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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溫景珩趕到的時候, 只看到陸瀝成和陸辭,沒有看到許罂,因為高燒未退, 他的嗓音虛弱沙啞, “許罂呢?”
陸辭心想這又是一個來表演苦肉計的,演技決計是沒有他媽媽好,面無表情道:“在裏面,和我舅舅聊着呢。”
溫景珩擔憂之色更甚:“你們讓她一個人進去了?”
陸辭反問道:“不然呢?我們和她一起進去?”
溫景珩動了動唇。
陸辭:“你想想,如果剛剛你在這裏,你執意和我媽一起進去。你和許洺無親無故,你能讓他開口說出隐情?有你在場,恐怕他本來要說的, 都該要說不出來了。”
陸辭:“作為我爸能夠排得上名號的情敵——還以為你有多聰明,看來也就這樣嘛。”
陸辭:“好多天過去了, 我爸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枕無憂。溫叔叔啊溫叔叔, 你可真是讓我失望啊。”
溫景珩:“……”
陸瀝成:……陸辭這伶牙俐齒還附帶點戲精體質跟誰學的?
這到底是在維護他還是在損他?
氣氛陷入焦灼,溫景珩一向溫和淡定, 也不禁在休息室踱步來踱步去, 眉頭擰得極緊。
“溫叔叔,你能不能別晃了, 晃得我眼暈。”陸辭看着溫景珩全身上下都寫着“我不淡定”四個字, 忍不住損道,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擔心我媽嗎?能不能學學我爸,泰山崩于頂而不改色,黃河決于頂而面不驚……”
“用錯了。”陸瀝成糾正他, “泰山不會崩于頂,黃河也不會絕于頂。不要烏鴉嘴。”
“……”陸辭對于陸瀝成一點不給他面子的行為頗有意見, 奈何才疏學淺,無法反駁,“……說得對!能不能學學我爸,面不改色面不驚!”
溫景珩腳步微頓,輕扯了下唇角,對他道:“我只是發燒了,多走幾步路散熱。”
随後,又繼續踱步起來。
“……”陸辭真誠地送他一句,“……那就多喝涼水!”
這時候,陸瀝成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有陸瀝成私人電話的人不多,能打進來的更少,除非是有緊急的事情。
陸瀝成接起電話,林楓又驚又喜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陸總!調查有最新進展了!上次您安排的檢測報告已經出結果了!沒想到許洺竟然真的是……這也太巧了!我這就把報告發給您!”
陸瀝成也覺得意外,挑了挑眉,低聲道:“無巧不成書。”
難得在陸瀝成神色中看到冷肅之外的表情,溫景珩再次頓住腳步,心生好奇:“有新情況了?”
陸瀝成點頭:“我剛剛就說了,不僅僅是你能有新進展,我這邊也一樣。”
溫景珩勝負欲燃起:“就算同樣是進展,進展也分大分小。我可是幫許罂找到了許洺在哪裏。許洺和演職人員蕭天澤達成協議,他幫對方出演大巡游,蕭天澤付一半的酬勞給他,所有交易皆通過線下形式達成,極難找到證據。所以,我認為這是重量級的消息。我不相信你獲取的信息能夠超越我。”
陸瀝成道:“我找到了受害者,還有許洺是兇手的證據。”
溫景珩差點沒有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你認真的??”
陸瀝成:“你看我什麽時候說過謊?”
溫景珩:“我總共也沒和你見過幾面,你也總共沒說過幾句話。就算你有概率說謊,我碰上的概率也未免太低。”
陸瀝成悠悠道:“既然以前沒見過幾面,以後也不必了。”
溫景珩: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呢:)
陸瀝成:“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算你沒有找到許洺在哪裏,有了這些證據,他也馬上會被通緝。現代社會,除非他藏身深山老林,否則緝拿歸案也就是幾天內的事情。更何況 A市繁華,沒有多少自然風貌。當然,不可否認,你确實優化了效率。所以,你可以去休息了嗎?”
溫景珩:“……”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
事情最新的突破進展讓他們尚且有插科打诨的閑心,報警器就震動起來。
陸瀝成神色驟然冷凝:“出事了。”
他之前給許罂的跟蹤裝置裏連了一塊心率監測表,此時此刻,許罂的心率驟然增加。
即使許罂并沒有按下求助按鍵,陸瀝成依舊覺得闖入隔間刻不容緩。
-
許罂聽完許洺的話後,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淚水卻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擺着手後退:“不,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在騙我,你是不是在騙我哥哥?你怎麽可能喜歡我?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許罂退卻的态度讓許洺胸口驟然一痛,聲音也冷戾了不少:“你覺得,我哪個字在騙你?”
