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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米歇爾的思緒稍微清醒了一點, 她的瞳孔重新對焦,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年。
……有那麽一瞬間,她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欣喜。
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再親密不過的、能讓她由內而外感受到溫暖和歡喜的故人。
這種感覺來得突然, 米歇爾雖然一直都很喜歡夏年,但那種喜歡并非如同現在這般不同尋常。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自己在脫離生死險境後重回人間, 對所見到的第一活人有着特殊的情節, 就像是新生兒看見了母親一般。
……等等,母親?
米歇爾被自己下意識的想法給雷到了。
于是她說道:“我沒事,你呢?還有老唐恩呢?”
夏年未能解釋,救護車和警車早已經趕到了。
“先上車, 回去再說。”她說道。
……
五分鐘前。
伊芙穿着黑色的防護服,下半張臉依然被金屬面罩所覆蓋着, 她全副武裝地從運輸車上跳落,一馬當先沖進了廢墟中。
就在不到一分鐘前, 她接到了夏年的報警電話, 很快她便抵達了夏年所在的位置。
在進入了失控現場後,伊芙以及他身後的所有小隊成員的都腳步頓住了。
說實話, 哪怕是見慣了各種猙獰可怖的失控體的伊芙和他小隊的隊員們, 再看到了現場那血腥可怖到了極點的畫面時,也不由得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甚至有些小隊的警員陷入了精神不穩定的狀态。
要知道,作為常年在于失控體鬥争的第一線的治安管理局義體控制部門的隊伍, 伊芙的手下大多警員早就已經感染了義體病, 只是他們的病情相對穩定,且政府會給予他們一定的醫療補貼, 他們才能繼續戰鬥下去。
看到眼前這一幕時, 他們甚至快要壓制不住感染指數,甚至有人直接幹嘔不止。
廢墟、殘骸、流了遍地的鮮血, 以及殘缺破碎的屍體——所有的一切,構築成了慘絕人寰的人間t煉獄景象。
甚至在這可怕的廢墟中,依然有着難以忍受的陰沉與寒冷的氛圍,像是一只只看不見的手從中伸出,死死攥住了他們的目光,讓他們無法移開視線。而與此同時,他們又仿佛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影子在扭曲着,仿佛要從陰影世界中脫離出來,扼住他們的喉嚨,将他們拖拽入一個未知的、超脫的國度。
這種可怕的幻覺如影随形,哪怕警員們終于從中脫逃出來,依然附着在他們靈魂的餘溫上,如同一個詛咒烙印。
他們很快就看見了在這煉獄中僅剩的幸存者。
年輕的醫生跪坐在廢墟中,她的身上沾染了灰塵,卻沒有半點鮮血。她陪伴着年邁的、陷入昏迷的唐恩醫生,不遠處,一個暴雨幫的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是猩紅煉獄中僅有的純淨,當她望向被幻象與恐懼糾纏之人時,那雙眼睛裏像是盛着冰涼的淨水,平靜地于幹涸的瘋狂土地上流淌而過。
這樣一幕讓前來救援的所有人都再也無法忘懷。
沒有時間思考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如何發生的,所有警員反應了過來,立刻控制了現場,将幸存者一一救出,并确認失控體是否已經徹底死亡。
直到他們确認已經完全沒有危險了,所有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人才真正意義上松了口氣。
……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一個Alpha級別的失控體,不是他們可以對付得了的。
甚至他們很确定,他們甚至不會有機會活過十秒,便會在Alpha級別失控體的屠刀之下,被分解為無數屍塊,死無全屍。
在整個臨星城,也就只有總部位于第二區的軍方直屬的特勤部能對付得了這種怪物了。
甚至要特勤部中最為傳奇的、實力最強的、臨星城唯一一個合法收編的Omega級別越界者“黑雨衣”親臨,才能在沒有損耗的情況下擊殺這樣的怪物。
所有人在此時此刻,都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放松感。
伊芙也是後怕不已。
她起初并不知道死去的人都是些什麽身份,她只是因為第六區僅有的兩個感染科義體醫生險些在這場事件中雙雙喪生而感到後怕,更不用說這兩人都與她熟識,甚至稱得上是朋友。
還好他們沒事,不然第六區的感染科真的完蛋了!
