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燕王殿下之命来的。她不在，我就回去复命了，下次再来找。”小侍要走。

    陶子瑛把他拉住，上次见燕王妃时，王妃赏了她只金镯子，她急脱下，塞入小侍手中，“燕王殿下为什么要找珊丹，可要告诉我！”

    镯子沉甸甸，小侍拿了东西，笑起来。左右张望无人，小声说：“是这样的……”他将真金寻人的真实意图一五一十告知陶子瑛。

    陶子瑛听得真切，心里不免妒嫉起来，想不到秦贞那么好运，居然与燕王有了夫妻之礼，连带着珊丹也跟着沾光，有了出宫享福的机会，而自己还窝在暗无天日的浣衣局里。本指望投靠燕王妃，但燕王妃现在势单力薄，也救不了自己，要改变命运，得抓住每一个机会。

    她对小侍道：“小哥找不着珊丹，不如带我去吧！贞夫人在浣衣局时，与我也是好姐妹，我们关系可好了！”

    小侍为难，“可是燕王殿下要我找的是珊丹姑娘，带别人回去，我怎么向殿下交待？”

    “小哥这就有所不知了。”陶子瑛皱紧眉头，一副担忧模样，“珊丹虽然人在浣衣局，可她是不干活儿的。宫里人人都知道，她深得四殿下恩宠，四殿下曾当众宣布过，要纳她为妾。要是燕王把她带出宫，四殿下会答应吗？这不是挑拨两位殿下的关系？”

    “真有此事？”

    “真有！人人皆知，随便去问啊！”

    小侍更为难了。

    陶子瑛再说：“小哥尽管对燕王殿下照实回禀，燕王不会怪罪。贞夫人那边我去陪伴，事情这才可圆满。”

    小侍犹豫万分。

    “以后少不了小哥的好处。”陶子瑛让他握了握手中金镯。

    小侍裂嘴一笑，答应下来。

    陶子瑛带他去见局使，听说是燕王的要求，局使不敢拦，直叹陶子瑛有福气，她们浣衣局福星高照，接二连三出贵人。陶子瑛连行装也不收拾了，跟着小侍立刻出了皇宫。

    小侍带她先见燕王。真金听完原委，没有责怪，反赞小侍办得好，给了赏赐，让陶子瑛尽快去陪秦贞。他与秦贞在宫中时，多亏有这位陶姑娘传信，对陶子瑛非常信任，相信她定能照顾好秦贞。

    秦贞没想到陶子瑛会来，两人相见时，惊讶了好一阵。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陶子瑛笑问。

    秦贞惊得摇头，“不是的！只是没想过会是子瑛姐！”

    “本来是珊丹，可她来不了，我就来了！”陶子瑛拉住她的手，“让我看看！贞儿妹妹现在已是燕王夫人，越来越美了！”

    秦贞脸红，“子瑛姐不要取笑我。对了，珊丹怎么样？她过得好不好？”

    “她呀？”陶子瑛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告诉你。她现在忙得连人也见不着，不知忙的什么。”

    “是吗？”秦贞心想，珊丹一定在忙她的复仇大计，对她更加担心。

    陶子瑛却不知她们之间的秘密，又说道：“珊丹与四皇子近来越发亲密了。有时我挺担心你们两人，你与燕王好上，她与四皇子好上，而燕王与四皇子又为储君之位早有矛盾。你们这两姐妹以后该怎么相处？”

    秦贞完全没担心过这事，回答说：“子瑛姐多虑了，珊丹心有大志，哪会为这种事迷惑？再说，男人争斗是男人的事，我与珊丹的姐妹情义不会为这些事变化。”

    “那到是，你与珊丹可是结拜过的安答，是我多心了。”挑拨未成，陶子瑛转移话题，与秦贞聊起民间趣事。

    在民间呆过些日子，趣闻到是不少，秦贞讲给她听。陶子瑛假装很有兴趣，时不时乐得直笑。

    宫外生活平淡而充满乐趣，秦贞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满足了，对她个人来说，这便是太平吧！

    然而此时，不仅是她，大都城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名来自西北的骑军快马风尘仆仆而来。他横冲街道，也不管街上的行人能不能闪避，直往皇宫。

    西北十万火急，宗王海都起兵，宣布自己才是大蒙古兀鲁思的合法之汗，一时西北之地，响应者众。

    海都称汗自立，忽必烈暴怒朝堂，把疑难扔给诸臣，要他们想出对应之策。

    忽必烈坐在宝座上，诸臣的争论他无心在听，到是想起往事。犹记那年，他与诸兄弟发动政变，推翻窝阔台家族，使汗位归于他们拖雷系。窝阔台的子孙后代被他们兄弟缝入毯子，抛入河中，无论是成年的男子，还是年幼的男孩，只要是窝阔台的后人，他们不会放过。那时海都还是少年，他趴在他们几兄弟脚下，乞求饶他一命，像条可怜虫，毫无黄金家族子孙骄傲的尊严。将领们也都劝说，不要赶尽杀绝，为窝阔台家族留点血脉吧！

