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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全知其四·只不过分别然后走向两端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同样是从弱小的生命开始,但人与人的差别却如此之大,大到终其一生都无法逾越。

    他就是站在那里挥手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我并非没有见过这些超越了物理法则的强者的战斗,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他们,他们的战斗远在时间与空间之外,也许就在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们已经进行了数年的对决。

    但正因为如此,屠戮弱者对于他们而言反倒更为疲惫,因为他们不得不将自己朝着物质世界坍缩,将已经升格的本质从概念世界跌落到物质世界,这样才能对物质世界进行真实的干涉。

    但这个干涉也意味着一定范围内的物理法则的扭曲,每一位“神难”的扭曲现象都不一样,眼前的这个男人,剑仙,他本人并不会任何念动力,在未达到“神难”之境时他只会以气来操纵兵刃,晋升之后他的所有物品都与他心意相通,而且都有着与他同样的实力,所以不能够把他当成是一个个体来看待,他一人就是千军万马。

    若是有千万兵器就是成千上万的“神难”,这样的架势可不是什么说笑的,万年前死帝在南方大陆召唤了数以亿计的亡灵大军,这上亿的亡者都被他赋予了“神难”级别的战斗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短短几分钟整个南方大陆沦陷,死者超过上百亿,在当年的祸乱之中造成了最大的人员伤亡。

    现在他只带了一把剑,但是对于我来讲就是要通识对付两个“神难”,没办法,就先干掉一个吧。

    地下深处都剑气被催动,转瞬之间剑仙脚下的那柄剑就冲入地下,随即一阵晃动,然后再无动静。

    “不愧是师父,封存百年的一道剑气都能斩了我。明明他是个概念体,但是对于物质世界的干涉居然能达到这个地步,真让我感到惭愧。”他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装模作样啊,“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过去的我比现在更加帅气,更加潇洒,但是我却觉得现在这种为了柴米油盐拼死拼活的生活才更加自在,就好像我就应该这么做。”

    “你的妻子和儿子都是普通人?”

    “没错,都很一般。”他仰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完全没有一点战斗中的样子,说实话如果是以前的他摆出这副模样会让人觉得很帅很深沉,但现在这个秃顶的大叔只会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直视,“妻子是个庸俗的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对于家务什么的都不上心,满脑子想着赚钱,和我结婚也是觉得这个人应该还凑合的心态,当然,她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我不讨厌这样的女人,倒不如说以前见过的都只会倒贴上来,还是她这样的比较有新意,不过嘛她最近久违地化妆起来了,可能是出轨了吧,毕竟我现在是这样一个样子,而她还是挺貌美的,也不怪她,毕竟是我没怎么照顾家里。”

    “儿子倒是很省心,才上小学,像我以前那样秀气,估计以后会有不少桃花吧,哼哼,真是美好的家庭啊。”

    “绿帽子都戴上了还美好啊?”

    “你用能力看了。”

    可不仅仅是看了,而且正在看着,场面可真是劲爆:“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

    “你老婆确实出轨了,而且对象不止一个人,而且她们现在正在为你的头上做绿化。”

    “……嗯,蛮新奇的,作为男人我被自己的妻子否定了,她去寻找比我更优秀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被物质生命认为是劣等的。”

    这人果然不怎么在乎家庭:“那更坏的消息是,你知道你老婆喜欢的是女人吗?”

    愣住了,看来他不知道啊,结婚了这么多年居然连妻子的真正性取向都不了解,真是个失败的男人,多多少少应该会有察觉的吧,就算你只是扮演丈夫的角色,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融入到戏里面吗?我难以置信。

    “我一直以为她是石女来着,结果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啊,毕竟相亲的时候就一副应付的样子,生下孩子以后虽然有了改善但是总感觉像是完成了什么工作一样。唉,不过好歹她还是会关心我来着。”

    “毕竟再怎么不情愿孩子都给你生了,起码她把你当做家人了,你呢,跑来这里害死了多少人?你将要害死多少人?你,还要害死你自己,你不是说你的家庭很幸福吗?”

    “终究不是一路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她只在乎自己的事业和金钱,原来还有别的感情的嘛,哈哈,这不是挺好的嘛,我就这样走了她也不会有多少遗憾,如果她能够哀悼我的话,我那些以前收藏的古董都留给她也就有点意义了,只希望她不要贱卖了啊。”

    难以理解,我真的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明明自以为高高在上,却还是选择了组建家庭,明明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却还是最终迈入了这条不归路,明明你有着如此宽阔的自由,为什么总是不选择更美好的结局?

