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之锤”,比特斯王国的战略会议室,是军事决策的核心地点。
这个战略会议室位于锐刃城的中心塔楼内,沉稳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战略会议室,映照在最大的那面墙壁的石雕上。这些石雕是比特斯王国历代将军的画像。石雕画像栩栩如生,历代将军们的面容严肃而刚毅,仿佛能够感知到他们所承担的责任和使命。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每一位将军都是勇士的化身,他们的英勇事迹铭刻在比特斯王国的历史的长河中。
而大门正对的那面墙壁高悬着巨大的比特斯王国国旗,鲜艳的红色和深邃的蓝色交织在一起,象征着比特斯王国的力量与荣耀。
国旗前方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型石雕沙盘地图。这座宏伟的的沙盘地图巧妙地雕刻在一块沉重且坚固的石台上,展示了比特斯王国及周边地区的地形、城市和战略要点。细腻而精确的雕刻勾勒出山川蜿蜒、河流纵横的壮丽景观,城市的建筑和道路仿佛在石台上跃然而起。每一个细节都被刻画得活灵活现,仿佛一个立体的艺术品。
时隔数周,比特斯王国的重要军官们再次齐聚于“勇士之锤”。军长霍加和参谋长何塞正围绕在沙盘地图边上,就攻打朗德卓玛的战术问题展开激烈的争论。
何塞,一位身材中等、眉宇间流露着坚定决绝的中年男子,凝视着会议桌上的沙盘。他的双眼透着锐利的光芒,作为比特斯王国新任参谋长,他的气势丝毫不逊于坐在对面的军长霍加。霍加是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在比特斯人中可算是独特的存在。
霍加双手重重拍在桌上,声音低沉而有力:“何塞,我们真的不能冒险选择水路攻打。比特斯人不熟水性,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一点。这个巨大的风险我们无法承受!我们应该寻找其他更为可靠的战术方案。”
何塞深吸一口气,他理解霍加的担忧,但他也坚信自己的观点。他毫不动摇地直视着霍加,坚定地说道:“霍加,我们不能因为恐惧而放弃水路攻打的可能性。是的,比特斯人不熟水性,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准备和训练。只要我们做好万全的安排,水路攻打是完全可行的。”
关于这个争论,在半年前,在同样的战略会议室上,何塞已经和将军蒙克争论过了。当时何塞拿出一份极度详细的计划方案,方方面面全部考虑得十分严谨,其中最能打动将军的是一份关于圣火帝国水军的报告。
多年来,圣火帝国逐年削减水军部队的军费,直至今年,他们甚至取消了水军的编制,仿佛是对比特斯不熟水性这一事实的无情嘲弄。他们只留了几艘破旧的小型军艇用于保护水上商路的安全。当时为了验证这份报告,将军亲自安排了几支雇佣兵队伍在色林错码头进行实地侦察。当他确认报告的准确性后,便召开了多次战略会议,深入讨论并反复验证水路攻打计划的可行性。最终,将军以决断的姿态签署同意了这个大胆的计划。
可是,虽然将军已经点头同意,军长霍加却依然在每一次战略会议上持反对态度。今天,何塞下决心要彻底说服这个坚硬如石的顽固分子。
何塞没有等待霍加的回应,继续追问:“霍加,你知道计划已经在执行了吗?”
“当然知道,河索度筏的北段,包括飞瀑峡口,正由我们的二、三步兵团参与负责,他们的行动速度比任何团都快,完成得干净利落。”每次谈论到自己手下的兵,他都不禁为他们感到骄傲。
“建造河索度筏目的就是为了对水路攻打计划提供物资支援,更提供了水上练兵的场所。”何塞有手重重地敲了敲沙盘上的坠星河。“你问问你们二、三步兵团现在还惧不惧水。”
“他们或许不再害怕水,但不能说明他们已经熟悉水域作战了。”霍加也亲自体验过,站在度筏上两脚发软,站直双腿都是难事。“再说,河索度筏的建造就算不用于水路攻打,本身对国家的物资运送都是一大利器。和是否水攻没有直接因果关系。”
“当然,河索度筏是水路攻打计划成功的重要条件之一。如果你想了解水攻计划的前因后果,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霍加军长,你能告诉我十年前最后一次攻打朗德卓玛时,我军损失了多少士兵吗?”
