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日日怀念佳人,吴刚終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便一个人跑到柳家去见春儿。
一家人正好都在院中,看到个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闯了进来,自是惊诧不小。那些女眷看到吴刚都不识得,隐到角落面面相觑。
瑾年自是认得他,起身相迎,“吴大哥,你可是来了。”
那春儿耳听到瑾年唤他吴大哥,便知此人是她失踪数年的未婚夫婿,随即眼泪便流了下来。
瑾年转身领了吴刚走到春儿面前,说道,“春儿姐,这就是吴大哥。自边疆相认之后,吴大哥每每跟我说话,总是问我你过得好不好?”
不料,春儿却破涕为笑,“春儿谢过姑爷。只是这话说的让我怎么相信,那时你可曾见过我?”
瑾年却不管春儿的质疑,续道,“我这话没有一丝诳你之意,完全属实。我们一行三人,只我一个男人,他别处无法问,每每知道我不会给他答案,却是又忍不住。可见,吴大哥是有多想你。”
他这话一出,引得其余几人也笑了出来。一齐看向吴刚,只见他臊得猛地挠自己的头。若是这地上有个洞,他肯定已经钻进去了。
春儿却不管众人是如何哄笑,走近吴刚,无声的看着。吴刚见到春儿来到自己身边,发窘的他瞬时呆傻下来。
再看到春儿背后有些发抖,众人就都收了笑声,愣愣的看着这对苦命的鸳鸯,她们都知道春儿等这一天,已经都等了好些年了。
良久,吴刚伸出双手握住春儿,凄然的道,“春儿,我回来了。”
春儿感触到身边男人的存在,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歇斯底里的伏在吴刚身上,似是要把这几年的苦楚一股脑的倒在这男人身上。
那吴刚见春儿哭的如此伤心,便知春儿对他的一片深情,紧了紧双手,将春儿收进怀里,竟也落下泪来。
众人见这相拥而泣的两人,却是打心里宽慰一笑。当下各自散开去,好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不远处夏儿回头看了看梨花带雨的春儿,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厨房。
摆弄着吃食,夏儿自语道,“都说有情饮水饱,却还是要为生计东走西奔。看来情这个东西,还是屁都不顶。”
“夏儿姐姐这个帐倒是算的精明。”身后传来悠扬男生。
夏儿抬头一看,却是瑾年不知何时也来了厨房。瞟了他一眼,便又埋头干活。
瑾年见她不理自己,复又说道,“幸福如饮水,冷暖自知。夏儿姐姐不曾有过相恋之人,又岂会知道相思成疾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苦楚呢?”
夏儿听罢,抬头冷冷的看了看瑾年,笑着说道,“听姑爷这么一说,夏儿倒是明白了些什么事情。”
瑾年笑问道,“什么事情,说来与我分享分享。”
夏儿媚笑道,“姑爷真要听吗?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瑾年却来了兴致,踱到夏儿身边,恣意扬笑,“任是什么样地坏话从姐姐这大美人的嘴里说出来,也成了好话香话,姐姐说了便是。”
夏儿自是听出他话里的揶揄,重重放下手中的勺子,却是柔声贴着瑾年的耳朵说道,“姑爷对惊蛰便是无情。”
瑾年转头,对着夏儿颈间吹了一下,旋即转身离了她一步,笑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惊蛰走这几日,你可曾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春儿冷笑着问道。
“我对惊蛰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瑾年灿然笑道。算算日子,惊蛰自从上次回来,已有十余日没再回来过,难不成她是为了自己与春儿的事情而不愿回来,以免漏了破绽。
夏儿看了看瑾年略有所思的样子,嗤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扯得这个谎不好圆啊?”
瑾年却再不应她,良久喃喃的道,“下午我同吴大哥一起去军营看望惊蛰。”
“算你有心。”夏儿听了,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她与惊蛰姐妹一场,看到这个男人会把惊蛰记挂在心,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待到吃过午饭,瑾年随了吴刚到了军营。一路跟在吴刚身后,众将领同他打招呼的时候都会偷瞄几眼瑾年。更有甚者,竟然打趣的问道吴刚来军营为何还带着自家妹子,弄得他囧的无法回答,白白的让人讥诮了去。
吴刚再偷眼看瑾年,却见他并没着恼。
瑾年自是知道他在偷看自己,笑道,“刚才那位大哥真是有趣。”
听他说罢,吴刚瞬间便觉得少了大半的尴尬,续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姑爷乃是金枝玉叶,同我们这些军营里的大老粗是云泥之别。没想到,姑爷对着那些粗鄙之话并不着恼。真真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
瑾年一听,却是又大笑起来,一手搭在吴刚肩上,说道,“我平素就喜欢你们这些行伍之人,耿直率真。要不然我怎么娶了惊蛰做我媳妇?”
话刚出口,却见太子龙蔚自前方帐中走出。
瑾年见到是龙蔚,当下放了搭在吴刚身上的手,整了整衣衫,做下一揖,吴刚却是跪下参拜。
龙蔚见他二人一站一跪,加之刚才听到瑾年说的娶了惊蛰的话,心里不由得又气又恼。便冷冷的道,“起来吧。”
吴刚行罢礼后,正要带着瑾年离去。却听到身后龙蔚冷声问道,“南宫公子来我军营做什么?”
瑾年回身,笑着说道,“贱内已有十余日不曾回家,我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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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蔚听他说惊蛰‘贱内’,甚觉刺耳。望着远处的吴刚说道,“不是规定不准家眷随便进入军营吗?”
