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罗杰,这个名字隐藏在白骑士这个称号之下所以并不为人所知,因此世人更不知晓其真正的名字并非是这个被他人用能力所镌刻上的称呼。
半人马一族在万年前被暴君所屠戮的众多种族中便有一席之地,而安德烈便是因为暴君的恶趣味而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加入兽园,因为暴君在古之会,仅此而已,他对古之会并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偏见,仅有仇恨。
他的能力限制颇多,但这正是其强大的体现,越是夸张的能力限制与代价就越大,这就是规则。而他的能力更是超规格的强。
他可以让任何非生命体获得速度并按照他所指定的方向前进。被其能力影响的物体只会受到与其行进方向相反的力而完全无视除此以外的作用力且在1米内绝对不会减速,而物体被赋予的速度等同于其没有丝毫疲惫的状态下全力百米冲刺的速度,也就是说,他半径一百米内,他的所有攻击不可阻挡。
不过限制就在于他同一时间只能赋予一个物体速度,而且只要被赋予速度的物体在他1米内他都无法再次发动能力,而另一个限制则是他想要发动能力就必须将双手中的物体相撞,而且手必须是呈现“握”的动作,所以他那柄足有5米长的巨大骑士枪才从不离手。
就算无视掉其能力,他的身体素质也是规格外的,覆盖他全身的银白色盔甲由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打造,除非是在规则上的攻击或者极大的火力,否则这副盔甲连一点伤痕都不会出现,而隐藏在盔甲下的肉体的强韧程度还远在其之上,就算使用足以击沉一片大陆的火力最多也只能让他的身体有些许擦伤而已。
这并不是最为棘手的事情,因为黑女巫杰西卡·罗杰就在他的身后负责压阵。
世界上的魔法师并不罕见,但是因为魔法也只能遵守物质世界的自然法则,所以总是逊色于能够扭曲物理规律的能力者。不过真正强大的魔法师的实力远远要比寻常的能力者恐怖的多,因为迄今为止人类所发明的一切武器的威力还未能超过那些毁天灭地的强大魔法,而黑女巫的魔法更是特化了攻击,完全舍弃了其他所有魔法的修炼,因此单论破坏力,在“神难”以下她无人能及。
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灰幽灵,“神难”以下最强的三人聚集在了一起,而且战斗方式完全没有重叠之处,真不由得让人佩服把他们培养成这个样子的牙,虽然每一次他都会被剑圣等人打败,但是他从没有放弃过,以至于当年不算“神难”,古之会的战斗力只能勉勉强强和兽园持平,而现在的差距已经不是靠努力之类的可以弥补的了。
白骑士站了起来,他就在离古之会本部不到一千米的地方驻扎,但是他还没有摆出战斗姿势,因为只有我一人走了出来,真是有够好笑的,他们居然还是认为我不会亲自上战场,是认为我太过弱小,还是觉得我并没有那样的觉悟?又或许,即便他明白了我已经赌上了一切前来战斗,却仍旧不把我放在眼里?
“万象,通识。”
能力是概念体的投影降临物质世界时所产生的涟漪,拥有强大执念的人会不自主地吸引涟漪的靠近,从而影响人在物质世界的存在使其获得能够改变规则的能力。而能力者死后,如果其执念依旧难以磨灭,便会附着在涟漪之上,所有的天生能力者的能力都是世界上曾出现过的,正是因为这些能力曾经的拥有者不甘心就此消失,从而附身到了新生的生命当中。
我拥有两个能力,一个是可以获悉世上曾发生过一切的“万象”,另一个则是获悉现在的一切的“通识”。前者自然是我出生便自带的能力,是某个人的执念所化,而后者便是我被关在那处地牢之中迫切地想要自由的执念所形成。
经过研究,如果先天能力者的思想能够与上一任能力的拥有者高度重合,甚至可以制造出拥有独立意识的精神体,也就是如今我所召唤出的“万象通识”。
它正是我的执念所化,只不过并非渴望自由的执念,而是复仇的迫切。它的体型可大可小,如今,我正让它将整个维托群岛包裹在它那黑雾一样的身体内部,同时因为它是我能力的一部分,因此我可以随时掌握岛上信息的同时,还能够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接触到雾气的友军。
当然,这点雾气根本无法遮挡住敌人的视线,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能够阻碍他们的行动,那么他们也就不配被成为“神难”之下最强了。
动了,白骑士将他右手的枪与左手的盾撞在了一起,他脚边的一颗石头飞向了我。
何等惊人的速度,即便是在他攻击前就已经知晓了他脑海中的想法,也提前知道了攻击的轨迹,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差点没能躲开,如果没有这身战斗服对身体机能的强化的话我应该已经被瞬杀了。
我对于战斗已经是很熟悉了,加入古之会的这两千年来我指挥的战役数量远远超过其他人,不过也仅仅局限于指挥。这确实是我第一次上战场,身体跟不上大脑,甚至因为才从死亡的边缘脱离导致身体甚至有些脱力,但是,我却感到无比的兴奋。
只能缩在后方的我,只能看着别人战斗甚至赴死的我,如今也踏在了战场之上,我是否,更接近他一点了呢?我是否,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了呢?他是否会正眼看我了呢?