許罂歇斯底裏:“哪個字都在騙我!就算你做了一些錯事,讓我們家家破人亡,給我時間……我也不是不可以消化,畢竟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但是你現在這樣,我接受不了,下輩子都接受不了!”
“對不起哥哥,我要反悔了!你當我剛剛什麽都沒有說,對不起,對不起……!”
許罂一邊哭訴着,一邊轉身,作勢要向隔間門口逃去。
許洺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神色也随之變得兇狠:“晚了!在你答應我之前,我就說過了,無論我說什麽,無論我在你心中發生什麽樣的變化,你都會答應!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許罂淚眼婆娑,嘤嘤嗚嗚地掙紮:“就算我答應了你……你的要求也太過分了!!我怎麽能離開我現在的生活,就這麽跟你走!我有現在的家庭,也有現在的愛人,他們都是我無法割舍的親人!本來你也是這樣的親人,我一直把你當哥哥!可你居然……居然……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荒謬了嗎!你說你在泳池裏救過我,我早就忘記了!我沒有游泳的天賦,換了幾次教練都沒有練好,救過我的人也不止你一個!難道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許嗎!哥哥你聽着,我就是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一口氣飙完,許罂只覺得:真是太累了!!
別說,這戲精一點的傻白甜小白花妹妹還挺難演。
這又哭又嚎的,真費體力。
此時此刻,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倒也不完全是假的。
她确實快要上氣不接下氣了……
但她的這段表演效果是卓群的,許洺眼中黯痛,恨不能用目光将她撕碎揉爛:“就算死也不會和我在一起?你認真的?”
許罂眼中含淚,铿锵有力:“當然!!”
但下一秒,她就铿锵有力不出來了。
因為許洺暴怒之下,竟然用手掐住了她的脖頸!
——靠靠靠前不久她還和陸瀝成和陸辭信誓旦旦,說許洺沒有攻擊傾向。
在他的痛處和底線上反複蹦迪,果然是把這位有前科的反派惹怒了。
許罂頓覺喉間劇痛,本就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兒肺裏的空氣徹底上不來了,視線都開始發黑:“不……”
聲音柔柔弱弱的,讓人欺淩的欲望更甚。
許洺:“行啊,你可以這麽想,但食言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的腦海中乍然湧現出六個字,得不到就毀掉。
許罂虛弱道:“哥哥,我……咳咳……”
她是不是浪過頭了?
就在許罂準備在口袋裏按下求助鍵的時候,隔間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陸瀝成破門而入的瞬間,撞見的就是許洺緊緊禁锢許罂的一幕。
許罂眼中有淚光閃爍,發絲淩亂,臉色慘白。
許洺眼中則翻滾着濃烈的占有欲和毀滅欲。
陸瀝成下颌驟然一繃,神色間是許罂從來沒見過怒意。
男人周身的氣場太過于強大和凜冽,那一瞬間,仿佛空氣都結滿了冰碴子。
許罂被凍得瑟縮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脖頸處禁锢她的力道一松,她落入一個熟悉而堅實的懷抱,一顆懸緊的心也落到了實處。
緊接着,耳邊傳來脫臼的聲音。
陸瀝成竟然一手抱着她,一手生生擰斷了許洺的手腕!
剎那間,許洺疼得呲牙,五官都扭作一團:“操……”
陸瀝成冷冷瞪視着他,眸底含着冰冷的怒意:“和你在一起?你能給她什麽?亡命天涯的特殊經歷?!你以為她的人生在拍電影?!”
他見過無數許罂的追求者,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各界翹楚,唯獨沒有見過許洺這類人。身為逃犯,同時還是和“許罂”在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哥哥,竟然妄想以“愛情”的名義帶着她私奔——公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陸瀝成別的不知道,只知道像這種層次的追求者,他還是能夠輕松碾壓,甚至踩在腳底。他不希望許洺出現在許罂面前,這于她而言是一種騷擾。
陸瀝成的聲線如寒冬的冰澗般料峭蝕骨:“你的手脫臼了,怎麽不在第一時間聯系醫院或警方?”
許洺面目猙獰,劇烈的疼痛讓他低低喘息,半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管的太寬了。”
陸瀝成:“那就要看看,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許洺:“我不管你們沆瀣一氣,剛剛我和許罂的對話你聽到了多少,你休想以為憑借剛剛說的那些就能把我怎麽樣——我說了,那場車禍我沒有參與,父母的死與我無關!”
“既然你沒有參與那場車禍,你為什麽要出國?”陸瀝成的話聽起來像是一個問句,接下來他卻步步緊逼,“還是說——你所傷害的,另有其人。”
許罂聞言錯愕,這是她從來沒有想到的層面。
除了許父許母那場車禍,許洺還牽扯到了其他命案?
