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多情怨在心,月夜渐寒风住铃。
雪花飘飘~
北风萧萧~
天地~
一片~
苍茫~
唐旭,那紫衣少年,见自己苦苦追求未果的心上人竟是端着酒杯前去敬酒,心中凄惨地大声喊道:不!
唐旭先是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又将其砸在了桌上,吓了身边的人一跳。
“唐旭,你干嘛?”
随即那人看见了唐旭阴沉的脸,便又将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唐旭高兴的时候尚且能与他一同称兄道弟,但若是他不高兴的时候,得,还是远远避开好了,这唐旭可不是好惹的。
韩玉正和李平聊着天,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唐旭走向李平、韩玉二人,行什正想拦住他,却被唐旭一掌推开。
走到韩玉旁边之时,唐旭阴沉的脸上则又挂上了和煦的笑容。
“玉儿,这位是?”
“这是李平哥哥。李平哥哥,这位是唐旭。”
李平随即拱手致意,问候道:“在下见过唐兄。”
唐旭先是眯着眼,仿佛窥伺猎物一般看了李平一眼,随即便露出恍然的神色,笑着说道:“原来是李平兄弟,久仰久仰。不知李平兄弟是哪里人啊?我看李平兄弟衣着光鲜亮丽,想必家境阔绰吧?”
“唐旭!哪有一见面跟人家问东问西的啊。”
韩玉斜着细而长的眉毛,有几分生气。李平则是丝毫没有听出唐旭话中的恶意。
“我乃凉州临渊人,算不上阔绰,勉强算是殷实吧。”
“凉州?李平哥哥原来是凉州人吗?怪不得,我从小便听人家说凉州的男子多清凉呢。”
“呵呵,殷实也不错了,这年头,小富小康已经够用了。”
“唐兄所言极是,家父也时常这么对我说。”
“不过,”唐旭嘿嘿一笑,话头立转,“可我和玉儿便与你不同了,玉儿父亲乃雍州司马,掌一州兵马。家父乃是恒山奇玄剑派执法长老,掌一宗刑法。你觉怎样?”
李平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为何唐旭忽然就将家世报出。
一州司马李平当然知道,司马掌管一州的军事力量,可谓是位高权重。至于说恒山奇玄剑派?李平想来对江湖门派之类的知之甚少,别说是雍州了,就算是凉州的门派也不知道几个。
看来下次得多了解一下江湖门派了。李平在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按这唐旭的语气,想来这恒山奇玄剑派也是了不得的大宗大派,一个执法长老居然是能与一州司马相提并论。
李平虽然搞不明白唐旭的心思,便借着他的话语说道:“原来韩姑娘是雍州司马的千金,唐兄是高人之后,真是失敬、失敬。”
其实吧,唐旭的心思也并不难猜。正当二八之年,少年难免总是会在心上人面前显摆自己的长处,一如雄孔雀总是会对着雌孔雀开屏,显摆自己漂亮的羽毛。
但李平终究是个书呆子、呆木头,他又怎么会猜得到呢?
韩玉却是要精明许多,隐约之中猜到些许,于是带着几分羞恼娇声道:“唐旭!你说什么呢?”
唐旭可以对李平怀有敌意之类的,可以对李平绵里藏针,却是对韩玉起不了半分脾气。
“好了好了,玉儿,我不说便是。”
唐旭赶忙柔声安慰道韩玉。
李平看不出,一旁经常在市井摸爬滚打的行什却是看得门儿清。
这韩家娘子不错,配得上少爷。
可不能叫这姓唐的瓜怂欺负了少爷。
行什扯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什子个啥剑派有甚么了不起的。再说了,去当那什子个长老的,又不是你,有啥好叫唤的啊。我家少爷,前两年那可是自己就考上了秀才,你行不?”
“你!”唐旭刚要发作,却听见李平出声。
“行什,怎么说话的?还不快给唐兄道歉。唐兄,您多担待。行什他自幼便是这般毛毛躁躁,心直口快。还望莫与他计较,您想必不会和下人计较些什么吧?”