    明明你有选择的权力,就不要这么认真地一意孤行啊!

    雾化了大部分身体,“万象通识”的攻击无处不在,和他同样是概念世界坍缩到物质世界的存在,能力因为有我这个媒介远远要比他更加贴近现实,物质世界中很少有可以伤害到他的东西,那就用同根同源的能力去打倒他。

    “正伤感着呢,能不能稍稍看一下气氛。”

    攻击无效,无论“万象通识”的攻击有多密集和繁复,最多在他周身半米左右的位置就被化解,与其他大陆注重实打实的现实战斗力不同,东方大陆的强者们所追求的“道”更加虚无缥缈,也更加难以分析,说实话我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防御的,是附着在周身的剑气,还是所谓的剑意,亦或是对规则的扭曲?

    “所以果然还是不适合啊,虽然我挺喜欢那样的生活,我所到达的境界与我本心相背离,难怪当初师父说我虽然能抵大道,却终究不得善终,原来是这个意思。无论我抵达了什么境界,但我最渴望的却还是人间烟火气,可惜我已不是红尘中人,作何伪装都没办法真正解脱,想必师父相信我最终可以明悟,却无力回天,也好,也好,既然胸中尚有不平意,那我也就只能借剑荡不平。”

    他一挥手,剑气擦着我的身体,直接将我身后的高塔一分为二,古之会总部的标志性建筑就此倒塌:“痛快了一点,不多,但是足够了。”

    “维修费很贵的。还有你们这些用剑的能不能不要一空手就摆个剑指出来,这是什么统一标准吗?”

    “想象力啊,这样子比较有剑的感觉,更容易发挥出剑意,像师父那样以身为剑我可学不来,”他晃了晃右手,食指和中指笔直地并拢在一起,谁又能想到一个手势就可以让空手的他仿佛持剑在手,“我再重复一遍,给我让开,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打断你的四肢让你没办法行动了。”

    “那可能不太够,就算四肢断了大概几秒钟就能修复了,我这身衣服可不是省油的灯,要不要见识一下。”

    “嗯?”

    拳头打中了,虽然战斗服毫发无损,但是里面的手臂已经被绞成了肉沫,阻断痛觉,加速修复,如我预料的那样只过了三秒钟我就恢复如初,不过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暴君那夸张的笑声就让人很难集中注意力。

    剑仙有多久没有被人击中过了呢?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的招式几乎全是剑圣的弱化版,但是即便是弱化的也绝不是一般“神难”可以匹敌的水准,周身环绕的剑气居然可以越过表面伤害到内在,这也是物理法则扭曲的结果吗,我记得就算是剑圣也没有这个现象,不对,以她的性格应该是懒得去操作吧。

    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认真开打,刚刚那一拳只是向他证明我还有着与他战斗的勇气。

    剑圣是所有“神难”中速度最快的——无论是在物质世界还是更高维度之中——因此作为他弟子的剑仙同样有着优秀的速度,如果认真起来的话我刚刚的出拳根本不可能打中。

    他终究会达到他的目的,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他,但是只要我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起码可以让更多人从将要发生的末日之中幸存下来,我明明最讨厌这种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来着,明明我希望有着选择的自由,唉,真想死前再见他一面。

    “攻击要来了。”

    “欸?”战斗服自己动了,我分心的那一刹那剑仙采取了攻击,但是战斗服自行拉着我躲开了,“木隆其?”

    “有点意思起来了,在这里余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很有趣,有趣到了极点,沙漠中也不全是沙粒,还能有黄金,不是吗?过去与现在的贤者,你还没完成你的使命,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可惜,我只是个人类,达不到‘全知’境界。”

    “你只是缺少激励而已,哈,你今天可真是走运啊,来谁不好偏偏来了那家伙的徒弟,谁叫余和他水火不容呢。”

    “在我看来你们俩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余可没说和他关系差,只是余和他必须分个生死罢了,准备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住余的力量呢?”

    力量喷涌而出,这次并非是战斗服本身的力量,而是暴君借助其中他身体的一部分直接将力量传递了过来,本来这种程度的力量应该会轻易撑爆我的身体,但是物理规则的扭曲让我可以暂时地接受这股力量,甚至,运用自如。

    一百,两百?不对,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在感知到暴君力量的一瞬间,剑仙就砍出了数十万的剑气,说是暴雨倾盆也不为过,这还只是他被那股力量吓到的本能反应而已。

    “不用去管。”暴君的声音响起。

    如他所说,我无视了这些攻击,因为它们已经不能穿透我的衣物了,连同自己的身体的性质也一并传递过来了吗,如果更进一步,会不会就是他本尊降临?