吴刚见龙蔚面带怒色,恭谨的回道,“军营里规定不准女眷进入。他,他……”吴刚自知理亏,说了半截又兀自咽了下去。
瑾年看吴刚的样子,心道是自己连累了他,伸手拍了拍吴刚似是安慰。转身对着龙蔚朗声道,“瑾年不知军营里的规矩擅自闯了进来。望殿下不要再责怪吴将军。只是这些衣物是家里人捎来的,还希望殿下能行个方便,让吴将军帮着给惊蛰。”
话刚落下,却见惊蛰从远处跑了过来。看来看瑾年,又看了怒气未消的龙蔚,立时跪下道,“瑾年不知军规,殿下见谅。”
几人看着惊蛰气喘呼呼的样子,便知她是听了消息从远处赶来。
龙蔚看来看惊蛰累极的样子,心下不忍,冷然的说道,“你且起来。”待到惊蛰站直,续道,“你身在行伍多年,难道不知道军营里的规矩吗?”
惊蛰抬头看了看龙蔚的一脸黑线,自知此时万不可忤逆与他,复又低下头去再不看他,也不回答。
瑾年冷眼看他二人一个施威,一个惶恐,当下走向前来,朗声说道,“殿下治军果然严明。瑾年甘愿受罚。”
龙蔚看了看他,冷声说道,“南宫公子既非我南国之民,又非本宫军下之兵。本宫罚你作甚?”再看他夫妻并肩站立,登时甩袖而去。
三人看龙蔚已去,皆松了口气。
惊蛰回身再看瑾年,长身所立出神的看着龙蔚离去,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收神,便带着生气的语调问道,“你怎么来了军营?”
瑾年谄笑道,“为夫想你了,便来了。”
惊蛰看他的异样,白了他一眼,续道,“看别人生气的样子,就那么开心啊?”
瑾年知她说的是龙蔚,眉眼更是笑开,“就是要气他,谁让他给你派这么多活,不让你回家。”
他孩子般的胡话,立时引得惊蛰与吴刚哭笑不得。
吴刚知他二人几日不见,只是同惊蛰搭理招呼便知趣的离开。随后,瑾年便随着惊蛰进了帐内。
“这几日……”他二人同时开了口。
惊蛰笑了笑,示意瑾年先说。
“这几日一定很累吧?”瑾年关怀的问道。
惊蛰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却不说话。自那日从家回来,想起家里的瑾年与春儿,以及那些雾里看花的关系让她不得不头疼起来。正如瑾年所想,她确实是在躲,不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后又该怎么办。平生第一次,她感觉世上还有这样让人左右为难进退不得的事情。看来,她是准备将这难题推给时间,让时间帮着瑾年忘记过去,忘记仇恨。
瑾年品着惊蛰对他不清不楚的回答,心道,她这般支吾自己,不似先前磊落,再次印证她躲在军营不愿见他的想法。心中一恼,便又想捉弄他。伸手抚在惊蛰脸上,温柔万千的道“想我了没有?”
惊蛰经他一饶,瞬间晃了神,不由自主的离了他几步,红着脸看他,却不言语。
瑾年见她红脸看着自己,不是羞赧却是气恼,当下栖身走到惊蛰面前,双手瞬时夹住惊蛰的头将自己的双唇送了出去,惊蛰见她如此,一个摆腿轻易将他扫爬在地,又狠狠的踢了两脚,方才解气。
瑾年被打趴在地,竟也不急着起来,只是扭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惊蛰,冷冷的笑着。
这冷然的神情,是惊蛰自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看到。又想起这几日以来,为他所担的心换来的却是他的孟浪侮辱,心中不由得恼怒万分。大声的对他喝道,“我柳惊蛰不欠你南宫瑾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着,竟流下泪来。
瑾年看她流泪,施施然的爬将起来,冷笑的说道,“你是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了你。你将我从南宫炽那个魔窟中救出之后,又将我带回了家。是你给了我活的希望,可又将我丢在角落,再也不管不问。你既然今日这般对我,当初为何又要救我,还是让我这样的生不如死?”说罢,径直伏在惊蛰腿上失声忡哭。
惊蛰看着退变哭的有些瑟缩的瑾年,伸手想将他推开去,却不想越推他抱得越紧。
试了几次无果后,惊蛰气急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瑾年见惊蛰不再推他,抬头说道,“我如今便是你砧上之肉。若对了你味,随便你剁了煮了我也甘之如饴。若不对你味,你便扫了出去丢进泔水桶中从此以后再不污了你眼。”
惊蛰听罢,心下一震。回想起那日在赶路途中他曾对自己说过一世要为她做牛做马,那时觉得他皇亲贵胄的身份说这话不过是自轻自贱,已是对他有些失望。可今日,他旧话重提,却已不是那日之意。想到此,惊蛰心中有些害怕,战兢的问道,“你说这话是何意?我军中事务繁忙,回不去。又何来的将你丢掷一边不管不顾一说?”
瑾年听她问道,冷笑的回道,“你既心中有所想,为何不愿承认呢?自始至终,你都没敢喜欢过我吧?你就是个胆小鬼,千军万马你都淌过来了,却不敢喜欢我。”
惊蛰不敢相信的看着瑾年,她不相信瑾年说她是胆小鬼,也不相信自己回像他说的那样去喜欢他,更不相信他说完之后自己会如此的害怕,她摇头苦笑,说道,“我不是……”,此时她只想说自己不是,可不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还是不是不敢喜欢他,她的心乱急了。
瑾年见她这般,逼问道,“你就是个胆小鬼,你连自己的心都不敢去看。”他笑着,哭着却将懵了的惊蛰拥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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