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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車廂
◎要不要試試◎
歲櫻也是一時氣極了才會說出那話, 上一秒說完，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畢竟那話任誰聽了都會以為她很有經驗。
心裏正忐忑着，想着如果他質問, 自己要怎麽解釋的時候, 對面傳來一陣笑音。
喜怒不辨的笑，把歲櫻笑懵了，勾在他身前的腦袋一點點往回縮，撐在膝蓋前的兩只胳膊也莫名發軟。
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笑完這聲之後, 他是不是要跟她提分手？
可她就是懲一時的嘴瘾想氣氣他, 她哪來的經驗，她連初吻都是他的！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時候解釋是不是晚了？
剛在心裏下一狠心，對面的人先她開口了——
“有多厲害？”陸霁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接吻換氣都不會。”
所有的心虛氣短都沒了, 歲櫻眼睛一睜：“誰、誰不會換氣了？你少看不起人！”
“我看不起人？那不然試試？”
歲櫻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試、試什麽？”
話音未落，陸霁塵的手就覆到了她後頸。
與其說覆, 不如說是扣, 是掐。
總之帶着股不給她一絲躲避或掙開的力道, 将她的臉拉到自己面前。
歲櫻只覺心髒連連縮緊，這人該不會是要她現在就把她矢口說的那句話證明給他看吧？
眼睫正胡亂眨着，就聽他帶着命令的口吻，說：“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歲櫻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眼睛一點點從他的眼睛往下移，滑過挺拔的鼻骨，到唇, 到下巴, 到他不算平整的領口, 旁邊還有被她剛剛用手擰出的褶皺，再往下——
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沒有皮帶，那是先解扣子呢，還是先拉拉鏈呢？
又或者，像她看過的那些，先隔着西褲，摸——
後面的還沒等她想出一二三四五，下巴就被擡了起來。
“你看哪呢？”
歲櫻臉紅紅的，“不是你說......試試的嗎？”
陸霁塵先是一愣，驀地，一陣沉沉笑音從他胸腔裏震出來。
又笑，真不知剛剛那句話又戳到他什麽笑點了。
歲櫻擰巴着臉，打掉他托在自己下巴的手：“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哪是故意，他只是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麽會曲解他的意思。
剛要解釋，“滋滋”震動聲響在旁邊。
陸霁塵扭頭看向那巴掌大的小包，剛伸手去拿，手腕就被歲櫻按住了。
“到底試不試？”
陸霁塵啞然失笑：“試什麽？”
歲櫻沒好意思說，但眼神往他身上落了一眼，然後，腦袋就被敲了一下。
“想什麽呢！”
歲櫻：“......”
手機震動還在持續，陸霁塵把包遞到她面前：“先接電話。”
歲櫻不情不願地将包接到手裏，心裏憋着股無名的火，不知是被面前這不解風情上任不過兩個小時的男朋友給氣的，還是被包裏壞她好事的電話給鬧的。
哪怕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是「壞哥哥」，她也絲毫不見好語氣。
“幹嘛？”
她語氣不好，歲齊霄語氣更不好：“幾點了還不回來？”
調子揚得高，語氣更是帶着濃濃的訓斥，聽得陸霁塵下意識就坐正了
