是籌借銀子,去外地借錢,湊得一大筆銀子,怎麽都要個把月。”

    此時一人聽這話,眼裏突然冒了靈光,他激動拍腿道,“個把月……那豈不是油菜籽都發芽了?”

    衆人不悅的神情望去,那人忙道,“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新絲囤手上還可以放着,但是油菜籽不能啊。

    李家高價搶那麽多油菜籽,全部是生貨,沒等運出遙山縣全都發黴毀了!”

    這還真是一個思路,之前都想怎麽在價格戰中打贏李家。可這波要是李家贏了,那也是血本無歸!

    衆人心思轉了又轉,起起伏伏柳暗花明,連日來臉上的陰郁愁結終于亮堂起來。

    “還是老王腦子靈活啊。”

    “是啊是啊,這下就看着李家大肆收吧,咱們還可以把價格擡的更高,讓他四處舉債,倒是時候賠的傾家蕩産。”

    廳內熱鬧起來,就連趙老爺子的臉色都好轉了不少。

    不過,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聽着很是急促。

    咚咚咚,咚咚咚咚,連帶着剛剛松弛的心神莫名緊繃起來。

    “進來。”

    來人是趙家的得力管事,此時壓根是大氣不敢出。

    衆人見他這樣,開玩笑道,“咱們剛剛松了口氣,你這是送什麽好消息來了?”

    那人臉色一聽就灰白了,連忙把腰杆壓的更低。

    趙老爺子見狀,蹙起眉頭,“說,還有什麽事比油菜籽更嚴重的。”

    那人要是進門前沒聽見他們歡笑的議論,此時到也不必如此緊張。

    但就是好死不死聽見了。

    他嘴角哆嗦道,“李家,李家在城外修建起了倉庫,裏面搭了場子,還從來鳳州請了好多壓榨油菜籽的商號老板和工人。”

    “咳咳……”趙老爺子一聽頓時氣血往上湧,咳嗽連聲忍不住。

    衆人都驚訝慌忙起身,趙老爺擡手壓了下去,那手帕捂住嘴角,慢慢開口道,“原來白微瀾還有後手。”

    一人道,“他怎麽就短短時間摸清了我們門路還往死裏打。”

    趙潛運聽着周圍緊張猜忌聲,心裏懊惱不已。

    他那日上門找白微瀾,只是稍稍提了一點來鳳州的事情。要他開拓那邊的市場,其餘核心信息一字未提。

    白微瀾怎會如此敏銳就抓住了命脈。

    來鳳州的榨油老板早就不滿足低價榨油的生意了,只是往日遙山縣周圍的商路生意被趙家把持,多次嘗試以失敗告終。

    但是這次,李家主動幫忙鋪路,雙方合作,斷了今後趙家的糧油生意。

    這招,不可謂不狠毒。

    趙潛運心緒翻攪,在衆人六神無主之際,他鎮定開口道,“此事還有轉機,哪怕是高價收購的油菜籽爛在我們手裏,也要打贏這場價格戰。”

    “可是我們沒錢了啊。”

    “李家也沒有,但是我們還有糧食!”

    “從今天開始,糧價翻倍。”

    “本來每年這青黃不接的節氣糧價會上漲,今年,我看要是沒這事兒也得上漲,這一開春就連天陰雨,保不齊今年稻穗揚花的時候也多雨天,我們還是多屯糧,調高糧價才好。”

    “可這世面不就亂套了嗎?”

    “怕什麽,咱們家大業大還怕百姓哄搶不成?”

    趙潛運見幾人争論紛紛,勢在必得道:“百姓買不起糧食不要緊,家家戶戶種油菜籽,只要拿油菜籽換糧食就好了。”

    “要是沒油菜籽的,或者是把油菜籽已經賣給李家的,”

    他說道這裏頓了下,狡黠的笑了下,“他不是李大善人嗎,我倒是看看百姓上門,說要退貨或者加錢,我看他還怎麽善。”

    衆人紛紛稱手拍快,出了一口郁悶之氣,大呼不愧是少東家。

    首座的趙老爺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兒還是沉得住氣,這下就看李家怎麽接招了。”

    “不,是看那白微瀾怎麽接招。”

    趙家人松快了沒兩天,只見李家清冷的碼頭,開始出現一艘艘貨船,場面十分熱鬧。

    趙家老爺子聽見這個消息,聽說和趙潛運關在書房整整一天。

    趙潛運道,“不可能,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節,他李家從哪裏這麽快就能借的這麽多糧食?”

