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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慕惊鸿无意再继续逗留,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从马虹云的嘴里得到残本在何人手中,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他心中已有了眉目,目前残本应该还没有离开马家,至少现在还没有。

    路过金凤儿时,金凤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接下来要如何做?是要离开么?”

    金凤儿是金花女子,自然生的美艳动人,慕惊鸿忍不住想逗一下这位夫人,故作轻松道:“当然要一走了之了,这已是马家自己的家事,我再参与也没有合理的借口,我劝你也早些离开省的被连累进去。”

    金凤儿没有说话,慕惊鸿知道此话也是白说,便没再继续调侃,正色说道:“眼下残本应该在马家某个人手里,我记得二当家已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马家,这个人可能还未来得及离开。”

    金凤儿眼中一亮,侧过头问慕惊鸿:“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不知道马家有什么值得你这种人付出这么多的。”

    慕惊鸿抹了一把脸,叹道:“是啊,你们马家的确不值得我做这么多,只怪我那个没心没肺的老爷子欠了你们的人情,我怎么也没办法欺骗自己袖手旁观。”

    慕惊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的地牢,坐在入口旁倒头就睡,马家的事先抛到一边,再这么撑下去还没等找到残本自己就先崩溃了。

    金凤儿紧接着走了出来,看着慕惊鸿熟睡的脸庞,她突然觉得江湖中流传关于慕惊鸿的事都虚假的可笑,拥有这样魅惑的脸,他实在不该去做一个飞贼,而是更适合做个戏子。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慕惊鸿醒来已是夕阳黄昏。

    少主马成君守候在这里寸步未离,见慕惊鸿醒来,马成君悄悄捏了捏酸痛的小腿,对慕惊鸿说道:“我本想把你抬到厢房里去,但我夫人不许。”

    慕惊鸿打了个哈欠,闻言点头:“你夫人是对的,我的睡眠一向很浅,被惊醒后就很难再入睡。”

    马成君抿了抿嘴,像是有话想要说,慕惊鸿问道:“你想说什么?”

    “四叔死了,他抢过我手中的寰月刀,在我面前自裁谢罪。”

    慕惊鸿闻言轻轻叹息,身为外人他没资格批判马如云的对错,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又愤恨马虹云给自己撂下一摊子难以解决的麻烦。

    “你夫人呢?”

    “在外院应付几位伯父。”

    “你怎么不去?”

    马成君语塞,慕惊鸿支撑起身,故作轻松的笑道:“这本应是你应该去得,你父亲不在,马家应当由你主持大局,怎能让你夫人替你?”

    “可你这里……”

    “我没有要做的事,就在这里等。”

    “等什么?”

    慕惊鸿揉了揉睡眼,抬头看向天色,嘴里像是自言自语道:“当然是等天黑了,有些人白天是不方便见的。”

    二当家马如龙是个厉害的角儿,年近七旬却依然有着清晰的头脑,鹰一样的眼眸仿佛能透过皮肉直视到人的内心深处,当夜幕降临,他拖着稍有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内院,第一眼便瞧见正端坐在院里茶桌旁的慕惊鸿。

    他对此并不意外,仿佛慕惊鸿突然到来是情理之中。

    慕惊鸿已泡好一壶上等的龙井茶,手腕撑着脑袋,对到来的老人微笑,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马如龙才是客人,马如龙一步步的走到慕惊鸿面前,目光盯着茶桌上的茶壶,轻嗅一下,才无可奈何的叹道:“你不该用我珍藏数十年的茶叶来泡茶,这是用来招待马家最尊贵的客人的。”

    慕惊鸿闻言笑道:“难道我不是马家最尊贵的客人?”

    “若你父亲能来,他或许算上一位,而你还远远不够。”

    “哦?”

    慕惊鸿随意玩弄着茶杯,刚才他的神情发生细微的变化,他并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父亲,幸好他很快掩盖住了,打趣道:“我原以为马家是好客的氏族,现在看来确实徒有虚名。”

    “任何人都可以是马家的客人,但你不同。”

    “有何不同?”

    “你不仅是一个贼,还是一条是非不分的狗。”

    “马家不也是这样?”

    马如龙眼中爆射精光,银白的长发无风而荡,身体迸发出惊人的威压,大海一样的杀意将慕惊鸿笼罩在内,整个内院仿佛都回荡着肃杀之气。

    “你的胆子太大了!”

    慕惊鸿未有丝毫惊慌,脸上维持着从容的笑,如浴春风般笑道:“我不仅胆子很大,知道的秘密也非常多,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心中清楚丢失的残本在何人手里。”

    马如龙沉默,只是用热烈的目光紧盯慕惊鸿,似乎要将他浑身看的彻底,这种目光慕惊鸿刚不久才见到过,地牢里的马如云也是这幅眼神。

    暮了,潮水一般的杀意骤然褪去,马如龙轻轻做在慕惊鸿对面,慕惊鸿随即给他倒上一杯热茶,马如龙将茶拿起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才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问道:“你已知晓多少?”

