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陰暗面
假期結束後的新學期, 事情還在不受控制地繼續惡化。
五條悟能明顯感覺到,寄生在自己潛意識中的那個入侵者,在和他經過一段時間的彼此适應後, 開始越發不知收斂。
就像是一顆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壞蘋果。
早就腐壞變質的核心, 終于在這片不見光的陰暗溫床中開始爆發。最後徹底摧毀了那層看着還算光鮮亮麗的外皮, 并爬出來一個嚣張強勢的恐怖怪物。
他是真心覺得那個意識就是個怪物。
一團陰森而冰冷, 卻又強大到讓他很難徹底擺脫,傲慢到不願意跟他有任何不必要交流的怪物。
不久前,那個寄生在五條悟意識深處的外來者, 在搞清楚了這裏的基本情況——比如五條悟他們如今是在高專幾年級, 最近發生過什麽事以後,就對這裏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除了芙洛拉。
他對芙洛拉的專注度, 已經強烈到讓五條悟感覺那根本就是變态的程度。
好像整個世界裏只有她是值得在意的,其他人都不重要。
他強迫着利用五條悟的感官去追逐着星之彩的光色, 像是黑洞追逐着迫切想要吞噬的星辰, 執着到讓五條悟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的地步。
一開始他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想要将那團奇怪的陌生意志按下去, 按回漆黑冰冷的潛意識深處,然後告訴自己, 別跟個沒見過女人的神經癡漢似地猛盯別人。
甚至這種盯着看的行為已經明顯到明明戴着墨鏡,卻好幾次都被夏油傑抓個正着,臉上笑得意味深長,看得他想一拳揍過去。
但是沒有用。
每次他想要擺脫那團莫名其妙的意識時,對方都會更加有存在感地碾壓回來。
那感覺就像是被來自深海的龐然巨蛇死死纏住, 有毒的尖牙不容抗拒地入侵他的意識。
連帶着還有許多真實到分不清是不是幻覺的情緒, 也正在一并不斷感染進來,緩慢又堅定地侵蝕着他原本的心智和精神。
他開始頻繁做夢。
夢裏全是那個有着淡粉色長發, 淺翠眼睛的少女,在一聲一聲叫他“五條老師”。
她身上的星之彩光輝是一萬只蝴蝶振翅時抖落的磷粉,眼睛裏的綠色像是一片清澈鮮活的翠海。
每當深夜降臨,這些東西就會逐漸蔓延擴張在他的感官裏,對他實施一場溫柔而斑斓的溺亡。
在那些夢裏,在那些五條悟被迫感受到的陌生記憶中,每當她偷偷看着他,還以為他沒有發現時的表情都很可愛。
而那個被她稱為“五條老師”的男人也樂意于順着對方的小動作,假裝沒有注意到,任由對方繼續時不時打量着他,實際上她的每一點細微舉動都會被精準捕捉。
六眼無處不在的視線像是透明的網,她身在其中,還毫無所覺。
自以為讓他沒有察覺的隐蔽窺望,其實都是她不知情的隔空對視才對。
而且比起她的小心翼翼,生怕被發現,那位五條老師就要肆無忌憚得多。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在輕佻随意地應付着面前的談話時,注意力到底真正放在了哪裏。
一切都是他在不動聲色,随心所欲。
這種既偏愛于看着對方,又毫不介意被對方所注視,甚至帶着明顯是縱容默許的暧昧态度,讓五條悟心裏有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這個被叫“五條老師”的家夥……如果他就是寄生在自己意識裏那個沒有形狀的怪物本身,那他就可以理解了。
果然是個已經心爛到沒救的變态老頭子吧,純純披着教師皮的衣冠禽獸,道德全無。
跟禦三家那些私底下怪癖一堆,即使磕着藥也要玩很大的爛橘子一模一樣。
被這種東西寄生在意識裏真的惡心死了。
可事實是,他沒辦法擺脫對方。
尤其随着那些病毒般無孔不入的夢境越來越多,他被另一個五條悟的意志也影響得越來越深。他開始有些擔心,一陣從未體會過的煩躁感逐漸膨脹在少年的胸腔裏,緊随而來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深刻不安。
他很難說,或者說是有些不願意去承認那是什麽。
明明一開始心裏仍舊習慣性自信于自己是最強,當然可以很快解決這件事,當然可以碾碎另一個五條悟的控制。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随着整件事的越發惡化,随着他一次次刻意避開芙洛拉,試圖将她從自己的視線範圍甚至生活範圍裏徹底隔絕,以此來終結這場詭異的鬧劇卻始終無法成功後。
五條悟終于意識到。
這件事可能真的不由他自己控制。
他無法不去注意芙洛拉,更無法将她從自己周圍趕走。
他想要知道她的情況——剛開始完全只是因為另一個五條悟想要。但在事态崩潰惡化至今以後,他自己都有點分不清到底是誰在想要。
如果換一個發展,換一個他沒有被這個怪物般的意識寄生控制的時候,他和芙洛拉只是像普通同學那樣的平常遇到,認識,然後熟悉起來。
他可能會接受得更快一些?