許洺:“我說陸總的想象力一向都這麽豐富的嗎?沒有證據的事情就可以憑着猜測信口開河?陸總對自己是不是太過于自信了?無論如何,許罂已經答應和我走了。天王老子來了她也要踐行她的誓言!請你放開她,把我的妹妹還給我!”
許洺這段話不可謂是完全失敗,一句“許罂已經答應和我走了”讓陸瀝成胸口驟然緊縮了一下,他薄唇緊緊抿着,強行說服自己這只是許罂套話的說辭,才把這陣嫉痛熬了過去。
再開口時,氣場依舊是十足的凜冽:“你怎麽知道沒有證據?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許洺堅信陸瀝成是空手套白狼,不可能真的擁有什麽證據:“你說啊。”
陸瀝成一字一句卻無比清晰:“你殺害了一個女生,叫做程冉冉。”
聽到這個名字,許罂直覺雙腿一軟,幸是倚靠在陸瀝成懷裏,這才沒有跌倒:“是……那個程冉冉?”
陸瀝成:“嗯。”
許罂更覺得精神一陣恍惚。
程冉冉是家裏程阿姨的女兒,她的命案是A 市多年未解的懸案。
現在陸瀝成告訴她,他不僅找到了兇手,這兇手還是許洺。
原來當年在案發現場,采集到了一根犯罪嫌疑人的頭發,能夠提取其 DNA,但由于 DNA 數據庫中的內容非常有限,所以難于匹配。
許洺是個孤兒,更無法從親人 DNA 作為突破口。
而自從許罂把程苓招進陸宅,陸瀝成就一直安排人調查這件事。即使舉步維艱,很長時間沒有進展,他也一直沒有放棄。
DNA 能夠大致确認身高,以及一部分長相信息。
那日在餐廳和許洺擦身而過,再結合他把自己身份遮掩得嚴嚴實實的詭異行徑,陸瀝成敏銳地覺得,許洺的外貌特征和 DNA 所确認的部分相吻合。
這是一個聽起來無比荒謬的可能性。
但陸瀝成還是安排人在許罂餐廳,找到了一根許洺意外掉落的頭發。
因為他和陸辭也到過餐廳,所以在頭發的選取和甄別上浪費了一些時間。
随後,陸瀝成去查了兩組 DNA的匹配程度,竟然完全吻合。
這就是他所說的無巧不成書。
在陸瀝成道出事實的剎那間,許洺神色劇變,連手腕脫臼的疼痛都渾然未覺。
他當年的作案手段可謂是天衣無縫,堪稱高智商犯罪,多年來警方也沒有探尋到任何線索,讓他心存僥幸。
而他只是回國幾天,竟然就能被人找到證據。
即使行事詭秘,許洺也從來沒有設想過,牢獄之災有一天會真的降臨到他的身上。
他身形抑制不住地顫抖,唇瓣哆嗦,半晌沒有說出一個字。
陸瀝成卻能夠參透他心中所想:“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如何找到證據的?不巧,你的事情和程冉冉的事情我同時在探查,順手做了一下關聯性對比而已。”
陸瀝成周身散發的是上位者特有的威壓,如有實質,重若千金,足夠壓得人喘不過氣:“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受害者?”
許洺咬牙道:“沒有了!你們以為像程冉冉那樣的情況,還能有多少例?”
陸瀝成:“什麽情況?”
見許洺猶猶豫豫,沒有要吐露心扉的意思,陸瀝成道:“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主動自首投案的機會。”
若不減刑,他是死刑無疑,許洺後槽牙緊緊咬合,掙紮未果,只好如實相告,“程冉冉是我在福利院的同伴,收養她的卻是一位樸實無華的阿姨!雖然她的養母家境不富裕,學歷也不高,卻把她視作掌上明珠。我之前也幻想着,阿姨後來會不會再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但因為她條件不好,并沒有能力負擔更多的孩子,所以程冉冉一直都是獨生女。我看着她每天笑靥如花,對比我父親對我說的那些話,出于嫉妒,我結束了她的生命——”
也可以說,是他因為異樣的情愫無法對原主動手,故而找了一個替代品。
這是許罂第一次聽殺人犯講述自己殺人的理由,只覺得頭皮發麻,怒不可遏:“就只是因為嫉妒?!”
許洺:“這理由還不夠嗎?!”
許罂:“你真可怕!!要是知道你會是這種人,下輩子我也不會答應你的任何一個要求!!”
