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上雷霆
楚度望着屋顶的两个破洞，既然有人对付祟了，那他就不需要再想这些了，他要做的是找到朱砂。
他的天识破与神识齐动，未能找出朱砂的所在，看来是不知祟用的什么手段，让朱砂直接穿过小洞天的壁障，离开了这里。
祟能够传送走朱砂，但自己留在了小洞天，它想要离开就只能通过夫子像。它很快，有人的反应更快，譬如大官人。
夜幕中一道灰色的影子直冲夫子像而去，眼见将要成功冲出这小洞天却停下，寸步难行。大官人就站在夫子像旁，含笑等候祟的到来。
“既然来了，何不喝杯茶再走？”大官人笑问道。
“人的东西，吃不惯。”
一只漆黑干枯的手从地上长出抓向大官人，他后撤一步，枯手抓了个空便不再有动作。
地下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快速的生长，这声音细微但也不至于听不见，在即将破土之际戛然而止。
“砰砰砰砰！”一只又一只的枯手破土而出，没有关节般肆意的摆动，不论其中一只手抓到什么，另外的枯手都会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碎片，哪怕是自己。
大官人微微蹙眉，他看到这些东西感觉很是不好。他的周身三尺之内，破土而出的枯手刹那间便碎成星星点点的粉尘，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容忍衣袍上沾染这些东西。
“祟都是这般的……惹人生厌吗？”一向温和的大官人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他眼中的枯手更像是在蠕动，无比讨人厌。
“祟一般都，令人喜欢。”祟裂开了嘴，笑得很开心，“每一个人，都希望被，完整的吃下去。”
每一个人都会陷入欲望的沼泽，逐渐被完全吞噬。
“恶心。”大官人右手伸入左手的袖中，把出一柄长剑。
“锵！”
他弹剑而高歌，道：“天倾四方折，日摧大星落！”
大官人出手便是杀招，这是他的十二剑招之十一，十二剑招后三招又名“剑歌”。小洞天中星云变幻，月遁入云中，风起刮得人脸生疼，支撑天的四柱仿佛真的倾折，连带着天也开始倾覆，一颗流星滑落，大官人嘴角的笑容温和，出剑却毫不留情。
剑辉与滑落的星光相映，深邃的夜难挡，被一剑刺破，化作片刻的白昼。
祟惊惧，它躲不开！不论它如何躲，这一剑都能划破空间直刺它的胸口，就算它是，面对这一剑也有会死的错觉。它的身上长出一只只手，不计一切代价抓向那一剑，哪怕触碰到剑光手就会化作飞灰。每一只枯手的失去都会令祟虚弱一分，但是它不在乎，无人知晓它诞生于何时，它“吃”掉了多少人，既然躲不开这一剑，那就看看这一剑能伤它几分。
大官人一剑之后不着急动手，祟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也没超出多少，只是超出的这一点，让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彻底铲除这只祟。它如果不惜代价冲破小洞天的壁障，大官人并无可能拦得下。
两大绝世高手交手的动静惊醒了小洞天的所有人，就连楚青阳、方书清都在静观，至于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大官人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也在审量着，祟接下这一剑后，双方一直在对峙。
“他们，在等你受伤，然后，吃掉你。”祟嘿嘿的笑了两声，“他们不比，我干净。”
大官人将剑身搭在左臂的衣袖上轻轻擦拭，笑着说道：“起码他们，长的干净。”
“干净的皮囊，隐藏起内心的龌龊吗，真的可惜，我学不来那种虚伪，哪怕我曾以此为食。”
“他们长得干净。”大官人收起长脸，凌空漫步，直至与祟到达同一高度。
“等我吃了，无垢，我比他们要干净，的多。”
“嘶~”
无垢。大官人抖抖衣袖，露出左手，右手则背在身后，长吸了一口气。
“无垢，还回来，我便放你离开。”
“我不还，想离开，你就能，拦住我不成？”
他拦不住。祟想要不惜代价的离开，除非楚青阳或是方书清同他联手，否则他根本拦不住。至于剿灭祟，更是想都不用想，它默默发展多年，谁知道它有多少具身体，无法全部杀掉的话，不用多久它的任意一具身体都能让它恢复如初。
“好好做你的祟，学什么人的尔虞我诈。”大官人无奈摇摇头，左手拇指与食指捏成环，放在嘴巴前，一大口昧火顺势吐出，灰红火气连天，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祟将自己缩成一个表面凹凸不平圆球，承受着昧火的灼烧。待昧火燃尽，圆球明显比之前小了一圈。
