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多端终有报,神功盖世震雄宝。
藏经阁乃是大金轮寺的重地,其中不仅典藏了诸多珍稀的佛学典籍、孤本,还收藏了许多各国各派的武功秘籍。
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说是整个大金轮寺的立足之本,若是任由这火这么烧下去,大金轮寺虽暂时无甚影响,但未来必然会走向衰败。
江白法师在大金轮寺几十年了,自然见不得这般。
“嗡嘛呢叭咪哄,次仁施主,老衲先失陪了。还请再等待一会儿。”
这火烧得好啊,烧吧烧吧,最好越烧越大,最好把这大金轮寺烧得一干二净才好。
尽管次仁烈心中希望这火越烧越旺,但表面上自然不能如此。
“无碍,江白法师还是快些去灭火吧,藏经阁乃佛门重地不容有失啊。藏经阁中全是书卷,火势极易扩大,江白法师多加小心。”
语气中多少带点幸灾乐祸。
江白法师皱了皱无毛之眉,带着几分狐疑看着眼前的次仁烈。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明显是去扑灭藏经阁的火,比起这个其他事都暂时无关紧要了。
江白法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带着门下的沙弥直奔东边的藏经阁。
火势愈演愈烈,一路自上而下,逐渐蔓延。江白法师见之心中大急,吩咐与自己一同赶来的沙弥快去取水灭火。
而众僧人久居寺内,何曾见过这般大的火,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莫要慌张,以此树为界,西侧弟子负责取水放至门外,东侧弟子提水进楼灭火。东侧弟子以布润湿覆于口鼻,以防浓烟。如此灭火,三轮一换。速动。”
一道雄厚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位大金轮寺僧人耳中,众僧人顿时神色大定,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诺!”众僧人齐声回答,声盖大火。
“嗡嘛呢叭咪哄,见过国师。”江白法师双手合十行礼。
国师扬起手示意江白法师不必多礼。
“国师,这火势颇大,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顶层的都是些孤本、珍本。唉,也不知能抢救得回来多少。哼,也不知这些看守武僧是干什么吃的。”
“事成定局,你我又有何办法?达波桑吉呢,寺内这般熊熊大火,怎么还未见他过来?”
“桑吉说是奉您的命令出去了,已经在寺内报备过了。”
“哦?想不到竟是他亲自带队,有心了。”
国师话语一顿,又说道:“还请您将今夜值班的僧人叫过来。”
江白法师将那几个僧人叫道了国师面前。”
“嗡嘛呢叭咪哄,我等见过国师大人。”
几位武僧自知看守不利,面露羞愧,又有些害怕。
“不必多礼,我可问你们,今夜可曾有人进入藏经阁?”
众僧人面面相觑,便有人回复道:“我等用过晚膳便在此看守,不曾有人。”
江白法师上前问道:“国师,您可是怀疑这场大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这冰天雪地的,又是黑夜。若是无人进入,藏经阁内也必然没有灯火,那又如何起火呢?若是有僧人进入翻阅典籍,到也有可能是失手打翻了油灯。可若是无人,呵,那便是有人刻意纵火了。”
尽管江白法师眉毛上一根毛也没有了,但他仍是一挑眉毛,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会不会是次仁烈一行人。他们一来,藏经阁便着了火,这是否有些过于巧合了?”
国师微微摇头,问道:“动机呢?”
“您多年来不断削弱那些贵族的权力,拔高我佛门地位,他们早已对大金轮寺恨之入骨。此番若是烧了藏经阁,现在还不好说,但未来势必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而且,自我大金轮寺受封国寺以来,我佛门内部,亦非一块铁板。佛上尚且都要争一炷香,多少寺庙终究是未清净六根,都眼红着。若是我大金轮寺倾颓,免不得是群狼分食。如此一来,贵族心病自然祛除。”
“有理,但,非也。”
“愿闻其详。”
国师挥手让几位值守藏经阁的僧人一同参与救火。而国师自己则是望着燃烧着的藏经阁楼顶。
“江白长老,您的目光还是太过狭隘了。你以为,是每年从唐朝丰腴之地所掠取的利益更多,还是每年从贫苦的吐蕃百姓身上压榨的利益更多?”
