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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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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2 章

    夜間, 中央學院,行政大樓小會議室。

    這間會議室位于院長辦公室的下方,雖然名叫小會議室, 但這個“小”只是相對于大會議室而言,總面積依然有上千平方米, 除了會議長桌所在的會議廳之外, 還有休息室、用餐包廂和廚房等配套功能區。

    一般來說,這裏都是學院高層舉行議事會議的地方。

    圖子楠召集了中央學院的學術委員會,按照規章流程組建調查委員會。學術委員會中所有和戴鑰沾親帶故、或者是出身同門的成員都以利益相關為由,按照制度被取消了成為調查員的資格, 而其他學院中參與了其項目、與其有合作關系的教授,也都無權成為調查員。

    當初批給未來工程控制中心大量經費的奧爾帕斯世界自然科學基金會也已t經派人過來, 加入了調查委員會。

    ——在開會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對圖子楠的動作提出質疑。畢竟, 他真的就是在按照學院的制度辦事, 更何況旁邊還有奧爾帕斯世界自然科學基金會的人在看着!

    偶爾會有人提出意見道:“圖院長,您剛出院, 身體還沒有恢複完全, 不然這些事務交給副主席來辦?”

    學術委員會的副主席是姚華。

    聽了此人的發言後,姚華立刻擡起頭來,帶着期望看向圖子楠, 似乎就等着他點頭了。

    圖子楠擡頭看向發言人, 微笑道:“謝謝你的關心,孫教授。我看起來身體狀态不好嗎?”

    孫教授打量着已經換上量體剪裁的西裝、打上領帶、看起來精神矍铄、仿佛連着熬十個通宵都綽綽有餘的圖子楠, 尴尬地沉默了半天, 也沒能硬着頭皮說他狀态不好。

    ……他大爺的,姚華不是說圖子楠就跟得了絕症似得, 虛弱無力奄奄一息,随時都可能咽氣嗎?

    咋地,醫學奇跡了是吧?這才幾天啊,就生龍活虎成這樣了?

    于是孫教授悻悻地看了一眼姚華,後者則是怒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服圖子楠把這差事交給他姚華,但孫教授愣是沒再做聲。

    ——不是他不想繼續,而是他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好借口了。

    調查委員會按照規則組建完成之後,圖子楠宣布散會。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後,他便看見姚華從小會議室的座椅上站了起來。

    這位未來工程控制中心的主任走到了他的面前,拉了一把椅子在他身側坐下,壓低聲音說道:“是這樣的,圖院長,我和校董事會那邊聯系過了,他們的意思是……這事兒咱們得輕輕放下。”

    “要怎麽輕輕放下?”圖子楠說道,“這事兒全世界的學術圈都在關注。”

    “校董事會……也就是柏塔的意思是,”姚華接着說道,“不管這件事情怎麽處理,都絕對不可以影響到全域健康監控系統的上線,這是原則性問題,是柏塔絕對不會退讓的底線。”

    他很認真的看着眼前這個在院長位置上坐了多年的大學者,用一種很嚴肅的語氣說道:“你也是知道他們的手段的,這事兒無關真理也無關對錯——政府和柏塔都在盯着。”

    “我明白。”圖子楠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來,“姚主任,我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吧?你覺得我會在這件事情上死腦筋嗎?”

    姚華看着他那張帶着不明顯笑意的英俊的臉,深吸了口氣。

    ……是的,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了。

    圖子楠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十幾年,可不完全是因為他學術素養足夠高,而是因為……他意外地是一個相當能屈能伸的人。

    他有時候确實會違抗校董事會的意願,提出他自己的觀點和意見,但無論如何反駁,最終都不會違背柏塔的利益——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尋求一個平衡點,在不影響柏塔利益的前提下,更多地讓學術資源能夠更好地分配,從而使中央學院的學術評估等級能夠越來越高。

    圖子楠是個相當聰明的人。

    他最近一次不肯向校董事會妥協,還是因為學生抗議事件——而此事也在後續被證明,圖子楠當初的反對并不是沒有道理。

    校董事會和軍警部門一意孤行,成功把事辦砸了,還把圖子楠送進了醫院,導致輿論險些崩掉。

    正因如此,導致當時堅決要求鎮壓抗議并且抹黑夏年夏望的校董陳聽秋偃旗息鼓,甚至都沒臉再來找圖子楠。

    他很有遠見,能和短視的資本與學閥形成一個完美的平衡。

    柏塔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不觸及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他們對圖子楠偶爾的“任性”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中央學院還要指望着這位大佬來擡高學科評估呢!

    姚華的目光向下,看見了這位院長胸前的領帶夾。

    那是一個銀色的、柏塔的Logo。

    姚華看着那個Logo,笑了下,說道:“抱歉啊,圖院長,我沒有要質疑你的意思……只是你當年在潮汐瞭望呆過好些年,所以我多多少少有些不必要的擔心。”

    畢竟,這會兒和中央學院作對的,可不就是潮汐瞭望嗎?就算他姚華放心,柏塔也不一定會放心不是嗎?

    圖子楠擡起眼,看着他半晌。

    姚華也看向那雙在會議室冷色燈光下顯得有些幽深的眼睛,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了一種難以忽視的心悸之感。

    那雙眼睛的主人終于開口了。

    他的聲音低沉,就像是在耳語般:“姚主任……去把未來工程控制中心裏,腦機界面優化超級計算機的所有設備申請記錄,好好查一查,看看有沒有需要處理的內容。”

    姚華怔了一下,眼睛慢慢瞪大了,像是不能理解這話居然是圖子楠說出口的。

    圖子楠接着說道:“前段時間,我記得抗議活動的學生曾經闖入過檔案室,也不知道有沒有對儲存數據的設備進行了破壞,導致數據的丢失。如果硬件被破壞了,那可就麻煩了,什麽都查不出來了。”

    姚華盯着圖子楠,一動不動。

    他怎麽不懂圖子楠的意思?這家夥說着擔憂數據丢失的話,實際上根本就是在暗示他,趕緊去破壞數據!

