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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耳發箍
……虞棠腳趾摳地, 恨不能當場把厲深打暈然後消除他的記憶。
腳踝上有柔軟的觸感,虞棠低頭看去,見剛剛在不遠處跳來跳去的小白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蹭着自己, 尾巴翹得高高的, 下面綴着兩個飽滿的蛋蛋像鈴铛一樣。
虞棠面色冷靜,指了指腳邊的小白貓:“模特來了。”
厲深的視線順着他手指投去。
“您看, 是不是細節滿分?”虞棠一本正經地指着小貓尾巴下面, 非常鄭重其事,“這就是我對藝術精益求精的精神。”
厲深擡了擡眉, 看向他。
虞棠秉持着要騙過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的精神,非常嚴肅地點了一下頭。
厲深眼中細微的情緒千變萬化了一番, 收斂起淡淡的微妙神色,同樣嚴肅地說道:“的确如此, 這很難得。”
虞棠從他手心裏撈過小雪貓:“烤串應該烤好了, 我去給您拿。”
然後拔腿離開案發地。
他盡可能讓自己的背影顯得很冷靜,走到正烤串的同事們中間。
一直觀察着那邊情況的小李湊上來:“厲董從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呀?”
虞棠扭頭,見厲深已經不在原地了,松了口氣,攤開手。
“哇,好可愛!”小李接過小貓, “好逼真……”
他看到那兩個小小的“細節”:“我靠, 真得好逼真哈哈哈。”
虞棠笑不出來。
小李笑到一半, 也回過味來了:“等下,這個……剛剛厲董也看到了?”
虞棠點了下頭。
這回小李也笑不出來了, 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沒事的, 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虞棠:“……”
他心底突突的,欲哭無淚地呢喃:“我都已經過了一輩子了。”
連重開了一次都沒不能壽終正寝嗎?
小李沒聽清他說什麽, 見他表情很絕望,忙安慰道:“其實也沒那麽誇張,頂多讓厲董覺得自己下屬有點變态嘛。”
虞棠:“?”
小李忙舉起雙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肯定是覺得很可愛的!不過你看也看得出來,厲董人雖然年輕,但是思想估計相當古板……”
虞棠:“……”
虞棠默默扭頭,看向遠處已經走到湖邊,與正在冰釣的幾個中年高管交談的厲深。
只見高管們紛紛起身問好,厲深穿着一身深灰色大衣,側身站在雪光裏,身形挺拔端正,姿态矜貴自持。
小李同樣看着那邊,贊嘆道:“咱們厲董一看就是高門大戶裏精英教育出來的貴公子……”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眼睛一亮:“诶?你說會不會厲董壓根就沒看出來你捏的這是什麽?就像看到了小黃文還以為是人體深層次交流文學?”
虞棠:“……”
性冷淡只是沒想法,又不是沒見過,還能看不出來?
“我剛剛說我這是注重細節的藝術。”虞棠如死灰般的心略微燃起一點小火花,“照你這麽說,厲董應該認同我說的話。”
小李豎起大拇指:“這個說辭好。”
虞棠默默嘆了口氣,心想以後一定要洗心革面,要把曾經深夜浏覽花市時看到過的內容一鍵清空,省得不經意間在厲深面前暴露了。
他把給厲深準備好的烤串挑出來,特意去除了鐵簽,弄好了放在盤子裏,然後送往湖邊。
冰釣的高管們已經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了,厲深則獨自坐在湖邊的一處長凳上。
長凳靠背的邊緣積了一層薄薄的雪,男人長腿舒展,望着遠處。陽光灑在冰面上倒映清澈的雪色,在他身上覆着一層清淺的柔光,颀長冷淡的側影清朗一剪。
虞棠的腳步緩了緩,心跳又一次不輕不重地撞了幾下,倏然收回目光,就好像那個人影有點刺眼似的。
他護着手裏的烤盤,見熱氣越來越弱,才低着頭加快了腳步。
“厲董,吃點吧。”虞棠來到他身邊,遞了遞手中的盤子。
厲深擡手接過盤子,下颌向旁邊示意:“坐。”
虞棠矜持地在長凳的空餘地方坐了,坐下之後發現自己的衣擺幾乎已經能碰到厲深的大衣衣擺,猛地想起厲深不願讓人靠近的精神潔癖,立馬不動聲色地向旁邊挪了挪,隔開兩個身位。
厲深垂眼,注意到他很細微的動作,微微皺了皺眉。
“我都給您挑了點,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虞棠說道,“沒有加辣。”
厲深看向盤子裏:“怎麽都沒有鐵簽。”
“啊?”虞棠解釋道,“噢,我都去掉了,這樣吃起來比較雅觀。”
厲深默了默。
“這樣。”厲深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原來你還在意這個。”
嗯?