五條悟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感覺到,自己在非常厭惡于自身行為被外力操控和影響的情況下,卻又在無法控制地逐漸陷入進去。
這種完全清醒地注視着自己被一點點浸染的狀态很微妙,甚至讓他有種自己正在被對方同化的恐怖感覺。
也許繼續遠離她會好一些嗎?
可是這也太難做到了。
先不說他其實根本不讨厭芙洛拉。再者,寄生在他意識深處的另一個五條悟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那家夥就是個專.制.獨.裁的暴君,不折不扣的封建陰森老頑固,穩定發瘋的變态癡漢精神病,饑.渴得像個一萬年沒吃過飽飯的餓死鬼。恨不得把芙洛拉直接連皮帶肉活剝生吞下去才好,喪心病狂到連骨頭都不吐,必須每分每寸全是他的。
一整副“就算芙洛拉逃到地獄裏,他也要跟着下去,把她親手拖回來栓在身邊”的瘋子模樣。
不僅如此,這怪物還一天到晚盤踞在五條悟腦子裏散播些有毒的東西,把他也搞得奇奇怪怪,心緒不寧。
過于明顯的異常甚至已經引起夏油傑的注意,讓他從一開始的隔岸觀火看摯友好戲,逐漸變為真正的擔心:“悟确定自己沒事嗎?你最近好像總是有點……”
夏油傑想了半天,最終還是選了比較溫和的措辭:“類似中風那種肢體不聽使喚?是術式開太久,腦子有點跟不上了?”
“你才腦子有問題!”五條悟煩躁地嗆回去。
“沒開玩笑呀。”他單手操縱着手裏的游戲機,另一只手拉開罐裝可樂的拉環,端起來喝一口,“上次悟不就是那樣,正在跟芙洛拉說着不好聽的話呢,突然自己掐自己來着,把大家都吓一跳啊。”
“那是意外!”準确的說,那是寄生在他腦海裏的另一個五條悟強行奪取他身體控制權幹的。
當時那個老家夥說什麽來着?
五條悟皺着一張臉,不分敵我地砰砰砰炸着游戲裏的各種建築,很快回想起,那時候他好像警告的是:“不準這麽跟她說話。”
因為什麽?
自己心理太脆弱了,才聽幾句口氣不好聽的話就紅了眼眶,要丢臉到哭出來了嗎?
那關他什麽事?
