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医士大叫,神情慌张,“近来南边几个城镇疫病流行,殿下似也染上了!”
医士急叫侍童打水来洗手。他这么一做,弄得同在帐中的几名看守也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远离药木忽儿的地方移动。
药木忽儿极配合地叫喊:“我得了疫病?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快死了!”
“殿下勿急,目前只是初发,并非无药可治。只要殿下配合,定能全愈。”医士安慰。又对看守位说:“此病凶猛,恐几位也有染病之危,不如也给几位检查一番。”
几名看守早有此意,立刻跟了医士出去。
“珊丹!可是来救我的?”药木忽儿向留下侍童问道。
珊丹要他小声,“不是来救你,我回来干什么?”
撒里蛮与昔里吉、药木忽儿一场仗打完,昔里吉、药木忽儿兵败被俘,她趁乱逃走。听闻撒里蛮要将他们交给忽必烈,或是出于对阿里不哥的忠诚,要保留他的血脉,或是感谢药木忽儿对自己的照顾,她都有必要救出药木忽儿。
“来得好!来得及时!再晚一步,这个病我装不下去了!怎么把我弄出去?”
“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你哪儿找的人?”药木忽儿指的那个医士,“装得挺像。”
珊丹回答:“你连自己手下都不记得了?”
“以前我那么多手下,哪记得!以后我会记住他!”
“还有一些人,等着见机行事。”珊丹提示他要看准机会。
有人得了传染病,这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五百军骑都集中起来,全被要求脱衣检查,看谁身上长斑生疮。一时腰带解开,随身带着的各种武器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医士像检阅军队般审视他们。这时……
“敌袭!”
有人一声喊,才脱了衣服的士兵顿时手忙脚乱,抓衣服、抓武器。没等他们穿好,敌人已冲入营内。
不过十来骑,就算此时营中的五百人已没了武装,他们也不敢缠斗。
“我在这儿!”药木忽儿冲出帐篷大喊。
十来骑人奔向他,药木忽儿跃上马背,他们不敢逗留,趁着混乱冲出营地。
一路狂奔,撒里蛮的手下追不上他们了,他们这才慢下稍作休息。药木忽儿放声大笑,这样也能让他逃出升天。
“以后打算去哪里?”珊丹问他。
药木忽儿笑够了,望向远方,“事到如今,也只有去投靠海都。”
珊丹没有表态,但药木忽儿感觉到她的前行速度慢下来。“你不想去?”他问,“和我一起走吧!你不是要找那木罕吗?我带你去找!”
珊丹为之一动,她想见那木罕,但此时又想起了别的人,还有安危不明的秦贞,还有……想说的话顿了顿,稍作思量,她说道:“我已经知道那木罕在钦察,他现在没有危险,这就够了,我不能见他。我得回大都,那里还有未做完的事。”
“刺杀忽必烈吗?”药木忽儿紧张,“你做不了!会死的!”
珊丹让坐骑停止前进。“告辞!”她转调马头,朝反方面远奔。
“珊丹——”药木忽儿喊。但那人没有回头。
“傻瓜!你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药木忽儿苦笑冷嘲。人已跑远,他还追得到吗?
他们朝着不同方向,各自走远。
西行未多远,药木忽儿的手下发现前方有辆马车,他先派几人过去查看,没多久,手下示意没有危险,他才率剩下的人过去。
车旁有位极漂亮的女子,近了一看,竟是熟人。
毛伊罕向着围住她的人央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车里的财宝都是你们的!只求放过我!”
“王妃,原来你在这儿!昔里吉被打败后,撒里蛮到处找你,都没找着。你还真有本事,一个人驾车,还顺手拿走营里的珠宝。不过你跑了这些天,也没跑多远啊!”药木忽儿笑问。
毛伊罕惊恐万状:“我好像迷路了,已转了几天。”
药木忽儿更觉好笑,再问:“王妃想去哪儿?”
她吱唔不敢说。
想也是回大都。她们都想回大都,药木忽儿很不高兴,“王妃是想回大都吗?回去干什么?王妃还是与我同行吧!我带你去寻你丈夫,你可高兴?”