虞棠一愣。
誰在意?
虞棠心想難道不是他在意麽?這樣的高冷形象肯定不願意當衆撸串。
厲深還沒将肉送入口中,忽地動作一頓。
虞棠只拿過來了一雙筷子,如果他連吃烤串都在意是否雅觀,那自然不願意跟自己同用一雙筷子。
厲深如此想着,反手放下夾好的肉,将盤子遞給他:“你吃吧。”
虞棠沒接:“這是給您準備的。”
厲深沒有收回盤子,他如果吃了這份,虞棠就會離開去拿新的,他現在不太想讓虞棠離開。
那就只能把自己的這份給他了。
“我不餓。”厲深說道,考慮到說服力,又補充道,“我本身也不太喜歡吃燒烤。”
虞棠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接過了盤子。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掌中寶放入口中,忽然覺得後悔接這盤了,把簽子去掉以後簡直大打折扣!沒有撸串的爽感了。
雖說心裏在叫嚣,但是考慮到厲深還在旁邊,他還是十分矜持地小口小口吃着,畢竟現在在大庭廣衆之下,不能讓厲深這位高門大戶貴公子覺得自己不夠優雅。
厲深在一旁淡淡地望着他,見他規規矩矩安靜吃東西,似乎比之前見過的他吃飯的樣子矜持多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厲深目光一凝,忽地想起他剛剛與自己拉開距離坐遠些的動作。
昨晚他心緒煩亂,沒注意到自己喝了幾杯,到最後确實有些醉,今早醒來許多記憶都模糊了,但是還能記得虞棠為自己上藥上吐息落在手臂內側的感覺。
以及……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酒醉而略顯失控的生理反應。
難道……
他昨晚說了什麽唐突的話,甚至是做了什麽冒犯的事,才會讓虞棠突然在自己面前變得如此不自然,還刻意避開自己?
厲深眉心緊皺,有些後悔昨晚過度飲酒,應該早些意識到自己在面對虞棠的時候,已經不再像以往那樣總能夠保持情緒冷靜。
虞棠小口小口吃着,吃到最後都冷了,覺得簡直索然無味。
旁邊的厲深一直沉默,他也就沉默地吃,兩腿下意識并得緊緊的,脊背也挺直端正地坐着。
直到腰都有點酸了,他才突然回過味來。
以前跟厲深在一塊時都無所謂,怎麽現在突然有點在意自己在厲深心目中的形象了呢?
虞棠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聊,形象重要嗎?有爽快撸串重要嗎?有爽看皇文重要嗎?當然沒有!
“昨晚……”
厲深低涼的嗓音忽然在側後方響起,虞棠剛剛準備松弛下來的脊背又條件反射地直了直。
“……啊?”虞棠尾音有點發顫,心想昨晚怎麽了,是自己上藥時離得太近了?現在想秋後算賬?
厲深頓了頓,半晌才繼續說道:“昨晚我有些醉了,如果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讓你感到冒犯,我很抱歉。”
虞棠一個激靈,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轉過頭對上厲深的視線,确定對方真得是在向自己表示歉意,有點懵了。
久居上位的厲董事長,因為說讓自己不要離他那麽近而向自己道歉嗎?是覺得這句話有點生硬傷人?