    “就連城裏的林家米鋪子都搭着我們漲了米價,他兩家世交,最後在生意面前,都拎的清,知道該賺錢的時候毫不手軟。”

    “我看肯定是白微瀾狡詐,給我們演了一場空城計。”

    其他人道,“可我們的舵手跑去看了,那貨船吃水深度就是和滿倉糧食對的上。”

    趙潛運道,“裝的石頭也不一定。”

    他和衆人争辯不休,趙老爺子咳嗽一聲,廳裏靜了聲。

    衆人臉色灰敗,只聽上座趙老爺子嘆息道,“潛運,你還是去村子裏找一次白微瀾。”

    衆人眼睛睜大,這無疑就是像白微瀾求和,讓其坐大的訊號。

    但是,白微瀾要是繼續幫李家,趙家真的要被拖垮。

    百年趙家被一個破落戶小子逼到了絕境。

    “這小子真的只是一個破落戶嗎?”

    “他到底什麽身份,這手段快準狠,不像一般人家出來的。”

    衆人都紛紛看向趙潛運,眼裏滿是質疑。

    因為最開始,元宵節白微瀾一鳴驚人,城內衆商鋪都在紛紛打聽這個人。

    趙家更是連夜打聽消息,被張石林知道了,張石林主動上門告知白微瀾的身份。

    ——“他不過是個外地來的破落戶,聽說以前家裏是開礦的,後面礦踏了,砸死了好多人,家裏也垮了,當時聽說他也在煤礦下查看,被埋死了。”

    “就是這樣,他夫郎才拖家帶口,從外地跑回村子裏過日子,三年過去,白微瀾才找回來。”

    趙老爺子敏銳道,“三年?白微瀾這樣聰明的人還要找三年?”

    趙潛運哪知道這些細節,他不過是聽張石林說的。

    張石林家夫郎和白微瀾家夫郎是好朋友,有這層關系在,這消息顯然錯不了。

    一人道,“是不是這三年間白微瀾被砸失憶了,恢複記憶後才找來的?”

    “他攪的咱們心神不寧,咱們去攪的他家宅不寧,查查他失憶的時候是不是娶妻生子過。”

    趙潛運被這沒腦子的話聽的內心焦躁,就算是三妻四妾,又能怎麽樣?哪個做大事的不是妻妾成群。

    與其在這裏白白浪費時間,他決定去李家碼頭親自去看看。

    一到碼頭,就見工人在一袋袋扛着大米,清冷兩月餘的碼頭,一次湧進幾百名工人。

    “還是東家有遠見啊,提前兩個月各地收糧食,不然這次趙家漲價,這青黃不接的時節一時間上哪兒去弄這麽多糧食。”

    “是啊,我是也今天才聽說,這批糧食早就弄到手了,在來鳳州的貨場囤了一個月,最近才往回運。”

    “那趙家真的是趁機賺百姓苦難錢,明明流年不利收成不好,還故意壓低五成收油菜籽。

    見到李家擡高價格收油菜籽後,他又眼紅開始搶着收,聽說大米漲價也是因為他家銀子不夠了,想在老百姓身上多撈點錢。”

    “還是李家心善啊,從外地運來這麽多大米,誰還買他趙家的。”

    “人在做天在看,吃相不要太難看。我們附近十裏八村都把油菜籽賣給李家了。”

    兩個月前就到處買米?

    兩個月前不就是他第一次去找白微瀾的時間?

    他當時到底說了什麽?以至于白微瀾洞悉了他趙家想要針對李家的計劃?

