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丹,你可有后悔?”秦贞看着香案发问。
珊丹怪了,秦贞祭拜亲人,怎问起了她?也问道:“怎问起我了?”
“你选择复仇,无论成功失败,都不可能与北平王在一起了。”秦贞心里乱,她遗忘了仇恨,不知道复仇,这样选对不对?她觉得对不起亲人,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炎哥哥。但她并没有忘记他们的信念,她要走另一条路,辅佐皇太子,改变这个父亲和陆炎仇恨的国家。这是她所想到的既能与真金和孩子在一起,又不至于背叛亡去亲人的最好方法。
她的话让珊丹感慨。没错,她不可能与那木罕在一起了,当她拒绝药木忽儿,选择回大都时,便与那木罕不再有任何关系。愿他在那边平安。她本是早该死的人,不该折磨活人。“我与他本来就没瓜葛,如今天各一方,反到好了。”她长叹,“至少他看不见我杀他的父亲,也看不见他父亲杀我。”
如此或许是最好的吧?秦贞觉得还应有更好的路,可他们无法选择,珊丹不会放弃复仇,那木罕也不会放弃父亲。
“谁?”珊丹突然喊。
附近有人?秦贞警惕张望。明明已吩咐宫人不要到这里来。
珊丹几步跃向树后,揪出个宫婢。
“饶命!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她叫喊。
“子瑛姐!”秦贞认出她来。
陶子瑛发髻散乱,衣裙打着补丁,憔悴劳累。
“你怎么了,子瑛姐?怎么变成这样?”秦贞关心道。
陶子瑛说着便泪水婆娑,“夫人可回来了!自夫人去了云南,奴婢便成了弃儿,太子妃说宫里人手已够,没空位安排奴婢,让奴婢在宫里干杂活儿,什么脏、什么累,让奴婢干什么。宫女不愿做的事都给奴婢做,还不给奴婢饱饭,也不给衣服,说奴婢没在宫女名册内,没资格分配。如今夫人回来就好了!得知夫人回来,奴婢赶来相见,求夫人收留奴婢!”
她跪下磕头,秦贞赶紧扶她起来,她倔强不起,硬是要磕。珊丹从背后揪住她上衣,把她提起来。
“好了,好好。一切不用担心,就回我身边做事吧!”秦贞同意。
陶子瑛立刻抹了眼泪。秦贞打算把祭坛收拾一下,“奴婢来!奴婢来!”陶子瑛抢着来做。
写好的祭文折了几折,秦贞欲把它烧掉。“夫人!当心烫手!”陶子瑛把纸夺下来,“还是奴婢来吧!”她用烛火点燃了纸,“这些杂事奴婢来做,夫人和珊丹姐请先歇息吧!”
“那好。”秦贞同意,与珊丹回房。
她们一转身,陶子瑛立刻扑灭纸上的火。祭文烧掉小半,她折好剩下的,藏入衣中。
……
第二日,真金带上阔阔真与秦贞向皇后问安。听闻皇后染了小恙,做晚辈的更得关心。秦贞心里极期待,甘麻剌养在皇后宫中,今日她便可见到了。
礼节上的过场走完,真金立刻坐到床边,察必皇后见到他就高兴。“母后可要保重身体,御医都来瞧了,是什么病症?”他问道。
皇后叹气,“也没什么,老毛病。人上了年岁,哪一个没点治不好的病呢?”
“太子以后要常来看娘娘才是。”宫中另一位后妃说道,“娘娘近来时常想见太子,但太子操持国事,娘娘总是见不到。”
“娘娘说得是,以后定会常来。”真金惭愧。
那位说话的后妃年轻貌美,怀中抱着婴儿,秦贞未曾见过她,但猜想,应是宫里传闻中的南必娘娘了。南必是这两年才入宫的后妃,与察必皇后来自一个家族,想必是国舅家见察必日趋色衰,身体也不如从前,所以又送了女儿进宫。南必很争气,一入宫便深受隆宠,不久怀孕生下皇子。忽必烈老来得子,对南必的宠爱更重。
“不仅太子要常来,最好带上世子,皇后娘娘现在可喜欢小孩了!身边仅有甘麻剌不够的,妾也常带铁蔑赤过来。”说着,南心疼爱地逗弄怀中婴儿。
“今日正好,答剌麻八剌也过来了。”阔阔真说着,让她的儿子到皇后身边去。
答剌麻八剌小脚站不太稳,但还是奔到祖母身边,趴着床沿。答剌麻八剌自出生后就身体不好,平日怕吹风,不敢让他出宫走动。察必见到他就怜惜起来,抱他上床坐着,又吩咐宫女去抱甘麻剌。
小人还未到,他的笑声已传来。秦贞的心快要跳出来,她连他一眼也未曾见过,刚出生的他便与她分离了。
“皇祖母!皇祖母!”小孩奔进宫门。
他就是甘麻剌了?秦贞欣喜。他与答剌麻八剌一般大,却比他活泼,步子稳,声音也大,是个健康的孩子。秦贞想要抱,他却似没看见她,直跑向察必。
真金心知秦贞所想,把甘麻剌抱起,来到秦贞身边,“你这小孩进来也不招呼人。快叫人!”