“……沒有,您有什麽好抱歉的。”虞棠深感厲深真是個教養都刻在骨子裏的貴公子,也禮尚往來說道,“應該怪我,以後我一定保持社交距離。”
兩下目光相對半晌,厲深才無波無瀾地挪開視線,聲音稍微有點艱澀:“……好。”
虞棠點下頭,也挪開目光。
他看着遠處湖面上,一個高管釣上了大魚,正大笑着招呼別人來看。
一堆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
虞棠坐在長凳上,忽然覺得別人的快樂與自己無關。
他們能夠為了一條魚湊得那麽近在一起說笑,但是自己卻沒有任何理由再離厲深近一點。
他旁邊就坐着厲深,兩人隔着不過大半條長凳,很輕易就可以湊近一些,再近一些。
但是不能,他有點想,但是不能。
虞棠抿了抿唇,心想沒關系,只是有點想而已。
窸窸窣窣地踩雪聲一點點鑽進耳朵裏,接着是腿上一沉,一只三花貓輕巧地跳到虞棠的腿上,喵喵地擡腦袋。
虞棠心下一軟,輕輕摸着貓咪的頭頂。
小貓很快就呼嚕呼嚕起來,然後在他腿上轉了一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了。
虞棠:啊啊啊啊
心化了。
他本來就對所有毛茸茸的東西沒有抵抗力,當場兩眼冒心心。
“厲董,您看。”虞棠一動都不敢動,享受着貓咪的恩賜,“您也來摸摸啊,毛可軟了。”
厲深原本在他側後方看着他腿上的貓,聞言不自然地挪開視線:“不了。”
“為啥呀?”虞棠問,想到可能是因為他的潔癖,“它可幹淨了,貓都很幹淨的。”
厲深的視線還是有意無意地落在那只貓身上,似乎略有動搖,但最終還是說:“算了。”
虞棠還想安利,但是忽然話頭一停,想到這只貓是趴在自己腿上的,或許厲深是不想靠自己靠得太近吧。
想到這一茬,虞棠眼裏的光忽然弱了弱。
見虞棠不說話了,厲深察覺到他若有似無的失望,向前探了探身子:“其實我……”
“喵~”另一旁傳來一聲貓叫,一只奶牛貓跳到了厲深手邊的凳子上。
虞棠看向奶牛貓:“又來一只!”
這次是在他手邊,不是在自己腿上,厲深總願意摸一摸了吧。
厲深眼底的情緒變化了一番,然後輕輕擡起手。
下一秒,原本還沖着虞棠撒嬌的奶牛貓猛地擡頭看向厲深的手,耳朵立馬一壓,嗖得一下就跑了。
虞棠:“……”
手還懸在半空中的厲深:“……”
虞棠擡頭,對上厲深的目光:“這個小貓吧,它可能比較怕人……”
“不是。”厲深收回手,淡淡攏了一下風衣衣擺,“如果我摸你腿上那只,它也會跑的。”
虞棠:“……”
哦,懂了。
貓怕狗躲體質!!!
聯想到連家裏的狗子都不愛跟他親近……
憐愛了,好可憐。
虞棠用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同情目光望向厲深。
厲深瞥眼望向他,又淡淡挪開:“不用這麽看着我,我習慣了。”
虞棠抿緊唇,幽幽嘆氣。
他轉過頭,從長凳扶手上撈了一把雪,兩手靈巧飛舞,很快就捏成了一只小雪貓。
——沒有蛋蛋版。
然後他張開手心遞給厲深:“送您的,雖然會化,但是聊勝于無。”
厲深轉過頭,望向他手心。
半晌,他擡手接過來,輕柔地放在手心。
小雪又開始飄了。
偌大湖面結了冰,處處都是厚厚積雪,日光柔柔地灑下來,目之所至皆是清澈潔白。
遠遠地望去,小小的木頭長凳上,兩個人影。
一個懷中趴着只流浪三花,一個掌心一個小小雪貓,在北國冬日的雪色間定格。
………………
莊園大門口有一條紀念品街市,小李他們打算在集合回去之前去買點伴手禮,把虞棠也一起拉着去了。
虞棠跟着他們一起過去,發現這條街很長,全是賣各種小玩意伴手禮的攤位,此時游客們大多都路過這裏,乍一看去人山人海的。
吃的玩的應有盡有,小李他們人手一個大袋子,虞棠也挑了一些,準備拿回去帶給張秀菊和家裏員工們分一分。
路過一個賣毯子的攤位時,熱情的叫賣聲留住了他們。
攤主是個當地的年輕少女,金發碧眼,用不标準的中文向他們推銷,手裏還拿着一個組織證明。
中英文夾雜,再看了看她手裏的文件,虞棠終于聽清楚她一大串話的意思了。
“說的什麽?”小李偷摸問虞棠,“我咋沒聽清?”