許洺:“阿罂!”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任何辯解都于事無補,他在妹妹心中的形象已經不容回頭,只是嘆道:“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可能我的父母也是殺人犯吧,所以我的血脈裏流淌着罪惡的基因,誰知道呢?反正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許罂聽後,沒有任何恻隐之心,她永遠無法原諒許洺殺害程冉冉的滔天罪行:“這是你給自己找的借口!”
陸瀝成冷漠無情地通知:“司機到了。”
自然是送許洺去自首投案的車。
和司機一同前來的,還有陸氏的數十位保镖。
“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許洺看着眼前浩浩蕩蕩的陣仗,習慣了低調出行的他憤恨地從牙關中擠出這幾個字。
陸瀝成冷言道:“不客氣。”
許洺全身上下忽然如同卸了力一般,眼角有混濁的淚淌出,但更多的,是在日複一日躲藏中逐漸失去對這個世界感知的麻木:“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唯有看向許罂時,他的神色中才出現一絲波瀾:“同時失去後半輩子,失去你,怎麽看我都是虧了。我不該回來的。”
“但你就像餌,願者上鈎,走到這一步,我也不後悔。”
“以後,我們恐怕就很難相見了。阿罂,能不能給我一個擁抱?”
從來沒有想過低頭的許洺,在說出這句話時,語氣是卑微的懇求。
陸瀝成卻毫不猶豫地把許罂藏到了身後,神情和語調都冷如冰錐,紮得許洺心窩子都疼:“做夢。”
許洺:“我說了,我們今後就很難見面了,縱使你是她的合法丈夫……也不至于小肚雞腸到這種地步吧?我也是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共同成長的兄長!”
陸瀝成的态度卻不容違抗:“你有沒有把她當妹妹,你自己心裏清楚。更何況,以你做過的事情,你永遠不配抱她。”
連他擁抱許罂,都是無比地珍視和小心翼翼。
犯下滔天的罪行還想觸碰她,天底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許洺怒極反笑:“能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他。”
“雖然很不情願,但我還是不得不說,請你照顧好她。”
“你若是欺負她,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陸瀝成:“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這句話?沒有你的存在,她一直過得很好。她今天第二次見你,差點被你扼斷喉頸。”
想起這件事,陸瀝成就愈發想将許洺粉身碎骨。
在他的呵護下,他不容許許罂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但今天,他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許洺卻覺得自己所言非虛:“我是真的在乎她。”
“在乎?”陸瀝成冷笑,“在乎就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既不可能去觸碰法律的底線,更不可能去傷害她的身軀。
更更不可能會察覺不到,許罂和原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許洺動了動唇,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直到被陸氏的保镖押送走,即将離開他們視線的時候,許洺才不甘心地轉頭:“許罂,你若是原諒我,我這一輩子也值得。”
許罂斬釘截鐵:“不,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你。”
許洺眼中隐隐燃起的光,随着她的話音落下,在一瞬間寂滅了。
-
公安局門口,許洺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實則是一個 U 盤,遞給陸氏的保镖:“其實我今生也不是沒做過好事,比如此時此刻。”
“麻煩你們,幫我把這個交給陸瀝成。”
“如果能重來一次,希望他不要再糊塗了。”
“……我還是太心軟了,既然他和那樣的女人結過婚,我就不該同意他們在一起。”
許洺兀自說着,悔恨萬分。
當初他也是覺得陸氏家大業大,能護許罂周全,才沒有暗中阻攔她的協議婚姻。
保镖們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把那包“煙”接過來,眼神充滿警惕。
許洺無可奈何道:“別用這種眼神看着它,不是什麽炸藥。我要是想害陸瀝成,早就害了,還用等得到此時此刻?”
他一邊說着一邊自嘲道:“我也後悔啊,早知道是這種結局,就應該提前備好炸藥,同歸于盡不好麽?”
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誰在門口提炸藥?還同歸于盡?要不要進來談談?”
許洺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對警官道:“不着急啊,接下來還有的談。”
-
而圍觀了全程的陸辭站在一側呆若木雞,徹底陷入了對人生的懷疑。
一方面,事情的進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這不僅是許罂第一次接觸犯罪兇手,也是他第一次接觸。
不得不說,隔間門剛剛打開的時候,裏面的情景把他也吓了一跳。
一方面,他爸剛剛的氣場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攝人了。
原來,當泰山崩于頂,黃河絕于頂,他爸也是會色變的啊。
只是,把他這個親生兒子都凍得不輕。
感覺血液都要凝固了呢:)
所以此時此刻,哪怕他很想和許罂宣洩他複雜的所思所想,包括她明明讓他們放心卻還是出了意外狀況,陸辭也自覺地做出退讓。
還是把場地讓給他爸吧……
不然他怕地球從此進入冰川時代,他願意犧牲一個人,拯救全人類……
自從許洺離開後,陸瀝成便深深凝視着許罂,眉宇深鎖,語氣不豫:“你抱他了。”
他注意到許洺的胸襟處,有淚水打濕的痕跡。
許罂努力讓自己在陸瀝成冷冽的目光下雙腿不發軟:“相信我,我只是為了套話。”
陸瀝成薄唇僵硬的弧度沒有絲毫舒展:“我相信你,也不會怪責你。但……許洺并不是你血脈上的兄長。”
許罂回想起上次的交談,破涕為笑,擡手捏了捏他冷峻的臉龐:“你是想說,你上次和這次的吃醋是合理的?”
