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虽然是个外行，但他也知道纪录片这种特殊艺术形式，需要极长的拍摄周期，毕竟整个摄制组需要天南地北地跑不说，还需要严格地按照时令节气跑。

    毕竟纪录片的口号就是记录真实生活。

    见到王阳开始问实际问题了，周昌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伸出手来：“我能看看企划吗？”

    拿到王阳的企划后，周昌迅速地浏览了一会，摇头说道：“不可能的，这里面有很多项目时间上有冲突，仅靠我们的团队，很难在一年内完成。”

    不过周昌毕竟在底层打滚多年，随机应变的本事早就历练了出来，他马上给王阳出主意：“我觉得这事倒是有另一种解决办法，一个团队做不到，但是咱们多搞几个团队分散拍摄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周昌咬咬牙冒了点风险出主意：“我认识不少咱们京艺出来的，他们手里的活都不错，要是王总有意，我可以叫他们过来，他们虽然经验可能差点，但手上的活绝对不差！”

    王阳顿时眼睛就是一亮，这一招不错，一个团队搞不了，多加几个团队就好了，反正又不差钱，更不用说这还可以培养一批愿意和自己合作的人才，这批人才还是自己的校友。

    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当年舌尖上的中国就是采用的这种拍摄方式，这才能用仅仅500万的预算，用一年的时间拍好这部神作。

    王阳当即就采纳了周昌的建议：“这个主意好，把我的要求给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寄个样品过来，咱们就按照十个团队来准备！”

    王阳不缺钱，不在乎多养几个团队，但他确实很缺时间，娱乐保护政策的放开迫在眉睫，以及扶持政策的建立，让他原本的很多计划都被打乱，很多事情都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得到了王阳的首肯，周昌的整张脸都变得明媚了不少，他迅速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韦哥～你最近在干什么？我这有个大活你做不做！”

    “拍片！”

    “艹！不是那种片！不跟你开玩笑，正经的纪录片，你当年也是拿过校园奖的导演……”

    “愿意来就好～顺便当年你那一摊子人都还在吗？这边要一个团队……”

    看着周昌开始兴奋地打电话，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导演团队问题的王阳心怀大畅，开心的朝门口走去，准备回去把那些垃圾样品全都扔掉。

    刚走到门口，王阳脚步就是一顿。

    那群穿好衣服的莺莺燕燕们看见王阳出来，立刻挥着手大呼。

    “王老师～这边～这边～”

    “王总～附近有家枸杞狗肉锅，特别赞～我请客啦～”

    这下可怎么回去？

    王阳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之中。

    ……

    遮天蔽日的巨大树木肆无忌惮的雪山上肆意生长，即便已经是中午，空气依然潮湿得厉害，在这种原始森林中走上一会，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要湿透了，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即便摄影师们都是年轻的小伙，也一个个大汗淋漓，但年轻就是最大的依仗，他们依然扛着沉重的摄影机，在原始丛林中上蹿下跳地拍摄着走在树林中的卓玛。

    卓玛一边拿着开山刀随意地劈砍着挡路的树枝杂草，一边笑着说道：“你们这群小伙子还真是精神，扛这么重的东西还能跟得上我。”

    这位年轻的松茸采集人，已经和面前的年轻人们混熟了，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不安，可以跟大家平常地交流，甚至偶尔还能开个玩笑。

    跟在旁边的王阳笑着回话：“都有替换的，不过没来以前我还以为松茸可以养殖呢，没想到居然全是野生的。”

    舌尖上的大唐最后录用了九个团队，王阳带着团队的核心人物来拍第一季的第一个单元，尽量还原他记忆中的那部神作，然后这九个团队的核心就会以此为蓝本，飞向大唐的山山水水。

    卓玛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松茸都是佛祖的恩赐，都是雪山精灵的眼泪化的，咋能养殖呢～”

    刚说完这话，她眼睛猛地一亮，冲着一棵松树冲了过去，七八个镜头立刻就跟了上去，一群人围着这位肤色黝黑的女人，看着她用轻柔的动作扒开厚厚的落叶。

    一棵小小的松茸就慢慢的露了出来，它还很小，还没有一根手指大，看到这棵松茸这么小，卓曼满脸的惊喜瞬间暗淡下去。

    一旁的王阳则是忍不住惊叹道：“这么小，而且还被树叶盖着，你是怎么发现的？”

    卓玛小心地把树叶重新盖好，放弃了采摘这片还没长成的松茸，笑着回道：“咋说呢～我一看见这片树叶就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感觉呗～”

    王阳指着被盖好的松茸疑惑地问道：“你不采吗？都走了一两个小时了，这是你第一次发现松茸。”

    “不行咧～还没长成～”卓玛很是自然地说道：“最少要等它长到一根手指那么大才能采。”

    王阳在拍摄前，就已经全款包了卓玛所在村子，今年采集的全部松茸，他知道现在松茸的价格是一公斤一千五，卓玛放弃的这一棵松茸，价格最少也有一百。

    这位皮肤黝黑的女人，家境并不富裕，王阳对于她家那寒酸破旧的房子印象深刻，她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放弃一百元收入的人，但是现在的她，虽然满脸都是恋恋不舍，依旧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棵小小的松茸。

    只因为它太小了，还没长成。

    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继续在这片原始丛林中费力地前进，准备再花一两个小时，去找另一棵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松茸，王阳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他看了一眼那被树叶重新盖上的松茸，微笑着问道：“要是它还没长成，就被别人采了呢？”

    “不会的！”卓玛奋力地劈开前面的道路，大声说道：“那样佛祖就不会保佑他了，他会被精灵缠上的。”

    面对卓玛这淳朴的想法，王阳笑了：“要是它长成后，被别人采了呢？”

    “那是佛祖在保佑他～就像佛祖保佑我一样～”

    有灿烂的阳光从参天古树的缝隙中照下来，说话的卓玛走在树林中，快乐得就像雪山中的精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