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来青楼,那都是搂着漂亮妹妹把酒言欢,不管是聊自己多牛逼,还是聊自己多风雅亦或者是单纯的摸上一把,无外乎都是在这里索取一点情绪价值。
而这会儿夏林跟老张一人搂着一只鸡在狂吃,倒不是因为馋而是俩人在比赛,说谁先吃完一整只鸡输的那个今天的消费就全部要负担。
那能忍?钱不钱的是小事,人就得活一口气,这口气必须得顺下来!
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小妹坐在那面面相觑,她们被安排过来说要伺候大人物,上头还嘱咐道什么都别问,只需要把老爷们伺候开心就好。
她们也见过不少大人物大老爷了,懂规矩的很,但这俩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抬起过头来,全程在吃鸡。
“两位老爷……别光吃了,二位摸一下吧,不然这钱妾身赚得不踏实……”
两人不语,只是一味吃鸡。
几乎是同时他俩都把最后一点给吃了个干净,夏林打了个饱嗝侧过头问旁边妹子:“谁快!”
那妹妹默默的摇了摇头:“不知……都好快,没看清。”
这会儿老张也抹了一把嘴,低头看了桌上的鸡骨头:“这样,咱们再把骨头拼起来,谁先拼起来谁赢。”
夏林一撩袖子:“来!怕你啊!”
然后他俩就开始了第二轮比试,拼鸡骨头大赛。
不过显然夏林是中了老张的圈套,他一个整天琢磨画画琢磨结构的人,鸡鸭牛羊人的结构他研究的透透的,拼个鸡骨头比他吃鸡还快,那两根筷子然后在身边姑娘的袜子上扯下一根丝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鸡给凑了起来,关键只剩下骨头的鸡他都能让骨架子立起来。
“诶!你BYD作弊!”
“不行就不行。”老张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鸡骨头:“看看,你看看。这个就叫专业。”
夏林再看自己那拼的乱七八糟的鸡骨头,啐了一口:“妈的,晦气。”
说完他脱下鞋从里头摸出三百两的票子:“拿去!”
“你这人好恶心。不是,你至于不至于啊?”
“不然呐?丢了怎么办?”夏林摸索了一圈之后:“没了,就剩下了几文钱了。”
“废物。”老张一把扯过票子,接着对旁边的小妹子说:“去,取来笔墨。”
小妹不明所以,但顾客至上嘛,于是很快就取来了笔墨纸砚,老张把桌子上的东西划拉到了一边,然后开始写写画画起来,不多一会儿就是一幅惟妙惟肖的金鸡报晓跃然纸上。
“哇~~~”
旁边的小妹看到那画,眼睛里的红心都快漫出来了,才华横溢的他们见多了,但如此信手拈来的却是独一份。
“来,配个诗。”老张袖子一卷:“你说,我写。”
夏林挠了挠下巴:“檐前栖息傍蒿丛,风雨司晨尔有功。鹦鹉无能凭佞舌,侯门翻得养金笼。”
“嗯?挺好。”老张提笔写了起来:“还得是你啊。”
旁边的小妹刚才还惊愕于老张手上的功夫,这一回头却发现旁边还有高手……
很快,一幅配诗的字画便诞生在了这里,老张吹吹扇扇的叫他干了起来,接着叫小妹子将墙上一幅乱七八糟的字画取了下来,老张用手沾着酒把原本的破字画给揭了下来,然后将自己的东西裱了上去,那技术之娴熟叫人无比赞叹。
“盖印。”
老张从后腰处取下印章按在了上头,然后朝夏林招了招手:“拿来。”
“不用了吧……”
“拿来!没你一千两,有你三千两。”老张一把拽过夏林的印章:“这就叫我的才你的名,不狠狠捞一笔都对不起这帮冤种。”
随着两方印上去,这幅雄鸡唱晓就算是成了,老张将画卷递给旁边的小妹:“你,拿出去卖,我要三千两,多的都归你。”
那俩小妹愣了片刻,他们没见识,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只是心中忐忑,毕竟在她们看来恐怕没有人会乐意花三千两去买这一幅破画……
“若是不够三千两呢……大爷,您可莫要为难妾身呐。”
“不够三千两,今晚破虏军过来把这里的人都鲨咯。”老张撩起袖子:“你去就是了。”
两个小妹忐忐忑忑的出了门,但她们哪里敢直接去叫卖呢,于是只好找到了主管,带着哭腔说道:“管事的,出事了。”
“何事?”