我的心律前所未有的快,每当我与死亡擦身而过,我就感觉到离他更近了一点,没错,我现在正在为了古之会奋战在最前线,终于轮到了我,终于,我不再被人保护,不再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我的躲闪愈发娴熟,即便我与白骑士的距离越来越近,留给我闪避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我的心催动着我的肉体,我的灵魂在激昂,不知不觉我甚至拉近到了对手五十米之内。
“真是出于我的意料啊。”他并没有再利用脚下的碎石,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刺我面前,左手的盾牌在我反应过来前已经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那面圆盾足足有我的五倍大,即便我能够闪躲,身体的某些部位也依旧会被砸中,情急之下我在半空中蜷成一团,最大限度地增加受力面积的同时完成受身,加上战斗服的表面开始融化成流体,白骑士没有任何放水的攻击并没有对我任何损伤,而战斗服那些被挥击所击中而分散的部分也化作流体飞回了我身上,同时连接我神经与脊柱的部分也开始抑制痛觉并指挥其他部分修复我的内外伤。
虽然等同于没有受伤,但是我明白了一件事,在四十米的距离内,我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的攻击,即便大脑已经知晓,但是身体还是很难做出反应,而且战斗服在刚刚也并没有强化我的机能而是进行了防护,它判断出即便最大限度的强化我的身体也无法完全避开刚刚的攻击。
只能利用我的能力,读取到对方的思维然后进行假动作,如果不能在对方行动后再做出应对就只能这样提前规划好一切了。
“能力的具象化,就连大部分‘神难’都做不到的伟业居然能被你完成,要是你能够加入我们的话,如果你能够在两千年前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早已经赢得了胜利。”
“要怪就怪你们的老大实在没什么水平。”
“实在难以反驳啊,不过,谁叫只有他扛着大旗呢,既然人家走在前面,那我们就该老老实实跟着。”他四条腿微微弯曲,已经是蓄势待发了,“可惜了,该来的一个都没来。”
“世上的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你只是感到可惜而已。”我再度尝试,但是依旧没能靠近他,不过也不能算是毫无长进,起码我已经可以逼近他三十米的距离。
不过我的目的也并非是打倒他,只要等待其余人逃离此处即可,然后,我就会引爆深埋在古之会地底的强力武器。
那件武器是剑圣离开前送给我的礼物,只能被我发动,一旦发动可以摧毁半径三千公里以内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生物,所以我必须等到我的部下们离开攻击范围才能使用它,而这样,古之会的总部与兽园绝大部分的战斗力都会一同覆灭,长达万年的争斗与纠纷都会在今天终结。
可惜了,如果牙也在的话,如果那个概念体也在的话,就可以一起把他们消灭了。或者说,他会为我报仇吗?不会吧,毕竟我这算是自杀啊。
他会怀念我吗?他会为我悲伤吗?
我能否在他的记忆中停留?