    慕惊鸿道:“马虹云已经死了,是自杀。”

    马如龙闭上眼,饱经风霜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慕惊鸿知道他内心绝不像外表这般平静,也就没有再说。

    马如龙僵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张开双眼,叹道:“你猜的不错,我的确知道残本在谁手里。”

    “可是在老管家马辽手中?”

    马如云笑了,他正视慕惊鸿,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是,你打算如何做?”

    慕惊鸿毫不迟疑的回答道:“立刻去他说明原由,让他将残本主动交出来。”

    马如龙道:“但你清楚他不会主动交出来的,只能动用武力使他屈服,但那样做只会令我马家齐心相对,你仍是徒劳。”

    慕惊鸿猛的起身,气的来回不停的渡布,嘴里问道:“看来你与马虹云要做同样的傻事,为了一个虚幻缥缈的梦亲手毁掉马家百年的基业,马家数百口人命难道活该成为你们做梦的垫脚石么?”

    马如龙竟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没有选择,但现在我已想通,与其做一条唯命是从的狗,不如奋力一搏挣脱的束缚,即使马家彻底沦落我也不会后悔。”

    慕惊鸿气的笑出了声,拍手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用一个家族的命运做赌注,去赌一个没有希望的结果,我不妨直言告诉你,你们一定会失败,马家的壮烈只能换来世人茶饭后的笑谈。”

    马如龙也不生气,而是笑道:“你不了解枯木逢春心法的威力,当然不会明白。”

    “是吗?”慕惊鸿冷笑,指着马如龙戏谑:“我的确不知道那本破心法有什么威力,我只知道用不了十日整个马家就要被杀个干净,这次来取残本的并不只有我一个,还有另一个人与我同行。”

    “那个人是谁?”

    “城九酒。”

    马如龙听到这个名字后,面容突然变得一僵,瞳孔都有些涣散,慕惊鸿在一旁继续嘲讽道:“你一定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一定知道这个人都做了些什么,事实上江湖关于她的流传远不足以形容她本人,而她就在洛阳等我带着残本回去。”

    有句话慕惊鸿并没有说,城九酒并不是个嗜杀的人,但人总是在绝望来临之际才会暴露出本性的软弱,慕惊鸿要做的就是彻底打碎马如龙的梦,一本失传已久的功法或许可以使人功力大增,做出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可如果想要违反世间法则那就是痴人说梦。

    而城九酒就是那个创立世人难以打破的法则,甚至她的本身就是违背世间常理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女人居然也是老爷子手下的一条猎犬,随时准备着用獠牙撕扯马家的脖颈,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千斤石磨砸在马如龙的头顶,压得他几乎要透不过气。

    马如龙也突然很想笑,马家创立百年,如今生死却牢牢系在几页心法残本上,这实在称得上滑稽。

    “我想知道,倘若我练得枯木逢春心法并且大成,是否能处于这尘世上的顶峰?”慕惊鸿问道。

    马如龙没有回答,因为此刻他已不能确定,方才的自信已荡然无存。

    “那么,交出那份真正的残本由我带去,还来得及阻止将要发生的悲剧。”慕惊鸿已看出答案,平静说道。

    他需要马如龙肯定的回答,亲口承认残本仍在马家并让持有残本的人主动交出来,这与他自己去取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马如龙拿起茶杯飞快饮入,将茶杯重重按在石桌上,对慕惊鸿牵强的笑道:“残本的确在马辽手里,这件事上他自有主意,不会听我的。”

    老管家马辽,慕惊鸿在外听说过这个名字,也得知这个人的一些禁忌与癖好,可以说是慕惊鸿此行最不想招惹的人。

    马如龙拿过茶壶倒上一杯茶,将茶推到慕惊鸿面前,低声道:“我已有数年未给人倒过茶水。”

    慕惊鸿点头:“您的茶我的确受不起。”

    “你受得起,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我能看出你在冒着危险袒护马家。”马如龙负手而立,望着天空上的圆月,言语间生出一份凄凉:“如今的江湖已不再是我这种半脚入殓的人的,我也无法再庇护马家多久,马家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属万幸。”

    慕惊鸿否认:“我不配做马家的朋友。”

    马如龙道:“你何必这般妄自菲薄,我说你是你就是,无需在意他人言语。”

    慕惊鸿摇了摇头,站起身叹道:“我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我,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只是做我的朋友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此话怎讲?”

    “您认识我父亲,就应该知晓慕家在江湖树敌众多,与诸多是非瓜葛牵扯不清,你们马家仍要与我做朋友么?”

    马如龙笑道:“我说了,不管你认不认,你已经是马家的朋友了。”

    慕惊鸿虽然面无波动,但心中却乐开了花,能被他人承认总是令人愉悦的,更何况是马如龙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他忍不住嘴角上扬,但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又忍不住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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