    他腦海中迅速思索着這一舉動能帶來的作用。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

    “……圖院長,你真是……高手啊。”他說道,“我看過那篇論文了,他的學生也挂了署名,如果無法查詢到設備的使用申請記錄,那麽誰都無法确認,出現錯誤的圖表的責任應該追究到誰身上……”

    他們作為強勢方,能輕易推卸責任到學生身上,這樣一來,學術不端的就是那個學生。

    而戴鑰,頂多只是對論文的審查不夠仔細,或者是過于信任自己的學生了,從而導致了錯誤的發生。

    這樣,學術造假的行為就不會被安在戴鑰的頭上,也就不會影響到他的其他論文和相應的技術,全域健康監控系統自然也就沒有理由被喊停。

    他的眼神愈加興奮了起來,看向圖子楠的目光也愈發友善了。

    ……雖然他很嫉妒眼前這個人,也很想取代他的地位,但不得不說,這家夥還真是在關鍵時候提出了一個相當靠譜的主意。

    這樣一來,這件事情就可以輕松解決了——既回應了潮汐瞭望的質疑,顯得他們中央學院的內部調查盡職盡責,又不影響到全域健康監控系統的全面上線。

    當然,輿論肯定多多少少會有點雜音。

    但事情只要有了交代就行。畢竟,不管這個交代多麽完美,都肯定會有反對的聲音。

    而對于臨星城的大多數人來說,他們又怎麽會知道學術圈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只要項目不被喊停,戴鑰的其他論文不需要被重新審查,一切就都好處理!

    于是,姚華的眼睛裏出現了笑意,他看着圖子楠說道:“圖院長……真抱歉,剛才還質疑了你對柏塔的忠誠。”

    現在看來,圖子楠依然是他們可以信任的隊友。

    看來,由他來擔任調查委員會的主席,并不是什麽糟糕的事情,反而有利于學院。

    想來也是,他本來就是學院的人,有什麽必要得罪學院和柏塔呢?他都已經獲得了如今的地位了,只需要維持現狀,他就能得到數不盡的鮮花、掌聲和錢財。

    他已經擁有一切了。至于年輕時候的夢想,能當飯吃嗎?

    聽了姚華說的話,圖子楠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他說道:“年紀大了,不想折騰了,保持現狀就是最好的。”

    ……

    會議結束之後,圖子楠登上電梯,上樓去往自己的辦公室。

    他打開院長辦公室的門,房間內一片漆黑。他順手摸了一下門口的感應開關,燈全部被打開,他一眼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人。

    圖子楠:“……什麽時候來的?”

    喻尋微笑着看着他:“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我還想給你個驚吓呢。”

    圖子楠說道:“這裏到處都是監控。”

    “若是監控這麽有用,柏塔也不至于會被星庭逼到當下這個境地。”

    圖子楠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喝點什t麽嗎?上次給露露的禦華珍館還有大半瓶剩下。”

    “不了,萬一又出意外怎麽辦,你留着給傷口消毒吧。”喻尋說道。

    圖子楠忍住了将一瓶酒全都潑他身上、給他好好消消毒的沖動,說道:“你來做什麽?”

    “确認一下事情的發展方向。”喻尋說道,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怎麽樣,姚華那個小傻子聽你的了嗎?”

    “估計現在正忙着删記錄吧。”圖子楠說道,“你已經備份記錄過了吧?”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圖子楠:……還真不見得就放心。

    “不過,你們中央學院還是有幾個相當不錯的好苗子的。”喻尋說道,“說不定,那個孩子有辦法自救。”

    “……”圖子楠怔了下,“你是說,戴鑰的那個學生?”

    喻尋點了點頭。

    圖子楠輕嘆了一聲:“苦了這些孩子。”

    “不說這些沉重的話題了。兔子,你知道不,僅僅不到十二小時,潮汐瞭望社交賬號的後臺就已經受到了好幾百封申請信了。”喻尋說道,他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你看……她當年的理念,哪怕是過了這麽多年,依然會有很多很多人願意追随。”

    圖子楠沒說話,只是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他問道:“她什麽時候能回來呢?我和露露也想見見她。”

    喻尋說道:“她啊……她很好,只是她情況特殊,暫時見不了你們。”

    圖子楠注視着喻尋,他想,每次提起郁老師,他都能從自己這位師弟的神色中察覺到些許不同尋常的情感來。那種情感,與他自己的和露露對老師的,都并不相同。

    ——像一根燃燒着的羽毛。

    潔白。灼熱。輕盈。

    喻尋的目光越過院長辦公室的落地窗,看向中央學院校園內那棵上百年樹齡的銀雪樹:“時間過得真快啊……是不是快要到開花的季節了?真想再摘一株銀雪樹的花送給她。”

    “還有一個多月吧。”圖子楠說道。

    “還有這麽久嗎?”喻尋說道。

    圖子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想着,你已經度過了那麽漫長又痛苦的歲月了,還會覺得一個月很久嗎?

    喻尋的神色出現了些許恍惚來,半晌後才回過頭看向圖子楠。

    他說道:“我好想她,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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