“我吐蕃自然是比不上中原的。”
“不错。那些吸人骨血的贵族们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们可以攻讦我、打击我,却怎么也不会想着消灭我。他们只是想驯服我,驯服大金轮寺,驯服整个吐蕃佛门,以便为他们所用,以此来奴役整个吐蕃。
呵,他们也是安逸久了,安知真正的雄鹰无法驯服?
而次仁烈这次,也不过是当他身后之人的马前卒罢了,更多的,还是试探。以往我向陛下所提国策,虽然会对他们的利益产生一些损害,但在其他地方却是会得到更多的利益。”
国师轻蔑地笑了笑。
“不过这次,我上书建言废除奴隶籍,所有奴隶全部归于民籍,这便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了。废除奴隶不单单会让损失大量的劳动力,更会让他们感到害怕。
我吐蕃之人,分了奴隶、平民、贵族三个阶级。若是轻而易举地废除了奴隶这一阶级,那改日是不是便可做到唐人所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
他们,尤其是次仁烈身后之人,他们开始怕了,但又舍不得眼下的利益,于是便派了次仁烈这么个人前来试探。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势必不敢直接与我们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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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法师露出恍然的神色,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说道:“嗡嘛呢叭咪哄,国师大才。如此说来,这纵火之人并非次仁烈他们,而是另有其人?那么其目的为何?”
国师摇头,说道:“我亦非佛祖,怎能知晓?不过,还请您带些人手搜寻一下寺内吧。”
江白法师点了点光秃秃的脑袋,随后离开了。国师摊开右手,一道内力在手中形成气旋,这道气旋仿佛比藏经阁上熊熊燃烧的大火还要炙热。
国师所料不差,次仁烈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吩咐了各家的家奴前来相助。而纵火之人,不是他人,正是此时此刻潜伏在大金轮寺西边杨彻屋顶上的王肃。
王肃以钩锁从藏经阁旁的大殿屋顶上潜入藏经阁,再以黑火药粉末作为引线,在书籍上倒上油,如此一来便做到了延时点燃。
王肃看了眼熊熊大火,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副画面。
大火熊熊燃烧的城中,一个男人浑身着火,嘶吼着……
忽然,屋下的谈话声打断了王肃的回忆。
“快看,藏经阁失火了。”
“不好,我们快去救援吧。”
“嗯,藏经阁不容有失,我们速去。”
驻守在杨彻门前的两位僧人不再多言,迅速赶往东边的藏经阁。
王肃见周遭再无人驻守,所有僧人全都赶往藏经阁,便轻飘飘地翻身下屋。
王肃左手抽出了算盘,缓步前进,推开一扇扇门。王肃走进了内室,便看见了在他账本上赫赫有名的杨彻,正盘腿而坐,背对着他练功。
杨彻听见了动静,还以为是来送丹药的僧人,于是便说道:“放桌上就行了。”
寂静。
杨彻顿觉不对,一睁眼睛便要起身。可王肃的动作更快,一个闪身闪至杨彻身前,一脚踹在杨彻的胸膛将其踹倒在地。
王肃一脚踩住杨彻的胸口,将剑架在杨彻的脖子上。
杨彻一看来人是王肃,先是一慌,后又咽了口口水,冷静了下来。
“你是?”
王肃取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目光寒冷,锐利得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尖一般。
“这次可还有人来救你?”说罢,便是一剑穿过杨彻的右手,把他的右手钉在了地上。
“是你?啊——”
杨彻吃痛不已,面目狰狞,发出痛苦的嘶吼。王肃面无表情地踩着杨彻的胸口蹲下,从夜行服中取出了账本翻开,将其展示在了杨彻面前。
“这些人你可还记得?”