“儿子见过母亲。”甘麻剌给阔阔真行礼。有秦贞在身旁,阔阔真颇不自在。
“还有呢?”真金催。
甘麻剌盯着秦贞,不认识,更叫不出口,眼巴巴望向真金。而真金也不知该怎么教孩子称呼,叫她母亲不可,不叫母亲却没有称谓。
此时最尴尬的还是秦贞,不仅尴尬,更心如刀铰。
“这是二娘。”阔阔真说道。
“二娘好!”得了称谓,甘麻剌立刻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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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贞心酸,还是答应了。身边有茶点,秦贞借花献佛,拿了块糕饼递去。甘麻剌不接,反而惧怕,往真金怀里钻。秦贞以为他不喜欢,但见他害怕,不明所以了。
一旁的南必说道:“夫人莫见怪,甘麻剌自从吃了不知谁给的东西,拉了场肚子,就再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察必说道:“你提这事做什么?秦氏才回宫,这样说,不是把她当做生人吗?秦氏,你别介意。”
她是陌生人吗?秦贞轻笑两声,表示不介意。
南必立刻向皇后致歉,是自己失言了,但又说道:“小孩时常因乱吃东西生病,还是小心为上。像娘娘的长子朵儿只,不就莫名其妙得了病吗?”
察必脸色瞬间沉下。
“兄长夭折,母后难过至今,娘娘就不要提伤心事了。”真金说。
南必又致歉。
“我乏了,你们都退吧!”察必愁眉道。
众人只好告退。
“甘麻剌第一次见你,生疏难免,你毕竟是他生母,血缘亲情上天注定,以后多接触,自然会熟悉。等甘麻剌年长些了,我会告知他身世,使你们母子相认。”真金安慰她说。
秦贞也在自我安慰着,将来定有相认的一天,但也心知,只要忽必烈在一天,这事绝无可能。
他俩后面,南必拉着阔阔真边走边说悄悄话。
“以前对秦氏略有耳闻,今日见了,此女果不一般,看起来贤淑端庄,骨子里却满是心计。弑君大罪,流放云南,这都能让她翻身回到皇宫。太子妃可要当心,我可为你急啊!”南必说道。
阔阔真心里自有一番想法,五味杂陈,但在南必面前什么都未表露。“谢娘娘关心。轮回循环,做坏事的人必有恶报。”
南必赞同道:“太子妃说得是,人定不能作恶事,恶人定会被比其更恶的人降伏。比如说北平王,以前在宫里横行一时,还窥视太子之位,到后来不也被昔里吉等小人坑害了吗?”
“北平王命运不济,遭此厄运,至今生死未卜,合汗皇后为他担忧不已。”阔阔真小心回答。那木罕遭难,真金从此再无竞争对手,她心里其实有些高兴。
“那是,皇后娘娘常常夜中哀叹。”南必像是突然想起个话题,问道,“听闻皇太子回来后,向合汗建议,借此次大胜之机,接回北平王。可是真的?”
“是有此事。”
南必叹:“是谁给太子出的主意?皇太子宅心仁厚,顾念兄弟之情,但北平王切不可接回来。册封皇太子阻力重重,不就是因为有他么?我与太子妃亲近,才说心里话,我看是秦氏的主意。”
“娘娘怎如此断定?”
“不是吗?北平王若回来,对谁好处最大?对你、对皇太子都没好处,到是她最受益。她有个结义姐妹,与北平王关系非常,要是这个姐妹嫁给北平王,她的势力不就大了吗?太子妃你不就更势单力薄?皇太子又宠她,说句不中听的,你的地位难保。再说难听些,将来要是皇太子失势,得位的是北平王,她凭着自己姐妹,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娘娘的话到有几分道理。”阔阔真沉思,且不说是不是秦贞的主意,无论对真金,还是对她自己,那木罕都不该回来,但她过问不得政事。反观秦贞,她到是常在国事上说话,虽不算干政,可真金愿意听她意见。阔阔真不甘落后,却远远不及。
真金在宫师府内召集幕僚议事。
“我建议父皇接回那木罕,这事已提了数日,父皇毫无回复,不知何意?”真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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