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雨没来几天，赵宝路也是初来乍到，都没听到过那么多秘密。凭字面意思理解，以为顾主任是他父亲非婚生的孩子。但是又不对啊，住院楼v病房里住着一个顾圻，是顾老先生前妻所生的儿子。既然是前妻，自然就不涉及出轨问题了。
“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都头脑简单？”司机把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嗤笑一声：“顾老爷子离婚是离婚，再婚也是真的，但是他再婚都五十多了，怎么能满足得了那十六七岁的新加坡小媳妇儿？这个顾璇呀，是他母亲偷人生的野种！”
“你是不是有病？”
梁时雨长腿一抬，一脚把司机踹翻！
司机直接从楼梯滚下去，爬起来就跑。可他还没跑出楼梯门，就被梁时雨一脚踩住后背，手臂被一下反折！
“嗷……”
“梁姐你别冲动别冲动！等会还指着他抬担架呢！”
赵宝路跌跌撞撞跑来劝和，勉强拉开两人。
“顾主任人那么好，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这么说呀，再说，都是没证据的事。”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传。”司机咕噜一下爬起来，揉着手臂躲远：“你跟顾璇啥关系，管得倒宽。”
梁时雨扭着拳头。
“你得拜神感谢我跟他没关系，否则我今天把你丢下30楼，还能保证你不摔断一根骨头！”
司机赶忙护住脸，骂了一句娘。
幸好调度中心来电话询问现场情况，几人急着爬楼找病患，这才没真的打起来。
可是闹心事接踵而来，3011开门的是个面色红润有光泽的大叔，没叫过救护车。
仨人顾不得互掐，轮流给病患黄建设老爷子打电话，可是电话无差别的接通一秒就忙音，显然是设置了陌生号码屏蔽。
“上哪儿讲理去……”司机咒骂一声：“现在骚扰电话也是挺烦人。”
调度中心联系上了病患，给梁时雨传来最新的地址：1栋b门3011。
虽然是同一个单元，但是a门和b门中间的消防门上着锁。
刚才梁时雨他们是从a门爬上来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原路爬下去……
三个人互相看看，打点精神，赶紧下楼。
30层爬下去，又爬上30层，梁时雨已经没心情吐槽了，她只觉得腿发颤，仨人个个面色青白，几乎想吐。
3011却没人开门！
“我去！老小子是耍人玩呢吧？！”司机大怒：“这帮会员仗着有俩臭钱儿，真不把人当人啊。”
赵宝路呛声：“你可以在车里不跟来。”
“调度中心说了，这黄建设老先生有报假警前科。我不跟着，万一他发癫，你们俩女同志……”司机本想充一回好汉，记起梁时雨的身手，改口道：“万一这疯子给人揍了怎么办？”
梁时雨白他一眼，捏紧拳头猛砸门。
然而没用，似乎房内没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此时，梁时雨忽然抬了抬手，把其余两人拉开，鼻尖凑近门缝深深嗅闻，不寻常的一丝臭气吸入鼻腔！
调度中心办公室里，顾璇站立在落地窗前，已经不知道发愣了多久。
陈佐锋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呼唤几声，没得到回应。
天色阴沉的不像话，斜斜的雨丝顺着敞开的窗口打进来，浸湿地毯，也打湿了站在窗前的顾璇。
六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行政办公楼下围满了人，个个仰头看向天台，女墙之上，风雨之中，站着一道骨瘦伶仃的影子……
这一瞬间，陈佐锋血冲头顶，却要咬着牙强行忍住，把咖啡放在桌上，轻轻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顾璇身边，捉住他的左手。
幸好，他没反抗。
冷汗顺着陈佐锋的鬓角滴下来，额头已是细细密密一层。
他握着顾璇的手轻轻按捏，调整了几下呼吸才能顺利开口。
“大中午的没见着你，听说你去了小白楼，是杨博士又说了什么惹你不痛快了？”
“他是精神科医生，他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如果觉得不痛快，那是我自己的问题。”
顾璇反转手腕，把手抽出来，挪开一步。
陈佐锋抢先关上窗子，宽厚的后背抵住窗口。
“怎么了，小祖宗？”
“谁是你祖宗？”顾璇眼神又冷有空，看着人，又好像根本没法聚焦。
他从桌上拿起那份内分泌检测报告。
“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个个把我当傻子。杨舟要夺杨氏江山，拿我当底牌，要不然他管我死活？你也跟着他一道蒙我，你图个什么呢？！”