“她向我們推銷這個毛毯。”虞棠解釋說,“她說她們是流浪動物保護組織,收養了很多流浪貓。志願者梳毛的時候把掉下來的毛收集起來,紡成線,跟其他材料一起織成毯子。她們是薄利義賣,賺到的錢都用來照顧流浪貓。”
小李大為感動:“那還等什麽?必須買!必須支持!”
在場四五個人,人手拿了一條。
虞棠也挑了一條,想了想又加了一條。
送給那個貓怕狗躲的可憐老板吧。
這幫人把攤位上擺着的毛毯都一收而空了,擺攤女孩感動極了,又從一旁的箱子裏拿出好幾件貓耳發箍和貓咪睡衣來。
小李表情微妙,指了指壓在箱底的貓尾內褲:“這就有點刺激了吧?”
虞棠看了一眼:“……”
他不敢多看,生怕喚醒某些自己在逛花市時才有的回憶。
“走了走了。”小李推搡大家,“這個就算了吧,我怕一會被厲董和領導們看見。”
一語驚醒夢中人,有好幾個已經蠢蠢欲動的立馬收回了罪惡的小手。
畢竟在場的每個人都是跟着自家領導來的,确實得小心點。
大家付完錢都走了,虞棠走在最後,撫摸着手裏的毛毯,目光若有似無地往貓耳發箍和貓尾內褲上瞟。
等等。
他在想些什麽!!
虞棠猛地回過神來,這麽內個的東西,厲深那樣的人肯定是接納不了嗤之以鼻的,給他看到都是亵渎,想想都亵渎!
虞棠清掃了一下腦袋裏的廢料,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攤主熱情地揮揮手,用唯一最标準的中文說道:“下次再來呀~ ~~”
她整理了一下攤位上的東西,把毛毯放在一邊,多拿了幾個發箍和貓尾短褲出來。
她剛剛明明見到那幾個客人看到這些時眼睛都亮了,卻不知道說了什麽都不買了,似乎提到什麽……領導?
她拿出手機打開翻譯器,說出“令到”。
彈出解釋,她仔細看了看,明白了。
上司啊,難道他們是給上司買的?那确實不合适。
女孩哼着歌,不多時就又等來了一批華國客人,這一批比前面的那一批普遍年紀大一些,穿着也更正式一些。
唯獨走在最前面那個,年輕高大,而且顏值也格外高。
女孩揚了揚眉,“哇哦”地感嘆一聲,多看了那個年輕男人幾眼,才再次推銷起毛毯來。
“喲,特別,貓毛紡成線做的。”趙總監笑呵呵,“我買一條給我女兒。”
“這是支持流浪動物保護啊,那确實得買一條。”胡經理也拿了一條,“我女兒啊就養了一只貓,但是那貓又跟她不親,就跟我親,哈哈哈。買這個給她安慰安慰。”
周副總也拿了一條,看向厲深:“厲董,您不也買一條?”
厲深冰雪般冷淡的視線不動聲色從一旁的貓耳發箍上挪移幾公分,落在貓毛毛毯上。
“我就不用了。”厲深随口說道。
“這種小玩意,厲董怎麽會感興趣?”胡經理忙說道,“我們趕緊付錢,前面看看,前面好像有賣藝術品的……”
幾個高管連連稱是,付錢走人。
攤主收了錢,目光還盯着已經離開的那個年輕高大男人看。
啧,就他沒買,長得帥也變得不帥了。
毛毯基本一售而空,她只得把發箍和短褲擺上攤位。
聽說東方人比較內斂,即使是情人之間也很矜持,估計不會購買這些東西,雖然很可愛。
十幾分鐘後。
她正看着手機,忽然面前閃過一個高大身影。
女孩沒來得及擡頭就用英語說道:“您好,歡迎光臨貓咪小鋪,您要點什麽?毛毯已經只剩一條了,還有這些發箍……”
她擡起頭,轉換了中文,意外道:“诶,你是……”
男人低眼站着,深灰色大衣沾了點雪珠,他輕輕擡起食指,放在唇上。
年輕的東方面孔冷峻而倨傲,從上而下的望過來,女孩下意識收了聲。
她看着那人伸出手,修長手指輕輕将攤位上的一只貓耳發箍挪到一條貓尾短褲上,兩樣東西疊在一起。
然後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枚小小的燙金卡片,放在這兩樣東西最上面。
年輕男人的嗓音就像他的長相一樣冷淡,卻很悅耳,只聽他用英語低低說道:
“這兩樣,寄送到這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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