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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入
電話那頭, 沈确還說了些什麽,但陸霁塵沒有仔細聽,直到沈确喊他名字。
他才恍然回神:“什麽?”
沈确說:“我下周五回去, 這兩天你問問她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我給她帶回去。”
陸霁塵說好。
電話挂斷, 陸霁塵在書桌前又坐了一會兒, 最後合上電腦走到床邊。
歲櫻整理床鋪的習慣和他略有不同,陸霁塵習慣将毯子平鋪在床尾,他從樓上搬下來的那晚, 這張被她蓋過的毯子是折疊成四方形放在床尾的。
陸霁塵将平鋪的毯子拽過來, 蓋過胸口,再雙手交疊壓于腹上。
房間裏的氣息和樓上似乎略有不同,不知是不是因為女生住過, 有一種......
類似柔軟......
陸霁塵皺了皺眉, 閉眼。
盛夏的夜晚, 月亮斜挂, 像明眸皓齒明亮淡雅的美人,而閃爍不定的星星,更像是一個個淘
氣幼稚的小女孩。
翌日一早, 金黃色的光随着地平線露出的一頂弧度而漫天鋪下。
陸霁塵今天起床的時間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 沿着小區的橡膠跑道跑到上衣全部汗濕才回來。
這些天,歲櫻習慣在起床後給他發一條短信。
七點四十, 陸霁塵洗完澡回到房間,看了眼手機, 沒有消息。
八點二十, 他再度看了眼。
二十分鐘後,燒麥蒸好, 陸霁塵發了短信過去。
九點,依舊不見歲櫻回複,他去了樓上。
這是他住到樓下後,第一次在早上的時候敲歲櫻的門。
昨晚歲櫻因為興奮睡的晚了,好不容易養了六天早起的習慣功虧一篑。
連續的敲門聲讓她裹着毯子翻了好幾個身,本來還想蒙頭繼續睡的,兩手剛拽住毯角準備往上拉,眼睛突然一睜。
能來敲她門的除了陸霁塵,哪還會有第二個人。
從枕頭底下迅速摸出小鏡子照了照,又順了順頭發,最後又擺出一個她自己覺得t挺美的一個睡姿。
“進來。”
陸霁塵沒有進去,連門把都沒有去碰,隔着門問她:“還沒起床?”
聽聲音有點嚴肅。
歲櫻勾着腦袋往門後看了眼,再摸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天吶,都九點多了!
她也不裝睡了,迅速坐起來,也不敢颠腳,拿起昨晚陸霁塵幫她立在床邊的拐杖。
結果門一開,門口沒人了。
“陸教授?”
聽到房間裏的拐杖聲,陸霁塵可謂是大步穿過客廳回到了樓下。
昨晚他也是躺上床才後知後覺被她抱住的時候,她穿的是一條吊帶睡裙。而且樓上的房型和樓下的不一樣,衣帽間是獨立的,她如果換衣服肯定要出卧室。
歲櫻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早飯已經擺在了茶幾上,但還是不見他人。
想着他或許一次拿不了那麽多又回了樓下,歲櫻兩手壓在膝蓋上,安靜地坐在沙發裏等。
等了好半天,盤子裏的燒麥都不見熱氣了,還不見他上來。
歲櫻給他打電話,結果卻聽他說已經吃過了。
在這之前的一日三餐,他都會和她一起吃的。
電話挂斷,歲櫻噘着嘴,氣鼓鼓地看着面前的燒麥和小米粥,還有放在小碗裏的兩個已經剝了殼的茶葉蛋。
不和她一起吃拉倒,這麽多年,她又不是沒一個人吃過飯。
早習慣了。
歲櫻一邊吃着昨天還覺得異常美味,今天就索然無味的燒麥,一邊看着空落落的客廳。
都說習慣養成需要二十一天,可她才在這個家裏住了多久?
滿打滿算都不到兩個星期。
可她現在就已經開始不習慣了。
不習慣吃飯的時候對面沒有他。
不習慣在書房用功的時候擡眼看不見他。
歲櫻還在想着還有哪些不習慣的時候,腳步聲近了。
是陸霁塵。
他端着一盤切塊的哈密瓜進來。
歲櫻視線追着他繞過茶幾坐到自己身邊。
她今天穿的是淺灰色的兩件套運動裝,和他的運動長褲子是一樣的顏色,只有挨在一起時,才能看出細微的顏色差別。
“這麽半天,一個燒麥都沒吃完?”
說完,陸霁塵用叉子叉了一塊哈密瓜到嘴裏。
一日三餐後,他總會給她端來不同的水果,但他從來一塊都不吃。
“快點吃,都涼了。”
歲櫻這才收回視線,低“哦”一聲。
剛咬下一口燒麥到嘴裏,聽見他問:“故意的?”
歲櫻腮幫子停住。
故意?
故意什麽?
