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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惱
陸霁塵在一門之隔的客廳沙發裏坐了很久。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那扇門輕輕合上後沒有徑直回到樓下。
或許是怕她會渴, 又或者是怕她不小心滾下床,總之,除了那間房, 客廳是離她最近的地方。
近到好像還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還能聽見她舌尖纏繞他時的啧啧水聲, 還有那一聲被他咬疼的嗚咽。
還殘留着屬于她的絲絲血腥裹在口腔內壁, 他竟忍着沒有吞咽,如今靜下心來,那絲t縷的不屬于自己的腥甜好像比最開始還要濃烈。
光是回想就讓人心髒發緊, 好像還能感受到壓在胸腔下的那兩杯, 滾燙的烈日白雪。
迫切的想捧于手心,将其融化。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唇角溢出的何止那一聲。
想到這, 他沉沉吐出一口濁氣。
沈确總說他無欲無求,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他就不會在起身的時候為自己那一舉灼漲而羞惱于胸。
手肘壓在膝蓋, 他修長的手指伸開,拇指與中指輕輕按壓在兩邊的太陽穴上。
不禁的一個吞咽,讓他眉心收緊, 這才後知後覺到自己的舌尖也有絲絲痛感。
什麽時候, 他竟然把自己的舌尖也咬破了,還是說在她嗚咽的那一聲之前, 被她先行留下了痕跡?
可他竟然絲毫沒有發覺。
也是,那短暫幾分鐘的沉寂與喧嚣, 還有什麽蓋不住的呢?
第二口濁氣從他口中郁出, 無意識的一個舔唇,讓他再次感受到她留下的清甜香津, 混着淡淡的葡萄香氣,回味綿遠。
讓他一向視如傲物的自制力再次瓦解。
樓上是不能待了。
以為回到樓下就能見見平息內心的洶湧,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依舊徒勞。
于是他去洗了一個涼水澡。
再回卧室,他看了眼時間。
很好,一個短暫不過幾分鐘的吻消耗了他三個小時的時間。
眼睛能閉上,但睡肯定是睡不着了。
四點,他坐到了書桌前,試探性地寫了一段,誰料思路出乎意料的順暢。
不過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連續兩天睡眠不足,終于讓他在天光大亮的時候連續打了兩個哈欠。
相比陸霁塵這一夜的自我折磨,歲櫻倒是睡得又沉又香。
就是身上的裙子在她翻身的時候裹得她很不舒服,人都沒醒,她就兩手摸索着給脫掉扔到了一邊。
真正醒來,窗外的陽光都曬到了床中央的裙子上。
歲櫻盯着天花板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嫌熱地踢掉腿上的毯子時,涼風隙進腿間,她膝蓋條件反射的一并。
反應幾秒後,她手慢慢往下探,指尖伸進小腹的無痕松緊邊緣時,她慢慢擡起臉,動作随着她看到的畫面而驀然停住。
最先的反應是,身上的裙子呢?
緊接着,她是怎麽回到樓上的?
她一雙漆黑的眸子轉個不停,兩個半杯的紅酒就醉了?不然怎麽完全沒有印象呢?
還有就是,醉酒會讓她身體有反應?
可她只有在看那些東西的時候,腿間才會濕噠噠的呀!
她想了很久都沒想通。
于是她給邱黎黎打電話,問這其中的因果關系。
只是剛一開口,舌尖就傳來了絲縷的痛感,她沒在意,聽見邱黎黎說——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喝酒,你該不是又做春夢了吧?”
歲櫻:“......”
不等她深想,邱黎黎“嗳”了她一聲:“問你啊,你朋友圈發的那張照片是怎麽回事?”
歲櫻的注意力就這麽被她分散了,她抿嘴笑,卻又裝傻:“什麽怎麽回事?”
“別跟我這裝,那龍蝦串子,是不是陸霁塵給你串的?”
歲櫻眉梢一挑,聲音帶出了不可抑制的濃濃歡喜:“不是他還能有誰?”
邱黎黎覺得不可思議,“那他挺會啊!”