陸瀝成不置可否,只有臉色冷得出奇。
許罂好脾氣地哄道:“我想說的是,還是不合理。因為我抱他的動機無關任何套話以外的情感,甚至無關兄妹情。就算許洺不是我血緣關系上的哥哥,就算他對……這副軀殼産生了異樣的情感,但他是他,我是我,在我的角度上,他永遠只是一個近似于陌生人的哥哥。只不過過去我是希望打探清楚他底細的名義上的哥哥,今後是一別兩寬希望永不相見的甚至于名義上都不是哥哥的哥哥。”
陸瀝成看着她剔透明亮的眼睛,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許罂顯然對他的态度不滿意:“喂,我解釋了這麽長一串,你就沒點表示嘛?!這讓我有一種白解釋的感覺。”
見陸瀝成下颌和唇線依然緊緊繃着,她無奈妥協:“那你說說,什麽程度上你會介意。我以後會注意的。”
陸瀝成:“最輕的程度?”
許罂:“嗯。”
陸瀝成:“你要聽實話?”
許罂:“當然。”
陸瀝成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別人看你。”
許罂毫不留情地送了他一個白眼:“再見吧!當我沒問!不送!”
陸辭不得不從呆若木雞的狀态中回過神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以示存在感:“喂!你們是不是當我和溫叔叔不存在?”
溫景珩非常意外地從陸辭的話語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這個時候,知道把我拉到你的陣營了?”
陸辭:“我可是我媽最親近的人,和我在一個陣營,你就偷着樂吧你!”
陸瀝成&許罂:“……”
陸辭持續給陸瀝成發刀:“還好我媽不是演員,不然三天兩頭拍個吻戲什麽的,爸你怎麽受得了啊?媽,給你個真誠的建議,出道吧。”
陸瀝成擰了擰眉:“吻戲?”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實無法接受:“可以出道。但吻戲,我會删掉。”
陸辭代表廣大不存在的影迷發出控訴:“我告訴你,你這種資本家的行為是不對的,會影響到劇作本身的流暢性,遭到廣大網友的譴責。而且你的心理防線萬萬不可以這麽低,區區吻戲算什麽,現在感情片尺度都大得很,說不定還有床……”
陸辭說得頭頭是道,好像真的存在這麽一部作品,還存在和許罂合作的男演員,許罂聽得都有幾分頭疼了,正要開口時,溫景珩率先道:“你是不是當我不存在?”
“不要說你爸,就你說的,我也受不了。”
“同時給我捅兩把刀子,用你們年輕人的話說叫什麽,buff 疊滿。”
“沒關系,我承受能力很強。”
“你們可以随便傷害我,大不了就是我病得更重一點而已。”
……
許罂:怎麽感覺有一種叫戲精的氛圍,在不知不覺中彌漫了呢……
陸瀝成:不止你一個人這麽覺得。
-
陸辭消失了一天沒去學校,微信還開了免打擾,打開手機時,四面八方發來的消息已經爆炸。
而其中最多的,就是對他這次月考的恭賀——
聽說他一舉飛躍到年級第二名,再次書寫了 A 中的神話。
唯一沒考好的科目是化學,因為粗心大意錯了幾道不該錯的題。
化學老師非但不生氣,還邀請陸辭做學習交流,并相信他還有巨大的進步空間。——七班同學表示,化學有着巨大進步空間的陸辭,考出來的化學分數也是他們班第一啊啊啊!!
在衆多消息中,陸辭最先注意到的,是徐翀發來的:“江大學神真的好帥啊!!!!!!”
這小子還從來沒在他面前,感慨過其他人很帥。
他看到後當即回了一條過去:“帥就帥,你往江淮對話框裏發去,往我這裏發幹什麽。”
徐翀秒回道:“我哪兒敢往他對話框裏發……不對不對,辭哥,我想表達的意思是,這次的獎學金大會你沒去真是太遺憾了!你要是去了,就和江大學神并肩站了,啧啧啧,那場面肯定很養眼!”
