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中书省平章阿合马求见。”侍者通报道。
屋里交谈着的两人不同程度惊讶。
那木罕许他进来。
阿合马先拜那木罕,见安童也在,也拜了他这个右丞相。
“平章所来何事?”那木罕问。
阿合马庆幸回道:“适才大殿上好险,幸有安童丞相力谏,才阻止许衡等人立皇太子的提议。立皇太子并非不可,但要看立谁。许衡等主张立燕王,臣以为不好,燕王太仁慈,压不住作乱的诸王。臣以为当立四殿下……”
“平章!”安童打断他的话,“合汗有令,不许殿下过问朝政。平章给殿下讲大殿之事,不是害殿下违命吗?”
“卑职不敢!”阿合马躬身致歉。
那木罕正听到兴致,安童不让人说了,他很不愉快。
安童又道:“此地乃宫闱禁地,平章是外姓,怎可随意进出?合汗授予平章出入后宫的权力,是让平章有急事时可直接朝觐,今无急事,平章有滥用职权之嫌。”
“卑职不敢!”阿合马一副惊恐模样。
“不敢就快退下。不要让合汗知道你来过。”安童命令道。
阿合马只得告辞,对着那木罕拜了又拜,恭敬退出。
那木罕对安童不满起来,“他好歹是平章,也是朝廷大员,职位虽不如你高,你也不该对他那样说话,何况他对你恭恭敬敬。”
安童不屑回道:“阿合马这种人,要是对他讲礼,他便觉得有机可乘。”
“他是来示好的,没听见他说赞同立我为皇太子吗?阿合马掌握国家财政,极有势力,如果能将他拉拢过来,我们不愁对付不了真金和那帮汉臣。”那木罕觉得阿合马不错,他虽是个奴才小人,但奴才小人不会有异心。更重要的是,阿合马深得忽必烈信任,如果有他在父汗身边为自己说好话,胜过安童这样的直臣十倍。
“殿下可听说过乞丐与身上的虱子结盟吗?”安童警告道,“阿合马不过是寄生虫,今见殿下鲜血可口,所以主动来附,哪日殿下无血可吸,他会第一个离去,寻找新宿主。殿下当远离此人。”
那木罕没有驳斥,但心里极不赞同。安童才是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别人全是错的。假如将自己的前途交给此人谋划,是否真会成功?那木罕很怀疑。观自己的现状,甚至不如从前,这就是安童为自己谋划的结果。
他不能将自己完全交给安童,阿合马商人习性,的确不可靠,但他办法多,何况都是因利而合,相互利用很正常。送走安童后,那木罕左思右想,决定去见阿合马。
听闻四皇子来访,阿合马急整理衣冠,出门相迎,如同仆人般陪在那木罕左右,护送他进入大堂。
那木罕边走边四处张望,阿合马的庭院确实极大,比安童的以及其他大臣的宅邸都来得大,但装潢却不奢华,不像传闻那般穷奢极侈,比皇宫还要豪华。
阿合马请那木罕上坐,亲自奉茶。那木罕先说道:“在宫里时,安童无故斥责平章,平章受委屈了。”
“哪里,安童丞相教训得是,臣确有过失。”
“你倒是个谦逊的人,安童有你一半谦虚,也不会成天气我。”
“忠言逆耳,安童丞相也是为殿下着想。”
“可他没想对位置,不懂谋划。”
阿合马见缝插针,进言道:“殿下,臣斗胆说几句。许衡等人重提立皇太子,无非西北有海都作乱,他们借海都之危请立皇太子,以安国内。假如没有海都之乱,许衡等人便不可主张立皇太子。其实海都作乱,对殿下来说亦是极好的机会。”
“哦?此话怎么说?”
“处理汉地及朝堂之事非殿下所长,乃燕王所长。殿下如今是以为自己的短处与燕王的长处作比较,能不吃亏?殿下的长处得不到展现,合汗难以喜欢殿下。现如今海都作乱,正是殿下一展所长的时候。”
“平章是要我去西北?”那木罕有些心动,他也是这么想的,与其留在大都天天受气,不如出去海阔天空,但他还是顾虑安童说的话。“可是安童说,我若离开大都,等于退出储位之争。要是真金趁我不在,真做了皇太子,那该怎么办?”
阿合马早有考虑,笑眯眯道:“安童丞相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殿下担心。丞相的势力在大都,怕殿下离开大都,他照应不到了。其实安童丞相过于担心,以殿下的武功,平定西北轻而易举。海都是合汗的心病,只要殿下能为合汗除此心病,地位自然不同今日,就算燕王已做皇太子,以殿下的功绩废太子也是轻而易举。更重要的是,借去西北之机培养势力。出镇西北,那得有多少军队、多少将领听从殿下调遣?有了这些,还怕争不过燕王吗?”