    一向引以為傲的記憶此時有些模糊,又是這個白微瀾!

    他此時十分後悔,要是他沒威脅白微瀾審時度勢看清局勢,白微瀾會不會就不會幫着李家這樣針對趙家。

    趙潛運聽着路人議論紛紛,眼前人流絡繹不絕,整個人虛幻的定在原地,路人擦肩而過就能把他撞倒似的。

    “看什麽看,走路長不長眼睛啊!”

    趙潛運聽見聲音回神,只見那挑着籮筐的挑夫連忙對自己彎腰道歉,他擺擺手示意沒事。

    他收了剛剛游離落敗的神色,朝那小跑而來的張石林看去,後者的做派像剛剛吼人的不是他,握着腰間彎刀,點頭哈腰。

    “原來是張捕快。”

    張石林爹是捕頭,人稱張捕頭,兒子就稱張捕快。

    “你怎麽在這裏?”

    原因,當着趙潛運面說不是直接得罪人嗎?

    就是因為趙家米價飛漲,李家運來大米緩解燃眉之急,新任縣令怕百姓哄搶,派了巡邏捕快。

    張石林擺手抱怨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不是給百姓做面子功夫來着。”

    “上司一張嘴,下面跑斷腿。”

    趙潛運也是參加過鄉賢宴的,只是城內以他們幾家為首的,對着新縣令并不看好。

    紙上談兵空有一身抱負的愣頭青,以為頒布告示就能抑制住他趙家米價。要不是李家及時出現大米,這米價就是新縣令的第一道攔路虎。

    趙潛運想到這裏,心裏嘆了口氣,半眯着眼睛口齒間拆分咀嚼着白微瀾三個字。

    看來還得從白微瀾入手了。

    對方一步看十步,他們步步計劃全在預判中,這仗還怎麽打。

    現在只要能讓白微瀾退出兩家鬥争裏,也顧不上讓白微瀾旁觀坐大了。

    “張捕頭,你方便叫上你家夫郎,和我一起去白微瀾家嗎?”

    張石林啊了聲,顯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白微瀾是哪號人。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是萬梨朋友燕哥兒的男人。

    “去找那個破落戶幹什麽?村子裏最近下雨沒幹,一路泥水髒鞋,趙公子要是想踏春,可以改天再去。”

    張石林看着說着不着調的話,實則試探人為什麽要去找白微瀾。

    趙潛運現在聽不得破落戶三個字。這無疑是扇他耳光,連個破落戶都鬥不贏

    見他臉色不悅,張石林也不再多問,一口答應了。

    他見趙潛運眉頭郁結,試探開口道,“您帶着我們去上白微瀾家,肯定是因為我夫郎和他夫郎相熟吧,這裏面有我們幫到忙的,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趙潛運看他一眼,“白微瀾真是破落戶?”

    張石林目光閃動了下,“村子裏人都這麽說,他本人就是愛擺臭架子裝什麽有錢人,像趙公子這種百年望族出來的,一瞧就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輸的更慘嗎?

    趙潛運沒好聲道,“你先回去,等會我會派馬車去你家接你們。”