“是吧?”歲櫻咯咯直笑:“他會的可不少呢!”
歲櫻把那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跟邱黎黎說了一遍。
說完,她往松軟的床墊上一躺:“我覺得我就快要拿下他了!”
見電話那頭不吱聲,歲櫻覺得稀奇:“你都不為我高興?”
邱黎黎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喜憂參半。
作為閨蜜,她自然是希望歲櫻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程子墨也是她的哥們。
她想了想說:“歲櫻,以後你再發那種朋友圈,還是把程子墨給屏蔽了吧。”
歲櫻聽了想笑:“我為什麽要屏蔽他?”她巴不得程子墨能因此對她死心。
邱黎黎說:“昨天晚上,就你發完那條朋友圈沒一會兒,程子墨就給我打電話了,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聽完,歲櫻表情無波無瀾,像是随口一問:“那你怎麽說?”
“我只能說不知道啊,”邱黎黎嘆氣:“你小心點吧,我覺得他這兩天會去找你。”
她說對了,程子墨還真來找她了。
就在陸霁塵躺上床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後,門鈴聲将他從睡夢中吵醒。
沒睡飽,他整個人懶懶的,從可視電話裏看見門外的人是程子墨,他愣了一下。
看一眼時間,才八點不到。
他沒有讓程子墨進門,而是摁下通話鍵,讓他在門口稍等一會兒。
緊接着他去了衛生間,快速簡單洗漱完,他又去了廚房喝了半杯冷水。
程子墨在門口等得又轉一個圈,門開了。
陸霁塵邁出門檻,将身後的門虛掩,“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不給程子墨回答的時間,他又說:“歲櫻還沒起床。”
恰好就是那後半句話,把程子墨即将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裏,被陸霁塵那雙深海似沉寂的眼睛盯着看,程子墨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他敬畏地喊了聲“陸叔”,然後問:“昨天歲櫻跟誰吃的飯,你知道嗎?”
當然是和他,但陸霁塵沒說,因為他不确定程子墨的下文。
他漸眯起眼角:“怎麽說?”
每次面對他,程子墨都有一種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問話的心虛感,他不是個怕老師的主兒,但歲櫻喊他叔叔,所以這中間就多了一份面對心上人家長的緊張。
程子墨蜷了蜷掌心裏的汗,“我就是看她發了條朋友圈,想問問。”
陸霁塵很少看朋友圈,但是想到昨晚歲櫻對着龍蝦串拍照,他也不覺意外。
“就這事?”
自己胡思亂想了一夜,如今被他問的如此輕描淡寫,程子墨愣了好一會兒。
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似乎是知道對方是誰。
“陸叔,歲櫻是不是談戀愛了?”
上一秒還一臉淡定的人,瞬間眉心隐動,陸霁塵壓了壓眼底情緒:“她又不是小孩子,談戀愛很正常。”
程子墨瞬間瞳孔震驚:“就是那個給她串蝦尾巴的?”
陸霁塵:“......”
程子墨已經無法再心平氣和了,冷笑一聲:“肯定是個老男人!”
陸霁塵先是一愣,品了品他那味“老”字,他舔了舔唇,偏開臉勾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目光再落回程子墨臉上時,他眉眼沉了幾分冷意。
“你見過?”
“我還用見?”程子墨嗤之以鼻:“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那種老掉牙的招數哄女孩子,沒個四十歲我都不相信!”
招數是不算新,但就是這麽毫無新意的招數,依舊把某人驚喜到了。
他唇邊挂着溫文爾雅的笑意,像是安慰:“只是幾串蝦尾,你也別亂想,也許她是圖好玩,自己串的呢。”
程子墨第一眼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照片裏有一個男人的手入了鏡。
為了向面前這位叔叔驗證自己所言非虛,程子墨掏出手機,點進相冊被他保存下來的那張照片,給陸霁塵看。
“陸叔,”他站到陸霁塵身邊,兩指将照片放大:“你看!”