算了,不能又怎么样,既然我当时没有选择跟他离去,那又怎么能奢望我们之间还留存着些许羁绊,我们已经背道而驰,本来我觉得我已经放下,本来我觉得我不再想他,但是偏偏,在我决定死的时候,我脑海中只有他。
“我实在是要谢谢你们。”第十次被白骑士打飞,我发自内心地感谢着,“每一次靠近死亡,我就愈发思念他,谢谢你们让我想起我真正渴求的,谢谢你们让我不再逃避自己的本心,这就是我的欲望,我想见他,我想告诉他我的心意,虽然已经做不到了,就算已经做不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啊!”
恍惚间,我听到了暴君那愉悦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涌动,身上的战斗服如同活物般扭曲,它正在因为我欲望的翻涌而欢呼雀跃。
暴君木隆其,他对欲望的定义是如此得扭曲,仇恨也好喜爱也好,悲伤也好感恩也好,恐惧也好思念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欲望,任何强烈的情感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欲望的其他表现形式。
那就继续借给我力量吧,我是如此地爱他,正因为此处将是我的终点,这两千年求而不得的爱,这熊熊燃烧了两千年的欲火,就让我燃烧殆尽吧。
“……厉害。”之前还避之不及的攻击此刻连我的衣角都无法触及,因为节奏突然变快而没法及时反应过来,就算是活了万年的强者也没办法克服这个毛病啊,我的拳头落在了白骑士的头盔上,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能对着这样的人物挥拳,而且还生生打裂了他的面甲,“虽然是借助了那个恶魔的力量,但居然能到这个地步,原谅我之前看轻了你。”
表面上彬彬有礼,但是他心中已经气炸了,因为被我这样的弱者打中,而且还是借助他最痛恨的人的力量,我并不打算刺激他,当然也不打算让他冷静下来,只要保证是个旗鼓相当的状态,让他在保持自信的程度上愤怒,让他无从思考,让他胜券在握,这样他就看不穿我的计策。
我欺身而上,但是我打出的拳头尽数被他的盾牌拦下,现在的我的攻击还不足以让他反应不及,不过我也并不指望如此,因为我深知我们的身体素质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即便他已经怒火中烧,但是还没有对我下死手的想法,如此珍视我可真叫我受宠若惊,那么就让他产生出杀了我的想法吧。
“我可丝毫没有隐藏底牌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在全力以赴啊!”包裹了整座岛屿的“万象通识”是我思维的具象化,就是我的一部分,通过将我的身体的一部分雾化,它就可以拥有对应的实体,我的拳头在接触到盾牌的刹那消失,而渗透进他头盔的雾气则狠狠地给了他的脸一记重拳。
无论是谁,对于脸部被殴打的愤怒中,总是会包含尊严受辱这一部分,这是脸这一部位独有的,而且往往远远超过因为疼痛的怒火,尤其是,我是以这样的方式戏耍他,因为我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才能如此地操纵他的怒气。
单纯的对打是徒劳的,拖延时间的策略一下子就会被破解,必须要拼尽全力,使出我能想到的任何奇招,让对手感觉到我在挣扎,感觉到我对胜利的渴望。
安德烈·罗杰,愤怒吧,被弱者如此侮辱的你自然会感到愤怒。在三人中你是最容易被激怒的,因为正因为你曾经的轻率,才招来了灭族的灾祸,你对自己的愤怒,那股仇恨如今也该发泄出来了。
持续性地攻击,就算被击中我也可以依靠着战斗服的防护硬抗过去,实在抵挡不住的攻击就雾化自己的身体,而我攻击的地方就只有她的面部,而且每一下都是隔着已经破损的头盔狠狠地殴打他的脸颊。
强者会抑制愤怒,因为怒火只会干扰思考。而如同白骑士这样的强者,则会利用愤怒,他此刻正在思考如何破解我的攻击,他很愤怒,但是思考很冷静。不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攻击越来越沉重,为了利用愤怒进行思考,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放松了对于力道的把控。
“原来如此,为了避免被执念夺舍,你始终不会雾化你的头部。”在又挨了我一拳后,他突然用盾牌抵住我的身体,并不是攻击,而是压制,他用盾牌狠狠地把我压在了地上,“这就是你的弱点。”
突如其来的爆炸发生我白骑士身上,我也趁此机会得以脱身,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刚刚白骑士甚至放下了从不离手的巨大骑士枪,打算用拳头对着我的脑袋狠狠地来上一拳。
他完完全全把手下留情四个字抛到九霄云外了,因为我把他逼迫到只想着赶快将我打倒的地步。如果刚刚那记拳头落下我的脑袋应该会因为强大的冲击而爆开吧,所以,那个局外人也该出手了。
“安德烈,注意一点,她的能力可是很宝贵的,能不杀就不杀。”黑女巫出手干预了,拖延时间的计划顺利进行。
“……找下一任能力者就好了。”
“你脑袋又犯浑了?先不谈就算有下一任要等多长时间,你倒是看看这丫头的表情,做好了死亡觉悟的家伙会有着足以让能力传承下去的执念吗?”