    張石林目送趙潛運走後,眉頭擰巴了下,眼裏露出一點幸災樂禍的神情。

    你趙家公子了不起,最後還不是要求着我幫忙。

    不過要萬梨也去……他最近和萬梨在冷戰中,切确的說也不叫冷戰。

    萬梨一向大大咧咧的,每天圍着竈臺轉就樂呵呵的。天冷還會給他暖被窩。

    只是最近不讓他碰了。

    好像就是村裏的堂弟來找他之後,萬梨有點說不出來的別扭。

    但是張石林對萬梨本來就不上心,只當萬杏背後說他壞話。要求萬梨今後回村子要給他提前說。

    萬梨也沒多的話,點頭表示知道了。

    因為新縣令上任,現在張石林公務繁重起來。以前花天酒地的借口現在都變成真的了。

    他以為萬梨受他長久冷落,最近耍起了脾氣。但是耍脾氣吧也不發火,每天低眉順眼的,飯菜照樣頓頓做的精致。

    這樣溫順的性子,反倒惹的張石林多看了幾眼。這一看,還真發現萬梨有個梨渦,一笑還挺好看的。

    晚上的時候,他難得想溫存下,結果萬梨說最近找算命先生算了下,不适合圓房。

    萬梨一向信這些,張石林也就沒懷疑。

    只是原本對萬梨興致缺缺嫌棄他死板不夠溫柔小意,這下吃不到,心裏反而被勾的緊了。

    張石林白天早早回家,家裏老娘還詫異怎麽回來這麽早。

    見張石林直奔他們房間,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滿屋子找了一通沒看到人,“娘,萬梨在哪兒?”

    “你這孩子,萬梨能去哪兒?你又不讓他随便出門,他不是竈臺就是菜市口,這會兒在給我炖老母雞高湯。”

    張石林急匆匆朝竈房奔去,萬梨正背着門,在案板上給老母雞破肚子。

    他腰間系着圍兜顯得腰也不粗,比樓裏哥兒還差不多。

    張石林看得心癢癢,一把從身後抱住萬梨,壓低聲音道,“做什麽呢。”

    萬梨手一抖,神色肉眼可見的慌了,他偏頭遮住自己神情,卻被誤解為羞澀,張石林更想要親熱親熱了。

    眼見就要湊過來了,萬梨心急,兩只沾滿油膩雞肉的手掌,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拿起雞屁股轉頭對張石林笑。

    張石林撅着的嘴巴貼在了雞屁股上。

    最後張石林一個人出了門。

    “你家夫郎怎麽沒來?”

    趙潛運眼裏明顯在說,你夫郎不來,你去白家有什麽用。

    張石林想起萬梨那一張油膩膩的臉就惡心,嘴還碰到了雞屁股,此時對萬梨厭惡的不得了。

    “他突然感染了風寒,此時在家躺着。真是不湊巧,也不是誰都能在趙公子面前開眼的。”

    人沒來,只能這樣了。此時煩悶許久的心情被這兩句奉承話說的稍微松快了點。

    兩人進村子後,剛下馬車,就有村民熱情的招呼。

    “是找白微瀾家吧。”

    “來來,我剛好去他家門口田裏扯草,我帶你們去吧。”

    劉嬸兒正扛着鋤頭出門道。

    張石林松了口氣,他之前吹噓自己和白微瀾相熟,要是此時還找不到家門口的話,不就是露餡了。

    至于當面見到白微瀾,憑他一張嘴就能說的花言巧語,趙潛運也看不出來。

    一路上水泥濺身,張石林有點功夫底子傍身,倒是底盤穩,趙潛運就不得不微張開雙手來保持平衡。

    他們兩這樣落在劉嬸兒眼裏,像是剛剛學會走路,忍不住腳底打滑的鴨子。

    “你們是李家主派來的嗎?”

    “哎喲,真的感謝李家主大善人啊。要不是他,我們這辛辛苦苦搶的油菜籽就要賤價賣個趙家了。”

    “多虧了李家主仁義,今年風裏雨裏跑了幾個夜晚沒有白費,油菜籽雖然減産,但是賺的比以往多好幾百文。”

    張石林聽着沒敢開口,也不敢看趙潛運臉色。

    趙李兩家生意戰,稍微有點消息的都知道內幕,趙家先動反而被李家反手壓制了。

    此時村民更是把趙潛運當做李家人,當面狠狠誇李家多好。

    這趙公子怕內心咬牙切齒的記恨上了。

    趙潛運沒有話,但是劉嬸兒十分興奮,像是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李家人,要當面表示熱情的謝意。

    “以前只看到李家碼頭近千號人啊,烏泱泱的,以為李家主那種有錢人架子大的很,沒想到本人還很和善,真的是好人啊。”

    “不像那趙家,給他鋪子賣了幾十年的油菜籽,價格每年不漲就算了,今年明知道是欠年還價低五成,這不是明擺着不顧老百姓死活嗎?”