那麽明顯的一只手映在陸霁塵眼底,讓他插在休閑褲口袋裏的手下意識的蜷了蜷,他清了清嗓子裏的不順當,面上不露聲色:“看這手,好像也沒那麽老......”
說着,他側頭,視線和程子墨那雙滿是少年氣的眉眼對上,他眼裏閃過一絲難言的對比。
程子墨盯着他看,看着看着,他眼角一眯:“陸叔,你是不是認識這人?”
陸霁塵想都沒想就否認:“不認識。”說完他別開臉。
程子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的側臉,他一臉狐疑:“那我怎麽覺得你在幫他說好話?”
陸霁塵瞥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畢竟是他喜歡的人,容不得他不多想。
“陸叔,你真得好好勸勸歲櫻,你說她一個還沒出學校的小姑娘,哪能玩得過社會上的那些男人。”
陸霁塵眼神一沉:“玩?”
短短一個字讓程子墨後知後覺到自己剛剛那句話的不嚴謹。
他忙解釋:“我不是說你啊陸叔,你別誤會,我說的是外面那些不正經的男人,我不知道你們江川大學有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反正我們學校有。”
陸霁塵皺眉,一時沒明白他的話中意:“你指的是什麽?”
“就、就有些女學生被t包.養的那些......”
在一個老師面前說這種話,讓程子墨莫名有一種背地裏打小報告的心虛,但一想到歲櫻正被一個老男人騙着,他心裏就好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脹痛脹痛的。
陸霁塵看他垂低的臉,眸間帶出一股冷韻:“你是覺得歲櫻——”
程子墨猛然擡頭,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地解釋:“我是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怕她被別人騙。我知道她一直都喜歡成熟型的男人,可是那些人都太擅長花言巧語了!”
陸霁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一個二十歲的小男生廢這麽多的口舌。
他側身,單手把門一推:“那不然你親自去問問她?”
這要是問了,講不好自己就要被歲櫻當場拉進黑名單。
“你不是說她還沒起來嗎,”程子墨嘴角擠出笑:“我今天就是剛好路過,沒事了,陸叔,你回去吧,”他大拇指往後戳了戳:“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陸霁塵面無表情地目送他轉身。
到底年紀輕,跑起來跟一陣風似的。
心頭閃過這一想法,陸霁塵眉心倏地一擰。
口袋裏的手拿出來,他低頭看了看。
老嗎?
回到房間,陸霁塵拿起手機,點進歲櫻的朋友圈。
只顯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裏,別說照片了,連個字都沒有。
删了?
但是距離程子墨給他看那張照片也不過幾分鐘的功夫。
當他心裏閃過另一種可能性的時候,他眉心隐動。
歲櫻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陸霁塵正靠在沙發裏,準确來說,他已經坐了足足兩個小時。
因他後腦勺仰着沙發靠背,平時小山丘一般的喉結更加明顯了。
這是睡着了?
歲櫻不确定地注視着他的側臉,1.0的标準視力讓她能清楚地捕捉到他眼睫是否顫動。
看了一會兒,沒發現異常。
歲櫻小心翼翼地移動着腋下的拐杖,落地無聲的一步步走近。
窗外的陽光打在他側臉,讓他那張半明半暗的臉,處處都賞心悅目。
特別是他睡着的樣子,能讓看他的人,心軟又下陷。
等走近了,歲櫻歪着腦袋看向他頸間凸起的喉結。
聽說那裏是男人的命門,不知咬住,他會是什麽感覺。
突然就有點後悔被他抱着睡的那個晚上,她應該裝作生他的氣一口咬下去的。
現在咬是不可能了,但她伸着食指,一點點靠近,柔軟的指腹在那頂輕輕一刮。
手還沒來及縮回來,陸霁塵就睜開了眼。
吓得歲櫻後退一步,腋下的拐杖沒夾緊,倒在了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恍然無措頻頻眨眼間,只聽他說:“好玩嗎?”