從小被整個家族無底線溺愛縱容着長大的少年,從來不是會收斂的個性。
但是很奇怪的,大概是最近真的被另一個意識影響太多的緣故。當他看到芙洛拉愣愣看着他,因為被他剛才脾氣不好時說的話弄到滿臉失落,甚至是眼裏明顯蒙起一層水霧的時候,他本能感覺到清晰的慌張。
還沒等五條悟反應過來這陣慌張到底是來自于誰的時候,他已經被另一個意識接管了部分身體控制權,強行阻止了繼續往下說的可能。
緊接着蔓延上來的是生氣。
不是他的,而是來自另一個五條悟。
頂着周圍人滿是驚恐又茫然的目光,五條悟感覺自己應該是直接斷片了。
兩個意識糾纏在腦子裏打了一架。
他有主場優勢,對方就算再強大也沒辦法真的按死他。可同樣的,因為另一個五條悟的存在感實在太強,他也沒辦法将對方從自己意識裏徹底祓除。
于是戰局就這麽僵持下來。
等到他醒的時候,一陣前所未有的頭痛頓時差點讓他又昏過去。那種感覺真就像夏油傑說的,跟術式開太久,嚴重得快把腦子燒壞的後遺症一樣。
至于芙洛拉,也許是那次因為他說的話太刺人太難聽,她後來也逐漸開始避免出現在五條悟面前。就算遇到學校集體活動而不得不碰到,她也就當不認識對方,不僅坐得離他遠遠的,也不會對他說任何話。
客觀來講,這似乎是好事。
因為五條悟現在自己腦子裏都是一團亂,天天動不動就爆發世界大戰,自己跟自己左右互搏。還好幾次因為打輸了,被弄得狼狽到止不住地流鼻血,最後只能去找家入硝子幫忙反轉。
知道以這家夥的身體素質,脖子以下的部分完全金剛不壞,那必然是不可能有什麽疾病的。
所以有大病的一定是脖子以上頂着的那個玩意兒。
再考慮到十八歲的青春期少年,已經開始朝男人這種可怕生物發展的天性,家入硝子覺得自己悟了,于是毫不留情掀他老底囑咐:“平時就少看點片吧五條。這個年紀都能被弄得不停流鼻血又動不動昏倒,怕不是人都被快搞萎了,趕緊節制點啊。”
五條悟:“……”
誰懂他清清白白深閨六眼,竟然一朝風評被害。氣得他當場就要一拳砸穿校醫院房頂,最後被夜蛾正道用以愛的鐵拳搶先一步指遵鎮壓。
而發生這一切的時候,芙洛拉就在旁邊辦公桌前整理資料,從頭到尾沒有擡頭看過他一眼,也沒有開口說過任何話。
好像他們是根本不熟的陌生人。
所以對于他的身體狀況和發生的事,她既不關心也不在意,只把他們都當空氣。
想到這裏,他忽然感到一陣非常怪異的不爽和窩火。
明明在那些記憶裏,只要另一個五條悟稍微哼唧兩句“好累哦”“眼睛痛”之類的廢話,她都會立刻緊張起來問這問那,充滿關心,還笨拙地試着用手給他按摩頭痛的地方,買各種甜品來哄他開心。
但現在,她只是坐在那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也不知道在盯着手裏拿着打印紙發什麽呆。
那些打印紙又有什麽好看的?!
想到這裏,五條悟伸手格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沒好氣道:“不關這個的事,就是不知道哪裏有問題,可能半夜還會突然流血。你不該給老子開個住院觀察嗎?要是半夜又流血,老子沒醒過來怎麽辦?”
家入硝子正在填病歷本的手一頓,擡頭,表情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讨厭住院嗎?而且我都給你反轉過了,能有什麽問題。”
“那之前幾次不也是反轉好了又出問題,不該住院讓人時刻看着嗎?”一番話被他說得理直氣壯,有理有據得連夜蛾正道都沒想起來哪裏有問題。
于是夜蛾說:“那悟今晚就在校醫院住着,要是再有問題也好及時治療。”
話剛說完手機又響起來。
不用看都知道是五條家的人打來的。
因為知道自家寶貝少爺突然開始莫名其妙流血,還斷片好幾次,五條家的人一直在瘋狂打電話想知道五條悟的情況。
見此情景,五條悟直接把夜蛾正道的手機拿過來按下接聽,冷着語氣解釋自己沒什麽事,并且三令五申不許再打電話過來打擾校長,也不許烏泱泱一群人追到學校來煩他,不然今年一整年他都不會再回去了以後才算消停。
将手機遞還給夜蛾正道,五條悟看到芙洛拉似乎是終于回過神的樣子站起身,徑直走向了門外。
她幹什麽去?真的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嗎?