随後,她便注意到,死去的人,居然都是燈塔的成員。
伊芙愣住了。
……怎麽會這樣?
她再三檢查了現場,尋找到了七名死者,其中五人是燈塔的核心成員,另外兩人也是燈塔內部培養起來的打手和保镖。
甚至,她所厭惡的康奈爾,也在死者行列中。
康奈爾的頭顱被粉碎,生機全無,屍體呈現出一種幹枯的、令人作嘔的扭曲姿态。若非查詢到義體的型號和她身邊碎裂開來的紫色義眼,伊芙甚至都認不出這個死者的身份。
伊芙不明白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有一件事情她是可以肯定的。
……無論如何,燈塔遭受了重創。
而唐恩醫生和夏醫生卻活了下來。
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怪異的、奇妙的欣喜感,像是心中一直都在期盼的某件不可言說的事情終于得到了實現。
……所以,老天總算是開眼了一回,對嗎?
在那之後,夏年便忙着和警方交代情況,并将重傷的老唐恩送上了救護車。而米歇爾則是被伊芙拉到警車旁坐着,非常貼心地順手丢了一個毯子給她。
米歇爾披着毯子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當作受驚的小可憐被安撫。最搞笑的是,她發現自己感冒了。
自從安裝了義體後就再也沒有感冒過的米歇爾:……
大概是剛才攀登神之階梯的時候感冒了?畢竟那會兒她身邊又黑又冷,軀殼也被剝離,沒了外殼的保護。
……所以她其實是靈魂感冒了?
米歇爾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樂不可支。随後她看向正在爬上醫療運輸車的夏年,身體比思維更早一步作出了決定。
她站起了身,裹着毯子,也擠上了醫療車。
……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很想接近夏年。
無關性別,她發誓她沒有一點龌龊的想法,這種喜愛和親近和愛情絕對無關。天可憐見,她絕不敢染指這樣一個天才,她甚至樂呵呵地覺得自己若是真的和夏年結合,怕不是污染了人家優良的DNA——當然,前提還得是她倆沒有生殖隔離。個體差距太大,讓人忍不住懷疑她倆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物種。
但她就是很想接近她。
像是靈魂被她所吸引了,像是撲向光源的飛蛾。
【叮,獲得信仰值50點。】
【叮,獲得信仰值20點。】
……
夏年看到她的到來并不覺得有什麽好意外的,打了個招呼便開始對老唐恩施展急救。
救護車上還有唐恩義體診所的安德烈——米歇爾當然認識安德烈,畢竟安德烈也是在半月巷住過一段時間的。
安德烈接過了大部分救護工作,米歇爾這才找到機會詢問夏年,剛才在倉庫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也不清楚。”夏年說道,“我趕到的時候,倉庫已經發生了爆炸,我想進去把唐恩醫生救出來,誰知道裏面還有個非常強大的失控體,它殺光了裏面所有人後自殺了。在那之後我才敢進去,然後就發現了重傷昏迷的唐恩醫生,以及不知道為什麽陷入了呆滞狀态的你。”
米歇爾指了指自己。
夏年點了點頭。
“自殺了?”米歇爾疑惑道,“失控體會自殺?”