聲音很沉,但又帶着幾分懶音。
歲櫻壓了壓心口的狂跳,朝他假假一笑:“還以為你睡着了呢。”
本來是睡着的,但是被臉頰那兒多出的一股溫熱氣息弄醒了。
他用自己的手蹭掉了喉結那裏的癢麻感,坐正幾分。
“睡到現在?”他随口一問的同時,掃了眼牆上的時間。
歲櫻彎腰撿起地上的拐杖,一邊繞過沙發扶手一邊回答他說:“你當我是小豬啊睡到現在。”
坐下後,她傾身的離近,讓陸霁塵的身體條件反射地往另一邊斜。
歲櫻盯着他的臉:“你眼睛怎麽這麽紅?”
陸霁塵下意識用指背蹭在眼皮上,“有嗎?”
歲櫻把手伸進他臂彎裏,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拉。
始料不及,陸霁塵的肩膀一斜,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的用手撐住沙發墊,半邊肩膀說不好就要壓她懷裏去了。
目光從她明顯隆起的胸前閃過,陸霁塵皺着眉坐正,想低斥她一聲,話卻哽在了喉嚨裏,最後被他硬生生地咽下。
“你熬夜了?”
雖然他坐正回去,但不妨礙歲櫻把臉歪到他臉前,追着他看。
躲閃只會讓她生出更多的狐疑,陸霁塵接住她眼神:“快開學了,備了點課。”
歲櫻撇嘴:“還讓我不要熬夜,你可真夠以身作則的。”
陸霁塵:“......”
“昨晚是你把我抱樓上的?”
這要是平時,陸霁塵大概率會失笑一聲反問她一句:不然呢?
今天他就只低“嗯”一聲。
“裙子呢?”歲櫻臉不紅心不跳地問:“也是你幫我脫的?”
陸霁塵差點被她嗆到,不可置信的一雙眼看向她:“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歲櫻就是調侃和試探他一下,視線掃過他一瞬發紅的耳尖,她嘴角抿出笑:“問問而已,你緊張什麽?”
陸霁塵喉間滾出一道吞咽:“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當叔叔了,這種玩笑都能開。”
又拿那毫無幹系的“叔叔”說事。
歲櫻歪頭瞧他,把陸霁塵瞧得清了清嗓子。
目光從她櫻紅的唇瓣快速掃過一眼,陸霁塵別開視線,用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被他揉碎了的光影。
他必須說一些什麽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如——
“早上程子墨過來找你了。”
還真被邱黎黎那家夥說中了,歲櫻不由得瞪大眼睛:“然後呢?他沒有亂說什麽吧?”
他還什麽都沒說呢,她就自己先慌上了。
陸霁塵不算刻意地看了看她,說:“他問我,你發的那條朋友圈是怎麽回事。”
歲櫻:“......”
果然還是邱黎黎最懂那家夥,真是一句一句的應驗了。
歲櫻反應極快:“你別理他,他就會小題大做,發個朋友圈而已。”
發個朋友圈當然不是大事,讓陸霁塵想不通的是:“你把我屏蔽掉了?”
歲櫻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地問她,她以為他就算知道也不會計較呢。
不過,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太簡單了。
歲櫻一臉從容:“對啊。”
被她這麽輕描淡寫,陸霁塵嗓子裏一噎:“你屏蔽我做什麽?”
一張照片而已,就算給他看見又有什麽?
還是說,除了發那張照片外,她還配了什麽不能讓他看見的文案?
歲櫻見他若有所思,不緊不慢地說:“哎呀我又不是只屏蔽你一個人,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被我屏蔽掉了。”
陸霁塵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她歸結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分類裏。
他雲淡風輕的眉眼藏着自己才知道的暗湧,目光定在她臉上,不甘心似的,又問:“那你小叔沈确呢?”
歲櫻愣了兩秒,手往大腿上一拍:“哎呀,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陸霁塵:“......”
所以他在她心裏的地位,到底是不如沈确還是高于沈确?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拿自己和沈确對比,明明這種比較毫無意義,就算比出來了又能說明什麽?
這幾天,他理不順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像是一個沒有被分類的垃圾桶,無從下手。
若是學術上遇到這樣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絕不會任其不理,可是情感上都太過主觀意志,沒有一個具體不變的答案。
也許今天想不通,明天它就自梳其解了呢?