    “还真是吓了一跳啊,想不到暴君居然还会出手帮你,你已经出卖了灵魂了吗?”

    我心头一沉,暴君最擅长的就是交易,他的力量被无数人渴求,但是最终时间证明他永远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那些得到他力量的愚者终究会被暴君掠夺走一切。

    剑仙双手都摆出剑指,他要认真上了吗?

    欸?

    大地先一步裂开,然后我的能力才得知了他的目的,他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我的能力感知的速度了吗?

    “也算是练到家了,本来速度和频率都往上提的话威力会下降来着,不过嘛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看。”

    真希望你可以不要这么悠哉悠哉地在我耳边说话,虽然我没有受伤但是攻击打在身上可不好受。

    “得了吧你压根没反应过来。”

    果然我和他合不来,只要说话就很容易被带进他的节奏,哪怕他只是单方面诉说也很容易挑拨起别人的情绪,他很清楚该如何激怒或是安抚他人,往往只需要用言语就能将别人变成自己的奴仆,比起言语,他的实力反倒会被人质疑。

    但是,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要是动起手来,可就不是末日两个字可以描述的了。

    我身上的力量有多少,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不,和我当年窥视他的全貌相比,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就是这份对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力量,让剑仙即便用出八成的力也完全不能伤我分毫。

    不过……“只有防御能力吗?”

    “你不是只要拖延时间吗?”

    差点忘了,这家伙虽然有求必应但是绝不会多出一分力气,不过我要是再要求力量就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吧,那种咋一听没什么仔细想勉强可以接受但是最终会后悔一辈子的代价。

    “喂喂喂,你把余想成什么了,只不过是那些人永远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想获取不想付出所以才这么败坏余的名声。”

    “但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你掠夺了他们的一切,而且还持之以恒地压榨他们。”

    “做买卖没有利润这和慈善有什么区别呢?何况余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既然握住了难道就想单方面放开吗?”

    我不再和他斗嘴,注意力放回剑仙的身上,他似乎没有在积蓄力量,而是饶有兴致地在观察着我力量的起伏,这算什么,确定了互相之间奈何不了对方就应该直接无视我才对,又是所谓男人的矜持?

    过了许久,他又出手了,不是挥砍的动作,而是屈臂然后往前一送,刺出了一剑。

    动作很慢,但是躲不开,现在我的战斗服完全不听我的指挥,虽然我很想去躲但是暴君觉得完全没有躲的必要,所以我动不了:“我怎么记得你打架的时候就算不会受伤也是会躲的?”

    “自信,懂吗?你就是太缺乏自信了,少了女人味咋了,你这体型就不能找男人了?”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重点是自信,自信!”

    以前他没这么多话来着,不,这家伙会根据对象不通采用不同的行为模式,也就是嫌现在气氛太僵了来调和的吗?那我可真是谢谢他了。

    “……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很多人认为这是在说无论什么路子终究可以到达最高的境界,但是我明白,师父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他从一开始就与我们不是同路人。当年他在东方大陆生活的时候我以为那就是我的未来,一直修行,然后到死。我现在明白,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握剑,因为我握住了剑,我才走上了这条路,与我的梦想背道而驰。所以我现在很清楚,你,也在做着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大错特错。”

    “现在说这些,是想为自己辩护吗?”

    “我快撑不下去了,为了维持住在物质世界的姿态,我无时不刻地承受着痛苦,我已经煎熬了上万年,却因为最终支撑不住而被人指责,为什么?”

    没人能说出为什么。

    没人能说出凭什么。

    我不理解他们的痛苦就像他们不认为我那二十年的囚徒生活有多少折磨。或许真是如此,我们都每一个选择都是当时最好的,但是如今回过头来看,却是大错特错。我们有选择的权力,但是没有办法走出自身的局限,我能纵观古今,却对未来一头雾水。

    可那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也不是继续堕落的借口。

    “我要付出什么?”

    “哦?”浮夸的拖长音,暴君似乎是在强忍着笑意,我以为是因为他等我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但是我错了,“所以说你今天可真是太走运了,时机这不是刚刚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的,真是太有趣了。”

    我明白了他在笑什么,真是不让人省心的部下,明明都让他们赶紧走了。

    “……有意思。”剑仙的目光落在了199的身上,“实力不强,但是能力却是这种级别的吗?”