……還真是聞所未聞啊。
夏年歪了歪腦袋,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我也覺得很奇怪。但失控體都是理智喪失的瘋子,自殺也情有可原吧。”
米歇爾:……
米歇爾:我逐漸理解了一切。
……多簡單的問題,當然是因為她被神選中了,所以神才掃除了威脅她的一切障礙啊!她自知與燈塔的仇恨無法消除,也自知憑借她微薄的力量很難真正意義上的複仇,而此時此刻,她陡然看見了那麽一絲希望。
米歇爾對那位“星空”的神祇更加敬畏了。
是啊,星空的神祇。當她想起祂時,她的腦海中便會回響起祂的名。
無盡宇宙的探索者,真實規則的洞察之眼,超越萬界的星空自我。
探索,洞悉,超越。
米歇爾咀嚼着這些對她而言有些陌生的概念,從未感覺自己的思緒如此自由。
【叮,獲得信仰值20點。】
……不得不說,米歇爾給信仰值可真大方啊。
“所以,老唐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那些被失控體殺了的人又是誰?”米歇爾問道。
“……是燈塔的人。”夏年說道。
米歇爾說道:“全是燈塔的人?全死了?”
夏年點了點頭。
……所以,暫且不論這件事情是怎麽發生的,總之,事件的結果是,燈塔的人死光了,而他們這邊沒有任何傷亡。
——呃,老唐恩姑且算是傷員,但從安德烈時不時豎起耳朵偷聽他們談話的閑散态度來看,估計不會是什麽要命的傷勢,至少在臨星城目前的醫療水準下能夠輕松治愈的傷勢。
所以,這場戰争可謂是大獲全勝。
命運的峰回路轉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總算是給黛比出了口惡氣!”米歇爾惡狠狠地說道。
……啊,對,黛比。夏年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目前擁有的信仰值,然後她就愣住了。
【信仰值:3734】
夏年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三千七百三十四。嗯,确實是三千多。
夏年:……?
中彩票了?
不對勁吧!臨星城這鬼地方還能有一夜暴富的神話!?
……突然漲了這麽多?太離譜了,什麽情況?與今天早上比起來,這個數字比足足翻倍了還要多!
【看來那位已經死去的失控體奴仆先生和米歇爾小姐給你提供了不少信仰值。】系統說道,【尤其是奴仆先生。】
……它不僅僅是個實力達到了Alpha級別的失控體,而且全身心奉獻給了夏年,甚至為了她的一道命令毫不猶豫地自殺,幾乎相當于是瞬間産出了一輩子能夠産出的所有信仰值。
殺雞取卵了屬于是。
只能說,這位燈塔的小高層先生可真是個合格的信仰采集工具人。
有了這些信仰值,夏年可以輕松治好黛比。
夏年卻忽然問道:【阿統,你說,究竟是因為奇跡的出現而吸引了信仰,還是因為信仰才能夠引發奇跡?】@無限好文,盡在t
……畢竟,迄今為止,除去降臨值帶來的固有能力外,每一次超自然的“神跡”的誕生,都需要信仰值作為代價和鋪墊。
系統并未作答,哪怕夏年調侃它CPU燒了,它也依然沉默。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唐恩義體診所,老唐恩被送進了病房裏面修養,按照夏年的估計,或許再過幾個小時,他就可以醒來了。
随後夏年便進入了黛比的病房,利用信仰值賦予她的力量,修複了黛比的原始大腦,治好了她那本沒有任何可能治愈的腦部創傷。
這一切都在短短十分鐘內就完成了,以至于夏年離開病房區的時候,伊芙和米歇爾依然還在外面等待着她。
伊芙的神色有些複雜。
失控體也是燈塔的成員,這起事件完全可以被定義為燈塔內部發生的意外失控導致的死傷。
或許暴雨幫那個家夥會有點麻煩,但唐恩醫生和夏醫生完全可以撇清幹系,他倆不過是手無寸鐵的感染科義體醫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牽連到失控體殺戮事件中。
他們只是無辜的幸存者而已。
但即便如此,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他們治安管理局必須得弄清楚老唐恩、夏年以及米歇爾會出現在現場的原因。
這就是伊芙會一直留在唐恩義體診所、等待夏年忙完手頭的事情的原因了。
一直站在大廳裏等候的伊芙走上前來。
夏年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你那個叫艾德利安的上司呢?他怎麽沒來?”