    這話趙潛運就不愛聽了,他道,“生意都是這樣,趙家也有趙家的難處,一大家子還有工人,這近千口人也得吃飯,拿工錢。”

    “再說,你們和趙家合作了幾十年,還不是在趙家困難的時候,轉手就把油菜籽賣給了李家。”

    “當然啊,誰出錢好就賣給誰啊,這傻子都知道的事情,那些老板又不是做慈善的,我們又不是他們的家仆,這樣一想啊,還是李老板心慈。”

    劉嬸兒說完,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兩人,怎麽她說李家好還不樂意了。

    難道不是李家的人

    正當劉嬸兒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張石林開口帶走了話頭。

    他道,“你們村油菜籽屬于最早那波賣的價格吧。你看現在這價格和之前比起來又翻倍了,你們不心疼後悔嗎?”

    說起這話就肉疼,“哎呦,怎麽不後悔啊,後悔的要死,要是能留到現在還賺的更多。看到別人還有賣的,眼紅的不行啊。”

    張石林道,“那你們怎麽不找李家要補差價啊,都說他是大善人,這個不會不補吧。”

    劉嬸兒嘴角撇了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情哪有這樣的道理。況且,這還是白微瀾給介紹牽的線,我們怎麽會讓人在中間為難,破壞兩人關系。這樣做不就是過河拆橋成了白眼狼不是。”

    “再說,我們本就沒這個命啊,要是多放幾天在手裏,那就是要麽爛了,要麽賤價賣給趙家,幸好白微瀾心善知道我們不容易,才找來李家。”

    劉嬸兒當然不覺得白微瀾是專門為整個村子好,他們估計也是沾的冬青的光。

    但是白微瀾一家能不計前嫌幫助他們村子,這也是仁義善心啊。

    剛好走到宴緋雪家門口,前面有兩條分叉口,分開的時候劉嬸兒回頭看了眼兩個陌生男人。

    這一瞧還真瞧出了名堂,剛剛和她說話的,好像萬梨的男人?

    之前萬梨成親的時候她去吃酒席了。只見一身新郎官的男人,端着官老爺氣派,一起迎親的男方人好些都是衙門捕快,看着十分威武。

    以至于先前看到這,個頭中等平平無奇的男人,完全沒想過認識。

    不過他剛剛那翻挑撥離間簡直用心險惡,還當她真聽不出來麽。

    她以前村口編排是非的時候,他還在娘肚子裏沒出生吧,在她眼裏像個醜猴子似的。

    萬老二天天吹噓的官爺女婿也不過如此。看着還沒白微瀾好,樣貌和腦子,那是一樣都比不上。

    劉嬸兒轉身的時候還故意呸了聲,不過那兩人此時只顧着整理儀容,在院子門口的石塊上刮腳底黏的泥巴。

    大黃狗聽見院子外動靜,起身犬吠,引得在石階上玩耍的三個孩子齊齊朝門外望去。

    見門口進來兩個陌生男人,放鶴道,“大人不在家,下午才回來。你們下午再來找吧。”

    一路颠簸,最後腳底褲腿濺了身水泥,結果吃了閉門羹。

    兩人神情都有些不好看。

    張石林走進院子自顧自對屋裏張望,原本放松的放鶴立即警覺的擡起腦袋,“你看什麽,說不在家,會騙你不成。”

    張石林自是知道這三個孩子的秉性,還多虧了萬梨曾經還願意和他分享。說要是生孩子都像這三個孩子多好。

    這個機靈野性的哥兒應該就是放鶴了。

    張石林撣了撣袖口上不存在的水泥,他道,“是放鶴吧,我是萬梨的丈夫,今天陪河幫趙家大公子來找白微瀾商量事情。你快去把他找回來了,就說是頂要緊的事情。”

    小栗兒和谷雨兩人一聽是萬梨的丈夫,瞬間起身來了好感。

    谷雨還給他搬屋檐下的椅子讓兩人坐,小栗兒道,“你是梨子叔的丈夫啊,怎麽梨子叔沒來啊。”