“……”白骑士无言地捡起武器,退后了几步,那么,我接下来的对手,就是黑女巫了。
颇为棘手啊,单单从战斗方面来看,对手换成了黑女巫其实是一步坏棋,我虽然可以读取有关魔法的一切知识,但是我无法调动魔力,自然也不可能发动魔法抵消她的魔法,而她的能力更为复杂,更加强大。
她可以从体表产生出类似泡沫的物质,最开始产生的是没有吸收任何元素的无色泡沫,随着泡沫吸收不同的元素会在被她自己打破后发挥不同的效果,而随着吸收的元素的数量增加效果也会发生变化,而且即便吸收了同种元素也会因为顺序不同导致效果不同,而且每一个效果都极其棘手。
限制之一在于在泡沫刚诞生吸收了元素后都有一秒的空窗期,这个时间内泡沫无法吸收任何元素,而且被她自己打破了也不会有任何效果,而除此之外的时间如果不是她自己打破的那么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而第二个限制就在于这些类似泡沫的东西在物质世界所表现的特性与泡沫一模一样,它们会在空中四处飘散,而且比起普通的泡沫更难用打击去破坏。
但是对于精通魔法的黑女巫而言完全不是问题,她通过在泡沫上附魔令其吸收对应的元素,而且还在上面留下了精妙的小型魔法阵,如果不破解法阵去破坏泡沫那么就会引发法阵中包含的强力魔法。
如果去破坏泡沫,就会在难以闪躲的距离被攻击魔法命中,而不去破坏泡沫,那么黑女巫就会源源不断地用她的能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攻击,防御,治疗,情报获取,召唤……据我所知她能力的效果可谓是无所不能,而且这个能力的究极就在于,如果使用者能在集齐所有组合的泡沫后奉献自己的生命,那么她能够实现任何愿望。如果不是因为概念体不物质世界的影响那么想必她已经用这个方法杀死暴君了吧。
不过嘛,我的目标也不是为了赢。
她可以召唤出的泡沫数量是无限的,但是一次最多产生十个,而且产生的过程需要大约十分之一秒,她已经在周围提前布置好了防御魔法与作为陷阱的法阵。按照她的想法每次召唤出的泡沫会有一个用作治疗伤口,两个用来防御,这部分的完全可以忽略,而剩下的五个会用于不同手段的攻击,最后两个则不会让它们染上任何元素作为以防万一的紧急备用。
所以她才能专精于攻击魔法,只要学习必要的防御手段其他部分都可以用能力补足,以她为对手没有强大的算力是不够的,在信息完全为零的情况下需要不断地记忆每一个泡沫吸收的元素与产生的效果,不过我只需要读取她的脑海就能够知道,没有未知这一保护伞,她的能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单论综合战斗力无疑是白骑士更加强大,不过他是因为肉体能力出色,在压倒性的力量差距面前我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而对付黑女巫,完全不懂得魔法的我也没有丝毫办法,但是从大局来看,从我的目标来看,我赢定了。
攻击是必要的,不然会被对方看出端倪,不过也得巧妙一点。
战斗服的修复速度必须降低,要让她以为低级别的法阵就足够伤害到我,不然的话她要是加强了刻在泡沫上的法阵就不好办了。而且必须模仿出真正想赢的行动模式,因为我能知晓一切,而我这个能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我采取了什么愚蠢的行为,其他人往往都会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
只要雾化大部分身体,“万象通识”就可以进行足够的物理干涉来直接破坏所有的泡沫这一点必须留在最后关头使用,让她真正地以为这就是我的杀手锏。
我迅速地在脑内过了一遍计划,不是我过于自大,只不过能够读取不经我允许就读取我思想的也就只有暴君一人,我完全不担心计划泄露的可能性,因为我就是最强的感知能力者,只要有着充足的执行能力,我的计划就一定能够达到最好的结局。