反观大官人吐出一口昧火后脸色苍白，几个呼吸间气息飞速下降，他长吸一口气，脸色缓缓恢复常色。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以本源之炁为柴鑫，令昧火威力倍增。只是，”圆球变回人形，脸上的表情忌惮无比，“你还能吐几口？”
“杀你足矣。”大官人笑道。
祟的表情极其人性化，它眼神狠毒，主动与大官人交手。倘若大官人真的不计后果，再来几口昧火，即便它积蓄的力量深厚，足以强行离开也得不偿失，它不敢冒这样的险，正是因此它才一直躲藏到今天，它也才能活到今天。
它努力掌握交手的主动权，同时脑后长出一只深紫色眼睛，不停转动，寻找小洞天壁障的薄弱点。找到壁障的薄弱点打碎，就能轻易的从破碎处穿梭两界，在小洞天外，天地之大，再无法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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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碎壁障薄弱点需要做出一定的牺牲，但它不在乎。它低估了这个笑得很温和的男人，如果一直和这个男人纠缠，它的本体很有可能会死在小洞天。祟可以从任何一具分身占据的身体中重生，只是想要变得和原来一样强大所需的时间经常是以上百年为单位。
“找到了！”深紫色的眼睛露出欣喜，它顾不得压制大官人，全力一击在薄弱点打出一道裂缝，为此挨了大官人鼓荡本源之炁的一口昧火。
裂缝自己慢慢扩大，黑色的粘稠液体从裂缝流出，裂缝越大，黑色液体流出的速度越快。
大官人一手藏在袖中捏出剑诀，一手并拢双指直直刺出，十二剑招之十，“婵娟伴我车，谈笑荡星河”！
双指缠绕绵绵不绝的剑意，刺破一只只枯手，直至祟的眉心，狠狠的在它的头颅中搅动，犹如万千利刃，每一把都直刺心神。它瞪大了眼睛，双目无神，鼻翼间竟传出粗重的呼吸声。
二者身影稍稍交错便立刻分开，一滴黑色的血液从祟的眉间流下。
“血，血，血！”祟错乱般的叫喊，它第一次流血，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会流血。它更加不惜一切的攻击壁障的薄弱点，充满裂痕的壁障“咔”的一声，碎了。
它的手掌穿过，头颅穿过，身躯穿过……
大官人收敛笑容，面目不再温和。他长吸一口气，点点星光被吸了进去，他咬紧牙关，探手握住了小洞天的一颗星。
雷法！
这颗星的光芒被未知的力量拉长，化作银白长枪，夜空第三次被照亮。这一次不只是小洞天的夜，连带着还有外界，镐京城中都能看见，亮光一闪而过，那一刻灿过白昼。
“大官人……”
望楼顶，岳夫子睁开惺忪睡眼，这亮光恍得他睡不着觉，侧目看向身后，皇帝一身睡服，披头散发的现在楼梯口，微微张张嘴却不敢问出口。
“人老了，稍有点亮光就睡不着。”
一声巨响悠悠传来，宛若炸在脸上的春雷，吓了皇帝一跳，镐京城中瞬间鸡鸣不住，犬吠不止，惊醒了家家户户，不少人躲在被子中小心翼翼的透过窗子却什么也没看见。
岳夫子没听见似的眨巴眨巴老眼，顺带着擦擦口水，又睡着了，气的皇帝牙根痒痒。不过他至少知道了大官人那里不会出大问题。
小洞天上方，大官人手握星辰，发丝飞扬，衣袍鼓动烈烈作响。他将星辰奋力掷去，雷霆撕碎时空，瞬息而至！
祟已经成功离开小洞天，不曾想大官人还有这等手段。它面目狰狞，一手探出，千百手臂便一同探出，迅速交织成为一只巨大的黑色枯手。它继续变化，身上黑色粘稠液体流动，但星辰变作的雷霆太快了，轻松的穿透黑色巨手，穿过祟身体的那一刻，雷霆炸开，没入天上的云中，云层雷电翻涌，倾泻而下，雷声滚滚！
镐京城来不及平静下来便再次惊动，一道雷霆不偏不倚的击穿皇宫里皇帝寝宫的屋顶，皇帝站在望楼看去，心情复杂。
雷霆密布，祟的身体每被雷霆击中便减小一部分，它的脸上黑气弥漫，五官颠倒扭曲，却露出了无比难看的笑。它一把抓住自己的心脏，在雷霆中捏碎成齑粉。
“唔，大意了。”
大官人的心口一疼，鲜血渗透了衣衫。他掸去衣上不存在的灰尘，回自己的竹林去了。
不久，雷霆消散，一团黑色的物体在夜幕的遮掩下，坠向西边的山林。
刚退出大梦，朱砂被接连两次惊雷声吓的一抖，试探性的动动眼皮，没有动静，他睁开眼睛，脸边紧贴一柄锋利的斧头。
一名男子脸色惨白，眼睛凸起，歪着脖子对他笑的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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