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尝再来一口,甜蜜直达心头 加上芥末,感动能呛到月球——杨丞琳《芥末巧克力》
烟花意短,余白希望。
林牧钦开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速,铺满星星钻石的霰雪,在离开北京的路上,变成了彩色。
终于,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停在了他不熟悉的故乡。
2029年,新年。
简爸刚守完岁,电视机里的《难忘今宵》才唱到“共祝愿祖国好,祖国好”,简妈嫌阳台的门敞开着,冷得很,便遣了他去跑腿。
一打眼瞧过去,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小广场也一瞬间门可罗雀,楼下的街道基本都被雪给盖没了。
正因为白茫茫一片,才显得那辆黑色路虎特别的显眼。
“老简,干啥呢,还不过来,马上这一曲儿都快唱没了,你不是最喜欢李老师的嘛?”简妈捧着一杯热茶,见简爸愣着出神,赶紧吆喝他。
简爸眼睛今年开始有些老花,眯着溜圆的双眸看了又看,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个“京”的字样,小区里的路灯也昏得很,蓝色车牌后面的数字再也看不清。
“孩她妈,快过来看看!”简爸越使劲眼睛更模糊成一片,连忙扭头冲电视前的简妈摆摆手,示意她赶快过来。
简妈以为他又碰见新鲜事了,嘴巴里嘟囔着几句,倒也很自觉的穿上拖鞋披上外衣去凑热闹。
“又怎么啦,看见啥大惊小怪的,大过年的,你如果再让我看楼下那狗冲行道树撒尿,或者是哪个醉汉抱着花坛的大石墩子呕吐,我一定饶不了你。”
简爸一心就怕楼下的人跑了,不停探着脑袋向下张望,又见她慢慢吞吞的样子,心里着急,连连督促道:“赶快的吧,别说嘴了,一会人不见了!”
简妈瞪了他一眼,顺着简爸手指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去看,到底是年轻几岁,眼神就是比那老头好使,“京q……,最后一个是3还是8,老简,你和物业反应反应,这路灯也忒不好使了。”
是8还是3,都已经不重要了。
简爸冲简妈耳语了一番,简妈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的反驳,“不能吧……羡羡上午刚打完电话,没说那孩子要来啊?”
似乎还是不信,简妈又揉了揉眼睛,更加仔细的去看,但是,能停在自己家楼下,还是个北京的牌照,貌似也没有别人了。
“走,下去瞧瞧,这天寒地冻的,别给人孩子冻坏了,咱也不好和羡羡交代。”简爸雷厉风行,说完就回屋穿起了外套,在门口玄关等着简妈。
大雪中午就停了,到了晚上只飘着零星的雪粒子,用简爸的话说,就是好像天上诸神搔抓的头皮屑。
饶是再星星点点,也将那辆黑色路虎的挡风玻璃遮得严严实实,车虽停着,却没熄火,排气管蒸腾的热气,熨化了车辆下方的薄雪。
看样子空调没关,里头应该有人。
简爸和简妈匆匆下楼,走近那辆车,先是拂开车上沾着的雪团,透过车窗向里望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车里有人吗?”简妈捅了捅简爸的胳膊,轻声问道。
简爸摇了摇头,“看不清呢。”又绕到车后,查看车牌,确认那几个数字是如简妈所说,试着敲了敲车窗,没有回应。
正当两人疑惑之际,车窗突然摇下,露出了林牧钦半张冷峻面容,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连眼神中都透着一丝疲惫。
车里空调暖气打得足,困意袭来,刚开到这边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盹,被简爸叩击玻璃的声音吵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爸……”
林牧钦看着简爸和简妈,声音低沉,第一个音节发出,在虚空中游荡的灵魂迅速归位了一半,牙齿和舌头打了一个磕巴,赶忙解释,“叔,简阿姨。”
“牧钦啊,什么时候来的河北啊,这么冷的天,快进家里坐坐吧。”简妈热情地招呼着,简爸则帮忙打开车门。