    椅子拿上前,張石林和趙潛運兩人都沒坐,小栗兒見兩人都站着,就想熱情的拉兩人坐下,“我父親下午才回來,你們站很久會很累的。”

    張石林避讓道,“那你們去把你父親喊回來,我就不用等久了。”

    “可他們說去山裏了,找不到。”小栗兒擰着波浪眉道。

    “山裏也有常去的地方吧。”張石林從袖口裏掏出一粒碎銀子,一副施舍的口氣道,“夠不夠,不夠再加。”

    放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底莫名的厭惡。

    一顆老鼠屎大小的碎銀還好意思拿出來丢人現眼,瀾哥可是随手就把五十兩的大元寶給他們了。

    “我哪知道他們去哪了啊,要找你們自己去找。”

    有急事的又不是他,幹嘛使喚他啊。

    放鶴說完拿着剪刀剪紙,見小栗兒和谷雨還望着人不動,“別看了,又不認識。”

    張石林被一個鄉野孩子這樣無視,聽見他自報家門後還這樣無禮,心裏憋了口氣。

    兩方這麽僵持着,兩個大人臉色都不好看。

    小栗兒拉着張石林的手想要人坐下,結果張石林像是被什麽髒東西碰了下似的,一把甩開小栗兒。

    孩子底盤不穩趔趄下了,腦袋直直朝石階上磕去,幸好一旁眼疾手快的趙潛運抓住了孩子。

    慌亂中,只聽見背後又響起茶杯碎地聲。

    谷雨被張石林揮手誤打破了茶杯,驚慌失措中,只聽見放鶴在大吼大叫。

    放鶴抱着呆愣的小栗兒,擡手朝兩人指道,“你們給我滾出去!”

    張石林也沒想到自己輕輕推開,孩子差點磕碰了。

    他見趙潛運指責的眼神,他壓下怒氣道,“你就是這樣對萬梨丈夫的?年前萬梨還給你們做了那麽多點心。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放鶴一聽就炸了,最煩別人說他沒教養,他怒挺胸膛道,“那也是萬梨哥哥給我們做的,關你什麽事情。”

    “你們大人倒是有教養,進院子不敲門不先得準許就進來了。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放鶴說完,看着抿嘴憋着哭聲的小栗兒,再看看谷雨腳底碎了一地的茶杯,臉都要氣紅了。

    要是剛剛小栗兒沒被抓住,被張石林摔破相了,想想就後怕。

    剛好這時,怒聲呵斥的動靜吸引兩只大黃狗跑來了。

    放鶴盯着張石林狠狠道,“給滾出去,不然叫狗咬你!”

    趙潛運見這架勢越來越亂,想着拉着張石林走。他此時對張石林的厭惡到了極點。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兩只大黃狗咆哮龇牙,兩個大人只得退出院子。

    兩只狗也追着了出來。

    兩只狗龇牙咧嘴的厲害,看得張石林手癢。屋檐下放鶴叉腰氣勢洶洶又得意,一個十三四歲的野孩子還能騎在他頭上撒野,這徹底激怒了他。

    張石林在院外左右瞧了下,見院子外插了一排木棍。上面纏着缸豆苗,他一抽出一根直直朝那兩只狗打去。

    這下兩只狗叫喚的更加兇了,院子裏的放鶴和谷雨見狗被打,立即拿着扁擔去幫忙。

    趙潛運見張石林像是瘋子似的,喊都喊不聽。

    他見兩只狗越來越兇追着人咬,放眼望去,田間的村民聽見動靜都看了過來。

    院子裏狗叫聲、吼罵聲、孩子哭聲鬧的厲害,村民紛紛扛着肩上的鋤頭匆匆趕來。

    趙潛運當機立斷自己跑了。

    劉嬸兒家田離院子最近,她聽見動靜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後面聽見放鶴怒罵和小栗兒哭聲,才着急了。

    小栗兒這孩子平時最乖了,磕着碰着都不會哭,這是被吓懵頭了吧。

    劉嬸兒想着張石林是練家子,她粗嗓子一吼,立即吆喝了田間的村民。

    這一聲接一聲的,各個扛着鋤頭趕去看情況。

    燕椿燕鎮兩兄弟田最遠,聽見喊聲後,立即跑的飛快。

    村民趕來的時候,張石林還在打狗。

    但是兩只狗靈活,加上放鶴和谷雨也拿着扁擔和木棍阻攔,落在狗身上的棍子很少。

    幾棍子都落空,可力道卻不小。院子裏的土地被戳了好幾個深深的痕跡,可見張石林的氣憤。

    “你幹什麽!”