霍加当然知道,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十年前朗德卓玛最后一役,霍加亲身参与了前线指挥的任务。当时比特斯王国以绝对优势攻下了拉撒城之后,不打算给圣火帝国喘息的机会,将军奥兹率领两万精锐部队连夜北上,决意攻打朗德卓玛城。朗德卓玛城的地理位置相当独特,两面背山,一面环海,城门前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比特斯大军一路势不可挡,几乎毫无阻碍地攻下路上所有哨所和散兵营地,当大军抵达距离朗德卓玛城不到二里的平原时,他们吹响冲锋号角,大军分成五路压向敌军。他们满怀信心,以为能像攻下拉撒城一样碾压敌军,却没想到朗德卓玛的城墙上早已架起了一排威名赫赫的“重锤”投石车。
当第一颗巨石落在士兵群中时,距离城池仍有三百米之遥。
几十架高达八米的投石车对着比特斯王国的部队轮番轰炸,冲锋的士兵一排排死在乱石之下,尸体堆积成山,后面的士兵几乎没有下脚向前冲锋的余地。那些侥幸冲过投石范围的士兵终于进入反曲弩和簧轮枪的反击射程,而居高临下的敌军没有给他们机会,毫不留情的箭雨接踵而至,瞬间夺走了所有最前线士兵的性命。
当撤退号角吹起,霍加才反应过来。那天他们损失四千多名士兵,重伤一千多名,是拉撒战役两个月拉锯战的总和。
“四千。。。”霍加不愿回忆,更不想回复这个残酷的问题。
“是四千八百五十三。”何塞犹如铁石心肠的魔鬼,继续追问。“那两周前的战斗中,我们损失了多少士兵?取到了什么战果?”
霍加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那我军目前有更好进军策略吗?”何塞乘胜追击。
霍加无言以对。他和将军就进攻朗德卓玛的战术上进行了无数次的讨论,“重锤”无疑是比特斯王国最大的障碍。
多年来,武器研究院的院士苏德对这座庞然大物进行了详尽的分析。这座高达八米的木结构车身,配备四个巨型车轮,有良好的机动性,借助十吨重的平衡锤和一个强力绞车作为投射动力,它能够发射重达五十公斤以内的炮石,射程约为三百米。
苏德曾表示,这已经是目前可移动攻城武器的极限。即使复制一个类似“重锤”的兵器并非难受,但作为进攻方,无论是地势和物资补给,都处于劣势之中。更何况比特斯王国根本无需复制,“伏牛火炮”这样现有的攻城重器几乎能达到相同的性能,甚至在机动性、射击频率和破坏力上远胜于“重锤”。然而,在射程这个最为关键的方面,“伏牛火炮”却一败涂地,毫无用武之处。
想通过“重锤”这一难关,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研发出射程远在“重锤”之上的攻城重器。二是躲其锋芒,避开正面城墙上的“重锤”连环阵,利用水路展开进攻,从朗德卓玛西面的湖滩登陆。可是攻破攻城武器的技术瓶颈谈何容易?武器研究院虽然已经有设计方向,但在材料和结构设计上一次次受挫,一次次的失败试验让将军放弃了等待的念头,将目光投向了第二种可能性。
可能连温瑞也对何塞的无情看不下去,想尽快结束这一场无意义的争论。他轻声插话道:“诸位大人,船只定制的洽谈已经有了新进展。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周内我们将能得到切确的回复。”
见霍加不再发话,何塞便作最后的结论总结:“水路攻打是目前最优的策略,这个详尽,完美的计划将帮助我们比特斯王国英勇的士兵取得胜利。”
何塞说此话的时机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军官正好步入“勇士之锤”的大门。
“敬礼!”战略会议室的大门卫兵发出洪亮的声音,他们立正并将右手握拳举起,并迅速摊开掌心放在心脏的位置,带头做了一个比特斯王国标准的军礼。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齐刷刷站起并对着刚进来的这位军官行礼:“将军好!”