“很难想象,如你这般的人若是获得了强大的战斗力会怎么样,同级别的情况下能打败你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面对她的夸奖,我实在没办法认同,因为无论如何修行,我都没有办法超越常人的范畴,可是我的却寿命远远要比许多比我更强的存在都要悠长,就好像上天不让我能够变强于是让我能够持续地苟活,这个有着灵活的底线的世界让我很不满意,被当做特例让我很不满意,但是我没有力量。
我们的交手很无趣,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我只是在不断地破坏那些被她召唤出的泡沫,而她似乎也只是用泡沫作为诱饵,实际上只是依靠魔法来伤害我,但是我并没有办法对她的能力置之不理,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我还记得当初我向他们请教战斗时的场景,对于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规则的“神难”们来讲,战斗方式只有两种,能力和肉搏,这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理由是这之外的一切攻击手段对于他们来讲都无关痛痒,因此古之会大部分成员也都不会选择枪械或者魔法作为自己的战斗方式,不过现在就让我做一下这种懦夫的举动吧。
当然我并没有在腰间别枪,但是这件战斗服的手掌处可以发射出激光,这也多亏了暴君,在这一万年间他持之以恒地将身体替换成机械,直接地促进了古之会科技的发展。
我最大化了激光的范围,一次性将黑女巫召唤出的所有泡沫粉碎,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光线,一个简单的反射法术就可以完全抵挡,不过这样她大概就意识到了,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让她准备自己的能力。
激光的充能时间是十秒,而且按照刚刚的频率最多只有十五次。首先得让她误以为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充能,而她肯定知道我会误导她得到错误的信息,所以就看谁的心理博弈更强,而毫无疑问,能够读心的我永远更胜一筹。
“在你看来我的能力很弱是吧,别说对付那些‘神难’了,就算是同为‘天灾’也很难有时间去累积足够的造物。只吸收了一两种元素的造物根本无法在战斗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本来以为可以依靠造物上面的法阵来解决你,不过我得尽快了,你在拖延时间对吧?”
啧,被她发现了……完全如同我计划的一样,因为太过顺利显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她也好,安德烈也好,他们的脑海中都未曾想到过我意图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只会觉得我还有足以打败他们的外援。越是这样最后关头他们才越会没有防备,不过,这也意味着我需要面对的攻势更为猛烈:“你们什么时候和概念体混在一块了?”
“本来我还有心情和你谈谈,但是就到此为止了,就算你能让他过来,就凭他身上的因果律,也只会看见你的尸体。”
来了,说到底黑女巫并不适合一对一的单挑,她所擅长的攻击魔法都有着足以覆盖整座城市的超大范围,这些国家间的对战双方都默认不会使用的强力魔法她都能信手拈来,甚至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提前布置好魔法阵,这样一口气释放出来达到连发的地步,怎么到了你们这种地步都不喜欢玩传统的咏唱了?”
“与时俱进啊。”
看来她是真的铁了心地想要一口气毁掉这里啊,啧啧啧,就这么害怕吗?明明实力比我强得多,但是就没有面对“神难”的勇气:“我还以为你们会更有骨气一点,虽然我没有选择牙,不过好歹他也算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我不认可他的做法,不过他一直向着强者挑战的精神令人神往。我可是很不甘心啊!要输给你们这些轻易抛弃了同伴对强者俯首称臣的混蛋!”
“万象通识!”