    “趁大人不在家欺負孩子欺負狗!”

    燕椿兩兄弟打頭陣,一個從身後抱住張石林,一個搶張石林手上的棍子。

    張石林勁道大,快掙脫的時候,周圍村民撲了上來,沒一會兒就像個粽子似的被綁在了地上。

    村民把人圍在一起,橫眉怒眼,唾沫星子飛濺。

    “原來這就是隔壁村好威風的官爺女婿,真是威風的欺負孩子!”

    “他就是萬老二嘴裏的城裏官爺女婿啊,這樣貌看着還沒咱村裏漢子精神。”

    張石林氣紅了臉,“大膽刁民!知道我吃官家飯還敢這樣對我,小心我讓你們全都吃上牢飯!”

    劉嬸兒乜斜着翻了個白眼,重重呸了聲,“還刁民,我看你才是惡吏,竟是欺負老百姓。

    大家還不知道,剛剛還是我領人過來的,一路上都在挑唆,讓我們去找李家麻煩,還真以為好愚弄?”

    張石林使勁兒掙紮,但是村民天天上山綁材火,自然知道怎麽綁扭不開,還越扭越緊。

    “你們給我等着!”

    “反了天了,你們這群無知蠢貨,還不知道招惹多大的簍子,你們這是藐視皇權,欺辱官家人員!”

    張石林一吼平時那種作威作福的威怒就出來了。要是他此時身穿淄衣腰間挎刀,村民估計早就吓得腿軟了。

    但此時,村民只是有些猶豫。

    還是被震懾到了。

    畢竟當初裘桂香那麽蠻橫,萬梨出面拿着張石林的名頭,立馬就簽了和離書。

    村民天然對皇權官家沾邊的人都有些敬畏。

    “要是真的鬧到官府去,這吃虧的還是咱們,不是有句話叫做官官相護嗎?”

    劉嬸兒呸了一聲,“他算什麽官,這要是鬧到衙門,咱們怕啥,李家主和白兄弟關系那麽好,李家主又得新縣令賞識,走過關系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我看着人八成是趙家的走狗,趙家這大奸商上擡米價,幸好李家主及時運來了大米。一個衙門的人和趙家走的近,誰知道有沒有貪污受賄啊。”

    一人道,“哦,劉嬸兒你今兒就說錯了,我路上看着這人的,一路上都在巴結那什麽狗屁趙家公子。

    我看是還沒巴結上哦,這不,趙家人看見情勢不對,把人就甩這裏自己溜了。”

    張石林氣的臉色紅黑成了豬肝色,渾身被綁的發疼發麻,此時腦子也清醒了點。

    可不能鬧到衙門裏去。

    正好此時,白微瀾兩人回來了。

    白微瀾看見自家院子圍了好多人,眼神微冷,立馬飛奔。宴緋雪也擔心家裏孩子,也跟着跑。

    “哎呀,白兄弟,你們終于回來了,這人趁你們不在家,欺負你家孩子和狗嘞。”

    “要不是劉嬸兒耳朵尖,這怕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麽樣子哦。”

    村民見白微瀾跑近紛紛讓開通路,七嘴八舌的解釋着。

    劉嬸兒見他捏着拳頭,額頭經脈凸起,眼裏黑沉的可怕。一時間都起了看好戲的心思。

    “這官女婿,今天就有人收拾咯。”

    白微瀾走近院子,地上綁着的張石林率先闖入眼裏,石階上三個孩子倒是看着沒事。但白微瀾一眼就看見小栗兒眼睛是哭過的紅腫。

    白微瀾一把捏住張石林的領口,露出的手臂肌肉青筋勃發,看着像是一拳能把腦袋砸偏似的。

    張石林下意識抖了下,被迫擡起下巴,“我沒打孩子!他們在胡說八道!”

