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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幾位客人要來試試螢射嗎?”
見琉玉等人停留在門外, 法器鋪的掌櫃攢着滿臉笑意迎了上來。
琉玉從墨麟方才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背過身時,她的嘴角輕翹,眉梢浮現出顯而易見的愉悅。
她打量起朝他們走來的掌櫃。
掌櫃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 五官周正, 發間夾雜幾縷難以忽視的白發,做久了迎來送往的生意, 背脊佝偻, 臉上挂着生意人常有的讨好笑容。
這間法器鋪是陰山氏在太平城的據點之一, 那位擅長編撰譜學的譜匠, 正是這家鋪子的掌櫃。
平日在鋪子造法器。
暗地裏替一些空有錢財卻無身份地位的家族僞造譜牒。
據烏止所說, 這位譜匠的手藝在整個大晁都排得上號, 且還算是半個自家人,一家子都靠着陰山家的産業生活,按理來說比外面的人用着更安心。
不過……
人心難測,沒有什麽一定用着安心的人。
琉玉前世在這上面吃了大虧, 這一世不得不慎之又慎。
“咱們家的螢射玩法與別家不同, 頗有挑戰,只要能射中一只螢蟲,就能從鋪子內的天階法器中任選一件, 今夜到目前為止, 還無人能射中, 諸位可要一試?”
掌櫃老早就注意到琉玉一行人了。
點了一路花燈過來的客人, 出手闊綽, 夜市上各家鋪子都盼着他們能光顧自家, 見他們在自家鋪子前駐足, 掌櫃滿臉意外之喜。
琉玉凝視片刻,笑問:
“是嗎?螢射無非就是拿一些移動速度極快的小螢蟲做靶子, 夜市随處可見,有何特別的?”
掌櫃見琉玉似有興趣的模樣,眼尾褶皺更深,他将琉玉引向門口右側的螢射攤位。
那裏正有一對男女正挽弓而射,圍觀人群還不少。
琉玉他們湊近一看,這才發現這和普通的螢射确有不同之處。
正如琉玉方才所言,普通的螢射不過是作為靶子的螢蟲移動速度忽快忽慢,捕捉起來要麻煩些,可若遇上真正射藝高超之人,也并不難射中。
但這一家,卻在箭矢與螢蟲中間,設置了一道炁陣。
穿過炁陣的箭矢将不再以直線射出,而會被炁陣轉移到圓陣的對角方向。
也就是說,想要射左側的螢蟲,就必須對準右側放箭。
如此解釋倒也不算複雜,只是螢蟲驟停驟行,速度飛快,實際瞄準起來絕沒有那麽容易。
山魈生出幾分興趣,對着那層炁陣前後打量:
“這炁陣倒還挺有意思,其他地方還真沒見過,掌櫃的手藝不錯啊。”
掌櫃的看了眼攤位旁抱着箭矢的小姑娘,撚須笑道:
“過獎過獎,都是小女在家無事琢磨出來的小玩意兒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話雖如此,但掌櫃眉宇間透着自豪,一看就是替女兒驕傲的老父親。
躍躍欲試的山魈取了銀錢,正要交給抱着箭筒的小姑娘,那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卻眨眨眼,嗓音甜甜道:
“三十文一支箭,買十支送一支哦,一口氣多買幾支玩得更過瘾呢。”
一旁的琉玉忍不住多瞧了幾眼這孩子。
年紀小小,倒是挺會做生意的。
山魈看了眼身後的琉玉與墨麟。
猜字謎這個,他不得不承認,确實不是他們九幽妖鬼所擅長的事。
但射這個什麽小蟲子,看起來也沒那麽困難,這次總輪到他們九幽妖鬼在尊後面前露一手了吧?
“用不着那麽多,說不定幾支就夠用了。”
山魈自信滿滿。
琉玉略覺意外:“沒想到山魈竟還擅長射藝。”
“他連弓都沒摸過,”墨麟語調平靜地拆穿,“正因為沒使過弓,所以才如此自信而已。”
要學射藝,需要合适的場地,弓與箭更是消耗品,而妖鬼戰鬥全憑本能,哪怕用武器也都是一些刀劍斧钺之類的利器,不會使用弓箭。
只有仙家世族長大的孩子,會将射藝作為必修課。
仿佛是為了印證墨麟的話,只聽倏然幾聲離弦之音,衆人定睛一看,只見那名自信滿滿的藍衣少年連放的兩支箭連炁陣都沒碰到,全都脫靶飛了出去。
抱着箭筒的小姑娘:
“買十支送一支,買三十送五支哦。”
山魈在周遭圍觀群衆的哄笑聲中臊得臉熱。
琉玉也抿唇輕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山魈那邊時,她眼尾掃過一旁的掌櫃,道:
“您女兒倒是很可愛,小小年紀能造出這樣的炁陣,天資不會差,可有想過送去仙道院進修?我這裏有一樁活計,若掌櫃能接下,我有些人脈,或可以幫上你們。”
父母之愛子,為子計深遠,若能将這小姑娘送去陰山氏的仙道院修行,父親對陰山氏的忠誠也會多幾分可信度。
琉玉也能放心将僞造譜牒的事交給他。
然而那掌櫃卻嘆息道:
“實不相瞞,家中已有一子在靈雍學宮修行,玉京繁華,衣食住行皆需花錢,家中負擔頗重,若月娘也入仙道院,家中如何負擔得起?”