杨彻正受着右手手掌传来的彻骨的疼痛,怎还有精力去听王肃的话,看王肃的账本。
王肃见杨彻只是在惨叫,而未回答,便用手捂住了杨彻的嘴,左手将算盘在杨彻左手的肉中搅动。
杨彻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与痛苦。
“愿意说了,便眨两下眼睛。否则,我便拿其他地方来试试我的剑利不利。”
杨彻赶忙眨了两下眼睛,王肃随即松开了他的嘴,同时又举起了账本给杨彻看。
“莫要再叫唤了,我知你是想引人过来。到时真来了,别的不好说,先死的一定是你。”
“不、不叫了。”
“你为何要滥杀无辜?”
杨彻迟疑,王肃便将剑拔出,又是一剑落下,斩落了杨彻的右手五指。
杨彻惨叫一声,说道:“我说、我说,莫要再砍了,啊——”
“说。”
“是我师傅,国师!是他,就是他让我去中原肆意杀人的。”
吐蕃国师?莫非此事真与他有关?王肃皱了皱眉。
“为何?”
“我修炼的功法名为阴煞经,是由我师傅从《冥河经》中感悟……”
“莫要讲废话,讲重点。”
“是是是。这阴煞经的修炼,必须要以特殊的方法大肆屠戮,吸收那些死人身上的死气,方可修炼。修炼出来的内力,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二流高手,内力之中自带一股阴寒之气。”
“国师为何让你修炼这邪功,又为何让你去大唐屠戮无辜。”
“我师傅自然不愿让我杀害吐蕃人啊,还有便是让我顺路去唐朝打探情报。至于他让我修炼这武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从来就没真正当我是他的徒弟,多有藏私。
但从我师兄达波桑吉的只言片语来看,应该是他要借我修炼出的阴煞经的内力练就他自己的功法。”
“他自己的功法?”
“没人知道我师傅练的是哪本秘籍,就连我师兄也不知道。有传言说他修炼的根本就不是吐蕃有的功法。”
王肃整理一下头绪,暗自思索。
杨彻露出可怜兮兮、委屈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王肃,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才迫不得已痛下杀手。你便放我一马吧。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杀我们唐人了,我发誓。我以后就只杀吐蕃人、蒙元人,替那些人报仇,我保证。您就饶我一命吧。”
王肃目光尖锐,冷笑着说道:“某饶你一命?那你有饶那些死在你刀下的无辜之人一命吗?你可曾怜悯他们吗?他们哭泣着跪在你面前哀嚎时,你可曾放下过屠刀?”
王肃右手用力的掐住了杨彻的脖子,将这么个壮硕之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是唐人,不仅认贼作师,还助纣为虐。作恶多端终有报,你觉着,某会饶过你吗?”
杨彻眼珠爆出,满是血丝,双手无力的捶打着王肃掐住自己的右手,但这些皆是无用功。王肃刚才将其压倒在地时便顺手点了他的穴位,整个人都软绵无力。
杨彻被掐得满脸乌紫,神智变得模糊。
仿佛,眼下掐住他的,不再是王肃,而是那些被他杀害的人。他们一个个化作恶鬼,从幽深的地府中浑身燃烧着鬼火爬了出来。一个个用锋利的爪牙,恶毒地掐住他的脖子。
王肃见杨彻快要窒息而死,便又将其丢在地上。杨彻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着空气。杨彻脸上的惊恐化作了怨毒。
“王肃,你也不会好死的,哈哈哈。”
王肃并未回杨彻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某与你不同。虽然某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剥皮吃肉。但某从来没有折磨将杀之人的习惯。所以,便宜你了。”
“哈哈哈,我在地府等你。”
提剑!
举剑!
挥下!
王肃以食指沾过杨彻的血,在账本上,一撇一捺,为这触目惊心的债务画上了一个鲜红的大叉。
杨彻,枭首!
王肃面无表情,至于内心是否泛起波澜,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王肃重新将账本揣进了怀中,借着杨彻身上的衣物擦干了剑上的血迹收入剑鞘之中。
王肃蒙上脸,走出门外。
此地不宜久留,大金轮寺众僧人正在救火,王肃便打算趁机赶快离去。
“嗡嘛呢叭咪哄,施主请留步。”
轰——
背后一阵热浪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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