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那边的‘托’都看不到了。”双喜向哥哥汇报说。
阿利望了对面商店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看样子他已经吃到苦头了。”双喜乐滋滋的说。
“不要对着别人倒霉幸灾乐祸,”阿利小声说,“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再说大家都是朋友。”
双喜有点不高兴,嘟囔着走回店里。
“阿利,进来一下。”妈妈从店里喊。
“来了。”阿利转身走入店门,来到柜台跟前。“妈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妈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他。
“三婆昨天来电话,要这几天的盈利。”
“一星期一收,老太婆把钱看得也太紧了。”在旁边雕木头的双喜插了一句。
“但是咱们的佣金呢?”阿利也问。
“对啊,老太婆要太多的话,说不定咱们还要往里倒贴呢。”双喜又说。
“别没大没小,”妈妈瞪了双喜一眼,随即对阿利说,“这个三婆都预留出来了,她只是说了一个数额,和这星期的实际收入相比稍微少一些。”
阿利拉过柜台上的账本,稍微看了一眼,点点头。三婆要的数额仅仅比这星期账上的结余少二三百元。这让他从心里有点佩服三婆。这老太太果然是地道的生意人,算得比鬼还精,人虽然离开镇上,眼睛却好像还留在这里,一直盯着。
“但咱们算什么?没白没黑的拼命,光是替别人赚钱?!”双喜忽然扯高了嗓门。
“小孩子懂什么!”妈妈也有点生气,“三婆对咱们有恩,现在还把房子白白让给咱们住。”
“妈妈说的对,弟弟。”阿利也轻声安慰,“再说这本来就是别人的生意。”双喜眼睛有点潮润,但是咬着嘴唇没有发泄出来。阿利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多么希望这是自己家的生意啊——但实际上不是。
“总之,你现在去街角储蓄银行把钱存到账户里去,账户号码就在信封背面,等你办完回来我好给三婆电话。”
阿利答应了一声,从妈妈手里接过信封。信封里有三千块钱,尽管都是别人的钱,但阿利的手还是有点颤抖,手心汗津津的,他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样多的钱。
“快点去,快点回来。”
阿利将信封塞在裤子口袋里,迅速走出店门,来到大街上。邮政储蓄所就在大街拐过弯就是,办这种跑腿的差事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但就在拐角处他迎面碰上了歪脖。
歪脖是镇上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因为不好学业,两年前已经“自主”退学。家里也没人管他,因为父母双双在外务工,好几年没通音讯,只有眼睛瞎耳朵聋的奶奶和他相依为命。换而言之,家里大小的事情他都是自己做主,所以更落得逍遥自在,任意妄为。
就在昨天,歪脖还想领着大家起哄,从三毛处多捞点好处,万没想三毛居然还有这样一招,弄了个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好自认倒霉。但是两块钱的酬金对他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他喜欢零食,特别贪嘴,这可能和他家长期的三餐不继有关。总而言之,昨天他手边只有两块钱,而今天则已经两手空空,连早饭都没钱买了。尽管奶奶给他做了早饭,但那种粗糙的素淡东西他早已没有胃口了。他想吃的至少是镇上小饭店里制作的红烧肉,哪怕白饭上来这样白白的一片也行。但一片红烧肉也要五毛钱,所以今个早晨他只能拼命喝水止饿了。
因为上面所说的这种情况,促使他决定做一次小小的冒险。因此早晨喝饱了自来水之后,他找到了昨天和他一搭一唱的那个死党。
“早晨没肉吃了。”歪脖说,说的过程中还咽了口口水。
“怎么着?”死党警惕的上下打量着歪脖,向后退了两步,本能的护住上衣口袋——他是生怕歪脖找他借钱。歪脖在金钱方面信誉向来不是很好。
“不找你借钱。”歪脖看透了他的心思,“只是眼下手头太紧,想把以前做过的那单子事再做一次。”
“哪单子?”
“就那单子。”
死党怕冷似的缩了一下肩膀,“为什么找我?”
“因为上次就是咱们一起干的,你也不是菜鸟了。”
“……”
“如果不干,先前你和我一起做的那件事情会不会透出去可就难说了。”
“那好吧,”死党沮丧的低下头,已经彻底服从认输,“不过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那好,那就下不为例。”歪脖拍拍死党的肩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他清楚死党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下不为例”与否都是自己说了算。
于是两个人按照约定守着商业街的两头,等待合适的猎物上钩。本来头号目标设定为三毛,但是像阿利这样主动撞到枪口上的也没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阿利和歪脖“碰巧”在拐弯处撞个满怀。
“哟,早。”歪脖随便把手搭在阿利的肩膀上。
“不算早了,快中午了。”阿利不冷不淡的回答着,本能的缩了一下肩膀,摆脱对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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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这样的勤快人,恐怕是这样的。”歪脖也冷冷的反击了一句。看到阿利洁白无瑕的白衬衫,再低头看看自己背心胸口上的油渍和汗渍,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其实前几天他曾经找过阿利,提出和其合作的要求——也就是由他牵头,带领着一帮孩子给阿利的生意当“托儿”。当然,同时他也向三毛提出了同样的意向。他的目的是利用两者的竞争关系,相互要价,然后跟着“水涨船高”,多挣点“油水”。但万不成想,他刚一说完,阿利就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了。虽然没有说明理由,但从后者的眼神里他分明看出阿利已经望穿了他的企图。这让他感觉受到了羞辱。现在,正是复仇的机会到了。
“没什么事就把路闪开,我还有事情要办。”阿利冷冷的说,这语气更让歪脖心中愤恨,眼神也跟着冷酷起来。
“你要去干嘛?”
“这你管不着。”
“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装了什么?”
阿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用手护住了裤子口袋。这当然没有逃脱歪脖的观察。
“到底装的什么?”
“这也和你没关系。”
阿利恢复了冷静,两只手握紧了拳头。他不喜欢打架,但是并不怕打架,也懂得如何打架。阿利虽然善良,但从来没人说他软弱。
歪脖知道阿利是个硬手,但他没打算与其对抗,现在只是在等待时机。此时,他看到死党已经到了阿利背后,同时,周围暂没有镇上其他熟人经过——脸上表情不由变得轻松得意起来。
“老弟,何必这样绝情,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他说着,双手紧紧抓住阿利的胳膊,同时向他身后使个眼色。
阿利也预感到危险到了身后。但一时间无法摆脱歪脖的挟制。就在这时,猛不丁感觉眼前一黑,原来歪脖的死党已经从其身后掀起了他衬衫的下襟,从下而上从后往前蒙在了他的头上。
同时,歪脖也顺利的从阿利裤子口袋里摸出了牛皮信封。
两人同时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等阿利搞清楚了状况,眼前已经人去物非。他感觉眼前发黑,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连嘴唇都干裂发疼。但现在还不是能晕头转向的时候,现在还有必要保持头脑清醒——必须要把那些钱款追回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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