這等小事,在琉玉面前當然不是問題。
可不只怎麽,電光火石間,琉玉瞧着這掌櫃與這小姑娘的臉,忽而脫口而出:
“掌櫃貴姓?”
掌櫃笑應:“免貴姓燕,名良義。”
琉玉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把嘴閉上了。
見琉玉沉默,身旁的墨麟低聲問:
“有問題?”
琉玉側過臉貼着他耳畔:“上次同你說的那個燕無恕,你還記得嗎?”
離得太近了。
墨麟幾乎能感覺到她的唇似有若無擦過他耳廓的觸感。
長睫垂落,他淡聲答:
“記得。”
就是琉玉說的那個差點殺了她的人。
燕無恕……燕良義。
他垂眸對上琉玉的眼:
“一家人?”
琉玉颔首。
之前柳娘給她的據點資料中,這個名字就與燕無恕的名字挨在一起。
……未免也太巧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合情理。
燕無恕本就是陰山氏推舉入靈雍學宮的自家人,她現在又要在太平城內的自家據點裏尋合适的譜匠,範圍一縮小,撞上也的确不奇怪。
只是可惜,既然是燕無恕的家人,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用了。
“——什麽仙道院?”
回過神來,琉玉低頭一看,發現抱着箭筒的小姑娘昂着臉正望向她。
“姐姐,我爹會的我也會,你有什麽活需要人幹,說來聽聽呢。”
墨麟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冷聲答:
“沒你的事。”
名為月娘的小女孩瞧了眼墨麟。
墨麟的體型對成年人而言都略顯高大,更何況是對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他方才冷臉一瞥,那樣陰郁冰冷的壓迫感,簡直就和大人說的鬼故事裏的怪物一模一樣。
月娘縮了縮脖子,朝琉玉的方向小小挪動半步。
“我聽見了。”
她揪住琉玉的衣袖,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睜得老大,聲音卻壓得很低:
“是要造譜牒嗎?那個我也會的……我的嘴會閉得很緊,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可以嗎?”
琉玉望着她閃爍着希冀的雙眼。
月娘也望着這個看上去漂亮又心軟的姐姐。
“不可以呢。”
前世陰山氏送燕無恕入仙道院,又替他寫了名帖,讓他一介白衣能夠入靈雍學宮求學。
結果竟成了他轉投別家的跳板。
這一世琉玉沒把他全家都連根拔起,趕出陰山家的土地,已經實屬仁慈,還想讓她再培養燕無恕的妹妹?
做夢去吧。
望着小姑娘可憐兮兮的臉,琉玉熟視無睹地挪開視線。
“——掌櫃,我們不玩了。”
方才在旁邊的那對男女從琉玉的身旁經過,将弓交還給了燕掌櫃。
除了弓之外,他們還将沒用完的箭一并還了回來,燕掌櫃見狀道:
“還剩這麽多呢,這就不玩了嗎……”
琉玉原本并未關注這兩人,他們卻在此時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掠過琉玉和墨麟的臉,下颌微擡道:
“家族有訓,不與妖鬼共用一物。”
墨麟眉頭微動,緩緩擡起眼簾。
對面那紫冠少年似乎還嫌不夠,下一句便當着琉玉的面道:
“在下并無冒犯之意,只是觀小姐也是世族出身,許是家中敗落?但再如何敗落,也實在不應自降格調,令妖鬼為仆,堕了世族門楣啊……”
“——什麽叫不與妖鬼共用一物!我都沒碰你的弓,你矯情什麽!”
若非鬼女拽着,山魈差點就要撲上來撕爛這紫冠少年的嘴。
“同處一家店,與同用一物何異?”