五條悟盯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裏那股煩躁感逐漸越來越強。
可明明另一個意識還沒有什麽動作,他現在這樣算什麽?徹底被影響同化了嗎?
他想不通,更不是那種會在病床上乖乖躺着的類型。
摸出手機甩開翻蓋,五條悟正非常不爽地按着按鍵,準備叫夏油傑幫忙給他把宿舍裏的掌機帶過來,不然在這兒呆一晚上也太無聊了。
卻沒想到,才剛走到病房窗邊,他就看到校醫院外的樹林裏正站着兩個他非常熟悉的人。
黑色制服的是夏油傑。
白色制服的是芙洛拉。
原本夏油傑是想來看看自己好友到底情況怎麽樣的,結果還沒走進大門就被芙洛拉急忙叫住。
“怎麽了?”他問,眉尖微微皺着,“悟情況不太好?”
“暫時是沒事了。”她回答,表情同樣很擔心,“但是聽他說,反轉術式也沒辦法根治,之前每次都是家入前輩給他治好以後又出現同樣的情況,所以他今晚得留下來住院觀察。”
“怎麽會這樣?悟不是一直身體挺好的。”夏油傑驚訝地眨眨眼睛。
“不知道。家入前輩還說他是最讨厭住院的,這次卻主動說想住院,感覺情況可能很麻煩……”芙洛拉說着,皺緊的眉尖就一直沒松開過。
她總感覺這件事很奇怪。
“他是主動要住院的?”
“嗯。還說希望能有人幫忙看着他來着。我其實也覺得最好這樣,不然要是半夜的時候,五條前輩忽然又流鼻血或者昏過去什麽的……”
聽完她的話,夏油傑本來想要再說點別的,視線卻穿過芙洛拉身後的樹蔭,注意到此刻正站在病房窗邊朝他們望過來的五條悟。
狐朋貓友視線相對的一瞬間,夏油傑本能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尤其是五條悟此刻看起來簡直表情超臭。
于是他咽下本來想要說的話,語氣也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擔心了,轉而問:“那他有說想要誰去整夜守着嗎?”
“這個倒沒有……不過今晚就我和家入前輩值夜,大概只能讓家入前輩去了。”芙洛拉随口回答。她還在想五條悟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吓人的毛病這件事。
“這樣啊。”夏油傑淺淺笑一下,“那看來确實得讓硝子去了。”
說完,他假意提醒芙洛拉頭發上有樹葉,然後伸手幫她弄掉。指尖虛擦過她發梢的時候,夏油傑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對面的病房方向。
伴随着芙洛拉的道謝,他意料之中看到五條悟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難看,好像下一秒就要沖過來揭穿他:“有個頭的樹葉,你是笨蛋嗎?!這都看不到!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夏油傑:“呵。”
他收回手去輕輕拍下芙洛拉肩膀。
“辛苦你了,我先去看看他。”
“……啊,好的。”
芙洛拉有點恍惚地回過神,伸手摸着剛剛被他碰過的地方,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裏。
他剛才拍她肩膀的動作,完全和現實世界夏油老師的習慣一模一樣。
這在游戲裏是從來沒有的。
來到五條悟所在的病房。活祖宗正躺靠在旁邊沙發上跷二郎腿,眼睛盯着天花板,一言不發。
夏油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故作遺憾:“不是吧?我可是剛結束了任務就回來看你的,路上還一直都在擔心,要是趕不上以悟的名字來命名的超罕見絕症确診慶祝時刻怎麽辦。不過看起來,悟這不是很健康嘛。”
“是嗎?”他偏頭瞥一眼對方,“那你們倆剛才在那兒動手動腳地說什麽呢?”
