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乖仔就一雙眼睛跟趙哥兒像,大大的,其他地方真的毫無半點相似。
趙哥兒心頭不由一跳。
“那你覺得他長的像誰?”
“不知道啊!”方子晨搖頭說:“看着怪眼熟的。”
乖仔五官及好,能長成這模樣,想來那強了趙哥兒的畜生肯定也不賴。
他無意再提這件事,便說了今天在碼頭發生的事兒。
因為醉宵樓的事還沒譜,他便沒跟趙哥兒提,只說碼頭的活兒都幹完了,可能得去找新的工作。
“我不想去當兵。”他悶悶的說。打打殺殺對他這麽個現代人來說,實在頂不住。
趙哥兒道:“我們這兒都是三年征次兵,今年三月份那會兒剛征一次,我們現在多存點錢,到時候可以拿銀子抵。”
方子晨想了想,悄悄跟他說了明年可能又征兵的事兒,最後囑咐他別往外面說。
趙哥兒點頭應下:“我知道的。”他有些不安:“夫君,那我們該怎麽辦?”
家裏有兩個男丁,征兵的話肯定要去一個。
不想去就得交銀子,可一人九兩銀子,家裏窮得叮當響,去哪裏要?
現在是本着自願的原則,不想去還可以交銀子,可要是邊關連着打個十幾年,人數不夠補,到時候來個強制性的,咋整?
方子晨對這時代的條例制定不熟悉,問:“你有什麽想法嗎?”
黑暗中靜默了一瞬。
片刻後趙哥兒道:“可以科考。”
“嗯?”
“若是有功命在身,便可除去徭役和賦稅。”趙哥兒說。
方子晨撐起身,借着朦胧的月色望過去:“那不就是要讀書了?”
“嗯!”
“我要是去考科舉,誰來養家啊?”
“我來養家,”趙哥兒斬釘截鐵的說:“我可以養活家裏。”
方子晨笑笑:“怎麽養?又去幫河嬸那扣老婆子挖紅薯?”
“可以幫人洗衣服,”趙哥兒絞盡腦汁想辦法:“我可以去砍柴,也可以找些野菜去賣,還可以···”
“打住打住,”方子晨笑道:“幫人洗衣服一次幾個錢啊?還有你瘦不拉幾的,還砍柴?柴砍你差不多。”
趙哥兒又有些不服氣了:“我可以的,我以前在馬家經常去砍柴,”為了增加可信度,舉起兩根手指頭,又道:“我一次能挑兩大捆。”
“行,我知道你厲害,”方子晨不跟他争:“我看看情況先吧!實在不行我就吃你軟飯,做你的小面首。”
趙哥兒臉色一紅:“胡說八道什麽。”
馬家人心驚膽戰大半天,見方子晨沒上門來尋仇,就當這事過去了。
隔天馬二柱和李氏剛下地,馬小順便沖出了家門。
他長得壯,以前是個孩子王,但因為霸道,後來大半的小孩就都不跟他玩了,如今還跟他混一起的,也就三四個,其品性跟他差不多,沒半點教養。
村裏孩子分撥玩兒,馬小順前幾天跟死對頭劉大力剛上,兩人各自帶着手下的小夥伴用泥巴造房子,讓其他人評價,看最終誰造的房子最大最好。
輸了的得喊一聲爺爺。
馬小順為了贏,撮泥巴撮得掌心禿皮,為了房屋牆面光滑,都甚至恨不得拿舌頭去舔,忙碌三天,一座大房子堪堪成型。
今天把院牆捏出來,圍個大院子,就大功告成了。
劉大力這一組不行,那房子糙得要命,一點都不光滑,窗戶也做的歪歪扭扭。
贏定了。
馬小順心裏美滋滋的,帶着幾個小夥伴正幹得起勁,身旁有人喊,
“馬老大,乖仔來了。”
“來就來呗。”馬小順滿不在乎的說。
“不是啊!他跟他父親一起來的。”
馬小順騰地站起來,脖子僵硬的往後看。
乖仔坐在方子晨肩膀上,興奮得臉蛋紅撲撲的,小手一指:“父親,就系他。”
馬小順撒丫子就要跑,方子晨抓緊乖仔,三兩步跑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還想跑?”
馬小順吓得哇哇大哭,跟他玩的幾個小夥伴都縮在一起,大氣兒都不敢出。
劉大力一夥人呆愣愣的,只覺得方子晨牛逼壞了。
馬小順那麽大個,他一手就拎起來了,跟拎雞仔似的。
馬小順掙紮得厲害,方子晨将人甩到地上,力道并不大,馬小順甚至都沒有摔倒,他呵斥道:“住嘴,再哭我拔了你的牙。”
馬小順當即停了,黃條的鼻涕要流到嘴邊,他一吸,那大黃蟲又回洞裏去了。
方子晨:“······”
剛吃的早餐都要嘔出來了。
方子晨掃了一圈,發現幾個孩子一身的泥,田埂邊上立着兩座大房子。
一座都沒眼看,另一座倒是不錯,有模有樣的。牆面光滑,糙泥巴要揉出這種效果,怕是要費不少勁。
鄉下的孩子最愛玩泥巴過家家,他明知故問:“你們在幹嘛呢?”
劉大力不慫他,道:“叔叔,我們在做房子。”他将跟馬小順打的賭說了一遍,方子晨走到馬小順造的泥巴房前,用腳尖輕輕碰了碰。
馬小順緊張極了,眼淚又要掉下來。
“乖仔,看父親怎麽為你報仇。”方子晨言罷,膝蓋一彎一伸,一個用力,那座馬小順嘔心瀝血,耗時三天才做出來的房子,飛了,乓的一聲掉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對孩子而言,屁股炒肉不是最疼的最慘痛的教訓,有時候一句‘去寫作業’‘你的變形金剛被我丢了’更為致命。
方子晨打蛇專打七寸。
馬小順汪的一聲哭起來。
心血碎了一地,幾個合夥人也跟着抽泣。
乖仔拍起手,高興不已,腳丫子不停的撲棱:“父親膩害~父親最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