紫冠少年眉頭緊鎖,一擡頭對上琉玉的目光,他道:
“在下确無冒犯之意,只是實話實說,還望小姐莫要見怪。”
少年模樣瞧着還尚且稚氣,操着一口世族官話,言語間狀似斯文,可細細聽他所說的內容,每一個字眼裏都是将自己與旁人劃得泾渭分明的優越感。
琉玉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笑道:
“無冒犯之意,也冒犯得挺徹底的呢。”
他身旁的黃衣少女蹙了蹙秀眉,上下打量起琉玉。
她身上沒什麽家徽标志,瞧不出具體是哪家,但那種氣度卻僞裝不來,她必定是世族出身的人。
昨夜妖鬼襲城,陰山岐身亡的消息,已經在妖鬼長城附近的幾個城池傳開。
亂世之中,城池無主,遠在仙都玉京的陰山氏又鞭長莫及,臨近的幾個世族,都想吞下這塊肥肉。
但也不願太過冒頭,只敢先各自遣人前來太平城探探虛實。
他們兩人便是被家族派來太平城的一對兄妹。
這個人,難道也和他們一樣,是來打太平城主意的世族?
但哪家世族子弟身邊會有妖鬼随侍?
而且離她最近的那個,氣勢頗為驚人,瞧着也不像是尋常仆從。
“我哥說話就這樣,你別往心裏去,我叫申屠世英,他叫申屠世彥,不知妹妹是哪家貴女?”
琉玉對上申屠世英帶着三分客套笑意的面龐,卻挪開視線看向不遠處喘着粗氣的山魈。
她勾勾手,示意鬼女将山魈手裏的弓拿過來。
鬼女一把奪過,小跑着送到琉玉面前。
弓身在琉玉手中翻轉,少女垂眸試了試弓弦。
“如公子所言,不過是說出來都無人聽過的破落戶罷了,在坐擁邊境六城的申屠家面前,不值一提。”
申屠世英仔細瞧着少女的面孔。
這的确是一張極其陌生的臉。
可觀她不卑不亢的姿态,讓人極難相信這名世族少女真的只是落魄門戶出身。
“閣下擡舉,和仙都玉京那些大族比起來,我們申屠家也不過是無名之輩。”
口中說着謙詞,但申屠世英的眉宇間也藏着幾分居高臨下的自矜。
這妖鬼長城以南的邊境,的确數他們申屠家雄踞一方,勢力最大。
“今日是我哥冒犯在先,還好你不計較,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走——”
“別急呀。”
琉玉面上徐徐綻開一個笑意。
“申屠公子如此好心提點我世族的規矩,在下感激不盡,欲贈回禮,還望申屠公子不要嫌棄。”
申屠世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申屠世彥還沒察覺到琉玉的陰陽怪氣,肅然道:
“小姐客氣,在下不過是實在看不過眼——”
“方才見二位射了百餘支箭也未能射中一支,不如就将我們射下來的螢蟲贈給申屠公子吧。”
此話一處,哪怕是最遲鈍的申屠世彥也覺察到了琉玉的惡意。
申屠氏駐紮妖鬼長城,家主擔的是作為抵禦妖鬼的第一道關卡的重任,自然滿門皆是兵道修者。
兵道修者,最忌諱的莫過于武道上輸給別人。
所以他們方才路過此處,才會在這家鋪子耽擱許久,無非是起了勝負欲,一心想要做第一個射中螢蟲的人。
只可惜耽擱這麽久也沒射中。
可眼前這個少女卻大言不慚,要與兵道世族的人一較高下?
申屠世英面上浮現一個譏笑:
“這可真是一份厚禮,不過,可不是那麽容易能送出手的,閣下就這麽有把握?”
琉玉笑眼彎彎:“申屠小姐說笑了,這種小事,還用不着我出手。”
說着,她就将弓塞到了墨麟的手中。
墨麟緩緩對上琉玉的雙眼,平淡的眸光中略帶兩分不解。
她以為她如此胸有成竹,是要自己上呢。
琉玉更加不解。
他們妖鬼的面子,當然要靠自己找回來,難不成靠她?
“……你覺得我會嗎?”
琉玉偏頭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怎麽可能不會?
前世他闖入仙都玉京,獨身硬戰仙都十二将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他随手拾起落在地上的弓弩挽弓而射。
可她又轉念一想。
也對哦。
他有無量鬼火,也有呼名治鬼的鬼律,的确不需要會射藝啊。
琉玉面上雲淡風輕,心底卻生出幾分苦惱。
她自己上……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她的射藝跟這對申屠兄妹也就半斤八兩,着實沒有必勝的把握。
正當琉玉準備硬着頭皮上的時候,墨麟忽而開口:
“教我試試。”
……你開玩笑吧?
申屠兄妹聞言也眸含訝異之色。
現在現學?
什麽水平,這麽大的口氣?