陸辭覺得問題不是很大:“看到江淮腳上那雙白球鞋了麽?”
陸辭:“我送的。”
陸辭:“鞋在故我在。”
回完徐翀,陸辭嘆了聲氣,給江淮發了句“這次就勉為其難地被你踩在腳底”,把手機收好。
大巡游結束又折騰了這麽一圈,時間已經很晚了。
陸辭繼續嘆道:“好遺憾,今天的煙花秀看不到了。”
許罂頓了一下道:“你心态這麽好,這會兒還有心情惦記着煙花秀呢。”
陸辭:“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沖撞,需要看一些美好的事物才能療愈傷痕。”
“好吧。”許罂說,“我看愛情就很美好。”
陸辭:“?”
許罂:“薛金星王後雄曲一線了解一下。”
陸辭:“你不是說,曲一線不是……”
許罂:“沒關系,他可以為愛做人。”
陸辭:“……原話是什麽?”
“……啊?”許罂又頓了一下,“為愛做0?為愛做1?”
“不對,我幹嘛跟你講這個,不是你該聽的。你什麽也沒聽見。”許罂反應過來,有些恍惚地說。
陸辭把許罂的遲緩盡收眼底:“……媽,你是不是還挺難過的?”
許罂咦了一聲:“你什麽時候也火眼金睛上了?”
陸辭:“無論如何,失去親人,應該是很難過的吧……”
“該難過的人不是我。”許罂和許洺也就只有兩面之緣,說有多麽深厚的情誼,完全談不上,“就是心情有點沉重。”
就算這件事從始至終和她沒有關系,一切羁絆都建立在原主身上,也是她繼承了這副身體,不能是只繼承了原主的美貌,而不用背負任何責任。
許罂實在不知道,她應該如何面對程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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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許罂特意去了一趟商場,購置了很多歉禮。
回到家時,盡量以平穩的聲線開口:“程阿姨……兇手找到了。”
此時此刻,程苓正在擦拭茶具,這個消息無疑掀起了她心中巨大的波瀾,只聽“砰——”地一聲,陸宅客廳裏價值千金的茶具碎裂在地。
程苓慌慌張張,驚惶失措地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償……”一邊急急忙忙低頭收拾。
許罂連忙走上前去,制止她用手撿拾破碎的瓷片,從抽屜裏拿出消毒用的碘伏和繃帶,為她包紮手上被紮破的口子:“沒關系的,程阿姨,不用你賠,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不用幹活了。”
程苓仍舊恍惚:“那……你剛剛說……兇手……”
許罂難以啓齒:“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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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罂盡量清楚明晰地講述清楚許洺的作案動機和經過,以及陸瀝成是如何發現的真相,最後懷着沉重的心情對程苓道:“對不起,他畢竟是我哥。如果我的父母沒有收養他,亦或是對他的态度好上那麽一點,或是我過去早點發現,都不會釀成這樣的悲劇。如果您今後都不願意看見我,就拿着這筆酬勞離開吧。它能保證您後半生無憂。您可以離開A 市這個傷心之地,也可以回到以前住過的地方。無論您去哪裏,都可以和我說,我可以為您安排住所。除此之外,您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不求原諒,只求為您多做點事,讓我的心再安寧上那麽一點。”
程苓情緒波動劇烈,無數的話懸在喉嚨口,卻難以發出一個音節。直到幾分鐘後,她才輕撫着許罂的手:“傻孩子,我當然不會遷怒于你,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我感謝你聘請我,讓我來到你的身邊。我說過,我早就把你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待了。幫我找到兇手,讓他得到懲戒,也算了卻了我的心結。”
程苓自認為才疏學淺,淺薄的言辭難以安慰許罂,她便求助于陸瀝成,深深鞠了一躬:“陸總,您好好安慰一下太太,我真的不會怪罪她。這件事的發生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自然不會是她的責任。從見到太太的第一面起,她純淨溫暖的眼神就打動了我,我知道她是一個好人。我的後半生都是太太的給的。若是連太太都怪罪,便是真正的白眼狼了。我今生只有一個夙願,就是永永遠遠地待在陸宅,服侍你們。”
“不是服侍,是陪伴。”陸瀝成低聲糾正,闊步走到許罂身後,雙臂一展,把她擁在了懷裏。
正因為她繼承了這副身體,所以給這個世界上的人帶來了數不清的溫情和感動。
-
伴随着程冉冉之死真相的大白,另幾件事的真相也漸漸浮出水面。
原來許洺在性格孤僻時期,努力成長成了一名黑客,原意是毀滅自己與姜氏聯絡的證據,保得自身周全,同時掌握姜氏的把柄,避免他們卸磨殺驢。由此在這個過程中,意外得到了幾段被人為覆蓋的錄像的原視頻。
其中最為他們需要的兩段,就存在于許洺随身攜帶的U盤之中。
許洺覺得反正是要進去了,能拖一個人下水是一個。
其中一則錄像,便是多年前被替換掉的那段——姜鶴吩咐人在陸瀝成的酒水裏做了手腳。
還有一段錄像,則是姜鶴的表叔醉駕,撞死了一位雨夜出行買藥的女人。
