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方子晨正站在義莊門口,見着趙哥兒牽着乖仔回來,裝沒看到他手拿着的東西,也像忘了方才的事一樣,迎上前。
“哎呀,你回來了。”
方子晨走在他身後,給他捏肩,又趕緊鋪好竹席。
“趙哥兒,快坐快坐,辛苦了辛苦了。”
趙哥兒不動聲色的看他。
方子晨笑呵呵的:“累不累,我給你捶捶腿。”他看起來很乖,很聽話,殷勤得過分,往常他這般,總是沒好事。
趙哥兒笑道:“你又打的什麽主意?”
方子晨蹙起眉,嚴肅道:“瞧你這話說的,我給我的親親小夫郎捶捶腿,犒勞犒勞他,能打什麽主意,我方家專出好男兒,會疼老婆得緊。”
趙哥兒強忍着:“是嗎?”
“那必須的啊!”方子晨手上動作不停,捶完左腿捶右腿,狗腿十足。
“親愛的趙哥兒,這力度可以嗎?”
“還行。”趙哥兒看他修長白皙,即使幹過粗活,依舊是光滑細膩的,很矜貴的手一下一下按在自己大腿上,被按壓的地方,有一瞬間的酥麻感,他露出帶着笑意和滿意的神情,輕輕朝方子晨肩膀處踢了一下。
方子晨側過頭,順勢在他腳裸處落下一個吻,溫熱的氣息拂過,有些癢,趙哥兒腳縮了一下,方子晨一手牢牢按住,剛要扭回頭,餘光裏,一只雞蛋大的腳丫朝他嘴邊伸了過來,差點擦到他嘴巴上。
乖仔屁股坐在竹席上,兩手撐在身後,擡着腳一直往方子晨嘴邊遞:“父親,乖仔也要親親。”
方子晨:“······”
他又不是狗!
先時玩游戲還行,真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哥兒看他青着臉,都笑了。
方子晨趁着趙哥兒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木棍奮力的朝遠處扔。
趙哥兒挑了下眉。
方子晨從竹席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趙哥兒,冷笑一聲。
“小哥兒,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舉起手來:“看見我這巴掌了嗎?它又大又有力,來,聽話,把褲子脫下來,哎呦,你不動,怎麽,是覺得你還能逃嗎?這荒郊野嶺的,可是叫破了喉嚨都沒人來救你。”
趙哥兒笑了一聲。
方子晨道:“不過,你越叫我越興奮,快點的,把褲子脫下來,今兒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男子氣概。”
乖仔滾在席子上笑的直打鐵。
“父親好變态喲~”
方子晨額頭青筋直跳,撿過一邊的薄被将他整個人蓋住卷了起來。
這個小電燈泡,着實亮了些。
趙哥兒依舊是不為所動。
方子晨要撲過去時,就見他緩緩的把手伸進兜裏,然後······
方子晨轉身就想跑,被趙哥兒一把揪住他後衣領,将人扭過來。
見着那蚯蚓就在自個跟前晃動,方子晨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哆嗦着:“大爺,饒命啊!”
趙哥兒舉着手,拇指和食指中間正捏着一只左右蠕動的小蚯蚓。
趙哥兒大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似笑非笑的道:“你剛不是很嚣張?”
方子晨立即道:“哎呦我的大爺啊!都是誤會啊!你快把它扔了吧!扔了它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啊,不過我有點窮,還有夫郎兒子要養,家裏已經好些天沒米下鍋了,你要是覺得我順眼的話就把我托進林子裏劫色吧!我絕不反抗,躺平了任你騎。”
趙哥兒聽得臉都紅了,他夫君竟然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忘騷擾人。
趙哥兒曉得他怕,吓唬他一下,就把蚯蚓扔了。
方子晨見着沒了威脅,直接朝他撲了過去,坐在趙哥兒的小腿上,舉着巴掌揚言要揍他屁股。
趙哥兒笑的臉都紅了,兩手護着屁股,左右扭,就是不給他揍。
乖仔好不容易從被子裏竄出來,又過爬來了,說要幫忙。
三個人在竹席上鬧成一團。
玩了好些會兒才睡,隔天回去,方子晨把做好的畫畫筆和畫冊送給乖仔,乖仔可高興了,激動得不停的跳着腳,圍着屋裏的書桌轉了好幾圈,才爬到方子晨身上,抱着他的脖子,送他一個親親。
他非常寶貝的把畫畫筆和畫冊裝進書包,趙哥兒喊他出來吃早餐,他還要帶着,生怕扭頭了就不見了。
下午賣完雪糕,趙哥兒同謝肖宇還有周哥兒要一起出去,趙哥兒想着方子晨呆在家活兒也不太會幹,而且他們許久未一起逛街了,便到屋裏喊方子晨問他去不去。
方子晨忙着要給小風他們畫畫冊,哪裏有空,而且三個哥兒去逛街,他跟着,肯定是他們買買買,然後他扛扛扛,才不去呢!
