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二章
    漂洋过海足足三月,李四叔一家终于在初冬来临前踏上大魏朝的近海内陆盐城。盐城靠海吃海,凭借海盐、东珠、珊瑚的出产成为边陲强镇,富商云集,重兵把守,繁华富饶程度仅次于京都,是政客、文人、商人等趋之若鹜的地方。

    李望舒从宁静致远的小山村骤然来到城墙巍峨的城镇,一切都感到尤为新鲜。李时煜更是嚷嚷着买各种小摊零嘴,兴奋得在坊市左右窜跳。

    “哪来的刁民,竟然敢冒犯我家少主!看我不教训你!”还在后头的李望舒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连忙上前一看,原是一侍卫模样的人扬鞭就要抽打到弟弟身上。“阁下且慢,这位小兄弟尚年幼,敢问他如何得罪你家少主需遭这般毒打?”李望舒出口阻止,但并没有道出其姐弟关系。“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刁民无礼,企图轻薄我家少主!”侍卫身后是两名少女,中间那位一席藕荷粉天丝襦裙,青春明媚,额间一枚玉兰金花钿,平添几分娇媚。娉婷袅娜,端的是典雅高贵。即使裙摆处断裂下翻了一大片露出内裙也丝毫不影响她浑身矜贵的气质。稍后一位则梳着丫鬟髻,容貌清丽,应是这位小姐的贴身侍女。

    “才没有,我只是不小心划破了这位姐姐的衣裳,并没有轻薄之意!”李时煜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

    “谁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弄破了我家少主衣裳便是对我们柳家的大不敬!”侍卫不依不饶,横眉冷对。

    “阁下请息怒,我们第一次来到此地,无意对柳家不敬,甚至不知道尊驾是柳家少主,家弟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之地,想是过于激动了,还望见谅。划破了柳小姐的衣裳是我们不对,银两多少我们愿意赔偿。”李望舒刚到盐城,不想多生事端,极尽诚恳之态。

    “罢了,柳青,既是无意,不用追究。赔偿就不用了吧,这是天山天蚕缫丝所织,普通人家难承其价。”柳家少主言辞冷傲,看都没看李望舒一眼,拂尘而过。

    “姐姐,我是不是惹麻烦了呀?”李时煜问还在看着柳家少主背影发呆的姐姐,李望舒回过神来,“没事的阿弟,以后出门小心点就好,毕竟我们人生地不熟。”她的直觉再次涌上心头,这位柳家少主和自己渊源颇深,日后定会纠葛万千,甚至针锋相对。

    且不提这不愉快的小插曲,李望舒姐弟俩来到盐城最大的酒楼——春风居,她和爹爹约好了在此处会合,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等他。

    “今天见着柳家少主了吗?”

    “见着了,果真是风姿绰约,气质脱尘!”

    “柳家久居京城,此番少主来盐城你可知是为何?”

    “冬月初十便是太后的生辰,听说少主此番是为寻贺礼而来。”

    “听闻太后最喜东珠,正好前段时间城主得了一颗绝世琉璃东珠,听说天上地下只此一颗,估计少主此番便是为此而来。”

    “城主舍得忍痛割爱吗?”

    “柳家少主日后可是要入主东宫的人,便是不舍也得舍。”

    李望舒自小习武,五识过人,邻座八卦之言悉数落入耳中。原来这柳家少主来头这么大,怪不得连侍卫的架子都摆得十足。她唤来小二,“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有哪些?”

    “回客官,我们这儿招牌菜有雪菜黄鱼、辣炒蚬子、水晶肘子、金齑玉脍、姜橙蟹生、东海八珍,不知您要点哪道菜呢?”以前云村客栈不比盐城酒楼,光菜名就听得李时煜直流口水,两眼放光。

    “都给来一份吧!”李望舒大手一挥,她想尝尝不同于云村的各地佳肴。

    “好嘞!”小二应道。

    “对了小二,我这初来乍到的,这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柳家可是当朝权贵?”李望舒问道。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柳家可是我们大魏朝权贵中的权贵,柳家家主乃当今国师,博古通今,占卦问卜,精通周易之术,赓续皇朝命数,深得圣上信任。那柳家少主是家主的嫡长女,听说是柳家最有天赋的卜算之才,尤得家主看重。”李望舒还习惯在云村的穿着打扮,短卦裤装,又历经三个月的海上奔波,晒得脸蛋黝黑,直叫小二以为她是男子。