姜氏利用權勢,把這件事抹除得一幹二淨,沒有任何人知悉。
就連女人的家屬,都只是以為她失蹤,沒有人想到她已經身亡。
本來許洺只是想把前一段視頻提供給陸瀝成,因為他沒有時間單獨拷貝出來,把整包“煙”都遞給了保镖,結果陸瀝成意外發現了第二段視頻。
當查出那個女人是誰的時候,不僅陸瀝成沉默了,許罂沉默了,陸辭也沉默了。
更準确地說,是自閉了。
因為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淮的母親。
如同江淮所堅信的那樣,她母親不告而別,“失蹤”多年,并不是因為抛棄他,找到了更好的歸宿,而是出了意外。
那個血色的雨夜,是江淮染了風寒,她替他出門買藥。
也正如江淮所堅信的那樣,他母親從始至終都很愛他,很愛很愛他。
陸辭頓時能理解許罂是什麽心情了。
他現在的心情比前天的許罂還要沉重——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的母親會是這樣的人,她的家族會是這樣的家族。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全都壞透了,壞掉了骨子裏。”
陸辭痛苦地抱着頭蹲下,只想把自己埋進地縫裏。
世界上真的不會有什麽比自己不那麽親近的親人,傷害了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卻最親近的人,更痛苦的事情了。
許罂出聲安慰道:“許洺還是我的哥哥。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少兄弟阋牆,父子殘殺。現代社會,早就不玩兒連坐這一套了。你母親是你母親,你是你,你無需自責。”
陸辭依舊痛苦萬分:“話雖如此,我又該如何面對江淮。許洺畢竟不是你親哥,你也是受害者,可是姜鶴卻是我的親生母親。”
許罂:“如果江淮把你當朋友,便不會因為這件事産生芥蒂,甚至不會願意看到你為此自責。正如程阿姨并沒有怪罪我。至于你說的……就算姜鶴是你的親生母親,你也一樣是受害者。更何況,你不是天天和我說,我才是你的媽媽嗎?”
也許是許罂的聲線太溫柔,陸辭覺得眼睛裏又進了沙子。
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眶,把那份酸脹感用力地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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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陸辭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和江淮開口,江淮也很快發現了陸辭的異常:“陸辭,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陸辭避開他的視線:“沒有。”
江淮:“真的沒有?”
陸辭:“真的沒有。”
江淮繞到他的正面,微愠道:“你明明就有。否則,你不會不敢看我。”
驕傲如陸辭,什麽時候會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
陸辭也覺得一直躲避下去不是辦法,垂了垂視線,在心中下定某種決心,又擡眸道:“那你答應我,無論待會兒我說了什麽,你都要振作起來,不可以為此一蹶不振。你一定要好好高考,摘下狀元。你聽後若是想和我決裂,我也接受。”
江淮:“我倒是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情,能讓我萎靡不振?又能有什麽事情,能讓我們決裂?”
陸辭沉默了。
陸辭沉默的這一瞬間,江淮便明白了。
關于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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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發現許罂是超出他想象的勇敢的。
鎮定如他,在和江淮敘述真相的時候,也一連卡頓了好幾次,沒能說下去。
最後江淮也沒有抑制住情緒的湧動,對母親的挂懷讓這個清冷自持的少年,無聲地淚如雨下。
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等他羽翼豐滿那一天,一定會拼盡全力尋找母親的下落。
無論那時候,母親已經變成什麽模樣……
他都會憑借自己的努力,讓她過上全世界最幸福的晚年。
這也是他刻苦學習的動力。
但陸辭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故去了,是為了給他買藥出的車禍。
他的母親确實如他想象中那般愛他,但這完完全全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陸辭不可一世慣了,哪裏會哄人,只能急急忙忙從校服口袋裏拿出随時備好的紙巾,遞給江淮,比江淮還要語無倫次:“那個……我……你……”
江淮看了他一眼,道:“我很難過。”
陸辭:“我知道。”
江淮:“所以。你不需要我再安慰你了。對不對?”
江淮:“既然你從前從來都沒有認為姜女士是你的家長,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沒有這個道理吧?”