最後劉小文跟着去了。
今兒趙哥兒是想着陪周哥兒出去置辦些家具,來時雖是能帶的都帶了,但像床鋪桌椅這些,是想帶也帶不了。
而且他們不像方子晨和趙哥兒,以後都可能不會再回去住了,可是劉叔劉嬸老了總是要回去的,倒時也能用的着。
趙哥兒來源州不算得太久,除了先頭置辦些材料跑了幾次,其後都在店裏忙,沒怎麽得逛,謝肖宇本地人,比較他們兩個,算是熟些,哪家買的家具好,他都曉得。
周哥兒出門前劉嬸子塞了十三兩銀子給他,這裏頭有她先頭自個賺的工錢,也有劉叔給醉宵樓送菜的錢,來的時候劉嬸子把地租給了村裏兩戶較為窮苦的人家,他們湊了些銀子拿來給劉嬸。
有七百多文,不算得太多,若是租給河大愣這般人家,按正常的‘市價’,劉家那些田地全租出去,兩年怎麽的也得有八/九百文。
河大愣家的田多,一家人堪堪忙活得過來,知道劉家要來源州,倒也有好幾家上門,說想租他家的地,不過劉嬸子婉拒了。
都是同個村的,來的幾戶人家為人如何,她都曉得,不算得太好,田地租出去,一是無故留着空,得交罰銀,二便是家裏若是沒了人,田地不得常去照看,到時野草叢生,肥田也要變荒地,而且也會有那些心思不好的,偷偷挖了田界,占它個半來米的,主家的不在,人種久了,回去怕是要說不清。
劉嬸選的那兩戶人家,都是老實本分的,種她家的田地,定是會好好護理。
源州的物價确實是比扶安鎮上的貴不少。
同樣的木料,打造的同樣的木床,扶安鎮賣一百二十多文,這兒卻要一百五。
周哥兒都想立馬掉頭去扶安鎮買。
不過到底是不現實,最後還是買了,一下要了兩張床,外加幾個凳子,砍價時三個哥兒輪番上陣,最後店家給他們抹了四十多文的零頭。
劉小文覺得,這趟應該把方子晨拖來,要是他出馬,怎麽的都能砍個八/九十文,他那砍價如砍人的氣勢,趙哥兒他們三個加起來,都比不過他一根手指頭。
鋪子傍晚會送貨上門,如此倒是省事兒了。
這會九月,難得出來一趟,買好了床,三個哥兒又開始朝布行前進,這會買多是便宜些,到天氣轉涼了再去買,怕是又要貴上幾文錢。
劉小文跟在他們身後,布行裏多是姑娘哥兒,他也不好進去,便守在外頭,好不容易等人出來了,謝肖宇又說要去胭脂鋪看看。
趙哥兒和周哥兒是不用那些個玩意兒的,以前是用不起,一睜眼想的便是活兒和怎麽填飽肚子,哪還有旁的心思,素着慣了,如今兜裏有銀子,但也是不舍得,不過到底是哥兒,不用也不妨礙他們瞅瞅看看的心。
劉小文只覺累得慌,早曉得就留店裏了。
趙哥兒一直不回來,眼看着就要到傍晚,方子晨想着今兒把畫冊都畫好,明兒送給幾個小家夥,見着林小俠空閑下來了,便讓他幫着去接一下乖仔。
林小俠去的快,回的也快。
乖仔背着書包進到房裏,額頭上冒着些汗,許是回來路上累的,見着方子晨在忙,他書包都不放,只從背後拿下來抱在懷裏,然後緊緊的挨在方子晨腿邊,不說話也不打擾,像流浪在外多年的狗子,受多了打罵和驅趕,突然回了家,留戀着主人的氣息,又似是終于安了心,不想再離開半步。
方子晨正在畫只小灰狼,見他這樣,察覺到不對,立馬擱了筆将他抱到腿上,兩手捧着他的小臉兒,讓他同自己對視。
這一看可要緊了,方子晨聲音大了起來。
“我的小寶貝這是怎麽了?”
乖仔垂下眼睑,眼眶紅紅的,委屈的撇着嘴,像是要哭了,他吸了吸鼻子:“父親,爺爺家有個哥哥老系欺負乖仔。”
“又有人欺負你?”方子晨眼睛微眯,問道:“他怎麽欺負你了?他打你了嗎?”
乖仔點頭,拉起袖子,小臂上的淤青甚是明顯,他語氣悶悶的說:“嗯,他打鳥,打得痛痛滴!”
真是艹了。
方子晨肚裏似乎裝着滿腹油,一火星落下,那股火一下就蹿到了喉嚨口,他把乖仔放下來:“他揍你,你不知道揍回去嗎?”
“父親~”乖仔無措的站立着,垂着腦袋,一副可憐又不知該怎麽辦的樣,他是孩子,受了委屈和欺負,方子晨和趙哥兒不問,他可以忍,但他們要是一問,他便會控制不住的委屈:“可系,打架不對,而且乖仔有點怕。”
方子晨盡量緩着語氣:“怕什麽?”
乖仔擡手比劃:“那個哥哥很高,而且很大很大。”
陳偉東說是十歲,可他又高又壯,滿臉橫肉,乖仔不敢打架,他知道對方同吳家是親戚,他自己則跟吳家沒有任何關系,他是來求學的,不能給父親和爹爹惹禍。當初面對劉狗子,他可以直接跳起來一腳飛過去,所以他不怕。
不能還手,人家打他,恐吓他,不準他告訴老爺爺,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陳偉東弄了他兩次,每次都很疼,孩子總會下意識害怕讓他疼的東西。
方子晨問他,人為什麽打你。
乖仔像犯了錯正被罰站的孩子,他兩腿緊緊并攏在一起,兩手貼在腿側,垂着頭,眼底泛着紅,眼淚就快要溢出來,但他強忍着不讓自己哭。
他依賴方子晨和趙哥兒,他也不擅長說謊,于是他們問什麽,他總是事無巨細的。
中午他在課室裏畫畫,興致勃勃的樣,吳佳樂見他沒像往日裏那般巴巴的蹲在門口看他哥哥姐姐們玩,便好奇的過來看他在做什麽。
吳佳樂性子有些悶,話不算得多,同乖仔也不怎麽說話,但乖仔看得出來,他不像其他哥哥姐姐對他有敵意,因此吳佳樂見他拿着畫畫筆在做畫時,問他,他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