    “原是如此。”李望舒说着给小二一颗银甸子,小二喜笑颜开。

    须臾,李四叔已来到春风居和望舒二人会合,吃了饭便回到新租好的宅子,勤快的四婶已经把院子拾掇得干净利落。宅子位于城东南处,盐城商贸通达,城主府特划出一块地,建起各式各样的院落宅子供外来商客、政客文人买卖或租住。李四叔租的是一座二进院,宅子虽不大,五脏六腑俱全,周遭也非流民百姓,甚是清净。李四叔一家奔波劳累,天还没黑就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闲来无事,李望舒打算带着弟弟去逛逛。盐城地势平坦,宅子后背则是城里唯一一座山——盐山。望舒因着习惯,揪着弟弟就往山上跑。盐山远不如云山崎岖陡峭,山路平整光滑,许是多人走的缘故。两人蹦蹦跳跳往山上走不到半支香的功夫,就看见前方有一寺庙群落,门楼牌匾上赫然刻着宝塔寺。穿过门楼,庭院方正对称,金瓦红砖,梵音袅袅,香客三两,虔诚焚香,肃穆庄重而又不失幽静。姐弟俩对静谧的寺庙无甚兴趣,很快便转到了寺庙后院,穿过后院便是一片杏林。此时已过杏子成熟的季节,但还有不少熟透了的杏子挂在树上无人采摘,两人顿感兴奋,出来大半天终于有点收获了。望舒当即爬到树上去摘杏子,时煜则帮姐姐把摘好的杏子装起来。两人在林中转悠着寻找好杏子时,突然听到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竟像是情人幽会。望舒八卦心起,心想是哪对有情人这么虔诚,在佛家圣地互诉衷肠,赶紧拉着弟弟寻个绝佳视角窥探一二。

    “殿下,小姐说太后寿辰将近,在外人多眼杂,不宜见面。”一青衣女子低声道,定睛一看,竟是昨日所见柳云芷身边的侍女。

    “可是你家小姐不想与我私下见面?”男子一身绛紫,金冠玉带,华贵风流,一根玉箫抵在福身回话的侍女下巴。

    “殿下明鉴,小姐对您可是一片痴心,爱慕已久。”侍女忙回道。

    “是吗?孤可不这么觉得,倒是你这小丫头每次见到我都双眼不敢直视,两耳发红。”敢情这竟是当今太子!

    “奴婢不敢,太子天人之姿,奴婢心生倾慕,但万万不敢有逾越之心。”侍女闻言即俯身跪下。

    太子缓缓蹲下,扶起侍女微微颤抖的身子,“孤允许你有逾越之心。”侍女闻言抬起头,怔怔看着太子回不过神来。

    “云芷之美清冷疏离,非是我至爱;而晴仪你之美温柔动人,是孤心之所系,不知晴仪是否愿入我东宫?”太子俯身在侍女耳畔轻语,吐气入耳,暧昧之极。

    “殿下天潢贵胄,奴婢仰慕却不敢高攀。”晴仪一脸羞赦。

    “只要你愿意,待柳云芷入东宫之日,亦是你荣升孺人之时。”太子轻抚伊人脸颊,就这么半哄半撩将小小侍女撩拨得情不自禁,晴仪亦半推半就与堂堂太子纠缠得如漆似胶。很快两人便抱在一起欲行云雨之事。

    隔树有眼,望舒和弟弟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津津有味,她想不到出来一趟还能看到一国太子的风流情史。“姐姐,他俩在干啥?怎么抱在一起互相啃脸蛋呢?”时煜不像望舒习武日久,耳识过人,他听不到两人的对话看得是一脸不解。

    望舒拍了一把弟弟的头,“我也不懂,别说话认真看。”她自小生活在小村庄,民风淳朴,林里两人交流的神情只偶尔在爹娘脸上看到过,但这样赤裸的话语和动作倒是生平第一次接触,正好奇地观摩,丝毫不见羞怯,反而兴致勃勃。

    两人开始宽衣解带,只余一件外袍稍加遮掩。望舒赶紧捂住弟弟的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时煜扒拉着她的手指,正好露出一双眼睛的指缝,“没事,我才不乐意看那坏少主的侍女,我看那位大哥。”有其仆必有其主,他连带着柳云芷及其侍女都觉得讨厌。

    两人的靡靡之音声量渐高,连时煜都能听到了。“姐姐,他们怎么叫得那么惨烈?很痛苦的吗?”弟弟迷惑。

    “不应该呀,我看云山里的野猴子也像他们那样一个趴一个的,也没叫成这样呀。”望舒同样迷惑。姐弟俩两双眼睛瞪得圆溜溜,愣是将这活春宫看完了。

    事毕,两人还在温存,浑然不知已被两个小屁孩当成山中的“野猴子”评头论足。

    “晴仪,还有一事需你相帮,若你能帮孤留意柳家动静,日后入东宫定为你留侧妃一位。”太子抚摸着佳人柔荑。

    侍女脸色骤变,“奴婢是柳家家奴,不敢有二心,殿下接近我可是为了此事?”

    “当然不是,孤对你早已倾心如故。你放心,你家小姐早就是皇家内定的太子妃,东宫与柳家早已同气连枝,孤只是想及时得知柳府动向。”太子安抚道。

    “殿下当真如此?”侍女犹疑。

    “你我已有夫妻事实,难道你还不相信孤对你的心意吗?就算是为了你,孤也不会对柳家有任何不利,否则以奴之身将来你定不能顺利入东宫。”太子说得柔情蜜意,哄得侍女羞涩又期待。

    原是个口腹蜜剑的太子和满脑糊涂的侍女,从望舒得知爹爹被朝廷抛弃的那一日起,她便知当今圣上不是明君,其教出来的太子果然行事无状。说得好听最后本息尽收的行为和商人逐利无甚区别。她虽在民风淳朴的山村长大,但熟读兵书野史,亦在村中市集摸爬滚打,虽性子淳厚亦会识人辨事。

    一国太子这等私密风流事自然不会想让人撞破,望舒不敢逗留过久,拎着弟弟悄无声息地溜下山去。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