兩人都頗覺荒謬,然而當那妖鬼挽弓瞄準之時,他們仍生出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他真的會。
倏然離弦的箭矢飛馳如流星,竟比那些螢蟲速度更快,衆人視線緊追着那道流光,穿過螢群時呼吸一滞。
沒中。
琉玉倒沒覺得太失望,反而因墨麟的射藝而驚異。
“你這不是會嗎?什麽時候學的?你學這個做什麽?”
墨麟垂眸搭弦。
掠過腦海的畫面是花燈下的一衆少年少女。
金裳華服的少女懶懶倚在一旁,指着其中的某一件法器随口道:
——我要這個,彰華,替我射下來。
如玉如璋的少年溫然一笑,仿佛對她的所有要求都無有不從。
“會,但不夠準。”
墨麟擡眸凝視前方,平日冷淡散漫的目光在此時銳利如刀。
“看出方才我偏在何處了嗎?”
琉玉回過神來:
“你的肩膀和手臂太緊了,力道太大,反而會讓箭矢不夠準。”
“好。”
又一支箭矢倏然而出。
而這一次,幾乎是擦着螢蟲的尾巴過去的。
申屠兄妹兩人的臉色變了。
第三支。
第四支。
站在鋪子前的兩人一個指點,一個挽弓,每一箭都射得兄妹二人心驚肉跳。
完蛋了。
就不該跟他們起沖突的。
若真是被一個妖鬼在大庭廣衆之下勝過,他們申屠家簡直顏面掃地。
這少女——究竟是從哪家冒出來的?
第二十箭發出了與之前全然不同的聲響。
守在攤邊的月娘張圓了嘴,第一個喊:
“射中了!他射中螢蟲了!”
圍觀群衆也是一片喧嘩。
“真中了。”
“申屠家的人都沒射中的螢蟲,被一個妖鬼射中了。”
“這可真是……”
“噓——別被申屠小姐聽見!”
山魈和鬼女才不管旁邊申屠兄妹是什麽臉色,兩人蹦蹦跳跳,只差敲鑼打鼓在申屠兄妹面前炫耀。
還嫌他們碰過的弓髒。
水平不怎麽樣,事倒挺多!
琉玉拔下了那只箭矢,那一箭其實并沒有射穿螢蟲,只不過射中了它一邊的翅膀。
但就連攤主也承認射中了,他們自然贏得貨真價實。
琉玉将那支箭矢在指尖嚣張地轉了一圈,笑眼彎彎道:
“裏面的天階法器,申屠公子自己随意挑選一樣就行,我只帶走這支箭就夠了。”
這可是讓申屠家顏面掃地的一箭呢。
“——站住。”
申屠世英叫住了欲離開此地的琉玉,臉色難看。
“閣下贈了如此大禮,卻不肯留個姓名?”
琉玉等的就是她這一句。
她回過身,燦如朝霞的裙擺回旋一圈。
“我叫——即墨瑰。”
申屠世英凝視着她的背影。
即墨瑰。
很好,她記住了。
走出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頭頂弦月當空。
花燈節正值熱鬧之時,墨麟看着腳步輕快的少女,唇邊彎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還想去哪兒?”
琉玉忽而停下腳步。
她回眸,瞧着已經離得有段距離的申屠兄妹的方向,身後的山魈與鬼女湊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用聽也知道,說的肯定是申屠兄妹的壞話。
“花燈節……好像也不過如此,鬼女,山魈,你們玩夠了嗎?”
兩人點點頭。
花燈點了,風頭出了,還買了許多東西。
比之前他們見過的,想象過的任何一次花燈節,都要有意思。
琉玉轉了轉手裏的箭矢。
“那就回九幽吧。”
聽到某個字眼,墨麟眸色微動。
姑獲鳥鬼車載着一行人緩緩駛過妖鬼長城。
來太平城不過兩日,但這兩日大起大落,折騰了不少事,着實累人。
上了車的琉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一些瑣碎的事。
燕家人不能用,他們還要再另外尋譜匠;太平城無主的狀态不會維持太久,需要趕在周圍幾個世族行動之前,将即墨氏這個假世族立起來……
墨麟在一旁安靜聽着,視線卻落在她邊說邊往下滑的腦袋上。
有些話在嘴邊打轉。
“你……”
剛開口,就見實在支撐不住的少女趴在兩人之間的矮幾上,阖上眼就這麽睡了過去。
燭火昏黃。
遠處極夜宮的輪廓依稀可見。
鬼女和山魈的對話聲隔着一道車門,聽得朦朦胧胧,墨麟在夜色中安靜端詳着少女的睡顏,伸手替她撥開黏在唇邊的發絲。
指腹不經意掠過她的唇。
他卻并沒有及時收手。
“……上次你來時,我沒能夠親自來接你。”
他輕聲将那時未能說出口的話道出:
“琉玉,歡迎來到……妖鬼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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