比特斯王国现任将军,蒙克。黑色寸发的他外观约莫五十岁,实际年龄可能要更年轻一些,毕竟比特斯人就是这样的体质。他身材结实,高壮严峻的深蓝色身影似乎与天空融为一体,额头上凸起一排坚硬的角质突骨,使他的容貌非常有攻击性,那双眼睛如猛兽般炯炯有神,令人不敢与其对视。他身穿钨钢打造的坚固铠甲,发出铿锵的声响,大跨步朝会议台的主座走去。
“还有争论的必要吗?”蒙克将军一坐下,立刻质问道。
“也不是争论,霍加军长只是对计划的细节有些疑问。我已经详细和解释过了。”何塞看了一眼霍加,他的沉默被视为默认。
“嗯,深入理解,了解是应该的。”蒙克环视确认了在座的众人,确认每个人的在场。国王科学院院长提多,资源管理局局长温瑞。王国军队中的军长霍加,参谋长何塞,还有前线师长乌尤和几位精英团团长,蒙克对在场唯一的比特斯女性穆西尔点了点头,这位步兵精英团团长曾与十蒙克在拉撒城出生入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本次计划各部门的进度汇报一下。”蒙克迅速进入状态。
提多第一个发言,这位国王科学院院长以严肃,严谨著称,和蒙克将军同龄,但头发已经花白,为他本来相对文弱的外表再添一笔睿智的气质。他汇报了关于河索度筏的进度以及一些改进计划,并提出了一些资源需求,蒙克一一批准。最后,提多说出了一款新的攻城武器概念,是没有在场的武器研究院士的想法。蒙克虽然对此感兴趣,但目前这个武器还处于设想阶段,他决定与提多改日再与苏德详细讨论。
接下来发言的是资源管理局局长温瑞,他详细汇报了几天前与奴隶商人拉巴卡的谈判情况,并提供了第一货船到货的预期时间。
蒙克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次交易的保密性,能确定做到位吗?”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在他看来,这一点是整个计划的唯一漏洞。
本来何塞计划在霍加的汇报结束之后再发言,但既然将军提出了问题,他便站起来回复这个问题。
“将军,容我解释一下关于这点问题我们应对的方法。”何塞信心满满,因为这个问题正是他本次汇报的主要内容。
“本次交易是我和温瑞局长一起设的局,我们让拉巴卡不得不接受交易,从而形成了一个闭环的环境,减少交易的知情者。”
“另外我们给拉巴卡的货船设计图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工也看不出来其中奥妙。无论从外观还是功能,怎么看都只是一艘奇怪不合常理的货船,没有人会联想到它如何应用在战场上。”何塞将目光投给了提多,示意提多解释一下。
“是的,将军。”提多自然领会,便解释说道。“那份设计图只显示了登陆战船的船体基础部分,而主要军用的设计部分需要在后期进行改造。我军没有码头船坞,无法短时间内制造出二十条这种特制的货船,但我们可以通过河索度筏快速运输物资对这二十条货船进行改造。”
何塞向提多点头示意感谢。他接过话来继续说道:“从我们透露出去的信息来看,没有任何值得泄露的价值,此外,我们的二次改造就是针对信息泄露的情况,在特殊的改造下,我们的登陆战船将无惧敌军的箭雨防守,只要船队能靠近朗德卓玛西边的河滩,我们军队将会在里应外合的夹击下夺取朗德卓玛。”
将军思考了一段时间,也采纳了何塞的说法。后面军长霍加和几位前线的军官对近期前线战况的汇报让蒙克更加坚信水路攻打是正确的。
最后,蒙克下令:“加快河索度筏的进度,必须保证在改造货船前完成,温瑞局长一定在物资供应上做好配合。调派步兵精兵一团,二团,簧轮火枪团共四千员,撤离前线,前往坠星河岸扎营进行水上培训训练,另从迪奥斯峡谷调取四千新兵,同反曲弩队,其他前线部队一同撤往拉撒城扎营练兵。”
“遵命!比特斯王国万岁!”在座众人起立行军礼同时齐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