在她扭頭看他,疑惑的視線裏,陸霁塵也回望她。
“不好吃?”
歲櫻無辜眨了眨眼,“不、不是。”
“那快吃。”
這人今天是怎麽了?
又是問她問題,又是催她快吃。
歲櫻一邊動着腮頰,一邊側眼瞄他。
陸霁塵扭頭看着敞開門的卧室,從他的角度能看見整張床,雖然看不見窗簾是不是緊閉,但房間裏的光線已經說明了一切。
“昨晚你說看到窗外有人影閃過?”
因他的話,歲櫻下意識看過去,在陸霁塵回過頭來的時候,歲櫻接到他眼神。
“哦,是有那麽一團黑影,可、可能是我看錯了。”她笑得牽強,解釋說:“你不是也說了嘛,那是傻話,說不好是什麽鳥飛了過去。”
還挺會編理由。
想起沈确說的那句:鬼都怕她......
陸霁塵垂眸,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
在歲櫻茫然又心虛的視線裏,他偏開臉,輕咳一聲說:“下次睡覺的時候,記得把窗簾拉上。”
那條灰藍色的窗簾很遮光,別說夜晚的黑影,就是白天陽光充足的情況下,也能遮住百分之九十的光亮。
歲櫻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連連點頭:“今晚我一定給拉上!”
昨晚她也拉上了。
但說謊的人,似乎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陸霁塵看着她說:“昨晚和你小叔通電話,他讓我問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歲櫻愣了愣:“他這麽快就要回來了?”
見她滿眼的不可思議,陸霁塵失笑:“他走了都快兩個星期了,這還算快?”
快與不快是一個問題。
回來之後會不會把她從這裏接走又是一個問題。
雖說自己已經成年,沈确也不是她的監護人,但他若真的要把她帶走,她該找出什麽樣的理由拒絕?
這個問題困擾她到中午,歲櫻都沒能想出一個合适且讓人信服又反駁不了的理由。
午飯後,陸霁塵收拾碗筷去了樓下。
歲櫻把滿心的煩悶告訴了邱黎黎。
邱黎黎說:“拿出你的看家本領不就好了?”
歲櫻都不知道自己的看家本領是什麽,一問——
“耍賴呀,你就賴着不走!”
歲櫻翻了個白眼:“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邱黎黎笑:“在兩個你都喊叔叔的大男人面前,你不是三歲小孩是什麽?”
說的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但歲櫻還是皺眉:“那樣的話,會不會惹他反感啊?”
“那可說不好。”
視頻裏,邱黎黎見她一秒焉巴了的表情,又忙安慰她:“你也別把事情想的那麽糟,也許你小叔見你在他家吃得好睡得香,讓你繼續留下來呢?”
這句話提醒了歲櫻,與其在這猜,還不如先探探小叔的口風。
因為時差,這個電話,歲櫻一直苦苦挨到晚上八點才打。
沈确還以為她是因為禮物的事給他打電話的。
“想好要什麽了?”
有求于人的時候,姿态要放低。
歲櫻一臉乖巧:“我什麽都不缺,小叔。”
沈确太了解她了。
總不至于為了說自己不缺禮物而特意給他打電話說一聲吧!
隔着電話,歲櫻看不見他嘴角意味深長的笑:“在我這就別賣關子了,說吧!”
當律師的是不是都是人精?
歲櫻“嗐”了聲:“我能有什麽事啊,就是聽陸教授說你快回來了,給你打個電話問問。”
才怪!
不過沈确再了解她,也不至于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別繞來繞去的了,有什麽話就直說。”
直說自己想在陸霁塵這兒住到開學?
那不行。
她也是要面子的。
歲櫻嘿嘿笑:“我是想說,等你回來,我就跟你回家住。”
“跟我回家住?”沈确反應了兩秒:“你住我家?”
“對呀!你是我小叔,我不住你家住哪?”
理是這麽個理,但是......
他這新交的女朋友也說等回去以後住他那。
見他不說話,歲櫻嘴角偷笑:“還是說住你家不方便?”
沈确也不瞞着她:“我新交的女朋友,性子和你有幾分像,我怕你們處不來。”
還真被她猜中了。
歲櫻一副好說話的語氣:“沒事,你那房子不是三室一廳嗎,我不會打擾你們恩愛的!”
沈确:“......”
歲櫻還說:“大不了我晚上戴耳機睡覺!”
沈确:“......”
侄女住隔壁,然後他和女友在房間裏......
想想都覺得茍且。
“不行,”沈确斷然拒絕:“我給你重新租個房子住,再給你請個阿姨。”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歲櫻“哼”了聲:“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我是那麽不講理的人嗎,都沒住一起,你怎麽就知道我和你女朋友處不好,也許我們能處成姐妹也說不定啊!”
姐妹?
那更不行了!
萬一真處成了姐妹,那還不把他的陳年往事一股腦倒出來?