长腿探出车子,站立在二老对面,怕打扰简爸简妈休息,他踌躇着拒绝,“不用了,叔叔阿姨,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车开着开着就到了河北……”
一到了冬季,他的鼻炎犯得就越厉害,吸了吸鼻子,恐怕是刚才在车里裹着衣服打瞌睡侵了寒意,此刻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就在这休息一下就行,一会就回北京了,开车快,您和阿姨快上楼吧,下雪了天冷。”
冷空气从鼻腔灌入,经由每一缕经脉,在温暖柔软的心脏走了一圈,转化成了口中呼出的一团又一团的白色哈气。
林牧钦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呢大衣,坐在车里尚不觉得有多冷,站在室外确实感觉到阵阵寒气钻进了毛孔里。
简爸见他冻得变了脸色,伸出两根指头,夹起他身上的布料细细摩挲了一下,“这孩子,出门怎么就穿这么点,快进屋吧,冻出个好歹来,我们咋跟你们队里交待,而且……”
简妈私下戳了戳简爸的后腰,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一番“客套”下来,场面倒是冷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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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孩子,上去暖和一下,再走也不迟啊,左右高速都免费,咱也不着急这一会儿。”简妈故意“揶揄”起他,好让林牧钦感到放松些,看这车上的积雪程度,最起码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
和自己家姑娘的事暂且不表,就单是女儿的普通同事,都是为国争光的小孩,也理应对他再好些。
更何况,还可能是自己的未来女婿。
盛情难却,林牧钦点点头,跟着他们上了楼,进了家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没吃饭吧?我去煮点饺子。”简妈说着,边脱外套边挽袖子,就要进厨房忙活,“来了咋不提前说,我和你叔就等你一块吃年夜饭了,这会家里只有现成的饺子了。”
林牧钦赶紧摆手推辞,“阿姨,您和叔叔别忙活了,我在家吃了过来的。”
“那也吃点吧,大过年的,不好让登门的人空肚子的。”知道林牧钦是怕她麻烦,又担心他后半夜如果执意开回北京,一路上没村没店的,老这么受冻挨饿的那可不行。
在简妈的坚持下,一口大锅静静地伫立在炉灶上,升腾着袅袅的水汽,圆润的饺子整齐地排列在案板上,小心翼翼地逐一放入锅中,像是一群灵动的小鱼。
随着水温的持续升高,时而上下浮动,外皮变得愈发晶莹剔透,隐隐透出里面鲜美的馅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面香和浓郁的肉香,水汽氤氲中,饺子熟透了,简妈麻利地用漏勺轻轻捞起,沥干水分,盛放在盘子里。
端出来的时候,林牧钦正和简爸陷入沉默中,电视机里新年的春晚已经结束,不知是哪个频道,正在重播着刚才精彩节目的花絮。
简爸一脸的严肃,好像那电视上放的是什么苦大仇深的剧情,再看看林牧钦,拘谨地坐在他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有些游离地盯着屏幕。
此刻播放着的画面在眼前闪烁,却根本无法进入他的思绪,林牧钦身体微微僵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时不时地偷偷瞥一眼简爸,又赶紧收回目光,电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仿佛将两人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吃饺子吧,怕太晚了积食,就下了十二个,垫巴一口。”简妈将饺子放在餐桌上,又钻进厨房调了蘸料碟,斟了醋和香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冲客厅喊了一嗓子,“牧钦,能吃辣不?”
