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吳老優不信,随便指了幾個字讓乖仔讀,見他不只都讀對了,還會寫,不由心驚,控制不住誇了他兩句。
乖仔不驕不傲:“虎父無犬幾,我父親膩害,乖仔自然也膩害,老爺爺這個都不懂嗎?太笨鳥,不得行喲!”
吳老哽了一下:“你會認好多字了是嗎?”
“嗯啊!父親每天教乖仔二喜個字,乖仔就認得多多滴鳥。”乖仔翻着書,棋盤邊還有一盤點心,他也不客氣,問吳老這點心他能吃嗎?他想吃一點點補充能量,見吳老點頭,他拿了三塊,一塊給了小風,一塊楊銘逸,一塊自己塞嘴裏。
吃完了他才又趴回桌邊,方子晨原先倒也不是教這麽多,剛開始那會方子晨一天教他三個字,孩子還小,他也不願給人壓力,普天之下,不是誰都能像自己小時候那般,可教着教着,他發現乖仔頗有自己當年的風範,腦子好使,記性好,字兒看過幾遍聽過幾遍就能記着了,方子晨在他能接受又不會給他産生壓力的範圍內,決定每天教他二十個字,積少成多,一來二去,乖仔認得的字倒也多了。
吳老又起了愛才之心,想把他拐回源州去,可哄了幾遍,拿吃的拿玩的,乖仔都不上當。
“你不想當官嗎?”吳老問完了,怕他又不懂官是個什麽東西,多嘴道:“你知道什麽是官嗎?”
“喲!這話問的,老爺爺小瞧乖仔。”乖仔擰着眉頭有點不高興,他人雖小,卻是好面子,他說:“官就是坐在衙門裏,老是拍桌子滴那個,當官滴牛逼,老百姓看見鳥都得下跪。”
“對,當官受人敬仰,得民愛戴。”吳老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把他抱起來坐到自己腿上,滿臉慈愛的問:“所以,乖仔想當官嗎?如果你想,跟爺爺去源州,爺爺教你讀書寫字,以後長大了,你就可以去考取功名了。”
楊銘逸聞言,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外公愛才,可是······
果不其然,乖仔沒讓楊銘逸失望:“我父親明年三月份去考試,過鳥就系秀才,大明年考舉仁,然後考狀元,再然後就能當官鳥,等我父親做官鳥,乖仔就系官二代,乖仔還用考西莫啊!官二代它不香嗎?”
吳老:“······”
“當官賺大錢,乖仔又系官二代又系富二代,混西等喜就行惹,不過父親說鳥,仁要上進,要不斷滴學習和努力,不然就會被社會淘汰成渣渣,掃地都沒有仁要。”乖仔摸着頭苦惱道:“乖仔還小小,不能去考試,所以現在乖仔幾能當小仁,等乖仔長大鳥,就系大人鳥,父親當大大滴官,那天那個芝麻小官就得給乖仔下跪惹,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系這樣幾。”
吳老:“······”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吳老深深幾個呼吸,勸道:“孩子,其實當官,是賺不了什麽銀子的。”
這話不假,正四品往下的官員俸祿并不高,人家能奴仆成群,其實靠的多是生意。
大夏有律,官員仕士不得行商,但往往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不行商,像縣令這種七品的芝麻小官,一月不過八/九兩左右,除此外,朝廷雖還有不少補金,如職錢,祿栗,廚料,增給公用銀,職田,商鋪等,但加起來,其實也沒超出二十兩。
若是不行商,像蔣正文這樣的小縣令,如何養得起後院的妻妾通房?滿院的奴仆月銀又從哪兒來?