陈佐锋看着标红的数据，已知露馅了，放下报告，强笑着去抱顾璇。
顾璇没有躲闪，也没顺从，一动不动。
“我并不是小狗！”
陈佐锋忽然眼神严厉。
“能不闹了吗？”
“怎么是我闹？你们瞒着我搞我的身体，我不能发现，还得配合是吗？说句不好听的，我哥现在还在呢，有天他不在了，你们觉得我不听话不乖顺，是不是也要把我弄成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顾璇一下泪奔，委屈得无可诉说。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顾圻的事情，当时我都没在现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我们我们，我和谁啊？”
“你跟谁？你自己清楚！”
得，这是彻底瞒不住了。
陈佐锋索性破罐子破摔。
七年前，顾圻坠海，顾璇割腕，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顾璇一个人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说，在心里憋着，憋到极限就往天台上一站。
“这六年多，我天天提心吊胆的，鞍前马后伺候着，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主任的位子，为了这一个月万把块钱，为了你将来得势，我也跟着作威作福！”
陈佐锋阴沉着脸，格外瘆人：“我心脏两个支架，未必能活到那一天！”
顾璇别过目光。
“那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我能图你什么？”
原来，在你心里，我始终是有所图谋的是吧？
陈佐锋抄起烟灰缸一把摔在地上：“我把话放在这儿，你再要寻死我不拦着，你先弄死我，我图个省心行了吧！”
水晶烟缸砸在茶几上，大理石台面瞬间粉碎！
“咣当”一声巨响，碎末飞溅！
顾璇吓得全身僵硬，看着满地的碎渣眼神发直，躲都不晓得躲一下。
“老陈，你……”
他话没说完，余光忽然扫到门口有个影子。
“谁？”
调度员傻傻地站着，吓得面如死灰。
“那个……呃……两位主任，救护车591报告二级预警，您两位谁去看一下？”
二级预警指的是救护车医护人员在救护途中发现的公共安全事件，需要调度中心通报上级单位，并且给出行动指示。
顾璇按了按眉头，擦擦眼泪跟着去了，路上就听说是救护车医生发现有住户煤气泄露。
但问题就在于，救护车没找到原本打电话求助的患者，这次的发现是偶然意外。
等于说本职工作没做好，却做了兼职。
“叫消防，让他们继续找患者。”
调度员眼神为难：“那边是梁医生。”
“梁医生怎么了？还能由着她违规违法吗？”
调度员从没看过顾璇这样疾言厉色，一时愣住。
顾璇用另一部电话联系有关部门，调度员抓紧沟通病患黄建设。
新的地址送来：孙村广播站。
孙村是个三环内的自然村，早已经拆迁了，原址建设了富民公寓，广播站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啊。
“顾主任，这咋办？”
顾璇摆摆手，去自己电脑上调出地图，发给调度员。
孙村广播站的位置就是现在的富民公寓物业。
然而，调度员并没有很高兴。
“赶上富民公寓今天停电，这黄先生又报告了两次错误位置，梁医生她们已经反复爬了90层楼。现在又让她们30层爬下来，我实在不敢打这个电话。”
顾璇拿起手机，翻出梁时雨的号码，在按下的那一秒，他心里也有点发颤。
电话无人接听。
顾璇再打，打所有人的电话，那一刻，心中焦虑攀上顶峰，手抖得不像话，心脏发疼！
就在同时，梁时雨凑近门边，听到了细碎的声音，似乎是小狗呜咽。她不敢确认，叫赵宝路和司机轮流来听，都确认是门里有个小狗在挠门。
同时，他们两人也闻到了煤气的味道。
“有人吗？有人吗？”三个人疯狂砸门，把邻居都敲出来了。
“这一户可能有煤气泄露，你们千万不要动火，也别用电器啊。”
公寓楼里住户密集，赵宝路往前走，挨家挨户提醒。
邻居反馈今天停电，想用电器也用不了。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今天停电，3011这户才用了煤气。
“咱们这商住小区不通燃气，不过管得不严，好多人用煤气罐的，物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穿着绸衫的白胡子老爷爷从人群中挤出来，拎着好大一个钥匙盘。
“啥也别说了，先开门吧，无关人员都出去都下楼，说不定就炸了！”
一听说煤气泄露，门前瞬间清空。个别热心邻居去而复返，带来了车钥匙，因为这一户深居简出，不知道家里有多少人，也许救护车不够用。
司机按了按白胡子老爷爷的手：“您是黄老爷吗？”
“放屁！你才是黄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