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一出来,夏林跟老张的头皮都紧了起来。
“这话可不是你能说的。”
“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要的是五品官。”杨浩仰头笑道:“毕竟只是侄子,到死也不过就是个富家翁罢了,想要往上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李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躲在青楼的包间之中,说他们在那学突厥语恐怕没人信吧?
不过这会儿李密已经四十多岁了,皇后才多大?二十九还是三十岁?反正好像听说跟景泰帝年纪差不多,那大概就是三十出头了。
三十出头的皇后和大十几岁的李家哥哥,诶……倒也是说得过去。
“保真?”
“我敢用这说笑?”杨浩轻笑起来:“我贸然上来打扰二位大人,说白了就是赌一把,赌两位对世家之威深恶痛绝。”
夏林挠头:“你可真虎啊。”
场面上的气氛此刻沉默而诡异,突然的消息叫他们在场三人都变得无语了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他们不背人?”
“自然是要背的,皇后娘娘乔装打扮才来的,李密也是普通人的模样而来。”
夏林眼珠子一转:“那你是如何知道是他们的?”
“哈哈哈,夏大人,天下有百千技,大人总不能悉数精通吧。我自幼体弱,家父担心养活不得,便叫我去了山中与道人为伴,我师父有一门卓绝之术,便是以骨识人,哪怕乔装万千,只要骨相不变,那都不会认错。”
“你们的理由都还挺雷同。”夏林嘀咕一句之后靠在了椅子上:“那现在呢,你告诉我了,又如何呢?”
“不知,我只是那这个消息跟大人换个职位,若是大人不给,我也没法子。”杨浩一脸轻松淡然:“不过大人的信誉一贯好,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嗯,他的性欲是不错。”老张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个五品官的问题,而是怎么拿到证据。能看一眼不?”
“看……”夏林扭过头看了老张一眼:“你可以啊,啥都要看是吧。”
老张摆了摆手:“证据,得有证据。我记得皇后好像也是个了不得的大家族出来的吧。”
“既然两位想看,那也不是没有法子。”
这姓杨的当真就如夏林之前跟老张说的那般,活脱脱就是个笑面虎,他也不咋呼,但他是真的咬人。
这人在装修的时候居然还都在每个房间内留了暗格,这种暗格都经过的精心的布局,都是在一些极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推开暗格,只会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孔可以看到对面的房间,而这甚至都还利用上小孔成像原理了,这块砖就是一个小孔暗盒,既不会被对面发现,还能看得极为清晰。
什么他娘的中古时代针孔摄像头啊,夏林心中都惊了,难怪都说隔墙有眼,原来不是夸张。
更关键的是这样的暗格还不止一个,一面墙上整整六个,可以从不同方位看到房间里所有的信息,基本上没有任何死角。
现在看来果然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谁顶得住啊……
难怪这顶级包房里头的房间都隔的这么远,原来两个房间之间居然还有一个暗室,里头可以坐着看站着看甚至是侧着身子躺着看……
夏林一边看一边惊叹于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而那屋子里则是红烛摇曳朱漆的大床,不过此刻床与船已是分不清了,纱帘轻晃,宛如江南的乌篷船上吱吱嘎嘎的船桨带着几许波澜便穿过了拱桥的洞。
他们看了大概四十分钟才算是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帘子便被提了起来,接着那披头散发的女子坐起身来,正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着衣服。
“我要回去了,再晚怕是要造人起疑了。”
此刻红烛的光打在她脸上,那不是当朝的皇后还能是谁,而这会儿一个长相刚毅方正的男子从她身后起来,环抱住了她的腰肢,俯身在她肩头亲吻了一下:“着什么急,当下又没人管着你。”
“今日我可是说有游园会呢,若是迟了太久,可真是有人起疑的。莫着急,下回再想法子出来吧,他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她嘴里的他,那还能有谁,当然是在前头扫荡中原的景泰帝。该说不说,夏林虽然多少有些看不起景泰帝,但这个事其实还是很不仗义。
别看他夏某人也是个好色之徒,但他自诩好色有道,只要是有主的人,他别说干什么了,就算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金莲就是一个典型,她还倒贴的不够明显么?夏林别说发乎情止乎礼了,他连情都不发。