江淮:“許阿姨也會傷心的。”
陸辭:“……對。不是,好。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淮靜靜地說着:“我只有一個心願。”
陸辭:“嗯。”
江淮:“我希望那個男人。付出代價。”
陸辭知道,那個男人是指江淮的父親:“他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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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洺最後還是被判了死刑。陸氏調查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下,許罂最後一次見許洺,為他帶來了生父生母的信息。
許洺:“我……的親生父母?你沒開玩笑吧?”
許罂:“當然沒有。是陸瀝成幫忙查的。”
許洺:“又是他……”
許罂:“你想不想聽?”
許洺:“想。”
許罂:“你父親的确是殺人犯,已經被裁決。但你的母親,一生都在做公益事業。”
許罂:“為什麽你只遺傳到你的父親,而沒有遺傳到你的母親?”
許罂:“所以我說,這不過是你找的借口罷了。”
許洺:“她……還在嗎?”
許罂:“不在了。你的母親因為絕症離世,但還能找到很多她的義舉。她這一生過得苦痛,卻堅持行善積德,她一直以來堅定的信仰和臨終前的期許是,希望她唯一的孩子健康成長。”
許洺:“……”
許罂:“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愧對于她,愧對于程冉冉的生命,愧對于兩個家庭,更愧對于自己。”
許罂:“我要走了。”
許洺愣怔地看着許罂的背影,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死心地問了一句:“許罂,你,真的不會原諒我嗎?”
許洺:“哪怕得不到你的原諒。我會抱憾離去。”
許罂:“不會。”
許罂:“而且,真正該做出這個選擇的人不是我。”
許罂:“你在黑暗中生活太久了。甚至分不清愛人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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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年級第二的消息,不僅傳遍了 A 中,還傳遍了豪門圈子。
“太特麽牛逼了!!!!辭哥萬歲!辭哥威武!”
所有人都如是歡呼。
而陸辭只關心一個問題——
“我的電競艙呢?我的跑車呢?備好了嗎?”
徐翀和林靳言期待這一天很久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備好了備好了!就等辭哥你了!”
陸辭選擇拿電競艙和跑車去哄江淮開心。
林靳言父母和徐翀父母則拿着自家兒子的成績單,翻來覆去看了幾天幾夜,一張薄薄的小紙條都快要被汗水浸爛了:“不敢想象這居然是我們的兒子!!!”
林靳言和徐翀統一表示:“都是許阿姨的功勞!!感謝許阿姨去!!”
不出一個星期,他們就扛着大包小包登門拜訪了陸宅。
豪門其他人聽聞風聲,嗤之以鼻:“啊,你們又背着我們去巴結陸氏!”
巴結陸氏的大隊中怎麽能沒有他們!!
不出一日,陸宅的門檻再度被踏爛了。
林靳言父母和徐翀父母直呼冤枉:“日月可鑒,天地可昭!我們真的不是為了巴結陸氏!真的是為了感謝許罂!把我們兒子的成績給提上去了!看來物質的感謝是膚淺的,是容易被盲從的。那要不,咱們在網上發感謝信,買熱搜?”
許罂:“真不用——”
然而已經晚了。
兩家合力出資,買通無數大 V 博主,分分鐘整了個熱搜第一。還嫌不夠,又整了個“爆”字。
網民直呼:“666666啊!之前是誰說後媽難當,看看許罂,不僅陸辭喜歡她,陸辭同學喜歡她,陸辭同學家長也喜歡她!”
“聽說我們的陸小少爺以前不愛學習,在許罂的督促下,直接進步了好幾百名,這次直接考了年級第二。說不定能考清華北大!”
“要是許罂是我後媽,我肯定也能考清華北大!”
許罂:……天地良心,她絕對沒有督促陸辭學習!她主打一個放養!
陸辭:……A 中一堆人和他搶後媽也就算了,怎麽互聯網上還冒出一片啊?
這時候,評論下接起長龍:
“不是後媽,是姐姐也行啊!”
“不是姐姐,是老婆也行啊!”
陸辭:“……”
得寸進尺也不是這樣得寸進尺的!!
“陸小少爺開直播課吧!!”
“說吧,你們是為了聽課還是為了舔顏?”
“當然是為了舔顏……順便聽課!嗚嗚嗚嗚校霸校草學神居然能夠兼容,蘇斷腿不償命!”
“我才沒有你們那麽膚淺。你們是顏性戀,我是智性戀。沒有人覺得陸辭的智商真的太太太太高了嗎?不愧是陸總的兒子!”
陸辭:……………………
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他!!!
奪媽之仇,永不原諒!!
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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