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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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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曳

    想不通或理不順的東西, 陸霁塵會選擇緩一緩,放一放。

    這就好比他在寫東西的時候,思路不順, 他不會逼着自己坐在電腦前, 他會去爬山, 去看風景, 去拍一場日出或日落。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就是以前他不會有任何的後顧之憂立刻着手去做,但現在不一樣了。

    還有一個人需要他照顧。

    且現在就坐在他對面, 在等他給出答案。

    答案今天肯定給不了, 所以他先解釋:“沒有覺得煩,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 不然怎麽會讓我們小櫻有這麽深的疑惑, 必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其他都不重要了。

    歲櫻呆呆着看着他, 這是他第二次喊她「我們小櫻」, 和上次一樣,眼含笑意,聲音溫柔。

    她沒有打斷他, 安安靜靜的聽他說。

    “小時候我和你一樣, 也喜歡在一件不懂的問題上窮追不舍,但是也發現, 我的父母并不能解答我的每一個疑惑,他們也有他們的知識盲區。”

    歲櫻聽出來了, 他這是在委婉地讓她不要繼續追問。

    可是她問的也不是什麽高深的問題, 還是說,真正的答案, 他不想讓她知道?

    或許是因為心情好了,歲櫻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

    誰還沒點不想啓齒的小秘密呢!

    她安靜了,不再發問,還主動給他夾菜,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而陸霁塵也微笑着,不帶絲毫遲疑地吃下去,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對她沒有嫌棄。

    或許是因為愧疚,盡管陸霁塵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生出這種情緒。

    但他的确是想讓她心情再好一點。

    飯後,陸霁塵帶她去超市,給她買了很多的零食,另外還有兩盒雪糕和三小桶冰淇淋。

    歲櫻的心情也的确明朗了,在超市,看着他在那幫她挑選零食的時候,她就在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追問不僅會讓對方困擾,也會讓自己陷入焦慮。

    與其這樣,那不如跳過這一頁。

    就好像看電視劇一樣,錯過的那五分鐘十分鐘,或許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配角戲,對整個故事的架構和劇情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回去的路上,因為封閉的車廂,歲櫻聞到了自己身上殘留的火鍋店的味道,已經完全蓋住了原本的青皮柚子香。

    對歲櫻來說,這算是吃火鍋的唯一缺點。

    回到家,兩人都回到了各自的領域——坦誠露出自己所有皮膚的衛生間。

    但陸霁塵沒有忘記她下巴處的痘痘。

    一個小時後,陸霁塵給歲櫻發了消息,問她要不要現在塗藥膏。

    看見她回複過來的【要】,陸霁塵這才拿着藥膏和棉簽去了樓上。

    歲櫻已經坐在沙發裏等他了,洗掉了下巴處的遮瑕膏,那片紅腫已經清晰可見。

    陸霁塵自小就沒有生過痘痘,所以沒有親身經歷。

    他沒有扶着她的臉,只一根食指彎着,抵在她下巴下,另只手捏着蘸了藥膏的棉簽。

    一邊給她輕輕地塗,一邊問她:“以前也經常長痘痘嗎?”

    “熬夜的話會長,但沒有這次這麽疼。”

    因她說話,下巴處的皮膚上下輕輕拉扯,陸霁塵短暫停下動作,等她說完了再繼續塗。

    “過了明天如果還不見好,就不塗了,讓它自由生長。”

    說完也塗好了,陸霁塵将棉簽丢進垃圾桶。

    歲櫻指尖摸在絲絲清涼感的旁邊:“不用的話,萬一疼得更厲害呢?”