伊芙說道:“你說呢?他從來不出外勤。”
兩人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來。
随後,伊芙壓低聲音說道:“他沒來也是好事。總之,夏醫生,有些事情我還是得确認一下,關系到這個案件後續的調查。”
夏年點了點頭:“你說。”
……今天的這起案件畢竟是涉及到了燈塔。
五個燈塔的重要核心成員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顯然過于古怪了。但若是說這與夏年和老唐恩有關,似乎又有點太過牽強,畢竟衆所周知,他倆只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感染科義體醫生而已。
“為什麽唐恩醫生會出現在那裏?”伊芙問道。
“我認為應該是想和他們談判,你知道的,關于黛比的大腦……”
“他是瞞着你的?”伊芙抓住了重點。
夏年點了點頭。
“所以,你不是和唐恩醫生一起去案發現場的。”伊芙說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唐恩醫生在那個倉庫裏的?”
夏年一時語塞,她支支吾吾道:“呃……用了一點小手段。”
伊芙擡起眼看了她一眼。
半晌後,伊芙說道:“你把手機落在了唐恩醫生的車上,你通過手機追蹤找到了唐恩醫生。”
夏年愣了一下:“啊?”
伊芙說道:“統一口供,如果治安管理局的高層來問你,你就這麽說,明白嗎?回答的時候直視提問者,不要緊張,免得被測謊。”
夏年立刻反應過來,伊芙在教她怎麽應付後續的調查!
這位閱歷豐富的警察可不傻,況且她很清楚夏年的動手能力,想要自己拼裝一個非法的“小裝置”,對她而言太輕松了。
她笑了起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伊芙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米歇爾:“至于你,米歇爾·凱勒布,你出現在現場的原因是因為你在跟蹤夏醫生,明白了嗎?”
米歇爾十分不滿:“怎麽我就像個尾行癡漢一樣啊?”
伊芙冷着臉說道:“追蹤器是絕對違法的,不想進局子就按我說的做。”
米歇爾撇了撇嘴。
……她一個神選之人,才不和一個條子一般見識。
……當然,條子說得也确實有點道理,米歇爾對此表示大度的肯定。
“那些燈塔成員的死因無可争議,絕對是失控體殺的。”伊芙說道,“這些事情不會追責到你們身上來,但要小心燈塔暗中的報複——當然,這個可能性也不高,他們也知道這與你們無關。”
夏年很感謝伊芙的提醒,但伊芙卻只是擺了擺手道:“你們保護好自己。”
夏年點了點頭。
伊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治安管理局可以提供失控體災難目擊之後的心理咨詢和治療……”
夏年有些失笑,她說道:“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好歹也是個感染科醫生,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伊芙:……
“這點”心理素質?你管這叫“這點”?
如果按照夏年的标準來看,估計她手下的警員們有一大半都要頂着不及格的成績,哭着辭職。
随後伊芙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唐恩義體診所,說是要回局裏參加會議。
……看來,今天第六區郊外出現了Alpha級別失控體的大新聞确實讓第六區治安管理局如臨大敵。
即便那個失控體已經死了,他們恐怕也會後怕一段時間,沒準睡覺都睡不安穩。
……
在那之後,夏年總算是獲得了一點空閑的時間,來關注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一些小變化了。
首先當然是那個突然實現了零的突破,變成了一的降臨值。
夏年對着降臨值看了半天,十分疑惑:【為什麽會漲呢?】
系統:【不知道。】
夏年:……
您看看別人家系統,都是起一個引導者作用的,您再看看您自己,一問三不知。
系統似乎也覺得有點尴尬,它立刻給自己找補:【雖然不知道它是怎麽增加的,但我知道降臨值一旦增加了就不會再減少。】
夏年:【……我也知道,謝謝你。】
當時在降臨值突破之後,她就聽見了腦海中傳來的系統播報音,那個與她平日裏接觸到的系統氣質完全不同的聲音說:請主意,降臨值無法降低,造成的影響無法逆轉。
……這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呢?明明是能給夏年帶來強大力量的好東西,卻被系統說得像是某種懲罰一樣。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降臨值”不是什麽好東西——或者說,它的存在是需要夏年付出一定代價的。