“聽話,”沈确開始哄:“我這天天上班,家裏也沒人,到時候誰照顧你,誰給你做飯?”
“你女朋友呀!”
沈确:“......”
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把他逼到懸崖邊,歲櫻調子一變,期期艾艾:“我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
在沈确看來,她的确是可憐的。
母親走了,父親也忙于生意鮮少關心她,比他大五歲,在國外深造的哥哥就更別說了,一年到頭都回不來一次。
嘆氣之餘,沈确聲音軟下來,問:“是在陸霁塵那住的不開心嗎?”
他發誓,他真的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但凡歲櫻說自己在那邊住的不開心,他一定二話不說就把她接回自己那親力親為地照顧。
但是電話那邊說——
“陸教授對我很好,給我做飯給我買好吃的,還把自己的房間讓給我住,已經很多年沒人這麽關心照顧過我了。”
聽得沈确鼻子一酸:“那你就繼續在他那住着。”
歲櫻“唔”了聲:“但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非親非故的..t....”
沈确笑了聲:“我和他的交情在這擺着,沒事,我來跟他說。”
其實歲櫻最不放心的還是陸霁塵那邊。
“那萬一他不願意呢?”
“他是個軟心腸,放心,這事交給我。”
歲櫻鼓了鼓腮幫子,把笑憋下去:“那你說的時候可別帶上我,我臉皮薄——”
“哎喲你可得了吧,”沈确一語撕破:“你不僅臉皮薄,你還怕鬼,是不是?”
歲櫻嘴角一僵:“怕、怕鬼?”
“你平時捉弄捉弄我也就算了,我臉皮厚無所謂,陸霁塵是真的臉皮薄,別回頭把人家弄的下不來臺,到時候沒人照顧你,我看你怎麽辦!”
歲櫻:“......”
“行了,我這正吃着飯呢——”
“等等,”歲櫻喊住他:“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什麽捉弄,我捉弄、捉弄他什麽了?”
沈确笑着嘆氣:“還在這跟我裝?昨晚你是不是跟他說你怕鬼?”
歲櫻:“......”
所以呢?
所以陸霁塵把自己撲他懷裏這事也跟他說了?
沈确語氣無奈:“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捉弄他,但你剛剛也說了,人家把你照顧的體貼入微,所以你說你再做這些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歲櫻滿心的不确定:“其他的呢,他有沒有跟你說其他的?”
“他還能說什麽,都說他臉皮薄了,聽我說你這是捉弄,半天沒說話。”沈确笑:“你個小丫頭也是能耐,還知道用眼淚做掩護。”
沈确已經笑出胸腔低震的聲音:“他竟然還信了!”
所以早上他不上樓跟她一起吃早飯是因為生氣?
問她是不是故意又沒再往下說是忍住不想發作?
整整一天都沒來樓上的書房是因為氣性還沒消?
歲櫻來不及跟沈确說了:“我還有事,挂了!”
內心又慌又亂,拐杖都差點拄不穩,如果不是怕他突然出現,歲櫻都想順着樓梯扶手滑下樓。
下了幾個臺階,歲櫻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終于來到樓下。
看了眼斜對面緊閉的房間門,歲櫻又是幾個深呼吸。
走到卧室門口,她又連續撫了撫心口。
是先敲門再喊他陸叔叔,還是喊完陸叔叔再敲門呢?
為這丁點大的小事,歲櫻糾結了好一會兒,也就是這間隙,她發現門縫裏沒有光漏出來。
難道睡了?
可是現在才九點不到。
穩妥起見,歲櫻象征性的喊了一聲“陸教授”。
尾音雖揚,但又細又小。
不見回應。
歲櫻輕輕擰下一絲聲音都沒有隙出的門把。
能從門縫裏看見床,然後是灰藍色的床單......
門縫漸漸敞開,床上的人一點一點盈滿她視線。
他應該洗過澡,身上穿的不再是白天那身運動裝,而是一件雅黑色的睡衣。
不知是不是絲質的布料,但床頭燈的光圈落在他身上,像是罩了一層涓涓流淌的銀河。
怕吵到他,歲櫻右腳都不敢全部落實到地上,代替左腳的拐杖更是不敢戳出一點聲音。
終于無聲地挪到了床裏側。
目光從他的臉緩緩移到他腹前,修長勁秀的四根手指撐在打開的書封與底頁,隐在書頁裏看不見的大拇指也在歲櫻的腦海裏有了具象。
順着那本哲學類的書脊,視線再往下。
目光一頓,歲櫻條件反射地別開視線。
睡衣熨帖出男人獨有的特征,讓人只一眼就浮想聯翩、臉紅心跳。
但又忍不住再去瞧第二眼、第三眼......
每一個輕微眨眼的動作都把她不安分的小心思往外勾出一點。
彙聚成河,失陷、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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