    陸霁塵也不确定,但是他說:“作息規律會讓你的激素分泌水平失衡,解決內因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

    “時間不早了,”他站起身:“快進去睡覺吧。”

    “陸教授?”歲櫻在他走出快三米遠才喊住他。

    陸霁塵回頭。

    “晚安。”

    她在笑,平時那張笑起來天真無邪的臉上,此時眉眼一彎,眼裏一片三月裏的潋滟春色,就連朝他左右輕擺的小手也猶如風中搖曳的虞美人。

    陸霁塵眼神倏地一收,往前邁開一步後才忽然想起來似的。

    “晚安。”

    尾音還未落地,他雙腳再次邁開了大步。

    歲櫻咬着彎曲的食指骨結,憋着聲兒,笑得肩膀直抖。

    可惜等她回到房間就笑不出來了,目光定在窗邊的迷你小茶幾上。

    是上午差點就被他拆開的快遞,裏面藏着差點就讓她沒臉在他面前立足的‘深夜伴侶’。

    歲櫻站在床尾沒動,明明房間裏沒別人,可她卻一步都不敢往前邁,更別說是将那盒子拆開一看究竟了。

    有些東西,不拆就是永遠不會被發現的秘密,拆開,就會成為一顆随時會被引爆的炸.彈。

    歲櫻裝作看不見,躺到了床上,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偷看,她索性将被子蒙過頭頂。

    可惜沒有用,被蒙在毯子下看不見亮光的眼睛,仿佛能穿過眼前一片漆黑,穿過那棕黃色的盒子,看見裏面的絲絨袋......

    是和邱黎黎那個藏在衣櫃裏一樣的,有着可愛絲絨袋,漂亮的奶油紫表面,同樣又軟又糯又滑的矽膠軟體嗎?

    大一,在對這些還懵懂無知的時候,歲櫻因為幫邱黎黎整理櫃子,一不小心發現了她的驚天大秘密。

    當時她沒見過這種‘世面’,解開袋子,摁下開關,摁一下沒反應,她就摁住。

    “滋滋t”的震動感把她吓得渾身一哆嗦,瞬間給扔了出去,剛好扔在了從陽臺走進來的邱黎黎的腳前。

    她到現在都記得邱黎黎那一秒漲紅的臉。

    沒有人會知道,兩個女孩子的深厚友誼是因一個可伸縮、可搖擺、可吮吸、還能加熱的矽膠玩具開始的。

    不過那時,歲櫻對那個可以自娛自樂的玩具并不感興趣,她更感興趣的是,面前這個看着文文靜靜的女孩子,怎麽會有那麽獨特又大膽的癖好。

    可惜邱黎黎到現在也不肯告訴她,那個玩具的來歷,只說絕對不是她自己買的。

    但是歲櫻從沒見她用過,或者用過,但沒有讓她知道。

    可是那個東西的震動聲還挺大的,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可能聽不見。

    被毯子捂的快不能呼吸,歲櫻兩個胳膊一擡,毯子被她掀開一半。

    得藏起來,藏到不會被自己一眼看見的地方,不然她真的沒法睡了。

    可這裏到底不是自己的家,雖說歲櫻在這個房間住了一個星期了,可除了床、沙發,和一些肉眼可見的地方外,那些抽屜、櫃子,她一樣都沒有打開過。

    這是在別人家最起碼的禮貌。

    歲櫻捧在那個棕黃色的快遞盒,在房間裏環視了五六圈以後,她看向被包裹在床墊下的床單。

    不知是不是藏的離自己太近了,歲櫻躺回床上後依舊翻來覆去睡不着。

    還想着早睡早起呢,現在看來,不失眠到天亮就不錯了。

    沒轍,歲櫻幹脆去了書房。

    原本打算一周就能解決的裝修圖,還剩下三分之一沒有完成。

    房間安靜,只能聽見鼠标點擊的聲音。

    和樓上的人一樣,樓下的人也沒有睡。

    從樓上.下來前,陸霁塵去了三樓的暗房,被拿下來的相機此時就擱在書桌上,而他現在就坐在桌前,手裏是一串褐色的手鏈。

    不用想就知道出自誰的手,只是沒想到,她會編一串給他,還放在他枕邊。

    指尖來回摩挲在一顆圓潤精致卻又不女氣的半透明珠子上,陸霁塵失神看着昏暗的窗外。

    那一片是院子草坪燈照不到的地方,有風吹過,白天翠綠的枝條搖曳出暗影。

    十點五十,陸霁塵拿着一個小型黑色旅行包出門,裏面除了相機,還有一件外套和一些防蚊蟲的噴液和藥膏。

    而此時,在電腦前坐了快兩個小時的歲櫻正站在窗邊左右活動着脖子。

    院子裏的小徑旁有草坪燈,人影閃過,歲櫻剛歪到左邊的腦袋緩緩挪正。

    目光追着他挺括的身影,歲櫻看見他穿着一身深色衣服,手裏......還拎着包。

    這麽晚了,他去哪?

