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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挂斷電話之後, 夏年又找到了第三個人的聯系方式。
“喂,溫澤?”
對面傳來了驚喜到結巴的聲音:“夏,夏醫生?好久沒見了!”
“是這樣的, 你現在有空嗎,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夏年直接切入正題。
“您說!”溫澤大聲說道, 夏年仿佛看見了他在手機的另一側拍胸脯的樣子,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夏年無奈地笑了起來,溫澤這家夥,還真是熱情。
“是這樣的……”她将自己的需求告知了溫澤。
完成了這一切之後,她便向着診所門口走去, 等待姜律師的到來。
【為什麽?】
眼看着夏年無所事事地站在診所門口等人,系統忽然問道, 【為什麽一條項鏈能成為決定性的證據?】
夏年朝着手心裏哈了一口氣。
臨星城越來越冷了,這裏的氣候本來就潮濕, 到了初冬, 海風一吹,真是冷得刺骨。
她說道:【你記得今天咱們在酒吧裏遇到的那些人嗎?】
【嗯。】系統當然記得, 它甚至還很貼心地幫夏年更正了一下說法, 【那些畜生。】
【他們的銷貨是有固定渠道的,這就是他們一定要找上層區的人做後臺的原因。他們的主營業務是器官販賣,這顯然是不能在黑市上進行流通的, 必須要走更加隐蔽的銷t貨渠道。】
【所以呢?】系統還是沒能理解。
【換句話說, 那條隐蔽的銷貨渠道,只能走器官販賣。】夏年十分耐心地為系統解答疑惑, 【那麽其他的“貨物”, 就得走其他的銷貨渠道了,例如黑市。而由于沒有團隊統一的大渠道, 黑市就成了這幫割腎畜生的散貨銷貨區。你再想想當時那幫畜生是怎麽商量着分割科迪的義體的?】
系統似乎有些理解了:【你的意思是,除了器官之外的“戰利品”,是先到先得的?所以他們需要黑市這條銷貨渠道,來出售他們從受害者身上搶劫到的額外的財物?可這又能證明什麽呢?他們完全可以推脫到盜竊罪上,無法與器官販賣扯上關系啊。】
夏年笑了起來。
【再想想。】她就像是個諄諄善誘的老師一樣,引導着系統去思考,【關于非法財産分配這一點,那幫畜生在法庭上是怎麽陳述證詞的?】
系統說道:【按照他們的證詞,他們只是被雇傭到非法組織的普通人,拿着普通的工資,并且将自己擁有的全部銀行賬戶提交為證物供法庭方檢查——那些工資已經被判定為非法所得全部沒收了,總額相當低。這幫人肯定還有一大筆非法所得的錢被藏匿起來了。】
【所以呢?你沒想到什麽關聯嗎?】
此言一出,系統沉默了片刻。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證明他們在法庭上所提交的“全部銀行賬戶”是假的,他們還有秘密開設的數字賬戶,或者有非法黑卡,甚至是實體的一般等價物,那麽他們之前的證詞就會被推翻。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只需要證明,這幫畜生裏有人在黑市販賣了姜嘉的項鏈,獲得了兩千五百元的贓款,而這筆錢沒有出現在他們提交的合法賬戶裏。】
【人性的貪婪是最致命的弱點。】夏年說道,【他們不會控制住自己伸向財富的手——正如今天那幾個商量着,要搶奪他們前同事的器官的畜生們那樣。】
系統聽完夏年的解釋之後,立刻完全想明白了一切。
正因如此,它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詫異。
——不是,夏年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就想通這一切的?
她僅僅只是從姜嘉口中得知她丢失了一條項鏈,再結合之前在酒吧裏監視幾個割腎畜生時聽見的只言片語,就在短短幾秒內判斷出,這會是一條擁有逆轉局勢潛力的重要線索!