倒是歲櫻，絲毫不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管我幾點回去？”
陸霁塵看了眼時間，已經離他們出來兩個半小時了。
話筒裏的聲音響在封閉的車廂，陸霁塵連歲齊霄的冷笑都聽得一清二楚。
歲齊霄：“我也不想管你，我只是覺得你這個男朋友很沒有誠信罷了。”
他聲音一落，陸霁塵就擡手握住了銀色門把，歲櫻條件反射的将電話挂斷扔到一邊，然後在車門打開的那一秒抱住了陸霁塵的胳膊。
陸霁塵回頭，接住了她那雙可憐巴巴望着他的眼神。
沒等他開口，歲櫻就軟着聲央他：“我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當然不好。
可是面對她軟凄凄的一雙眼，陸霁塵硬是沒忍心，車門關上，他坐回來。
然後問她：“你想去哪？”
抱着他胳膊的手改成摟住他腰，“玉玺園，酒店，哪都行，”她臉貼着他胸口，仰着頭看他：“好不好嘛？”
聲音軟的都要捏出水了。
陸霁塵擡起她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才柔聲說：“不行。”
歲櫻直接一個翻身坐到他腿上，惱他的聲音裏又帶着委屈：“之前是不是你說的，今晚要帶我回玉玺園？”
是他說的沒錯，可當時他還沒轉正，滿腔的惶惶不安下，他就只想把她綁在身邊。可現在不一樣了，和她的關系塵埃落定，他所顧慮的範圍就要放大。
可若是這麽跟她說了，免不了會讓她覺得這才剛确定關系，他對她的态度就變了。
短暫斟酌後，陸霁塵說：“今晚若不把你送回去，那今後你哥還能放心讓我把你帶走嗎？”
歲櫻皺着眉頭：“你那麽在意他幹嘛，他又做不了我的主。”
“但他是你哥，”陸霁塵彎着食指，在她噘着的嘴巴上刮了一下：“晚上剛打了他，再食言讓你夜不歸宿，是不是太不把他放眼裏了？而且我還沒見過你父親，萬一——”
“行了行了別說了。”
那沒有被他說完的萬一，歲櫻已經能腦補出全部。
她的心不甘情不願全部攤開在臉上：“回去就回去，有什麽大不了的。”
允了這聲之後，她又警告：“回去可以，但你不許把我一個人扔下回玉玺園！”
陸霁塵輕笑道：“那我睡哪？”
歲櫻腰一軟，趴他身上，“睡我的床啊，那麽寬的一張床，一個人睡多可惜。”
怕是她那個哥哥不會同意。
不過陸霁塵沒說這話消她的興致。
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個還在營業的超市，陸霁塵将車開到路邊，眼看他開了雙閃，歲櫻忙直起腰：“你幹嘛去？”
“不是把你哥的東西都扔垃圾桶裏了嗎，”陸霁塵解開安全帶：“我去給他買了帶回去。”
見她也扭身去解安全帶，陸霁塵按住她手：“你就別去了，我很快就回來。”
歲櫻眉頭皺得緊，生怕他跑了似的：“我不要！”
陸霁塵看着她那紅嘟嘟還沒完全消腫的嘴唇：“要不要照照鏡子？”
其實哪用得着照鏡子，只上下輕抿就能感覺到唇上的腫脹感，歲櫻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快點買。”
總共也沒幾樣東西，買完被他丢掉的那幾樣洗漱用品後，陸霁塵又給自己買了套換洗的睡衣，雖然不知今晚到底能不能留宿，但總得做兩手準備。
買完回來，剛好聽見歲櫻在打電話。
“你能不能別催？”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陸霁塵扭身将袋子放到後座，然後又聽歲櫻嚷了句：“你打，你現在就打，不打你是狗！”
說完她就把電話挂了。
陸霁塵隐隐猜出意思，但不确定：“打什麽？”
“他說我再不回去，他就給我爸打電話，”她煩躁的都要磨牙了：“這麽大的人了，還拿這個威脅人，幼稚！”
陸霁塵問：“他今年多大？”
“比你小一歲。”
陸霁塵：“......”
所以這就是找一個小女朋友的‘好處’嗎，不僅要喊小自己一歲的男人“哥哥”，就連過去的兄弟都成了他“叔叔”。
繁星點點，路上行人車輛漸少。
車子駛進沒有門衛的小區大門，還沒到樓下，陸霁塵就透過擋風玻璃往樓上看了兩眼。
歲櫻聲音依舊氣鼓鼓：“別看了，他肯定抱着胳膊等在沙發裏呢！”
陸霁塵：“......”