林牧钦赶紧起身洗手,给简妈打下手,“能吃,阿姨。”他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小碟和筷子。
简妈就着他的手,挑了一茶匙的辣椒油,“羡羡和她爸都不咋能吃辣,这个家,就咱俩能消耗这瓶我亲自做的辣酱,快尝尝。”
好像,见面后,是第一次从简妈嘴里提及简羡夏,林牧钦手中的动作一顿,一霎恢复了神态,也没多说话,点了点头,便出了厨房。
在餐桌坐定,简爸端了茶台过来,坐到了林牧钦的对面,简妈擦净了手,也贴着他身边落座。
简妈睨了简爸那副一心想要卖弄茶技的样子,打趣道:“老简,这么晚喝茶,你不怕等会睡不着啊。”
热腾腾的煮饺子,佐以麻油香醋,林牧钦道谢后咬了一口,玉米小粒,虾仁也是剁得碎碎的,唇齿间,都是新鲜的韭菜香气。
听见这话,又呛咳了一声,连忙抱歉道:“打扰叔叔阿姨休息了……”
“别这么说,不打扰不打扰。”简爸洗好茶,给林牧钦倒了一杯,有些“责怪”的瞥了简妈一眼,后者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言,也赶快另寻了话题。
“牧钦,最近还在训练吗?”简妈尽力找补。
简爸给她也递了一杯,“孩她妈,你也来一杯,口渴了吧。”冲简妈挤眉弄眼一番,气氛倒是轻松了一点。
“嗯,最近在做新的奥运周期的训练准备。”林牧钦礼貌地回答道,“洛奥结束后,开春还有几个大的积分赛。”
具体的赛事,也不好过多的和简爸简妈深入交流,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表述做了解释。
简爸简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林牧钦说的简单,但也不难看出来,这孩子和上次见面瘦了不少,训练的体量怕是也不轻巧。
“那很辛苦吧?”简妈关心地问道,“训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谢谢阿姨,我会注意的。”林牧钦笑了笑,“其实训练也没那么累,我和羡……咳,我们队里都早就习惯了。”
“年轻人就是有拼劲。”简爸夸赞道,“不过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的,叔叔。”林牧钦点头道。
沉默半晌,一直到面前的那十二个饺子,挨个下了肚,简妈才终于再次提及女儿的名字。
“牧钦……今天过年,和羡羡联系了吗?”林牧钦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驱车几百公里,只是为了来吃这一盘饺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林牧钦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两个小时前的那场盛大烟花,还在耳畔密集地绽放,简羡夏那双好看的杏眸,映着拖曳的花火尾翼,一瞬又一瞬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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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在我来的路上。”
林牧钦的回答声很低沉,“她看起来状态比在北京的时候好太多了,她的主治医生陪着,他们一起去看了哥德堡的节日烟花……”
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清楚听见gustaf唤她的声音,还有那个看起来康复不少的小女孩,戴着厚厚的羊绒帽子,不难看出稀疏的头发和苍白的唇瓣,和之前见过的模样变化很大。
临走前,简羡夏虽然没有直说过关于小兰花的病情,看视频里的样子,像是刚刚做完化疗的样子。
说了太久的话,林牧钦不自觉舔了舔上唇,简爸见状给他面前的茶杯添了一点水,一脸慈爱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准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去了瑞典的简羡夏,隔三差五的打视频电话回来汇报近况,五岁开始离家,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这么的喜爱山,喜爱水,每到一处地方,都拍给二老看。
有时候是吐槽难吃的白人饭,顺便撒撒娇说想吃妈妈包的饺子,简妈每回听她这么说,都要包上一保鲜盒的饺子,仔仔细细的冻在冰箱里,就等着哪一天的某一个上午,或者是下午,门口就会出现女儿的身影。
不过,简羡夏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听她说,报了语言班,又增加了新闻专业的课,每天忙得不亦乐乎,一周抽空去爬一次山,或者去潜一次水,反正业余活动五花八门。
听她说,抑郁症治疗的也不错,那边的瑞典医生给介绍了一种生态疗法,就是去户外贴近大自然,最近几次和她视频,头发变长了,皮肤也黑了些许,但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了不少。
她站在山巅,或者潜进海底,给他们看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物,唇角漾开的笑意,是在诉说自由的美好。
是的,自由。
从五岁到二十八岁的自由,她看的不是山,也不是水,而是她与自我错过的时间。
对于她出国这件事,简爸和简妈也纠结过一段时间,尤其是放下乒乓球,虽然说是暂时的,但转身攻读新闻学,也曾十分的不理解。
然而,那一场自巴黎奥运会开始便席卷而来的“邪风”,以一种无可抵挡之势冲击着这个家的平和。
外界的压力、舆论的喧嚣,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身陷囹圄,而无能为力。
从网络上集中的讨伐开始,家楼下总是蹲守着带着墨镜,举着“大炮筒”的所谓记者,日日夜夜的对准了他们这个小家。
简妈因为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辱骂,还晕倒过一次,救护车来的时候,那些“记者”竟然还妄图用手中的长枪短炮,捕捉流量。
直到被邻居们报了警,方才罢休。
警察劝退之间,不少人还在骂骂咧咧,口吐芬芳,气的简爸差点也和简妈一并被抬走。
最终,简爸简妈完全放弃了对女儿的挽留。
逃跑也罢,懦弱也好。
只要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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