【所以你立刻就聯系了米歇爾,因為你篤定項鏈一定在黑市。】
【是的。】
【所以你才會向姜嘉确認那條項鏈的不可替代性,因為必須要有鐵證,證明那條項鏈就是姜嘉丢失的同一條。】
【沒錯,理清思路之後,你反應越來越快了,阿統。】夏年十分贊賞地說道,那語氣就像是想要賞給系統一朵小紅花似得。
系統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
……自己的宿主可真是離譜,哪怕是姜懷這種在臨星城相當有名、在業界頗具名譽的律師,反應速度都沒有她快!
此時此刻,系統的腦海中抑制不住地再次浮現了那個不太妙的念頭。
或許夏年沒有它照樣能混得很好……?
……喵的,她當然能混得很好,她可是混上過市長的人!但凡她曲意逢迎一點都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系統及時止腦,以免懷疑自己。
在與系統交談過後,沒過多久,一輛轎車就踩着急剎車停在了夏年身邊。
姜懷坐在駕駛位,在控制面板上伸手一點,副駕駛位便為夏年打開了:“上來,夏醫生,我們換個地方談。”
夏年從善如流坐進了副駕駛位,車門關閉,車輛啓動,很快消失在唐恩義體診所門口。
……
半小時後,第四區。
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的私人包廂裏。
包廂內擺放着定制的、由深色金屬和皮革材質制成的風格複古的家具。舒适的沙發和圓形桌上散落着全息顯示器和觸控屏幕,桌上則擺放着一臺小型智能機器人,可以提供飲品和點歌服務——但這些,對姜懷和夏年來說,都是無用的功能。
“我和客戶經常在這裏談案子。”姜懷将桌面上閃爍着耀眼霓虹燈光的煙灰缸挪到了一旁,擡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夏年,“空間很私密。外面足夠吵鬧,且有信號幹擾,不容易被人竊聽。”
夏年點了點頭。
姜懷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感染科義體醫生。
……她從老唐恩那裏聽說過很多關于夏年的事情。在老唐恩的口中,這個小姑娘就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天才。她不僅精通感染醫學——這相當于同時精通外科和義體工程,甚至還精通格鬥和網絡黑客技術這類與感染醫學毫不相幹的技能。
這在常人看來,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畢竟,她只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而已!
現在,姜懷還不得不為這個女孩兒再填上一個新的标簽。
“……極強的洞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她說道,“你為什麽不去做律師或者偵探呢?”
【告訴她你曾經是臨星城最高檢察院的檢察官。】
夏年當然不會說這話。她說道:“暫時沒有這個職業規劃。姜律師,我們還是先讨論案子吧。”
姜懷按了按眉心,說道:“你提供的線索确實是個關鍵信息,但是……我在來的路上想了很久,這其中還是有一些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夏年微笑着說道。
不知為何,原本心情略有些煩躁的姜懷在看見了夏年的微笑之後,竟然不可思議地冷靜了下來。
就像是有一種莫名的信心,讓她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女孩的話一樣。
姜懷心裏苦笑了一下:……老唐恩,你給我的洗腦真是有夠徹底的。
“第一個問題,我們能找到買家嗎?”姜懷說道。
夏年點了點頭:“可以。我暴雨幫的朋友提供了足夠詳細的信息。”
姜懷明顯松了口氣:“看來我要對暴雨幫改觀了……那麽第二個問題,如何讓買家承認自己購買了那條項鏈?要知道,這是非法買賣贓物,讓買家承認自己違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只要我們能證明那條項鏈在買家手上,他就會承認了。”夏年不慌不忙地說道,“私自藏匿贓物不是個小罪名,他會尋求更輕的罪名,例如……在受騙的情況下購買了贓物。只要我們人贓俱獲,就有了和買家讨價還價的資本,甚至可以讓他做控方證人。”
“如何證明?”姜懷緊盯着夏年,“我們沒有搜查證。”
夏年沒說話,她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上,一條新收到的、來自溫澤的信息正在閃爍跳躍着。
“稍等一下。”她朝着姜懷歉意地點了點頭,随後回了一條消息。
包廂的門被敲響了,外面傳來了酒吧內侍者的聲音:“請問夏小姐在嗎?”