“什么?”她的魔法在一瞬间停止了,而且如果我预计的没错,她开始从根源上被扭曲了,虽然没办法完全让她被抹除掉,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恢复吧。
“你,做了什么?”远处的白骑士受到的损伤更大,不,正是因为离我更远才会更有效果,啊,头开始疼了,给我消停一点,你是我的能力吧,别给我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哈,哈……做了什么?我可是赌上了命在和你们打啊,啧,虽然只能做到一瞬间,只不过是把你们屏蔽了而已,让我感知不到你们罢了,懂了吧,要怪,就怪你们压根看不起我的觉悟。”
“你这家伙疯了吗,就不怕被夺舍吗?”比我预计的还要有效,只是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存在这两人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你们居然以为赴死的觉悟,会比生命要廉价吗?我可不是准备好面对你们,别小瞧了啊,没有任何胜算的觉悟!”虽然嘴上说着漂亮话,但是我只会比他们更痛苦,我的能力开始反噬我本身,就因为刚刚一瞬间我让它屏蔽了那两人的一切。
我是最强的感知能力者,全世界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物质世界中不存在我无法感知到的事物,换句话说,我感知不到的,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
要达到逆转因果,将客观存在在一瞬间转变成唯心存在,也就只有让本身就是概念世界的投影的一部分的能力彻底接管我的身体,达到伪概念体的程度。
可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无法彻底抹除那两个人的存在,这我是有数的。但起码,只有“天灾”级的实力却要将自己的存在被从概念上抹除这一客观事实中剥离,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难如登天。虽然并非不可能,但是就在现在而言,我们三人都没有办法再行动,而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耍耍嘴皮子了。
“万象”开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为了维持自我,我也只能用“通识”来抵挡,有生以来第一次没办法使用能力,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之中,恼人的痛楚,不安的回忆,全都在撕扯着名为“大和星兰”这一存在。
那就来吧,我若是真如此脆弱,就尽管让黑暗吞没我。
“你那不是赴死,你是在把一切都拖下水。”
别的声音,谁?失去能力的我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回想起这个耳熟的声音的主人,但是他没打算隐藏,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可能,就在几分钟前这家伙的气还在东方大陆,不对,对于他们而言想要在一瞬间跨越一座大陆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
东方大陆仅剩的三“神难”之一,剑仙,董毅。
“你为什么,你不是……”
虽然是他自顾自地找上门,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向剑圣求学,而且万年以来一直以剑圣徒弟的身份自居,即便剑圣在东方大陆一直是最为忌讳的名字,他也从来没有选择过改换门庭。可为什么现在他选择站在了兽园那一边?
“……面对面还是第一次,真不清楚该怎么称呼你,师娘?不不,这么称呼一个小女孩实在是太诡异了。”虽然我用能力看过他很多次,但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一千年前,,曾经那东方大陆第一俊的男人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富态过头的中年男人,是因为营养过剩吗,他的肚子滚圆,脸颊两侧的肉鼓起,头发油光发亮只不过不生长在头顶,如果他没有踩在他那柄爱剑上御剑飞行,我确确实实没有办法认出他来,“算了,不纠结称呼了,总之,兽园有我想要的东西。”
他一挥手,白骑士和黑女巫的胸口都出现了大约一掌长的伤痕,一瞬间就将两个人的存在打回了物质世界:“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回去吧。哦,虽然师父很强,但是如果只是他的一道剑气,那么我也是能拦下来的,你就别想着催动了,没用的。”
被看穿了。
深埋在地底的正是剑圣的一道剑气,用特制的容器封住了威力,而这个容器的解封只需要我一个念头,但是由于脱离了剑圣的控制,一旦释放就会无差别地破坏周围的一切,这是我打算引出灰幽灵后才用的绝杀,但是正牌的“神难”就站在我的面前,这一道剑气,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我不清楚,根本无法思考,光是在“神难”的面前就让人难以立足,并非被其实力压迫,而是他本身就超出了物质世界,影响着周围的现实,让我感到自己的存在逐渐从物质世界中被剥离。
“他们能给你什么?”过去的那些“神难”在与我们相处时都刻意收敛了自己的特质,但是在我面前的这个并没有,前所未有的难受,并非疼痛,只是单纯的难受而已,“有什么是只有他们能做到的。”
“解脱。”
“解脱?”他在说些什么?