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怎麽從來都沒聽你提過你還有個哥哥？”
歲櫻低頭揪着包包袋子，“有什麽好提的，他大學畢業就出國留學了，這幾年統共也沒見過幾面。”
“哦對了，”歲櫻也想起來：“他跟你一樣，也是個博士。”說到這兒，她又沾沾自喜：“不過他不是副高。”
陸霁塵輕笑：“你這腦回路怎麽和別人不一樣？”
雖然不能說所有，但他覺得大部分的女孩子應該都希望自己的家人在某些方面優秀過自己的男朋友。
歲櫻知道他的意思：“男朋友優不優秀，那可直接跟我的眼光挂鈎的！”
背地裏有多趾高氣昂，面對面就有多颔首低眉。
還沒進門，她就半個人都藏在了陸霁塵身後。
不出所料，歲齊霄果然坐在沙發裏，不過不是歲櫻說的抱着胳膊。
聽見門聲，他合上電腦。
等到陸霁塵走過來将袋子放到茶幾上，他站起身。
瞥了眼藏在他身後的人，他只嫌棄地動了動嘴角，然後目光擡至陸霁塵臉上。
“你住的地方離這遠嗎？”
陸霁塵說還好：“開車回去也就半個多小時。”
歲齊霄點了點頭：“那你今晚別回去了。”
聞言，歲櫻埋着的臉突然一擡，剛把腦袋歪出去，又聽見歲齊霄的後半句——
“住我那屋吧。”
如果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天塌地陷」最為貼切。
上一秒的慫唧唧沒了，歲櫻一個大步邁出來：“你讓他跟你睡，合适嗎？”
歲齊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跟你睡就合适了？”
歲櫻一把抱住自己陸霁塵的胳膊：“那當然了，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歲齊霄慢慢悠悠念了遍：“結婚了嗎？”
歲櫻簡直不敢相信：“你在國外待這麽多年，白待了嗎？”
歲齊霄懶得理她，看向陸霁塵：“住她那屋，還是住我那屋，你自己選。”
他語氣不見異常，但眼神很是耐人尋味。
陸霁塵笑了笑：“我睡沙發就行。”
他的選擇似乎一點都不出歲齊霄所料：“那行，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歲櫻瞪着一雙氣呼呼的大眼睛目送他進了走廊，等她轉過身，表情一秒就變了。
抱着男朋友的腰，輕輕地晃，然後用她那把委屈的好嗓子喊他：“陸霁塵，陸霁塵......”
盡管知道她想幹嘛，可還是忍不住摸摸她頭，明知故問：“怎麽了？”
“你就去我那屋睡呗，”說完，她又扭頭看一眼走廊方向，生怕有人偷聽似的，壓低聲音說：“他要是半夜出來偷看，我就說我一個人睡害怕硬讓你去陪我的。”
陸霁塵啞然失笑：“你當你哥三歲小孩嗎？”
話音剛落，腳步聲傳來，歲櫻倏陡然松開摟在陸霁塵腰上的手，扭頭看過去。
奈何歲齊霄一個眼神也沒給她，将手裏的睡衣放到沙發扶手上：“新的，洗了但沒穿過。”
歲櫻突然覺得這個哥哥好像沒那麽讨厭了，而且能看出他對陸霁塵的态度好像也和之前不太一樣。
“哥，”歲櫻喊住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沙發那麽軟，睡一夜——”
結果沒等她說完，歲齊霄就打斷她：“我這屋床硬。”
真是冷血無情、鐵石心腸！
歲櫻瞪着他：“等你有了女朋友，我也讓你們做牛郎織女！”
“那你這算盤要落空了，”歲齊霄背過身，一邊往房間裏去，一邊說：“我未來十年都沒有要交女朋友的打算。”
歲櫻都聽笑了：“找不着女朋友就只說，還找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歲齊霄站住腳，冷冷淡淡一張臉，轉過來看她：“你太小看你哥了。”
說完他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我耳朵很尖，你小心一點。”
歲櫻：“......”
是誰說過，有哥哥的女孩子就像多了一把能遮風擋雨的傘。
歲櫻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受。
和陸霁塵一先一後洗完澡，歲櫻沒有回房間，抱着陸霁塵的胳膊坐在沙發裏跟他訴苦。
“小學的時候，我沒考好，把試卷上的分數改了，結果被他發現，臉一轉就跟我媽告狀。”
“初一的時候，老師讓我叫家長，我拿着我所有的壓歲錢去求他幫我去趟學校，結果他錢收了，去的卻是我爸。”
“初二的時候，我們班有個男同學總是給我寫小紙條，我害怕，就讓他背地裏幫我去警告那個男同學，他可好，直接在中午放學把人堵學校門口，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我壓根就看不上人家，弄的那個男同學四處造我謠說我壞話。”
“高考那年寒假，他從國外回來，不僅不說一些鼓勵我的話，還說我要是能考上985，他名字倒過來寫。”
她那個哥哥做過的損事太多太多，多到她說着說着就沒聲兒了。
歲齊霄抱着胳膊倚着牆，“記性可真好。”
陸霁塵擡頭。
歲齊霄也不廢話，站直：“一會兒把她抱床上睡。”
說不清是被自己親妹妹剛剛那一頓抱怨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還是妹妹找的這個男朋友，看着太過正人君子。
理不清，他也索性不理了：“你要是覺得沙發不舒服，就在她那屋湊合一晚。”
【作者有話說】
歲櫻：啊哈哈哈，我沒睡，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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