生出這種想法後,他人輕松許多。
擡頭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晌午。
他現在除了覺得困之外,什麽感覺都沒有,更別說餓了,但是怎麽辦,家裏還有個小姑娘。
他從沙發裏起身去了廚房。
離開了兩天,冰箱裏并沒有新鮮的食材,陸霁塵從冷凍那邊拿出一袋奶黃包的時候瞥到了牛排,受主觀驅使的大腦幾乎是瞬間就将他的思緒拉回到昨晚。
柔軟的唇、細膩的頸、他掌心下冰涼的腿部肌膚,還有那滾燙灼人的舌尖,深吻她時,她唇角漫出的一聲嘤吟......
他閉了閉眼,強壓下翻滾在心頭的波濤,一轉身,不偏不倚地對上了一雙無比惬意悠哉的眼神。
歲櫻坐在流理臺前的島臺邊,正雙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
還沒有完全平下來的心窩又頂起了一窩漩渦。
可心裏再疊蕩不止也在心裏,他雲淡風輕的收回視線,只餘光裏盛着對面明明是墨色,可卻泛着五彩斑斓色澤的一雙眼睛。
“簡單對付一下吧,明早我再去菜市場。”
“沒事,我不挑食。”
四個奶黃包、一個煎雞蛋,兩片火腿,還有一杯鮮榨的橙汁。
午飯被他做成了早餐。
“吃完了不用管,放桌上留我收拾就行。”
歲櫻愣了一下:“你不吃嗎?”
他搖頭:“我不餓,”他朝房間方向偏了偏臉:“我去睡一會兒。”
他眼底紅血絲明顯,歲櫻乖乖地點了點頭:“你去吧。”
雖然一個人吃飯沒什麽意思,但歲櫻早t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吃完後,她把一碰就會發出清脆聲的瓷盤放進水池裏,水流開到最小,拉抽藍的時候,也盡量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收拾完,她用陸霁塵平時用的那個玻璃杯喝了半杯的水,再倒到七分滿。
怕拐杖戳出聲音,她一只腳撐勁,拖着那只即将能重獲自由的左腳,挪到了房間門口。
門把擰下的時候幾乎靜音,歲櫻把腦袋探進門縫,看見了床上側躺而睡的人。
靜谧無聲的房間裏,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歲櫻把水杯放到他背身對着的床頭櫃上時,瞥見了被壓在枕下的半圈手串。
是她親手編的手串,其中兩顆珠子裏藏着她的名字縮寫。
不過歲櫻就只見他戴過一次,還是上次去他爺爺家,被她強行要求戴的。
對歲櫻來說,能被放在枕頭下的東西都是重要的。
那他呢?
是随手一放,還是說這手串對他來說,也有一定的意義?
會在睡不着的時候圈在指腹上,看一看,摸一摸,甚至戴一戴嗎?
如果對他來說真的重要,那不見了的話,他會怎樣?
手不自覺的伸到枕頭邊,将那串手串藏到手心裏時,她視線偏轉到陸霁塵的側臉。
不知道他睡的沉不沉,偷偷親他一口的話,應該沒那麽容易醒......
帶着這種僥幸,歲櫻緩緩把腰彎下,怕自己控制不好唇上的力道,她掌心輕輕撐在床邊。
離他耳朵咫尺的時候,她聞到了那獨屬于他的青皮柚的清淡,和第一次趴在他肩膀上聞到的一樣。
舌尖不禁抿到雙唇間,絲縷的疼意又卷到她眉心。
真是該死,睡上一覺竟然還把自己的舌頭咬破了,不知昨晚的三月桃花夢裏,他有沒有偷偷溜進去,溜進去的話,會摘下
她這朵小花苞嗎?
淡淡的疼意被唇上輕貼的柔軟覆蓋。
流連不舍,她多停留了兩秒。
見他眼睫安安靜靜的平鋪着,她又大着膽子,得寸進尺的,将她一碰就疼的舌尖輕輕擦在了他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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