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孩子們哭的大聲,引來一些家長,等方子晨走後,叫來劉大力,一問原委,又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有個家長不滿,她孩子跟馬小順好,方才也哭了,說:“至于嘛!又不是親生的,小孩子有點摩擦,大人也要跟着來較勁,真是的,我看以後誰家小孩還敢跟他家孩子玩。”
“就是,”有人附和:“前幾天去打劉癞子,今天又來欺負小孩,就他家的人金貴不成?不就是個哥兒一個野種,護得跟什麽似的。”
“什麽野種,話可不能亂說。”
“呸,就你們被馬家和趙哥兒滿在鼓裏,我上次在馬家外頭可是親耳聽馬汶說了的,乖仔不是他的兒子。那這不是野種是什麽。”
“啊!真的假的?之前村裏的人都猜乖仔是個野種,馬家的都跑出來說不是了!現在馬汶又是個什麽情況啊?”
“誰知道,這又不關我們的事兒,還是少說兩句,免得方子晨揍上家裏來。”
趙哥兒聽了兩耳朵,默默轉身離開。
小摩擦?
他兒子手背就沒一處好的,身上還被踹了幾印子,這叫小摩擦?
昨天他一來,就見乖仔卷縮着被踢打,臉上滿是淚痕,都要心疼壞了。
方子晨有些少爺脾氣,最不能忍,昨兒他特意把事往輕了說,要是實話實說,方子晨能讓馬小順瘸着腿回
哪裏只是這樣不輕不重的懲罰。
醉宵樓午時相對閑一些,方子晨等在門外頭,他跟船管事原本是約好了時間的,但想了想,還是提前了些。
船管事到的時候,見了他笑呵呵的:“等久了?”
方子晨哪裏會實話實說,道:“也是剛到的。”
“行,那我們快進去吧!我哥可等久了,昨晚還特意過來催呢!”
這年頭尋常百姓家大都不識字,只有入學的書生能識字算賬。
可書生大多為了科舉,一躍龍門,尋常讀書時間都不夠用,哪裏有時間去做零工做賬房先生,誰家但凡有個書生,那是護得緊,什麽都不讓幹,恨不得連吃喝拉撒都去代替。
現在外頭做事的,大多都是家裏殷實從小學些書的,或考不上了為養家糊口退下來的讀書人。
就這兩類人,那也是稀缺的。
楊掌櫃原本笑呵呵的,一見方子晨稍顯青澀的模樣,笑意斂了幾分。
船管事之前跟他打過招呼,說要介紹的這小子年輕,他以為怎麽的也有個二十五六,結果到好,竟是未及弱冠。
“方小子,你先坐會兒。”船管事将楊掌櫃拉到一旁:“你這臉色咋的了?我事先不是都跟你說了,他年紀小的了嗎?”
“是說了,可我沒想到小成這樣啊!你這不是拿我開玩笑嘛!”
古代和現代也是大同小異。
算賬的跟會計差不多。都愛看資歷,臉蛋嫩的,大老板常常信不過,總感覺臉上沒幾條皺紋,頭上沒幾根白發,這人幹事就不踏實。
方子晨坐在一旁,看着他們竊竊私語的樣,忍不住撇嘴。
船管事和楊掌櫃說了好一會兒:“哥,你信我的,方小子要沒點本事,我不會吧他介紹給你,我辦事怎麽樣,你還不懂嗎!”
楊管事還有些猶豫,但因為提前答應過,現在也不好反悔,道:“我這有本賬,你拿給他算算,我再看看行不行。”
方子晨将賬本翻了一遍,這賬本薄,上頭沒記多少東西。
楊掌櫃原本做好了等一下午的打算,結果一杯茶都還沒喝完,方子晨合上賬本遞過來:“算好了。”
楊掌櫃:“······”
你怕不是逗我?
算盤他都沒聽見響一聲。
這就算好了?
他将信将疑接過賬本,直翻最後一頁,數額跟他昨天算出的結果,一模一樣。
正好樓上下來一桌人,前來結賬的是鎮上典當商行的老板,一桌就點了十二道菜。
他拿着算盤啪啪的算,方子晨伸頭瞥了眼,道:“一共六兩零三十六文。”說完了他眼睛控制不住往往那客人身上瞄了眼。
大腹便便,一身绫羅綢緞,五個手指都戴着翡翠戒,一副‘俺不差錢’的樣。
方子晨心頭有些酸。
感慨地想,他在碼頭扛了一個多月的大包,也不過賺了一兩多銀子,結果人家一餐就吃了六兩多。
不過也算正常,他以前出入大酒店,一頓飯也是人家兩三個月工資。
楊掌櫃擡頭掃了他一眼,手上不停,那客人撐着櫃臺打笑道:“小朋友這般厲害啊?”
“還行吧!”方子晨說。
“有自信,”客人拍着他肩膀,掏出二兩碎銀拍在臺上:“你贏了我給你二兩銀子。”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我又不差這點銀子,”客人目光落在他臉上,笑着說:“我這人就喜歡長得好看的,誰俊我就喜歡誰。”
方子晨‘咻’的往後退,面色如臨大敵。
船管事忍不住笑了起來:“別怕,陸老板不好男色。”
全鎮上所有人都知道,陸老板是個好顏色的,誰長得好看他就喜歡誰,人家喜歡逗花遛鳥,他就喜歡看美人。
典型的顏控,外貌協會。
楊掌櫃正好算完賬,臉色略顯怪異的說:“正好六兩零三十六文。”
“哎呦小兄弟,你算的可真準啊!”客人詫異的說。
方子晨擺擺手,回道:“這又不難。”
客人将二兩銀子推到他跟前:“說話算話,給你。”
方子晨絲毫不客氣:“那謝了。”
客人搖着扇子笑呵呵的走了,船管事問他堂哥:“怎麽樣?方小子合不合适?”
自然是合适的。
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前三個月每月三兩銀子,後面表現不錯還能再漲。
方子晨高興,在街上逛了一圈。
趙哥兒見他回來時背着個背簍,過去接,卻是沉甸甸的。
“你買了什麽?”
“額,就一些小東西,”方子晨拿起最上頭的風筝,才道:“都是些吃的,你看着弄。”
背簍裏東西多且雜。
有六斤的板油,兩斤五花肉,十八/九斤米面,還有一些鹽巴醬料。
趙哥兒都吃驚了:“你哪兒來的銀子啊?”他原本還想着方子晨沒了工作,銀子要省點用,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方子晨身上那三百多文怕是都敗光了。
方子晨将荷包遞過去,他接過,雖看着扁了些,重量卻是不減。
裏頭還剩二兩零八十文。
他先前賺的銀子,自己留一半,另一半全給趙哥兒,讓他給家裏添東西。
“這,這哪來的啊?”趙哥兒眨巴着眼問。
方子晨便說了。
這算是份高薪職業,一個月三兩銀子,村裏人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委實讓人羨慕。
趙哥兒高興,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有些猶豫。
進了廚房後問,
“那你不打算科舉了嗎?”
“考啊!”方子晨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幹渴的嗓子得到緩解:“考童生不費事兒,閑時看看就行了。”
趙哥兒欲言又止。
方子晨怎麽能說得這麽輕松?
小榕村裏有個書生,在鎮上學堂裏就讀,今年二十六歲,考了八次童生,還沒過呢!
方子晨說這話時一臉的自信,趙哥兒看了沒安心,就怕他是盲目的自信。
掃了一圈沒看到乖仔,方子晨跟着趙哥兒将東西整理完,納悶問:“我兒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