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吳佳樂對畫畫筆很感興趣,乖仔是個懂得分享的,還把裝着畫畫筆的小桶從書包裏抱出來,問他要選什麽顏色?要不要一起畫呀?
吳佳樂見着筆帽上五顏六色多到足以讓他眼花缭亂的顏色,點點頭,說好,他拿了一只橘黃色的。
然後同乖仔趴在桌上,比照着畫冊上的小貓在一旁畫。畫到一半,乖仔突然問:“佳樂哥哥,你知道貓貓怎麽叫嗎?”
吳府裏沒有貓,吳佳樂是個庶子,又是個哥兒,平常除了來課室和學琴,其他時間,他都同他爹爹呆在小院裏,自是沒見過,因此也不曉得貓兒怎麽叫。
乖仔見他搖頭便說:“貓貓是瞄瞄瞄的叫。那哥哥見過小狗嗎?”
吳佳樂又搖頭。
乖仔翻過畫冊,指着上頭正蹲在地上,吐着長舌頭的小狗說:“這個就系狗狗,他會汪汪汪滴叫。”
畫冊就像一本動物百科全書。
吳佳樂起了興趣,蓋上筆帽不畫了,又翻了一頁,這個他認識了:“這是老鼠,可是老鼠是怎麽叫的呢?”
乖仔學:“老鼠系吱吱吱。”
吳佳樂又翻了幾頁,問乖仔,乖仔都能學的出來,吳佳樂覺得他好像什麽都懂一樣,乖仔拍着胸脯,說父親和爹爹教過他,他都記住了。
翻到中間,是一條正在騰雲駕霧的龍,吳佳樂這會笑了,故意逗他。
“那這個怎麽叫,乖仔知道嗎?”
世上沒有龍,他自認這會應該是難到乖仔了,誰知乖仔湊近看了一下,沒被難住,學叫起來:“喲吼~”
吳佳樂:“······誰告訴你它是這麽叫的?”
乖仔說:“系乖仔滴父親。”
吳佳樂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偉東和吳佳怡湊巧從外頭進來,見着平時沉默寡言的吳佳樂在笑,不由面面相觑,見着他手裏拿着的東西有些新奇,便走了過來。
源州沒有畫筆,也沒有兒童畫冊。
陳偉東見他們翻翻畫畫,瞧得眼熱,他也不問說能不能給我也玩一下,直徑搶過乖仔手裏的畫畫筆端詳起來,乖仔說你還我,陳偉東不給,乖仔就跳下凳子,去扯陳偉東,陳偉東便打了他一拳。
這一下又是捶在手臂上。
方子晨了解事情始末,立時火冒三丈。
不是自個兒砸錯在先,那就行了。
方子晨向來是人敬他一分,他敬人三分,人打他一拳,他必揍得人爸媽都不認識。
只占三分理,他都想着把人打個半身不遂,這會還占了理,那是把陳偉東打出翔來都不算過分了。
“他大又怎麽樣?我都白教你了嗎?”方子晨單膝跪在乖仔跟前,兩手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輕輕用拇指給他撫去已經掉下來的淚,克制着體內翻湧的情緒,說:
“上次我打那幾個裝神弄鬼的,他們有三個,你見父親怕了嗎?你要像父親一樣啊!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天不怕地不怕。”
方子晨走到門口,一指外頭,嚴肅道:“回去,揍他,帶着他的牙齒來見我,我要看到他的門牙,讓我知道你是個小男子漢,可以嗎?”
乖仔定定看他,接着整個人突然燃起了鬥志,小拳頭捏了起來,小腳丫子用力一剁,鼻孔噴着氣,雄赳赳,氣昂昂的朝外走。
他都還沒走到門口,趙哥兒不知何時回來了,正咬牙切齒看着方子晨,他應是聽了個全過程。
“夫君······”
方子晨立即拉住氣勢洶洶的乖仔。
改口道:“兒砸,等等,剛剛父親騙你的,我們不提倡暴力,來來來,你進來,我再跟你好好講。”
他心噗通噗通的跳,抱起乖仔,關了門,插上門栓,這才覺得安全了。
“兒砸,”他抱着乖仔坐在床邊:“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今兒先不打了,明兒你再去找場子。”
乖仔依在他懷裏,點着腦瓜子:“好滴~明天乖仔打他,報仇,報仇。”
既然是小孩子之間的事,那就由孩子去解決,不行了,他再親自出馬。
先報仇雪恨了再告訴吳老頭,不然等會老頭子押着人道歉了,倒是不好再打了。
方子晨才不讓他兒砸吃這種虧。
隔天是趙哥兒送的孩子。
剛轉過街頭,卻見着楊銘逸站在吳府門口,乖仔眨了眨眼睛,松開趙哥兒的手,遠遠的就朝楊銘逸沖了過去。
“楊豬,楊豬······”
他聲音是止不住的興奮,楊銘逸微彎下腰接住他,見他跑得臉都紅了,還微微滲着汗,嘴角不由上揚。
“楊豬,乖仔好想你喲。”乖仔抱着他的腿,仰頭問:“你想不想乖仔呀?”