其中一个小妹拿着那幅画:“我那雅座的客人,随手画了个破画,叫我们拿去卖了,还说他们只要三千两够花便好,多出来的算我二人的。”
那管事的也蒙了:“你们怕不是被讹了,画呢?拿来我瞧瞧。”
管事儿的拿起那张画眉头皱了皱:“这只鸡就要三千两?这不讹人么?等着,我上去寻他们去。”
他气冲冲的刚要往上走,突然一只手从后头按住了他的肩膀,管事儿的回头,立刻从怒容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少东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子弟杨浩,他点了点头:“出什么事了?”
那管事儿立刻义愤填膺起来:“雅座有两个客人,拿了个破画,非说值三千两,就一只鸡,这不讹人么,我打算上去理论的。”
杨浩拿起那张雄鸡图这么一看……
“甘霖娘……”
他心中默默的骂上了一句,沉默了一会儿,眼珠子这么一转,侧过头问那小妹:“这图是他们拿出来的还是现画的。”
他说着话,还用手摸了摸上头的墨迹,感觉应当是现画的,而小妹这连忙说道:“当家的,他二人说说笑笑就画出来了,这上头的诗还是现吟的呢。”
“你啊。”杨浩拍了拍管事儿的肩膀:“差点死了。”
说完这杨浩喊人拿了一万两的本票过来并递给那小妹:“去吧,就说这字画被你们东家买了,稍晚些时我还会亲自拜访。”
小妹答应了一声快步的上去了,而那管事儿的有些不太明白:“少东家,这是为何啊,这画怎么也不值一万两吧?”
“它值十万两,或者值你我的命。”杨浩轻笑一声:“你……罢了,去忙吧。”
下人就是下人,他是没办法理解这是什么概念的。
先不说这画的水准极高,本身的价值都很高了,而比它本身价值更值钱的是那两枚印章。
第一枚是张仲春的私章,张仲春是谁?察事司的察事使,四品的实职京武官,审上查下,先斩后奏。这种人画个画,他别说要三千两了,要三万两都会有人给他送上。
第二枚是夏道生的私章,那请问一下夏道生是谁?先帝留下来干世家的大魏夜天子,虽在京城不掌实权但手底下能调动五十七万人马。
可能很多人对五十七万人马没概念,那这么说一句大伙儿就能懂了,大魏现在京畿道以及周围一共六十五万人马……除了王世充的五万多六万人和一些河道军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名义上姓拓跋,实际上姓夏的。
他靠一个人压在整个北方氏族头顶上,叫李渊不敢南下,叫中原不能呼吸。
这两个人的章在一幅画上,别说三千两了,就算是此刻夏道生睡着了说了一句梦话,醒来的时候梦话里的内容就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但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几乎大家都知道夏道生这个人但却没几个人认识夏道生那张脸。
但杨浩认得,他曾去过浮梁,跟三皇子一起见过夏道生本人,那是一个少年郎,很少年的少年,低调谦逊老谋深算,跟市面上所有的传闻都不一样,跟所有人想象的他也都不一样,反正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他,在路上遇到肯定认不出来。
这会儿小妹儿已经把银票送到了老张的手中,老张掸了掸手上的票子:“看见没有?这就是贪污的一种了,叫什么?”
“雅贿。”
“对咯。”老张笑呵呵的把这十张票子中的七张给了旁边的小妹:“刚才说好的,超过三千两的都归你们俩,现在它是你们的了。”
那小妹儿愣了一下,泪水眼看就在眼睛里打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笔巨款,但这会儿面前的两位大佬却好像不太爱搭理她们了……
“下头活动是要开始了吧?”老张指了指下头的人群:“唉,年纪大了,现在对这些事都不太感兴趣了。”
夏林则撑着脑袋无聊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指着桌上几乎没咋动的饭菜跟那两个小妹说:“去,拿食盒子给我包起来。不用额外花钱了吧?”
“不用不用……”
小妹立刻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到了杨浩已经过来了,她二人呼唤了一声少东家,然后便是侧身而出。
这会儿夏林转头看去,正好与杨浩四目相对,这场子的少东家立刻拱手道:“夏大人、张大人,久仰久仰。”
夏林笑了起来:“少东家好啊。”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帮着家里管管事情罢了。”杨浩极为客气,然后躬身问道:“能进来说话否?”
“快请。”
夏林把这杨浩让了进来,这世家子弟大部分气度都还是不错的,他独自一人进门,在一阵寒暄之后,杨浩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笑着说道:“二位大人,我有一个秘密,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开个价吧。”夏林慵懒的说道:“你我都是生意人,咱们生意人的事生意解决,开个码。”
杨浩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了出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夏大人,我要一个五品言官的位置。我,不是杨家。”
夏林眉头一挑:“好家伙,你这口气可真大。那就说说什么值得这个五品官吧?”
“当朝皇后,今日也在此地。就在两位大人头顶的清雅包房之中,作陪之人乃是大都督李密。够不够?两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