    歲櫻忙颠着腳回到書桌前,點開手機,剛準備打電話過去詢問,動作又止住。

    雖說自己是無意看見的,可他若是不信呢?

    下午他才說過,追問會給對方帶來困擾,現在如此關注他的去向,豈不是更嚴重?

    歲櫻默默放下手機。

    本來就睡不着,現在又抓心撓肝地好奇,圖是畫不下去了,歲櫻幹脆去了樓下。

    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膽子卻不大,客廳裏寂靜無聲,陸霁塵又不在,歲櫻便把客廳所有的燈都打開。

    陸霁塵習慣晚上睡覺前将客廳窗戶打開通風,這會兒,不僅被歲櫻全部關上,窗簾也都合得一絲縫隙都不留。

    最後,她抱着晚上從超市買回來的一小桶冰淇淋,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搞笑的綜藝很能分散人的注意力,對陸霁塵出門的好奇很快就被甜而不膩的冰淇淋化開,牆上的挂鐘,分針轉了一圈又一圈,茶幾上也多了一個又一個的零食袋子。

    歲櫻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着的,但是陸霁塵回來的時候,時間已過八點,隙不進光的客廳裏,燈光亮如白晝。

    陸霁塵站在沙發後,看着淩亂不已的茶幾,再看着因冷氣開的低而整個人蜷縮在沙發裏睡着的人,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輕輕一個吸鼻的聲音讓陸霁塵失焦的眸光重新聚攏。

    他輕步回到房間,将毯子拿出來蓋在她身上,又将冷氣開到适宜的溫度,電視關掉後,陸霁塵怕吵到她,便沒有去整理茶幾上那些歪歪扭扭五顏六色的零食袋。

    也怕吵到她,陸霁塵沒有在一樓衛生間洗漱,他去了二樓。

    許久未踏入的,原本只屬于他的私人領地,如今的洗漱池邊多了一個粉色的漱口杯,旁邊立着一個同樣粉色的電動牙刷,和他平時用的方形刷頭不同,她是的橢圓形,精致小巧。

    水龍頭的右邊還躺着一只白色包裝的洗面奶,再旁邊是一個乳白色的氣墊梳,手柄上還貼着一個可愛的貼畫。

    處處都是女孩子生活的氣息。

    若說和以前相比未變的,就是她用的是和他同一個牌子的沐浴露和洗發膏。明明是同種清香,卻似乎因為沾了獨屬于她的氣息,而生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就是那萦繞的清香,讓陸霁塵不再遲疑。