    “你们来干什么?”我看着4和199,“不是让你们离开了吗?其他人呢?”

    “这个真就说来话长了,话说这个大叔谁啊?怎么感觉有点危险?”

    我闭眼感受了一下,几乎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了,6还在,她和三个陌生气息在一起,似乎在朝这里来:“真是的,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真厉害啊真厉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喂,那边的小子,来打一架吧,你要是赢了的话,我就此离开。”

    “我靠这个大叔这么嚣张?”199捋起袖子,“2大人,我能削他不?”

    “他是‘神难’,上吧。”

    “……那个,我感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真的差的有点大啊……天地为炉,我心作火,千锤百炼。”满地的碎石和沙砾突然向剑仙飞去,凝聚出无数把剑环绕在他四周,“认真一点给我看吧。”

    “我*,水天一色!”

    199的能力的具象化,“水天一色”,一个淡蓝色的人形,所有的剑都被吸入人形掌中消失不见:“好险好险,差点没拦住。”

    剑仙没有下一步动作,看来他一时间也没法看出199的能力,实际上他的能力是很笼统的两个字就可以概括:旋转。

    但是就这么简单的能力,被199开发到了极致,他通过固定一个点把空间旋转,任何攻击最终都会被吸入那个点之中,然后再通过把空间反方向旋转,让那个点之中的所有攻击发射出去。

    “有意思。”剑仙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攻击,“此生一大憾事便是没有交一次手,想不到能够得偿所愿。”

    我能理解,当我第一次看到199的能力时,我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是怎样的执念啊,我那时才明白为什么那些目空一切的“神难”愿意在这个男人身边,明白为什么他们愿意去帮助这个男人实现理想,因为他太过耀眼,太过高尚。

    古之会初代会长,龍,纵使身死道销,仍旧庇佑着古之会,庇佑着他的理想。

    剑仙伸出右手,伴随一声剑鸣,一柄无形之剑被他握在手里:“自我荣登‘神难’以来,唯有两次败北,一与我的授业恩师,被他一剑断了剑心,二与我东方那千古一帝,从此再不持剑。今日故人相逢,喜不自胜,破例执剑一回,为故人送行。”

    近身搏杀,那是“神难”遇上同级别的对手才会有的战斗方式,虽然199的能力很强,但是单论肉体能力也就比我强上一点:“4,你去6那里,我有任务交给你,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虽然犹豫,但是4还是听从了我的安排。

    我开始收回“万象通识”,说是收回,实际上只是让它收缩而已,它所化作的雾气一部分流入了4的口袋,一部分回归我自身,剩下的全部用来包裹住199:“抱歉啊,以多打少不介意吧?”

    “无妨。”

    这些雾气是我能力处理信息的表现,所有汇聚到我脑海中的信息其实都是被能力自动过滤,分类过的,因为我终究只是人类,没办法一次性接受过量的信息。别人只要接触到雾气我就可以把信息直接传递到别人的思想之中,也就是所谓的分享我的能力,只不过主导权还是在我的手上罢了:“从前觉得没必要没教过你们如何和‘神难’战斗,这次你给我好好听。”

    “首先,一定会输,当然这是对我们而言,你完全不一样,因为你有着同级别的能力。他们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去打破能力,所以你们之间的战斗就是比拼谁更强而已。很明显你的能力更强,所以他才会选择与你近身,因为你的近身能力很弱,只要用能力去防护他就伤害不到你。”

    不知道这个平时散漫惯了的人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我直接用能力把想说的话灌进了他的脑袋里:“他的身体是介于物质和概念之间的状态,当他攻击时为了对物质世界产生干涉会暂时地跌落到物质形态,这个时候你也可以用物理手段干涉他,但是更多的时候你需要用能力,其他的一切都是虚的,只有用能力干涉规则才能对他产生有效的杀伤力。”

    就算忽视掉剑仙作为“神难”的性质,纯粹地把他当做一个物质生命来看,也鲜有人可以与持剑的他过招,他的招式就如同狂风暴雨般大开大合,虽然他的佩剑细长得过分,但是被他使起来却是另一种风味,与其说是砍不如说是砸,与其说是刺不如说是撞,与其说那是剑,倒不如说那是他身体的延伸。

    199很快便落入下风,因为他还不够快,即便他的“水天一色”可以当做另一个个体,两个人面对那样密集的攻击也招架不住。他能够做到不遗漏一个攻击全部用能力防下来还是因为我用能力让他提前知道了对方攻击的轨迹。

    “水天一色!”