李平这么说,唐旭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李平并非愚笨之人,若是愚笨之人,又怎能饱读经书,年纪轻轻便考中秀才呢。他不过是少了些阅历。
刚才他多少回过味儿来,虽然还是不知道唐旭如此做的原因,但总不能叫人白白欺负了行什和自己吧。
我不欺负人,却也不能叫人欺负了。
唐旭便只能悻悻地说道:“李兄可要管好自己家下人了,莫叫他多嘴,小心祸从口出。”
李平微微一笑,说道:“那就不劳烦唐兄费心了,我自有计较。”
一旁的少女韩玉便没有想这么多,只听见了说李平已是秀才身份。
试问,年纪轻轻便文采出众,又是这般仪表堂堂,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怀春少女怎能不有所青睐?
“李平哥哥,我们一行人是从太原来此郊游踏青。明日便去这季城外的小山上游玩。听说那山上有座山神庙,在庙里许愿都能灵验,你要不要明日与我们一同前往?”
唐旭凑到韩玉身边,小声说道:“玉儿,大家一起踏青,带上这李平作甚,我们与他又不熟,人心隔肚皮,当小心谨慎才是啊。”
“唐旭,你说什么呢,李平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
玉儿,你怎的三观跟着五官走啊……
唐旭颇为无奈,瞄了李平一眼,说道:“这可不好说,谁知道呢?”
李平见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便说道:“我与大家都不熟络,何况我还需要赶路,时间紧迫,所以依我看来,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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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大家一起去吧。”
行什抢过话头,抢先说道。
“少爷,你不是说咱们是出来游历,而不是出来赶路的嘛?这赶路自然是要紧赶慢赶,骑两匹马,然后快马加鞭的。可这游历不是应该慢悠悠地走吗?走走停停,没事儿就去看看那些山啊、水啊、鸟儿啊之类的。韩家娘子,你说是吗?。”
韩玉见行什为自己帮腔,当然十分开心。
“行什说得对。李平哥哥,既然你是出来游历的,可不就应该多多见识一下名山大泽吗?明日便与我们同去吧。“
李平本是不愿同去,但一来行什已经应下,自己不愿拂了行什的面子,二来是韩玉扑闪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带着期望看着自己,不由地让自己想起了远在凉州临渊的如同亲生妹妹一般的严柳。
李平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不忍拒绝二人,答应了明日和众人一同出城踏青。韩玉欢呼一声,便转身回到自己桌上去告知那一群少男少女。
与韩玉不同,唐旭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变得阴沉可怖。但是下一秒,他又迅速地换上了笑容,用力拍了拍李平的肩膀,笑着说道:“那明日李平兄弟可得早点起来了,倒时便与我们一起出发。”
说完,又拍了拍李平肩膀上的灰。
“到时一定赴约。”
唐旭对着李平诡异地笑了笑,转身也回到了自己桌上。韩玉在那群少男少女中还是颇有号召力的,将此事告知了众人,众人便答应了。约定好了时辰后,又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告知了李平。
茶换三盏,菜过五味。韩玉一行人先行吃完了饭,便要离去。离去之前,韩玉带着恋恋不舍的目光看了李平一眼,而唐旭依旧是面带诡异的微笑。
“少爷,咱瞧那唐旭可不像是个好人啊。”
“何出此言。想来唐兄也并非有什么恶意。应是与我们素昧平生,有所防范也是应当的。书中所言,人性本善,他人又未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我们便不应该带着恶意去揣摩他人。”
行什嘴里咀嚼着,含糊地说道:“哪有啥子人性本善啊。少爷,咱可告诉你,咱常和那些个浑人打交道,那些个可不与人将什么善恶的,都是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那便谁有道理。拳头就是道理。”
“拳头就是道理?”李平咽下了口中食物,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这又是什么道理?以武力权势自觉高人一等,何其荒唐。世间自有道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道理怎会因武力强弱、权势高低而变?道理自在人心。”
“嗯嗯嗯,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咱也不知道咋说。”行什放下碗筷,挠了挠脑袋,颇为苦恼。
但是他又马上把苦恼抛到脑后,向李平问道:“少爷,你瞧咱们这一路从凉州走来这雍州,一路上看见的那些大侠,一个个飞檐走壁的,多潇洒啊。少爷,你咋不也练练呢?”