那木罕听得两眼放光,“平章所言极是!如此我还怕真金吗?”
“殿下尽管去西北就是,平定海都需要多少钱粮,由臣来调派,殿下尽管向臣开口,臣全力辅助殿下。”阿合马向着那木罕又是几下叩拜。
那木罕乐得大笑,来找阿合马果然正确,他比那个死板的安童更能为他谋划。
这时,阿合马拍了两下巴掌,一位少女端着酒壶酒杯进来了。“臣预祝殿下得胜而归。”阿合马斟酒,那木罕乐于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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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颈饮尽杯中酒,目光却落在那侍酒的少女身上。少女花样年华,妆容清淡,不失娇艳。她精心装饰自己,垂吊的头饰摇摇晃晃,不想惹人注意都不行。
见皇子失神,阿合马急介绍道:“这是小女毛伊罕,今年十七,尚未许人。”
“平章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怎从未听人淡起?”那木罕笑道。
“臣没有女儿,毛伊罕是臣才收的义女,刚到大都,还没来得及带入宫中介绍给各宫娘娘认识。”
“这么说我还先开了眼?”那木罕又笑。不禁再看了那少女,确实很美,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是个男人就会心痒,可那木罕心里纳闷,自己除了觉得她美丽,对她竟再无想法了!
“臣女毛伊罕,见过四殿下。”少女正式行礼。
那木罕让她免礼,“你叫毛伊罕?‘毛伊罕’是丑丫头的意思,可你一点不丑。”
少女回答:“名字是臣女的亲生阿爹取的,阿爹说漂亮的人取漂亮名字,鬼神会嫉妒,所以取贱名。义父也说贱名好,这样便不会挡住丈夫的光彩。”
她的回答很得体,那木罕点头赞同。
阿合马让女儿退下,凑到那木罕身边神秘说:“虽然我们回回人不信那套,但臣还是请来几个汉人道长为毛伊罕算过生辰八字,道长都赞是极好的旺夫命,谁娶到她,整个家族都会跟着大富大贵。”
他这般夸耀女儿,该不会是想把那小美人介绍给自己吧?那木罕心里冷笑。不过他对那女孩没兴趣,调侃道:“旺夫是当然的,她是平章的女儿,能娶到平章女儿,就算乞丐也会富贵了,是不是呢?”
阿合马机敏接话道:“那是!那是!不过谁舍得让女儿嫁乞丐?自然是找好人家。臣也算得上好人家吧?好人家与好人家结亲,那才是好上加好,富贵上加富贵!”
那木罕极赞成,但两人都没把话说破。婚姻是大事,那木罕不会这么快做主,他自己也做不了主。阿合马也知急不得,先那木罕一个心理准备,同时也向那木罕暗示他的忠诚。
再坐了一会儿,那木罕告辞了。阿合马恭恭敬敬,怎么迎进来的,怎么送皇子出去。
转回屋,义女毛伊罕从里屋出来,期待地问:“义父,我能做王妃吗?”
“能!有义父在,肯定能!”阿合马保证道。
毛伊罕不信,撒起娇来,“可是四殿下对我好平淡!”
阿合马安慰道:“怎么会?他已经被你的美貌迷住了!以为他会像其他男人那样见到你就神魂颠倒吗?他要是那样就不是皇子!放心,一切交给义父,做王妃说容易也不容易,义父也希望你有好归宿,以后义父还要依靠你呢!”
毛伊罕嘟了嘟嘴。
“别嘟嘴啊!”阿合马立刻训道,“说了多少遍,要淑女!有嘟嘴的王妃吗?尤其今后要注意,别给四殿下坏印象。”
毛伊罕点头,露出优雅的淑女微笑。
那木罕回宫路上考虑着人生的重大事件——到底要不要与阿合马联姻?阿合马介绍女儿的意图极明显,他是个有钱有势有权的人物,如果能娶到他女儿,他的财势、权势就会为自己所用,自己将如虎添翼。本应该毫无争议答应下来,但那木罕犹豫不决,他不喜欢阿合马的女儿,尽管她极漂亮,却进不了他的心。
一想到婚姻大事,谁会是自己的新娘,那木罕联想到的居然是那个女人。在那天夜里,在高高的树上站着的冷酷女人。自己喜欢上珊丹了吗?那木罕顿感惊慌,怎会喜欢上那个女人?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但越阻止想她,脑中越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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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罕认了,一挥马鞭,快马奔回皇宫。
不回自己宫中,他直往浣衣局奔去。
“珊丹——珊丹——”他大喊寻人。
珊丹没出来,他拉住浣衣局里的少女便问她去向。少女们都说珊丹最近都不在浣衣局。问她们可知道她在哪儿?有少女知道一些情况,说曾看见她出入怯薜住所,而且不只一次。
听此言,那木罕顿时火大,直去怯薜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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