    将周围的空间旋转吗?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打中,因为自己所处的空间已经和周围的空间割裂开来,但是不对,因为这样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越过旋转的空间攻击。

    “有意思。”剑仙的左手也握住了剑,两倍的攻击,每一招都用到老,势大力沉,但是却不会妨碍下一招的出手,攻击不断命中,但是都被高速旋转的空间弹开,“让我看看你能缩到什么时候!”

    如果动用作为“神难”的性质他本身就能够无视空间进行攻击,但是似乎剑仙被激起了胜负欲,他就是要以物质形态强行破开199的防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被弹开剑仙都会旋转一圈,借着被弹开的力道让下一次攻击更快更强,接下来就是看是199的能力能够坚持得更久,还是剑仙的攻击更强。

    “打得不够精彩啊,居然躲起来。”

    “你这个喜欢远距离狙击的科技改造人在说些什么呢?”对于暴君的话,我嗤之以鼻。

    “余和同族打的时候可都是肉搏的。”

    “会长他似乎没了自己的意识,全靠199发挥能力,你觉得能赢吗?”

    “难,先不说别的,龍他的能力在这小子身上发生了些变化,而这个小子的思维还局限在物质世界,毕竟他也没机会看到更高的境界,只要董毅没有蠢到继续怄气不发挥自己身为容器的特性,那么输赢几乎是确定的。”

    “除非?”

    “除非这小子突然悟了然后对面也不留手了,差不多五五开吧,哦,破了。”

    剑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撕开了空间,重重砍在了199的胸口,那两把由剑意所化的利刃直接把他的胸口砸得凹陷下去然后才在199体内爆发出剑气。

    “吼~忽然活下来了。本来还以为这小子没经过生死战斗没啥经验,这种应急反应不还挺不错的嘛。”暴君饶有兴致地点评着,“放在当年拉到禁闭室磨练几天就是一把好手。”

    我没心思理他,冲上去挡住打算乘胜追击的剑仙,有这身衣服和借来的力量我就可以用来抵挡伤害:“还能活动吗?”

    “……嘶,嘶,嘶,这大叔,打不过啊2大人,让我对付‘神难’这完全不可能啊。”199勉强爬了起来,嗯?他身上的伤怎么完全消失了?

    “余收回刚才的话,这小子就是个天才,让给余怎么样?”

    “真有意思,还能这么玩?”不止暴君,连剑仙都止不住语气中的惊叹,“生错了时代啊。”

    199,你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我难以表述我心中的震惊,他居然把自己的时间线旋转,强行让自己的状态回到了受伤之前。

    “既然还能打,那就继续来吧。”剑仙直接越过我笔直地杀向199,这次两人居然暂时地不分上下。

    “利用空气的旋转产生推进力让自己的动作更快,再通过旋转自身使得控制不住的惯性成为下一招的推动力,配合‘水天一色’的动作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人不逼一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不过动作太大了。”

    没错,由于剑仙那大开大合的动作威力太过强横,199为了能够对招让自己的动作幅度过于夸张了。

    “实际上完全不需要自己行动主要依靠旋转带来的推进力就行了,经验还是太少。看,要出事了。”

    对手可以从混乱时代中杀出来的“神难”之一,他手中的剑可是剑意,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伸缩自如,199的招式用得太老,剑仙已经抓住了破绽。

    幸而我可以没有时间差地利用能力提醒199,让他躲开了剑仙突如其来地一刺:“集中注意力,别只想着攻击,他习惯那种风格进行战斗不代表他不会变招,你以为他用细剑是为了什么。”

    “知道了,太累了,没注意。”看来他真的很累,居然没有跟我顶嘴,“2大人,现在咋办,顶多抗一下,要打赢也太困难了吧。”

    “办法肯定是有的,关键是你小子思路得转过来。”

    “思路——唔啊!”

    刚让他小心就被偷袭了,被直接捅了个对穿,幸好还算聪明,利用旋转加速后退拉开了距离,不然下一剑就该刺穿他的脑袋了:“不长记性,自己注意点。接下里听我讲,你的战斗技巧还局限在物质世界上,虽然你对‘时间’和‘空间’都进行过干涉,但是这是因为你本身就对祂们有具体的概念,现在要给你重新架构一个世界观已经来不及了,你就在你已经拥有的概念上进行修改。”

    “总之一句话,给我把你能想到的都给我用能力去旋转吧。”

    “咚!”

    打飞了?