李平终究是少年心性,对于那般来去自如的潇洒侠客自然也心有向往,但他还是叹了口气。
“唉,且不说我身体自幼羸弱,根本就难以练武。就算是我练得了武功,又有何用呢?当今圣上便曾言道,习武之人不过莽夫,就算是修炼到江湖之中的一流高手,内功大成,也不过是百人敌,最多不过是千人敌罢了。可习文便不同了,文可教化万民、明理笃志,昔有圣人广开民智,最终得以封邦建国,抵御蛮夷。这些一介武夫何能做到?”
“唔唔唔。”
行什埋头吃饭,含糊不清地回应,李平叨叨了这么多,他也听不懂,那除了低头吃饭还能做啥?
两人吃过了饭,在那侍女的指点下,前去找家客栈歇息。
“少爷,话说你最近是不是身体好些了啊?以前见你干点儿活儿就得喘会儿气,这咱们都走这么多路了,你好像精神还是挺好的啊。”
李平一愣,随即想了想。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我们临走前严大哥好像也说我最近长高了,当时也觉得好像近来身体好些了。真是奇怪。”
“少爷啊,我听那些个戏曲话本里说那些神仙佛祖都有什子个仙丹。你不会是从哪捡了偷吃了吧?”行什狐疑地看了李平一眼。
李平哑然一笑,无奈地说道:“你觉着,那些戏曲话本是真的吗?”
“那肯定是假的啊。”
“那便是了。你觉着我该去哪里找那些灵丹妙药呢?”
“额。”行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旁边的屋檐下挂着风铃,晚风一头钻进铃铛里,泠泠作响。
“噢,到了,少爷。”原来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侍女所指的那间客栈之中。
另一处客栈中,唐旭与三两狐朋狗友又喝了点酒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吹熄了油灯,睡在了床上。
唐旭先是仰面躺着。
今日那李平,着实可恶,不知给玉儿下了什么迷药,竟然让玉儿对他这般热切。我与玉儿相处这么多年,她都未曾这般对过我。还有那恶仆,那张嘴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让人想要把它撕个稀碎。
唐旭心难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过他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不如说出来,让贫道也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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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跟你说,有个书呆子,怕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啰,哈哈哈。”
“哈哈哈。”
嗯?
不对!
唐旭醉意全无,瞬间掀开被子,一只手摸到枕头底下。
“谁?”
房内昏黑一片,唐旭只得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看见房内的桌旁坐着一个人,看不清衣着形貌,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带着玩味的笑意打量着自己。
唐旭有些恐惧,心中暗想喝酒误事,竟是让人不知不觉地摸进了自己房内而自己竟然是毫无察觉。听刚才那声音,想来是个老人。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唐旭的问题,而是说道:“后生,贫道奉劝你莫要轻举妄动。”
唐旭把心一横,立刻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剑,便打算一剑刺向那人。唐旭心中的算盘打得很响,可谁知,那人只是右手一抬,食指中指伸直,其余手指弯曲,就这么隔空一点,唐旭手中的剑便受到了一股内力刺击,脱离右手飞出。
“聚气会点,以指为剑?”
此乃江湖之中一流的高手才能做到的,顿时让唐旭又惊又惧,赶忙跪着求饶。
唐旭虽是个嚣张跋扈的纨绔,但终究还是有点城府的。
这老前辈既然没有直接杀自己,定是有所求。只要有所求,自己便未必会有性命之忧。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晚辈一定照做。”
“呵呵,你倒是个聪明人。我也不与你废话了,把解药交出来吧。”
唐旭一愣,随即抹了抹脸上的冷汗。
“什么解药?”
“哦?你这后生还想着装傻充愣呢?你当真以为你将毒针借着掌力拍入他人肩内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唐旭更加震惊了,自己那一针极细,就算是当事人,除非内力高深,否则也难以察觉。
而且今日在那九楼之高,除了自己一行人以及李平两人外并无他人,他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在这么高的楼层之上还能被监视?
“快将解药交出来吧。”
唐旭也不敢再试探眼前之人了,赶紧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这便是解药了?”
“是、是的。”
那人不再言语,打开瓷瓶,用食指沾了点粉末放在笔尖轻嗅,而后又塞上了瓶塞。
“还算老实。”
“晚辈怎敢欺瞒前辈。”唐旭在黑暗中勉强一笑。
“下不为例。”那人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客栈里的灯也熄灭了不少,唐旭依旧看不清那人的具体身形。
那人走后,唐旭依旧跪在地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只不过眼中带着歹毒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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