    现在想来，忽必烈极后悔。当时留下谁，都不该留下海都，他是以眼泪骗得众人同情的狡猾的狼仔，长大了终是要咬人的。后而的岁月里，他们几兄弟为汗位又起内讧。大哥蒙哥暴毙钓鱼城下，七弟阿里不哥与自己争位，海都站在阿里不哥一边。他们兄弟相残，不知这个窝阔台家族的余孽有没有背后偷笑？阿里不哥争位失败，海都逃去西北，在那里掺和进察合台汗国与钦察汗国的斗争中，借着钦察汗国的扶持日趋壮大。忽必烈日日提防着这个人，知道他定会回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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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合台汗国汗位继承出现混乱，海都有趁乱吞并察合台汗国之嫌，忽必烈以蒙古合汗的身份派察合台后人八剌去继承汗位，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八剌肘制海都。八剌到是与海都打过几场仗，但随后八剌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不与海都打了，不仅不打，还与海都结为安答。八剌又以察合台汗国名义召开诸王盟会，推举海都为盟主，这个联盟的性质就是反对忽必烈的！

    如今海都自立为汗，忽必烈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能再假借他人之手，他要派兵，派大元的军队去剿灭那群反王。

    大臣的讨论似有结果了。集贤大学士许衡出列道：“陛下，海都叛乱，自称为合汗之位的正统，皆因蒙古宗法混乱所致。臣请陛下尽快明确法度，以堵众口。”

    “如何明确？”忽必烈问。

    “请陛下立皇太子，昭告天下，蒙古汗位由谁继承乃陛下专断之权，诸王无权干涉。此举可以彰显陛下权威，皇太子之制亦可杜绝宗室窥位野心，避免兄弟相争、子侄相残的惨事。”许衡建议道。身后诸汉臣皆赞同。

    “合汗！”右丞相安童道，“请合汗勿听谗言。立不立皇太子，与征讨海都毫无关系，不过有人借题发挥，以国事谋私。”

    中书省平章阿合马也言道：“臣以为，海都等反王的造反借口无非是合汗过于亲近汉人，如再以汉人制度立皇太子，只会更落人口实。皇太子之制虽好，但眼下时机未到，立皇太子宜缓不宜急。”

    诸臣又争起来，忽必烈无论听哪一方的言论，皆是态度不明。

    那木罕在殿外听得心急，由于忽必烈禁止他过问朝政，他现在连大殿也不能入了。明明是议论征讨海都之事，那些汉臣偏偏往立皇太子的事上扯，难道立了皇太子，海都之乱就平了吗？分明居心叵测。

    朝会未讨论出所以然。散了朝会，待诸臣出殿，那木罕急拉住安童，要与他详谈。

    “那些汉臣太过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立真金为皇太子！他们只想着怎么让父汗实施他们那套汉法，根本不管我大蒙古的前途。海都已威胁到父汗的汗位，汗位都没了，要皇太子何用？”那木罕在自己宫中大嚷。

    安童冷静说道：“汉臣可不这么想，对他们来说，如果不能以汉法治天下，他们在朝廷里为官就没意义了。他们不就是想把这个国家改变成汉人的国家么？如果海都支持汉法，他们会立刻投靠海都。那才是他们的理想，说忠君都是假的。”

    “一**臣！他们的野心父汗就没看出来？还对他们言听计从！”

    “合汗怎会不知？合汗从来就没相信过汉人。不过眼下南面有宋，征宋需借助汉人的力量，而且合汗需要维持一种平衡，他也害怕身边有海都这样的宗王。”

    “听起来做合汗很累。”

    “那是当然，殿下还有得学。”

    “学什么啊？父汗现在连大殿也不许我进。真金已经出宫开府，开始招揽势力了，我却还被关在宫里。就算不能参与朝政，至少也得像三哥那样有自己的王府和封地啊！”那木罕懊恼，自己怎么越来越不得势了？眼看着自己的力量被一点点削弱。

    “殿下如果学安西王就太没出息了！”安童斥责，“安西王是失宠于合汗，不得已离开大都，他和他的后代已被边缘化，永远无缘汗位。殿下现在同样随时可以离开大都做个藩王，但殿下要想清楚，离开便意味着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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