她哪会高兴,她只想回大都,不想去那个落了难的北平王身边。但她没有选择,纵使哭闹,药木忽儿也要带她上路……
弯刀脱手,飞插地面,对手的刀刃抵在咽喉处,真金咽动喉结也得小心翼翼。完泽等人抽出刀剑,要与海都的人拼命,秦贞惊得忘记了呼吸。
海都左右侧目,他们的紧张样子让他更觉好笑。“就这点本事也敢与我决斗?你存心来送死吗?随便哪个手下代你出战,也不至于输得这般惨。”
“我为妻而来,怎可由他人代劳?是生是死,皆是我的心。输了便输了,给个痛快吧!只是请许我最后与贞儿说几句话。”真金回道。
“合汗!不要杀殿下!”秦贞急喊。
完泽等已欲动手,海都的那可儿与他们对峙。
“谁都不准动!”真金喝令他们。他对海都道:“我的随从与此事无关,也未伤你的人,放他们走。”
“好。”海都答应。
“还有贞儿……”真金望着秦贞。秦贞亦望着他。“贞儿的去留,请尊重她的意愿,可以吗?”
海都侧望秦贞,秦贞满眼哀求。“不可以。”他答道,“我是胜利者,她已经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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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我的首级向大都炫耀你的胜利,还不够吗?”真金喊。
“我要的不是炫耀一场胜利。”海都冰冷说。
他突然收了刀,弯刀的寒锋瞬回鞘中。
“你们走吧!”他宣布,“你们都走!”说完他转身要走。
所有人为海都的决定深感不解。
“合汗?”秦贞迎向他,虽不敢相信也这突然的转变,但也抱着感激。
海都不看她,只说:“要女人我有的是,可我不要没有心的女人。”
“谢谢你。”秦贞向他施礼。
海都解下短刀递过去,“留着做个纪念吧!将来有难处,拿它来找我。”
这柄刀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她用来威胁他的那柄刀。秦贞双手接下,海都带上他的那可儿往营地走去。
“贞儿!”
“殿下!”
真金抱住她,秦贞扑他怀中,泪水湿面。曲折破多,可到底还是又重逢了。
一行人即刻南归,这一路到是顺利,归心似箭,纵使马快也不及心快。
行了两日,遇上位孤独的旅人,正是珊丹。秦贞正想着她,居然遇上了,果然大难之后一切都变得顺利,只差回到大都为事件做个了断。
撒里蛮先他们到达大都,向忽必烈诚恳道歉,是他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干出背叛之事,求忽必烈给他次机会,不求再为宗王,只求做个庶民渡完余生。
忽必烈表现出大度姿态,他既然悔过,为什么不原谅呢?他原谅了撒里蛮,不仅没惩罚他,还让他保留爵位,并赐给封地。至于昔里吉,念他为先汗之子,免去死罪,流放东海荒岛。
昔里吉在被送至海岛后不久便死了。而撒里蛮抵达封地后,没多久也很快死去。
回大都的路上,秦贞一直忐忑不安,她一个流放远地的罪人,怎可再回大都?私去京兆府已被奸臣利用,差点害到真金,这次回大都不知会掀起什么事来。真金牵住她手,十指交缠,无论发生什么,都由他来承担。
刚至大都,南方大捷传来,宋丞相陆秀夫携幼帝投海,宋已亡。南方战事结束,北方海都也已退兵,忽必烈大喜,再有皇后说情,便赦免秦贞之罪,许她与真金同住。
按理说,得赦免应是惊喜,但秦贞却闷闷不乐,宫里大宴,庆祝得胜,她也不去。真金和阔阔真都去了,她留在东宫孤单徘徊。
珊丹到是陪着她的,秦贞身为“主谋”,罪已免,她这个“从犯”自然也得赦。不过她知道忽必烈还是容不下她们,说不定会暗中清算,所以一直小心着。秦贞心里不快乐的原因她大概了解一些,以前阿里不哥败给忽必烈时,她比秦贞还抑郁。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要活得比憎恨的仇人更好,这才对得起死去的亲人。”珊丹劝她开怀。
秦贞幽幽叹道:“可我没有憎恨。但心里总觉得缺了块儿。我想起了爹和炎哥哥,他们守护的一切已经不存在了。宫里的人在欢庆胜利,我却无法高兴,我又是什么人呢?我早已经与爹和炎哥哥他们不同了。我甚至羡慕过你,至少你有恨,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不要这么说,你只是没有我这般表现强烈而已,否则今日你不会难过。”珊丹闭上眼,似在想过去的事。两位女子靠坐一起,东宫的后院无人而安静,她们分享着这片刻的安宁。
“或许你说得对。”秦贞轻叹。
书房里有磨好的香墨,秦贞借来书了篇怀念父亲及故国的文章。珊丹在后院摆设香案,清雅的院中,秦贞祭拜亡故的亲人,愿那香案上的青烟能传达她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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