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麽代價。
【我會付出什麽代價,系統?】她問道。
系統沒說話。
【系統?】
知道躲不過去的系統終于開口了:【你暫時不用擔心這個。】
夏年疑惑道:【暫時?】
系統說完這句話後,就死活都不開口了,愣是裝死。什麽都問不出來的夏年只能暫時作罷。
不論怎樣,她現在的信仰值都有了一定的富餘,最初的積累已經宣告完成,或許,她可以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密教擴張了。
畢竟,命運是不會停下腳步,等待她跟上的。
……
兩個小時之後,黛比醒來了。
她摸着自己的腦袋和耳後的傷疤,一臉懵逼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似乎沒能理解眼前的狀況,那雙清澈的眼眸裏滿是迷茫和困惑。她有些機械地轉過腦袋,像是還沒能習慣操作這具身體似得,僵硬地看向了病房的窗戶。
白色的半透明的窗紗在微風的吹拂下揚起優美的弧度,臨星城難得的日光透過窗紗落在地面上,照射出空氣中細小的、飛舞的灰塵。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嘗試着下床,在地面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
……她似乎,回到自己的軀殼裏了。
像夢一樣。
像從一個無邊無際的噩夢中蘇醒過來一樣。
在燈塔動手術之後,黛比就已經意識到,她做出了一個錯得離譜的決定。
她以為自己的意識會被上傳到義體大腦中,擺脫了天賦的限制,從此成為一個天才。
然而,燈塔僅僅只是制造出了一個她的複制品,一個……根本算不上是她本人的複制品。而她自己,就這麽被丢棄在原始大腦的保管箱裏,像是一件被丢掉的垃圾。
她的意志沒有被轉移。
她被抛棄了。
她失去了視覺、聽見、觸覺,然而她的大腦還在保持着思考。
于是,她就被困在了一個寂靜的黑色世界中。
她無法開口,無法求救,無法哭泣。她所能做的,就是在無邊黑暗中、無盡的恐懼中逐漸失去意識。
她連死亡都做不到。
而且她也很清楚,或許,她再也沒有機會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活下去了。
她的複制品一定更讨人喜歡吧。更聰明、更乖巧,那些負面的性格特質全都被剔除掉了,還能通過安裝不同的插件使智商情商都大幅度提升——那會是一個完美的“黛比”。
不會再有人記得她了t。
她的父親也不會再記得她了。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她将要因疲倦而陷入昏迷,還是因為她的大腦正在逐漸壞死。
在那之後,她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直到此時此刻,她忽然蘇醒過來,睜眼便是潔白的天花板。
她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
她很迷惑,無法想明白這件事情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在手術之前,她就已經簽訂了協議,授權自己的義體大腦處置原始大腦的權力——那時候她真的以為義體大腦不過是意識的轉移而已,她依然是她自己。
當她發現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樣之後,她就知道,她被燈塔誤導欺騙了,一切都結束了。
那個義體大腦“黛比”是絕對不會把身體還給她的。
至于其他人是否會強迫義體黛比把原始大腦裝回去?別開玩笑了,他們只會更喜歡那個虛假的黛比,畢竟誰不會喜歡一個乖巧聰明可愛的人呢?
……那麽,現在又是怎麽回事呢?
難道說,她已經死了?
她來到了死後的世界?這個世界看起來不像是傳說中到處都在燃燒的地獄,那大概是天堂?
肯定是天堂,她生前又沒有做過什麽壞事!
黛比十分自信地想着,同時她走到了窗邊,掀起了白色的半透明窗紗,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
……東倒西歪的廣告牌,散落遍地的塑料垃圾,堆成一團的纜線,廢棄機器人的生鏽的零件,還有一個拎着酒瓶坐在路邊昏睡的流浪漢。
黛比:……?
不是,天堂也是臨星城第六區那個鳥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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