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的？’
‘声音好耳熟啊……’
赵隶心中如此想着，下意识就掀开车帘去看。
只见远处马上青年，正拱手见礼，“不怕几位耻笑，实在是在下赶路颇急，少带了干粮，这一路上又不见人家，这才唐突。几位能否行个方便？”
青年眉目周正，骑在马上颇有矫健之态，一侧鞍边更是挂着长刀两柄，一副游侠儿打扮作态。
‘是陈水！他办完栢州的事，应诺来寻自己了。’
心中狂喜，赵隶当即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出门在外，没什么可耻笑的。”
前头姜念的声音传来，“银子就不必了，送你些吃食就是。”
远处的陈水闻此，当即再次拱手拜谢。
松下一口气，眼神下意识就扫向开口女子身后，只见车窗后，一双灼灼目光看向他。
‘是大帅？！’
‘他怎么在这？’
不等他想明白，赵隶便张口无声比划一个字——杀！
说罢之后就迅速放下车帘。
姜念见陈水一直盯着马车，顿时撩开身后车帘，然而看到的只是赵隶斜躺车内，闭目似是睡去。
心中一定，她这才放下车帘。
“给。”
有人上前递给陈水一个包裹，陈水随手接过，笑呵呵道：“这赶路许久，马力也是颇为耗费，诸位若是同意，可否让在下也在此处歇息片刻？”
闻此，其他几个汉子看向姜念，姜念却是皱眉道：“不太方便，还请移步。”
“哦。”
应了一声，陈水弯身看似准备系挂包裹。
倏地，包裹突地落地，同时长刀出鞘声亦是响起。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陈水双腿一夹，策马冲向姜念身前。
看着猛然就转变态度，并且手持双刀冲来的游侠儿，姜念亦是愣了稍许，随即就立马反应过来，怒喝道：“杀了他！”
这时陈水已然临近身前，双刀一上一左，十字相劈，就逼的她只得弃车后退。
脚下用力，陈水翻身便落与车架之上，刀贴肘臂怒喝道：“栢州陈水，应诺而来，问大帅安！”
车内紧张不已的赵隶连忙回应，“安！这些尽是贼人，本帅被他们劫持了。快带我走……”
“大帅安心。”
陈水视线扫过四周，眯眼道：“有陈水在，且看这些宵小又能如何！”
说罢纵身一扑，双刀交错便是一枚头颅冲天而起。
“是个高手！”
“并肩子上！”
听着车外打斗声，赵隶在车内可谓是紧张到了极点。
同时也是万分的庆幸，当初在泗水县随手应了这个陈水。
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劫持多久。
要是那样，这南地说不得真就让他们给搅起风雨了。
倏地，车帘被一刀滑落。
赵隶定睛一看，竟然是姜念双眼赤红的正欲冲进来。
身后就是车壁，他此刻退无可退。
然就在姜念即将把刀子插进去时，陈水却是凌空而起，一脚将其大力踹飞。
再次落在车架之上，陈水弯身去探，“大帅！”
心有余悸的赵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碍……”
俄顷，血腥味弥漫。
赵隶蹲在车架上，一旁陈水警惕而立。
面前仅剩的活口姜念，则被捆缚着，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
“是不是很意外？我也觉得很意外。”
赵隶喟叹一声，看了眼陈水道：“有时候还真觉得巧。”
说着走下车马，弯身抬起姜念的头，只见其面如死灰，眼神黯淡。
“本帅仍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什么？’
姜念猛然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别多想，你能替顾淮直如此谋划，想必也很是了解他。你应当知道一些什么才是……”
‘原来如此。’
心中明悟，姜念默默低下头。
见此，赵隶眉头一皱，“带上她，去松州城。”
“是。”
陈水当即拱手一应。
……
“大帅风寒数日，我等前来拜望合情合理，为何阻拦？”
“军中诸事已毕，早可拔营行军。留此时日良久，究竟是为何故？”
“本将听闻近日有一条谣谶，说是，南野兴，王者出。不知大帅可曾听闻？”
“如此蹉跎时日实在过久，军中将士早已心思不定，敢请大帅出面！”
小院外，何止是一众洗罪军将领，松州城大小官吏亦是沉默而至。
风寒，一两日不见人也就罢了。
可这都几日了？
连人都不让见，加之最近不断流传的各种谣言，怎么能不让人揣测？
站在院子里的景陌雪，看着外头密密麻麻的人群，面色十分憔悴。
旁边牛雄一众亦是沉默而立，不知该说什么。
“瞒不住了。”
马戈沙哑道：“实话实说，看他们如何吧？”
到了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
牛雄深吸一口气，上前就欲开口。
谁知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响，“怎么就心思不定了？不是有你们这几位将军在吗？稳定军心都不成，怎么去北边打仗啊。”
众人闻声看去，叉腰带笑的人不是赵隶，还能是谁？
“大帅？”
众人有惊有喜，纷纷拜会。
赵隶却是笑呵呵走进去，来到景陌雪面前叹气道：“辛苦了，去睡会吧。”
景陌雪看着他，抿了抿嘴，随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再次回首看向众人，赵隶忽地厉喝，“孙德行！”
“在在在……下官在……”
孙德行连滚带爬跑过来，一脸谄媚的看向他，“问大帅安？”
“我安你个头！”
赵隶指着他鼻子就开始骂，“你他娘的松州刺史还想不想干了？城里有顾淮直这王八蛋的人，劫持老子这么多天，你怎么不派人找老子？”
孙德行一脸委屈，“非是下官不愿，实在是……”
“是个屁！”
赵隶打断他的话，站在院子里叉腰骂他个狗血淋头。
孙德行不敢反驳，只得缩着肩膀默默听着。
好一会后，赵隶这才转过身，看着李茂几人眯眼道：“各回本部，明日拔营。”
“喏！”
众将拱手一应，没有一个人问任何话。
那些流言……事出之时为何不跟他们说……
这些问题没有一个人问出来。
他们只要知道一点，大帅回来了。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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