    “余再收回余说过的话,这小子哪里是什么天才啊,他简直就是‘旋转’的完美的容器。”

    完美的容器,概念体对于物质生命的最高赞美,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反驳这样的话语,我以为他还需要一些契机才能明白那种感觉,但是,想不到他一瞬间就领悟了。

    能赢吗?我不确定,因为对手是如此强大,但是我的心不再只有绝望,我开始希冀胜利的来临,因为我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刻,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神难”被一个年轻人狠狠地打飞了出去:“加油吧,199,你足以被载入史册。”

    “你刚刚做了什么?”剑仙被打飞之后就一直躺在地上,看来那个攻击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你知道陀螺吗?我小时候很喜欢玩,不过我很懒,陀螺总是会停下来。而现在,我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

    199伸出一只手,在他的手掌之上,方寸之间,空间不断扭曲变化,他让那片空间在同一时刻沿着所有已知方向旋转。

    圆有几条直径?很简单的问题,无数条。

    有限的空间朝着无限的方向进行运动,虽然空间本身就是无限的,但是在物质世界的有限观测范围内,空间不断坍缩直至可以被量化,但是方向不会,利用一个无限的概念使得另一个有限的概念不再属于这个维度,维度间的变化所产生的能量足以将任何事物击溃,前提是对方不是已经超脱了物质领域的非凡存在。

    “很有创造力,把有限切分成无限,将物体分割成面,将面又分割成线,可惜他还差了一点,没用旋转将线分割成点,不然刚刚应该能废掉董毅一只手。”

    “将另一物体的概念与状态转移到选择的物体上,先让方向上的概念‘无限’通过关联转移到空间之上,由于自己的攻击产生的冲击在那个空间之内,也就随着‘空间’的无限增大导致冲击无限增大,让本来无法附加概念因为些许的关联而转移,这在你们那是啥来着?”

    “入门了。”暴君轻笑,“本来他做不到的,但是因为董毅是容器,容器存在的一定范围内的扭曲都是被物质世界允许的,算是取巧了,不过还是值得称赞。”

    “但是,他这还算是能力吗?”

    能力的三条定义:需要一定的媒介作为发动条件;作用对象仅限于非生命与主观意愿无法拒绝的生命;有着一定程度的代价或者限制。而199的“水天一色”也就只有第二条还勉强成立:“这样难道不会……”

    “更接近容器,之前你让你的能力附身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子?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能赢吗?”

    “虽然勉强摸到了门槛,但是他只会那么一种用法,董毅能破,就赢,破不了就输,很简单,不过,八成能赢。”

    “为什么?”

    “他就没想活着离开,只是想死得更光彩一点,这样的话死在余的同族手上和死在龍手上又有什么差别?”

    可那只是初代会长的幻影,是执念。

    不,没有问题,就算是执念也没有问题,我应该明白的。因为寻死的人总想抓着点什么,就算是幻影那也足够了,他需要抓住它,然后放手,坠入深渊,这就是他选择死亡的方式,起码由自己选择,何时放手。

    “不虚此行。”他爬了起来,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完全扯了下来,但是裸露在空气中的并不是那臃肿的躯体,而是一位高大健硕的男人。

    尽管只是看脸的话说不定会误认为是极为漂亮的女人,但是那眉目间的杀气让人完全生不起逃命以外的心思,那接近三米的宏伟躯体之中散发的气势无形间就击溃了整座岛屿所有活物的心灵,恐慌与绝望开始蔓延,本该涌入我脑海中的嘈杂音浪不知所踪,因为凡是感受到这股庞大气势的生灵都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原地,全部被这个不再压抑自身的男人给折服。

    早在万年以前,古之会还未统一世界的混乱时代,东方大陆是最为惨烈的战场,无数强者在大地之上厮杀,飞扬的沙尘遮蔽了烈阳,破碎的残躯掩埋了大地,鲜血代替了河流奔腾,悲鸣远多于凯旋的欢呼。剑仙正是在那最严峻的战场之中拼杀出的幸存者,在和平年代他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但是无论他如何掩盖,他都是以无数人的死亡磨练出的杀戮兵器,只不过长达万年的和平让他不再有过去的锋锐,对战斗的渴望与对搏杀的激情早已在岁月中沉睡。

    但现在,他已经重新回到了沙场,封存的利刃已然出鞘,那渴求杀戮与鲜血的本性也撕破了伪善的皮囊。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就不是那种过家家的战斗了。”

    “饶了我吧,没人跟我讲他还能更强啊。”与那严肃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是199仍然懒散的态度,“这要是不加薪可就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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