    搭在手臂上幹淨的準備洗澡後換洗的衣服,因他轉身的動作輕旋出弧度。

    厚重的實木門關上,陸霁塵回到樓下,衣服放回房間衣櫃裏後,他眉心輕蹙了一下。

    人在怵冷的時候只會蜷縮而鮮少翻身,可一旦溫度适宜或體溫上升,那就難說了。

    陸霁塵大步回到客廳,一點猶豫都沒有的輕輕晃了晃歲櫻的肩膀。

    歲櫻一直都有起床氣,特別是她意識沒有回籠且嚴重沒睡飽的情況下。

    她煩躁地悶出一道鼻息,揮掉肩膀那只擾人的手,雙手抓着毯子準備蓋過頭頂的前一秒,她翻了個身——

    陸霁塵還未來及直起腰,站離沙發邊十公分遠的兩條腿,條件反射的就先抵在了松軟的沙發邊緣。

    成功擋住了歲櫻就要滾下去的身體,也成功讓自己的兩只膝蓋成了歲櫻的囊中之物。

    歲櫻習慣抱着枕頭睡覺,哪怕現在懷裏的枕頭沒那麽軟,布料也蹭得她臉不是很舒服,但沁入她鼻息的味道很好聞,很熟悉,也很安心。

    只是這枕頭不太安分。

    歲櫻皺着眉頭,手臂圈緊,不給它一絲想溜走的機會。

    即便隔着他和她的兩層布料,也能清楚感覺到一觸柔軟,正頂在他硬碩的膝蓋骨處。

    垂在身側的手指收攏成拳,如丘頂一般鋒利的喉結更是滾出了山脈般的起伏。

    陸霁塵垂着視線看着沙發裏未醒的人。

    她皮膚白,襯的她唇色是櫻粉粉的紅。

    聚熱的毯子蓋在她身上,薄薄一層,清晰可見少女的袅婷婀娜。

    陸霁塵移開目光,輕吸一口氣,看向緊閉的窗簾。

    應該不顧她的手臂力道而退出她身前的領地,又或者立馬将她喊醒,讓她去樓上睡,可雙腿卻立在原地遲遲沒有動,喉間的聲音也久久沒有發出來。

    算了,就讓她再睡一會兒吧。

    躺着的人一睡再睡。

    站着的人也一站再站。

    眼看半個多小時過去,陸霁塵雙腿略感僵硬。

    他試着動了動自己并沒有多少餘地的腿,輕掙的力度讓睡着的人咕哝出含糊的一聲。

    目光從她散開如瀑的頭發上收回後,陸霁塵輕嘆一聲,這麽等下去不是辦法,他再次彎下腰,這次沒有用手碰她,只輕喚她的名字。

    “歲櫻?”

    一連喚了四五聲,歲櫻才緊了緊眉心。

    感覺到圈在自己膝蓋處的手臂松了力道,陸霁塵依舊沒敢動,他幾乎可以肯定,半個身子都歪在沙發邊的人會因為他的退步而滾落下來。

    就這麽安靜等了短暫片刻,抵在他膝蓋處的柔軟觸感消失,那一片,被她暖出的溫度被涼氣一瞬席卷。

    眼皮掀開的時候,歲櫻最先看見的是黑色的布料,她懵怔着擡起眼。

    散開的頭發零散幾縷鋪在她側臉,有幾根若有似無的擋住她視線,她用手拂開。

    歲櫻連眨好幾下眼,霧蒙蒙的眼底卷着惺忪的睡意。

    “陸叔叔?”

    驚訝的尾音輕揚,調子卻軟綿綿的。

    “怎麽睡在這?”

    歲櫻完全不知在她睜開眼的前半個多小時裏發生過什麽。

    她不答反問:“你又為什麽站在這?”

    聽起來像是怪他似的。

    陸霁塵氣笑一聲:“我如果不站在這,你現在就不是在沙發上而是在醫院了。”

    好端端的,他幹嘛咒——

    突然想起那次自己從沙發上滾下地的經歷,歲櫻垂下眼,看見自己躺着的姿勢,也看見了他筆直站立的兩條腿。

    和她隔着不過半只手的距離,像是為了防止她摔下去......

    她睡姿未動,側臉依舊壓在柔軟的沙t發上,看着面前猶如站于塔頂就等着被她摘下的人。

    她在笑:“你不是站在這了嗎?”

    陸霁塵:“......”

    真是什麽理都被她占了。

    “怎麽在這睡了?”陸霁塵又問了一遍。

    總不能把真正理說給他聽吧。

    歲櫻藏一半說一半:“口渴了就下來倒水喝,喝完睡不着就看了會兒電視。”

    以為她會繼續往下說,等了等,沒下文。

    陸霁塵問:“然後就在這睡着了?”

    “對呀。”

    身後明明空出大片的位置,但歲櫻卻沒有往後移,依舊保持着剛醒時的睡姿。

    她喜歡被他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能腦補出了各種旖旎的小畫面。

    偏偏聽他用一種近乎要求的聲音,說:“起來吧。”

    和剛溜到腦海裏,他俯下身來在她耳邊咬出的性感沙啞完全是兩個極端。

    歲櫻幽怨地收回眼神,視線剛好落到他腿上的黑色工裝褲。

    她睡得沉,不确定他是不是一夜未歸。

    “你一大早穿成這樣,”歲櫻試探地問:“是要出門嗎?”