    三個孩子見大人回來了,一時間也有了主心骨,立馬從石階上下來,湊到宴緋雪身邊挂着。

    宴緋雪摸着小栗兒濕濡的睫毛,“怎麽哭的?”

    放鶴立馬道,“就是這個人,他差點把小栗兒推到石階上磕腦袋了。”

    小栗兒憋憋嘴巴,抓着宴緋雪的手腕點頭,原本幹涸的淚漬又重新被淚水覆蓋住了。

    宴緋雪把孩子抱起來,順着放鶴指的反向看去,只見石階上兩個凳子偏三倒四的,地上撒了一灘水漬,茶杯碎瓷顯得格外激烈。

    宴緋雪聽見張石林說沒打孩子,開口質問道,“你是不小心?”

    張石林見宴緋雪說話,想着怎麽都會看在萬梨的面子上放了他吧。

    “是,我就是不小心推的,孩子現在不是沒事嗎,都是誤會。”

    宴緋雪點頭,白微瀾把張石林衣領揪地被迫直起腰,宴緋雪道,“他是不小心的,放了他吧。”

    “啊,這太便宜他了吧。”

    旁人這話還沒完,就見白微瀾手臂鼓起,手腕一轉揪着後衣領,狠狠把人摔地上。

    一聲驚叫吃痛聲中,地上的石塊上落了幾滴血,剛好落在被木棍戳的泥土縫隙中。

    張石林連聲吃痛,想掙紮起身卻因為被綁着站不起來,在地上滾了兩遭才勉強起身。

    “你他娘的,你給老子等着!”

    “毆打朝廷命官!”

    宴緋雪放下小栗兒,朝張石林膝蓋處踢了兩腳。

    撲通一聲,張石林吃痛,應聲跪在了地上。

    他踢的輕而易舉卻有講究,正好是關節痛處。

    “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也不必給我行大禮吧。”

    “就等着衙門見吧!”張石林痛的咬牙切齒道。

    宴緋雪好整以暇道,“好啊,你問問看,有誰見我們打你了?”

    張石林一眼掃去,周圍村民都怒目而瞪,紛紛道,“我們只看到你欺打孩童,是個惡吏!”

    “對,一個大男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官老爺,官老爺就是欺壓百姓的?”

    白微瀾俯身拍拍張石林驚怒的臉,壓着渾身的戾氣道,“正巧,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你也挺湊巧的。”

    張石林不屈仰頭,正準備反駁,就見白微瀾高高在上道,“正月初二,河邊畫舫上邀請林家管家,主動行賄三十兩。”

    “初六,在追捕小偷的時候,自己把贓物侵吞了,還反口告小偷污蔑。”

    “初十,天祥酒樓裏……”

    張石林臉色刷白,立即慌張道,“住口!”

    “我錯了,我錯了,我給你們道歉。”

    他連聲告饒,這些機密白微瀾怎麽了如指掌。

    背後升起密密麻麻的驚懼,此時看白微瀾,只覺得此人像是閻羅在翻生死簿。

    難怪李潤竹找白微瀾,趙潛運這個一向心高氣傲的人也三番五次打聽白微瀾。

    “我真不是故意的,萬梨老是在我耳邊提小栗兒多可愛,多想生個孩子,我怎麽會故意對孩子下手啊。”

    張石林刻意提起萬梨,然後看着宴緋雪,眼裏滿是懇切。

    不提還好,一提,宴緋雪又想到這個四處拈花惹草哄騙萬梨的男人。

    “好啊,看在萬梨的面子我放了你。”

    “不過,你叫萬梨親自上門給我道歉。”

    張石林連忙點頭,此時哪記得自己不許萬梨回村子。

    只要能平息這兩口子怒火,讓萬梨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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