“你以为,我们不会感到难受吗?”他指了指自己,“我们这种人啊,无时不刻都处于物质与概念相互纠缠的临界点,只有成为那些概念体的容器才能真正稳定自己的状态,不过那时也就没有所谓的自我了。这可不是我们自愿的,没人告诉过我们达到这种境界需要承受这种代价。不是我们无视了规则,而是物质世界开始排斥我们,那些概念体所创造的规则只会容许祂们本身或者你们这些没资格成为容器的生命,而我们这些你们口中的强者,只是这个大工厂里面合格的产品,是祂们的容器而已,不履行职责的容器,就只能永远地饱受折磨。”
“没有人想成为容器,结果就是要么最终不堪受辱选择了屈服,要么陷入疯狂最终被排除。而我,想得到解脱,仅此而已。”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否定,“就算是概念体也不可能做到,这本就是祂们为了让你们自愿成为容器的手段,又怎么可能……”
他笑了,很熟悉的笑容,充满讽刺与不屑,就好像……我的觉悟被对手曲解时那扭曲的笑,难道说……
“我要和概念体战斗,然后和他同归于尽。”
他疯了,不是说他的思想,也不是说他的行为,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已经疯狂。容器,怎么可能杀的掉创造者?
物质世界只是概念体的具象化而已,就算祂们借助容器来到物质世界,容器内的也不过是一部分投影,祂们的本体远在物质世界之外,就算容器内的投影被消灭也不会对本体有丝毫影响,想要真正杀死一个概念体,除非另一个概念体将祂彻底吞噬……
不会吧?
“看来你搞懂了。我会负责把那个概念体的投影消灭,雇佣我的祂将吞噬投影的行为反向投射到概念世界。”他收起了变化周围物质的气场,不过看他逐渐铁青的脸就知道这种行为很不好受,因为已经解放之后二次克制远远要比第一次更难,“对于你们来讲能彻底解决一个概念体也是好事吧?不要拦着我,看在师父的份上我不想伤害你。”
“神难”,强大力量的代言词,这个级别的强者就算是死,那份力量也依然会留存在尸身之中躁动不安,而且远远要比生前更为狂暴,因此死去的“神难”还留存有完好的尸体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表示对初代会长高尚的人格与道德的尊敬,古之会特意将他的尸体安置在总部最下方的宝物库里面,也难怪他们会盯上,毕竟直接过来抢总比自己杀一个“神难”简单。
“男人的尊严吗?”我不由得发问,不是想着自己找一个地方就此解脱,而是选择要有价值地,轰轰烈烈地去死,不惜主动让那些只是因为好奇就有可能引发生命的大灭绝的家伙来到世界上只为了让自己的死法更加壮烈,“就这么拉不下脸面吗?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自己去死吗,就非要满足你那浅薄的私欲才肯罢休吗?你把其他人当什么了?为了实现你的自我满足必要的牺牲吗?”
“看来他们把你养得很好,让你忽略了一件事。”面对我的愤怒他毫不在意,他并不在乎,也不想在乎,“我们一直在正常人中生活,像我近年来也成家立业,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就好像我融入了现在的时代,可是啊,就算是这样,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甚至不能算是生物,我的儿子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但是我不一样,只要没有同级别的人干扰,我能杀光物质世界的一切生命,从我们到达这个境界开始,我们就不需要你们,你们的生命无关紧要。你们再强也会感到孤独,而我们,我们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不是什么必要的牺牲,他们连成为牺牲品的层次都达不到。”
“概念体屠杀人类你会愤怒,但是你不会朝着祂们说那番话,因为你知道祂们本质上就比你们高等,我们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曾是你们罢了,但现在,我就是更加高等。”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我,“不要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身为物质世界一份子的认同感,我们早就没有了,我们作为生物完成了概念体创造我们时的要求,变成了能够承载祂们的容器,而你们不行,仅此而已。”
无可争议的事实。物质世界本没有生命,因为灵魂并非物质的产物,而是混杂了概念世界的一部分而诞生的,我们生命,就只是概念体们为了能来到物质世界的容器而已,达不到容器标准的在祂们眼中,就只是残次品。
这番话讲给任何一个对真相模棱两可的人听都会被认为是狂人吧,但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得不承认。
只是,这不代表我不能愤怒。
“你仇视让你备受煎熬的世界,仇恨那些制订了规则的造物主,但是你还是用他们的标准来衡量我们,在双标这方面,你可真是个强者。”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顺带谢谢你一下,因为你没有收敛你的气场我的能力安稳下来了。”
“……算了,我会尽量小心不弄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