“我們倆?”
夏油傑慢條斯理重複一遍,金褐色的眼睛緩慢眨兩下,拿起旁邊的蘇打水準備擰開,還明知故問:“哦,悟是說我和硝子吧?也沒什麽,就是問了兩句你的情況。”
“對了,硝子說今晚她值班,等忙完了就會來看你情況的,還問我有沒有空。因為她覺得悟在無理取鬧,根本只是找借口賴在校醫院而已,所以想把晚上看着悟的工作丢給我來着。不過我也……”
“老子說的不是硝子!是她!”他瞪着眼睛打斷。
“她?”假裝努力思考了一會兒,夏油傑恍然大悟,“你是說芙洛拉?倒也沒說什麽呀。而且悟不是很讨厭她嘛,怎麽突然關心起來她和我說了什麽話?”
“老子沒說過讨厭她。”他否認。
“是嗎?可是上次悟對她就很兇很不客氣,說什麽,就是因為她天天在你面前晃來晃去,術式顏色又超級誇張,光是看着都眼睛痛,腦子痛,哪裏都痛,渾身不舒服就是她造成的。”
他說:“明明那次任務中途,芙洛拉是因為關心你才來找你,還帶着悟很喜歡的喜久福來的吧。結果悟說的是什麽,‘怎麽哪裏都能看到你,超級跟蹤狂嗎。老子都跑出學校了還能看到你,沒搞錯吧’。”
“啊……還說了什麽來着,印象裏真的特別多,聽得我人都傻了,想過去捂你的嘴都來不及,實在非常非常過分。”
夏油傑模仿完畢,看着目瞪口呆,無法反駁的好友,毫不留情點評:“這些行為這些話,放任何一個人眼裏,不是讨厭是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比讨厭加茂奈緒美還讨厭她呢。”
“現在芙洛拉基本不會出現在悟面前了吧。尤其今晚本來是她和硝子一起值夜來着,她提前和硝子還有我打了招呼,說你可能真的情況不太好,需要有人守着。但是她自己就不來你這邊了,只能拜托硝子。”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他平靜總結。
“……老子沒那意思!”
“既然沒有,那悟倒是好好跟她說話啊。剛開始不是還一切都正常,後來怎麽越來越奇怪,見了面就要講那些又難聽又傷人的話?現在你等在病房有什麽用,芙洛拉都決定不會過來了。”
“那她總要來查房的吧?!查房是她一個人負責的啊,硝子又不做這個!”
夏油傑露出略帶鄙夷又可憐的神色。
其中鄙夷的部分,大概是想說“原來是個提前打探清楚了,想要趁她查房的時候趁機強留的屑”。
而剩下可憐的部分,則是覺得自己好友的最強腦瓜真就全點在術式運用上了,搞半天居然只能想出來這麽幼稚的辦法。
不過下一秒,五條悟好像反應過來了,于是又急忙狼狽掩飾:“不是,老子留在這裏就是覺得,可能晚上或者半夜之類的有意外而已……”
“随便吧。”
夏油傑擺擺手,一副“我佛不渡憨批”的遺憾表情,雙手抱臂,臉上挂着充滿深意的和善溫柔微笑:“悟要是單純只擔心自己,那就在這兒躺着好了呀。誰來查房不都一樣嗎?反正芙洛拉說了不來,大家不就都清靜了。”
“畢竟誰喜歡天天被人指着鼻子說難聽的話啊?尤其外面還有不少前輩後輩之類的男生,都正排着隊想哄芙洛拉開心的吧。該去哪邊不是一目了然嗎?”
五條悟:“……”
片刻後,等夏油傑終于得空喝了口蘇打水,他忽然開口,聲音非常冷淡:“有哪些?”
“什麽?”
“不是說有很多男人在纏着她嗎?”
他面無表情,從神态到語氣都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除了鈴木和高橋那兩個,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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