官不得行商,但卻可将其登記在妻子名戶下,身份地位漲起來了,有了便利,生意自是好做。只要不做奸犯科,朝廷也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此,大多官員并不窮,除了那少數正直的,不願鑽空子的清官兒窮得叮當響外,大多是富得流油。
“爺爺你真滴太笨鳥。”乖仔看着吳老,小手兒摸摸他有些蒼老的臉,大眼睛裏滿是可憐:“爺爺老老滴,又笨笨滴!太闊憐鳥。”
吳老:“······”
“做官不得銀幾,為西莫個個都想做官?”乖仔嘆了口氣,道:“爺爺當人家都系笨蛋嗎?上次那個官老爺,我父親說他有一個老婆,十八房小妾,二十三個通房,那麽多滴仁,沒有銀幾他系摸養得鳥啊?他也系個笨蛋,娶那麽多仁,晚上睡覺樓得過來嗎?床不大滴話還會擠,像乖仔現在都煩咯。”
他晚上睡覺想摟着方子晨,可摟方子晨便不能摟奧特曼,摟了奧特曼又不能摟方子晨,可苦惱了。
縣老爺是個笨蛋,娶那麽多人跟着一起睡,摟又摟不過來。
蔣正文不過一個正妻,三個小妾,一個通房,方子晨這混賬小子,真是什麽話兒都亂跟孩子說,說也就算,還編排的那麽誇張。
“好官多是清廉,清廉者也多是好官。”吳老說:“除非貪贓枉法,受人賄賂。”
“不對不對。”乖仔搖頭倔強說:“父親說鳥,清廉不一定系好官,好官系能讓百姓西抱肚幾滴同時,還能把自己的滴口袋裝滿,自己也能西得滿肚肥油,當官不能讓百姓西飽,他清廉得只剩褲衩衩也不系好官。”
吳老:“······”
他竟反駁不出一句話。
這話聽得荒謬,可細品起來,好像還是有那麽點道理的。
他摸摸乖仔的臉,目光複雜。
乖仔撓了撓頭,他手小小的,手背不過湯圓大,吳老便幫他撓了:“頭癢啊?”
“嗯!”乖仔舒服的扭起了小身子:“最近經常頭癢,應該系又要長腦幾鳥。”
吳老:“······”
楊銘逸和小風捂着嘴笑了起來。
方子晨進衙門那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樣,帶着趙哥兒輕車熟路找到了老王,讓他幫着把小風的戶籍弄到自己名下後,又把斷親書拿出來給他備案。
這樣以後劉狗子即使是想反悔把小風,也沒門了。
趙哥兒收好戶籍,同方子晨回醉宵樓接了兩個孩子,然後打算去店裏看了一眼,吳老摸摸乖仔的臉,送他到門口,臉上表情複雜,似是松了口氣,又仿佛是不舍。叫了趙哥兒一聲,等人轉過來,他張了張嘴,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搖了搖頭說沒事。
方子晨要去工作,吳老叫住他:“你同我來,老夫有事與你相商。”
······
等吳老說完,方子晨直接坐不住了:“你說什麽?”
能得吳老這般人物親自教導授課,換了旁人,怕是要高興得找不着北了。
黎藝興的教導夫子當年鄉試也不過是擦着尾巴上去,排在最末,就這樣的,黎家二房還是花了高價才把人請回去,吳老別的不說,當年鄉試第一,又同知府是好友,将來入仕便是有了幫襯,這事兒還是楊掌櫃同他說的,就沖這兩點,多的是人想拜入他門下,可方子晨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隐隐的有些煩躁和惱怒。
這老賊,想搶他兒砸啊!!
吳老:“如果你信得過老夫,你兒子老夫便帶回去親自教導,他······”
“大白天的你說什麽夢話?”方子晨打斷他,焦躁得像被入侵領地的虎獸:“我兒砸才三歲,哪裏離得了人。”
這話确實是不假,乖仔年紀太小了,現在晚上睡覺,見不到趙哥兒或者方子晨,沒個熟人陪在旁邊,他是怎麽都不願睡的,他黏方子晨,可晚上睡着了,他還是會下意識的往趙哥兒懷裏鑽,在他胸前拱來拱去,似乎還要找奶喝,又似乎是要嗅着他的味道才能熟睡。
就這樣了,還去源州,去個屁的源州。
“這個無妨。”吳老擺擺手:“我小孫兒今年八歲,他貼身伺候的奶娘最是會照顧孩子,乖仔若是同我前去,有她專門照顧,你且放心。”
方子晨還是搖頭。
他就這麽一個兒砸,一天不見他都要想個半死了,不說趙哥兒,他自己就不願意。
“還是太小了。”他說。
“世家子弟常是三歲啓蒙,乖仔并不小了。”吳老說。
“還是不行。”方子晨不松口:“他還小,本就不怎麽長個,我怕他壓力大,到時就更不長個了。”
吳老道:“你當明白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如今你別為一己之私,毀了孩子才是。”
方子晨翻了個白眼。
他就是為孩子着想才不想兒砸去的。
讀書壓力大,壓力太大了,個兒就不長,不長個,矮溜溜的,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人家常說高富帥,矮窮矬,他可不願他兒砸做後面那個。
而且,這老頭說話有時文绉绉的,看着也像個老頑固,大多數情況下,孩子在三歲左右便進入到‘模仿敏感期’了,此時,他們正是善于觀察,對外界事物感興趣的階段,他們首先模仿的對象是身邊長期陪伴和照顧他們的成年人,這就是為什麽許多小孩會有‘小大人’的模樣,或者有家長的影子,這個時候,對孩子的正确引導便很關鍵了。
他可不願他兒砸被這老頭教成個小頑固,小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