    “不是,”陸霁塵覺得沒有瞞她的必要:“我剛回來。”

    “剛回來?”歲櫻坐起身,故作吃驚:“你從哪回來的?”

    具體地方陸霁塵沒說,只說:“趕了場日出。”

    所以他昨晚十點多出門,現在才回來,是去看日出去了?

    “那你為什麽不帶我?”

    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陸霁塵愣了一下:“帶、帶你?”

    “對呀,”她語氣裏一副的理所當然:“一個人看日出有什麽意思?”

    陸霁塵:“......”

    “這麽浪漫的事,當然要兩個人一起呀!”

    歲櫻漸漸眯起眼角:“還是說,你不是一個人?”

    陸霁塵皺眉。

    歲櫻把身子朝他身前傾近,仰着臉看他:“帶別的小姑娘去了?”

    陸霁塵眉心皺的更深了:“亂說什麽呢,”他往樓梯那兒偏了下臉:“刷牙洗臉去!”

    見他轉身就走,歲櫻慢慢坐正回去,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偷樂。

    從冰箱裏拿出速食豆沙包,陸霁塵擡眼,剛好看見歲櫻拄着拐杖走到了樓梯口。

    “等下,”陸霁塵繞過流理臺走過來:“用樓下衛生間吧。”

    說完,他只身上樓。

    再從樓上下來,他手裏拿着歲櫻的牙刷和牙膏:“去吧。”

    歲櫻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拄拐杖的手伸手接過:“陸老師。”

    陸老師、陸教授、陸叔叔、哥哥,甚至還有那聲打趣他的daddy。

    陸霁塵略有無奈的在想,除了他的全名,她還能再叫出些什麽花樣。

    接住她望着自己的目光,陸霁塵眉棱微挑:“怎麽不說了?”

    “你,”歲櫻抿了抿唇:“你一夜未歸,真的只是去看日出了?”她總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疑。

    “不然呢?”陸霁塵看着她:“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麽?”

    大晚上的,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但是歲櫻沒往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想。

    畢竟用小叔的話來說,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他都是一個極其自律的人。

    所以她疑惑的點是他去看日出背後的原因。

    就好像她自己,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特別想去看星星看月亮,去感受獨自一人的漫漫長夜。

    見她不說話了,陸霁塵便也沒有再問,只說:“再遲些,早飯和午飯就要趕一塊了。”

    歲櫻“哦”他一聲,去了衛生間。

    從住到樓上後,歲櫻便再也沒來過這一樓的衛生間,白色的洗手池上,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

    歲櫻拉開鏡櫃,果然,牙刷牙杯一類的洗漱用品全都整齊的擺在裏面。

    想想樓上被她用了一個星期的衛生間,和這裏一比,倒是顯得淩亂不整了。

    歲櫻一邊刷着牙,一邊拉開浴室的磨砂玻璃。

    對她來說,浴室裏釘于牆上的置物架就是擺設,她總是習慣将沐浴露洗發膏護發乳這些瓶瓶罐罐放在地上,因為擠壓更方便。

    他不一樣,東西都羅列放在銀色的置架上,從低到高,井然有序。

    之前歲櫻也細心觀察過他的各種生活習慣,但卻沒有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他自己與他的不同,但是現在......

    他習慣整潔,用過的東西都會歸于原位。

    她不是,東西哪用哪放。

    他生活規律,每天早上都會晨跑。

    她不是,能多睡一分鐘絕不睜開眼。

    他不愛吃外面的飯,哪怕自己廚藝不精也會親自解決自己的一日三餐。

    她不是,她愛點外賣,恨不得嘗遍所有的街邊小吃。

    他細心,她粗枝大葉。

    他待人禮貌,會盡量照顧對方的情緒。

    她呢?總是随自己的心性來,總是抱着一股自己舒坦才是王道的社交态度。

    他們處處都不同,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性格秉性,又或者為人處世......

    漱淨口中的薄荷泡沫,歲櫻輕輕嘆氣:夫妻嘛,不互補哪能白頭偕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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