而且就他现在这个位置这个身份,只要他说上一句,那无数人都愿意把自己老婆女儿甚至妈送给他。
但他从来没有,因为这无关情欲有关道德。
而现在这俩人干的事,其实还挺挑战底限的,要换个身份无所谓,反正景泰帝也在外头玩,可问题是景泰帝都知道把金莲召回府邸之中成为禁脔,更不会走出宫门去乱来。
然而这位皇后娘娘却能跟朝中重臣来到这青楼之中野合,这可是青楼啊!青楼!她能来这地方艾草,那是真没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心上。
再过了一会儿,皇后走了,没多久李密也穿好了衣裳离开了房间。
暗室里的三人等待外头都安静之后才走了出来,转过头便下了楼,回到了雅座之上。
夏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说话,老张却在沉思半晌之后说道:“这李密可以啊,咱们在那站都站了快半个时辰,而且咱们去之前他们就开始了,这谁能顶得住半个多时辰呢。”
“现在问题不是他多持久了。”夏林靠在那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喝着酒:“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这会儿姓杨的起身拱手:“那夏大人,张大人,我先告辞了,静候佳音。”
夏林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反感这情报贩子,只是打这之后他绝对不会再在外头任何一家酒店客栈青楼里过夜了,这他娘的也太恐怖了……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夏林挑起眼皮看了老张一眼:“查呗!察事司,启动!”
“这个事?查?查下来了怎么处置?一个大都督一个皇后,怎么查?皇家脸面还要不要了?李密家可也是八柱国之一。”
夏林垂下眼皮,然后笑了笑。
这会儿花楼外头烟花骤然升起,映衬得秦淮两岸烟波缥缈,美丽动人。无数痴男怨女在此刻欢呼起来,倒是应了一句多情常在此天。
皇后回到了游园会,还是美丽端庄的皇后娘娘,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端起酒杯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走吧。”老张大概猜到了夏林的想法:“先下去玩玩,下头猜谜可热闹。”
他说完指着那些被食盒打包起来的饭菜将门口的两个小妹叫了回来:“你俩把这个给我送去张府,哪个张府不用说了吧?”
“好的,大人。”
说完他二人就下去开始跟大堂之中的人一块玩闹了起来。
今日这个场景的确配得上一句纸醉金迷,叫夏林想起了猫妖传里那酒池肉林的样子,文人醉酒放浪形骸,书生吟诗潇洒畅快。
今年的花魁有个规矩,那便是今夜谁写出来的诗能比得过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便能成她的入幕之宾。
什么叫入幕之宾,说白了就是入体之宾,别以为文人墨客来这谈恋爱就只是光谈恋爱,有几个谈恋爱的爷们儿不是在约会的时候玩命往下压龙筋的,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千百年的时代会变,但男人的那根东西可亘古不变。
但她提的要求就有点太过分了,不想给可以直说,犯不着这么侮辱人。这会儿初唐四杰都还没出生呢,这帮人用脑袋去顶冠绝大唐谪仙人是呗?
“她这么说,摆明了就盼着夏道生今日来摘她的牌子呗,她直说不就好了,何必这般折辱人。”
“就是,我是想破脑袋都不知该怎么超过清平调三首,除非他本人来。”
“本人都不一定行,那会儿的夏道生意气风发,如今的他可是当朝皇后,大权独揽呢。”
夏林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全程收听,而老张手上拿着一杯水酒正滋滋的看台上妹子跳舞。
“听见没有,说你皇后呢。诶,你说你现在废掉皇后了,你不就做实了皇后之名?”
夏林侧头看了老张一眼:“这花魁有点狂啊。”
“狂?狂就对了。不狂点,那跟那些个巷道民坊之内的娼妓有何区别?难不成她还能天生不长毛不成?”
夏林再次看了老张一眼:“不是,你个逼嘴说话可也太难听了。”
“好听的都是假话,难听的才是真的。”老张抱着胳膊说:“要不你去试试?看看她到底长不长毛?”
“没兴趣,庸脂俗粉。你没听见我那边几个姑娘说么,要是看不上这边的妹就去找她们。你别看她们这帮娘们浪的很,审美可真的很好的。”
“出来了,出来了,梁红袖来了!”
夏林循声看去,而他看到这娘们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同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