楊銘逸對他總是心軟。
“想。”他說。
乖仔笑了起來。
趙哥兒見了楊銘逸也高興。
楊銘逸朝他點頭:“趙哥。”
“什麽時候來的?”趙哥兒問。
“昨兒傍晚。”楊銘逸說:“小外公身子不太舒服,我過來看看。”
趙哥兒蹙起了眉。
他今兒原是想着過來找吳老反應一下乖仔的事,但吳老夫郎這會身子不大好,他倒是不好意思再給人添煩心事了。
方子晨不願讓自家兒砸吃虧,他自是也不願,可若真的直接動手,那便是不給吳老面子了,昨兒他同方子晨商量,覺得還是先同吳老說一聲,若陳偉東照舊不改,那就讓兒子打回去。
方子晨總覺得虧了,但他也覺得趙哥兒說的有道理,有什麽事,還是先得向老師反應的。
兩人年紀也不大,上頭沒個當爹當娘的,一個以前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爺,一個是給人當牛使的,這麽做也不知道對不對。
吳老夫郎前兒受了寒,吳老連書院都不去了,楊銘逸難得來一趟,吳老便給孩子們放了假,還沒派人去方家,趙哥兒先領着孩子來了。
陳偉東今兒大概不會來,趙哥兒原想瞧人一眼,看看這欠打的玩意兒長個什麽鳥樣,這會只得道可
他想把乖仔帶回去,可瞧着乖仔和楊銘逸這會好像難兄難弟,難舍難分的樣,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楊銘逸道:“趙哥,讓乖仔在這裏玩吧!下午我再送他回去。”
趙哥兒想了想:“也好,正好一起吃個飯。”他轉頭叮囑乖仔:“要聽你楊叔的話知不知道?”
乖仔高興極了,立馬做保證:“乖仔西道,乖仔會聽話,爹爹放心喲。”
趙哥兒回到鋪子裏,沒見着方子晨,謝肖宇過來傳話:“你家那位說他去拓展業務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趙哥兒點點頭,正要把雪糕搬到外頭的‘冰櫃’裏,謝肖宇同他一起擡,好奇問:“趙哥兒,拓展業務是什麽呀?”
還能是什麽!
給人擡棺呗。
方子晨先頭給人擡了一次,嘗到甜頭,這會大熊喊他出去賺外快,他是積極得很。
照例來說,義莊就像開門做生意的,他們把生意接來,給人保管好,後頭到人下葬,只要棺材從義莊擡出去,就再跟他們無關了。
偶爾的也會有人請大熊去幫挖坑埋棺,可惜大熊忙,常常是做不過來,今兒又接了單生意,見着方子晨要回去,大熊說,還有外快,賺不賺啊?
方子晨立即止了腳步,問:“是不是白領的工資?是就幹,不是就免談。”
大熊說是跟着大師去找穴,通俗講就是大師找着了風水寶地,然後你扛着鋤頭,照人說的挖,是昨兒那戶人家的,也是給的二兩銀子。選的地兒不遠,就在城外的牛頭山上,他們想找三個,如今還缺一個,去不去!
自是要去的。
後頭方子晨扛着鋤頭,跟其他兩個小漢子,跟在一穿着道袍的老頭身後,左轉轉又轉轉,這一轉,直接轉了大半天。
這墓穴選址頗具講究,在風水學上,大家會把山脈或者河流叫作龍脈,在龍脈上有許多的吉利穴位,也有很多的兇險穴位,大家通常認為好的穴位能吸取龍脈所蘊藏的能量。
龍脈所蘊藏的能量也有吉利能量和兇險能量之分,如果把穴位點在了吉利能量的點上,那吸取的就是龍脈吉利的能量,死者的子孫後代就會富貴昌盛;反之,如果把穴位點在了兇險能量的點上,那麽吸取的就是龍脈兇險的能量,死者的子孫後代就會貧窮潦倒後繼無人。
所以,墳墓地址的選擇十分的重要。
那如何選址?
有依山傍水的原則,還有前朝後靠左右抱的原則,這個就是“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的定位,簡單的說就是四面環山;還有便是明堂開闊的原則,這個有利于孕育人才和發展事業,要在墓穴前面有一片廣闊平整的地方;最後便是回歸自然的原則,講究自然第一,天人合一。
老道士還是有點本事兒的,起碼嘀嘀咕咕講的話,方子晨都能聽得懂,時常還點頭附和兩句,老道士常幫人尋穴,找着了地,自是要給主家的講解一番,每次他一念叨,後頭跟着的主家和挖墳的漢子明明聽不懂,卻還不懂裝懂,一個勁兒的道:“大師說的有理。”
有個屁的理。
上次他念到一半,走神了,念到了豔曲上,反應回來,臊得他臉都紅了,他趕忙扭頭看主家,怕人一棍子打他。
結果那主家竟還點頭:“大師說的有理。”
這會難得碰上個聽懂的,老道士擡手一指,有股指點江山的氣質。
“小夥子,你看此處,這兒附近有山有水,山為陽,水為陰,我們陰宅選址便是要做到陰陽調和。這兒當的是風水寶地。”
方子晨左右環顧,仔細看了會:“雙水環繞,乃真龍顯象,确實屬風水寶地。”
“不錯。”老道士捋着山羊胡:“小夥子,我瞧你骨骼驚奇,是個修道的好苗子啊!怎麽樣,要不要······”
方子晨猛搖頭:“不要不要。”見着老道似乎很可惜,還要再勸,他趕忙扛着鋤頭去刨坑。
主家的聽了高興,他雖是不曉得真假,不過大師說好,那便是好的。
他原以為還要找個兩三天,沒成想不過一天就找着了,見着大師指着地開始讓人挖,他掏了個荷包遞過去。
“大師辛苦了。”
老道士一掂,臉上笑意更深了些:“哪裏,都是老道該做的。”
方子晨一瞥,想着那荷包裏應該有個五六兩。不管是在哪裏,這種‘技術’人員都混得開啊!
他在山上刨坑刨得熱火朝天,全然不曉得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
趙哥兒中午正在店裏給人砍鴨脖,吳家的小厮過來,急急的喊,說方小公子同陳少爺打起來,怎麽都勸不開,方夫郎啊,您快随小的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