“請進。”夏年應道。
侍者走了進來,他手上的托盤裏放着一個小小的、看起來略有些粗糙的首飾盒。
夏年從侍者的托盤上取走了首飾盒,目送侍者離開了包廂之後,她将手中的首飾盒輕輕向前一推,推到了姜懷的面前。
“打開它看看吧。”她說道。
姜懷有些不解,但還是伸出手,輕輕打開了那個首飾盒。
在看到首飾盒裏面盛放着的東西的瞬間,她瞳孔一縮,幾乎是立刻擡起眼看向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夏年。
即便是數十年的辯護律師經驗,也無法讓她抑制住此刻眼中的震驚和錯愕!
——那個首飾盒裏面,赫然放着那枚姜嘉丢失了的,淺藍色的天然鑽石!
“怎麽會在你手裏!?”她失聲問道。
“我有一些越界者朋友,你知道的……他們神通廣大。”夏年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就拜托他從買家的屋子裏将這枚鑽石偷了出來。毫無疑問,這枚鑽石上留下了買家的指紋——這就是鐵證了。如果買家通情達理,他會和我們合作的。”
越界者?
……又是暴雨幫,又是越界者,這位夏醫生的人脈到底有多廣啊?!
“這是……這是違法的!”
“是的,所以,我們需要買家的通情達理。”夏年說道。
“如果他不通情達理呢?”姜懷感覺到難以置信。
——她不敢相信一切居然會如此簡單,在她看來最困難的問題,居然在短短數分鐘內,就被眼前這個小姑娘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了t!
“那麽,我的那位越界者朋友并不介意為了我,為了正義,因盜竊罪去坐幾天的牢——他可是一直都很痛恨臨星城的司法系統的。有了他頂罪,這件贓物影響不到我們,更影響不到法庭的判決。”
在姜懷不可思議的、仿佛在看着一個超出認知的奇跡的眼神中,夏年輕聲說道:“人證物證俱在,一切先決條件都具備了。現在,原告方只缺一個優秀的律師了……我們還是有希望的,姜律師。前提是,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
“……我明白了。”姜懷的目光從夏年的臉上移動到那枚閃爍着淺藍色、無瑕的、美麗的鑽石上,又再次看向了夏年,“起訴相關的事情,我會安排好。”
“法官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畢竟,之前那個器官工廠案的法官是受到了來自上層區的壓力的,如果這次還是同一個法官的話,恐怕會有點麻煩。
“這個你放心。”姜懷不在意地說道,“這種涉案金額不高的盜竊案……嗯,按照兩千五來算,而并非這枚鑽石的原本價格……那位受到了上層區額外關照的法官是不會出面的,一般只會派一些資歷相對較輕的法官來審理。”
位置越高的人,往往牽扯到的權力網絡就越複雜,反而是年輕一些的更單純更理想化。
“那就好。”夏年說道。
“真是……不可思議。”姜懷感嘆着說道,“我沒想到……”
夏年眨了眨眼睛,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姜懷。
姜懷沉默了半晌,失笑:“嘉嘉她,一直堅信這個案子會有峰回路轉的那一天。她自從被救回來之後,就一直念叨着什麽……群星會守望我們,神靈會護佑我們,之類的話。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也不知道怎麽說服她……但到頭來,居然真的被她說中了。”
——無論這次起訴的結果是好是壞,這都是一次姜懷原本難以想象的反擊了。她原以為,這個案子已經完全沒有希望了的。
結果誰能想到,居然是毫無理由一直相信着正義、相信着奇跡的姜嘉,才是對的。
不,或許……正義和奇跡,并非是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而是——
姜懷站起了身,正色向夏年伸出了手。
“……很榮幸認識你,夏醫生,謝謝你。”姜懷凝視着夏年的眼睛,“合作愉快。”
她感嘆于這雙眼眸,那樣的澄澈與平和,不像是一個經歷了那麽多堪稱“災難”的禍事的人所能擁有的。
夏年緊随其後起身,握住了姜懷的手。
“合作愉快。”夏年微笑着說道,“另外……關于我參與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
“放心。”姜懷笑着說道,這大概是她自從女兒出事以來,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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