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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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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結

    原本轉過身倒水的陳熙, 聽到這話,眉心微動,她下意識朝陸時硯看過來。

    陸時硯已經垂下頭一口口吃着燕窩。

    她沒看到他的表情, 只看到他安靜乖順的樣子。

    是她太敏感, 感覺錯了?

    陳熙眉心輕輕蹙起。

    可那股子陸時硯話裏有話,似乎發現了什麽的不安依然在心頭萦繞不散。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 見他始終安安靜靜的吃着燕窩, 連頭都沒再擡一下, 好似剛剛那句‘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只是他客套的場面話一般。

    是因為自己心裏有鬼,所以聽別人說什麽都疑神疑鬼的?

    陳熙冷靜了一會兒, 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陸時硯瞧着壓根沒有別的意思。

    就連之前他對自己那若有似無的暧.昧現在也都沒了。

    是他看開了,還是意識到, 那感情只是基于自己對他好,他誤會了愛情和感動的區別?

    陳熙又沉思了一會兒,她确實不是特別清楚。

    但這話,她也不能直接朝陸時硯問。

    這事她一開始本就是冷處理,不想把關系搞得太僵太尴尬, 既然現在陸時硯已經收起了心思,事情也朝着她期待的方向發展, 她就沒必要再提起, 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算了, 她在心裏勸解自己,不要太糾結, 也不要太關注, 要不然自己的言行舉止會很奇怪,對方也會很不自在。

    能恢複到現在這樣, 兩人心平氣和相對,就已經是難得的好結果了。

    ——這些天她确實有苦惱過以後該怎麽和陸時硯相處的問題。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陸時硯就病了,像是一個契機,突然就打破了之前的‘冷戰’和尴尬,讓兩人一下回到了最初。

    哦不,應該說比最初時,還要和諧一些。

    最初的時候,她可沒忘記陸時硯對她的嫌惡和冷淡。

    想到剛穿過來時,每每陸時硯看到她的神色,陳熙嘴角不自覺勾了勾。

    別人早就看開前行了,她還在糾結,倒顯得她優柔寡斷不夠豁達敞亮。

    這般想着,她眨了眨眼,輕笑着轉過身去倒水喝。

    床上,正低着頭,安安靜靜吃燕窩的陸時硯,眼角餘光看到陳熙終于轉過了身,他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同時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确實很聰明,也很機敏。

    以後在她面前,說話做事要更注意才是。

    “你前些天,看得都是些什麽書?”陳熙倒了碗熱水,坐在床前捧着喝。

    陸時硯吃燕窩的動作停下,等了片刻,才開口道:“看了許多,都是之前學堂學過的,只是不同先生的批注釋義。”

    陳熙也不太懂,但聽他這麽說,心裏也有了譜,她點了點頭:“哦。”

    話落她四下看了看:“怎麽沒看到書?”

    陸時硯擡眼看着她:“同人借來的,聖賢書得來不易,總要快快看完,盡快還給人家。”

    陳熙挑眉:“所以,你就是因為想着快點把同別人借的書看完了還回去,才夤夜苦讀,病得這麽重?”

    陸時硯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是我大意了。”

    語氣中帶着淡淡的歉疚和懊悔。

    陳熙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陸時硯此番行事。

    她想說他些什麽,但看着他蒼白的臉和懊惱的神色,責備的話她也說不出口了,半晌,她輕嘆了口氣道:“以後多注意點吧,讀書再重要,能重要得過性命?”

    她這次沒再說身體健康,而是直白的說到了性命。

    因為她覺得,陸時硯這個人,骨子裏就是個固執的,倔起來啥大道理都是白搭,直白點更簡單明了。

    “嗯。”陸時硯點頭:“以後不會。”

    話落他又道:“這次,多謝你。”

    陳熙正要擺手說不用這麽客氣,陸時硯緊接着又道:“若不是你,我性命難保,你救了我一命,此番救命之恩,我牢記于心。”

    “哎……”

    陳熙被他這話,驚得直接站了起來:“什麽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你可別這麽說,哪有這麽嚴重,我不過就是請了個大夫,你福大命大,壓根沒到性命不保的份上,可別這麽說,我可當不起!”

    救命之恩,太大了,她确實承受不起。

    “你不用急着否認,”陸時硯也直白道:“事實就是如此。”

    陳熙:“……”

    陸時硯看着她繼續道:“就算你否認,在我眼裏,也是你救了我一命。”應該說是兩命,只是之前,他一直不确定她的目的,并沒有當面同她說開,現在再提及,倒有些刻意和難堪,他一直都記在心裏。

    “你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陸時硯又道:“救命之恩,我一定是要報的,你認不認,我都是要報恩的。”

    陳熙臉色都變了,她怕的就是這個。

    但很快陸時硯又說道:“但你放心,我報恩歸報恩,肯定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讓你難做,目前的我還沒有能力報答這份救命之恩,但我會記着,等我有能力報答的時候,肯定要報答你。”

    陳熙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這會兒才明白了一點陸時硯的意思。

    只是……

    “就像我同你說過,你不欠我什麽,不用對我好,不用特別關照我,你依然覺得有虧欠,執意關照我一樣,我和你是同樣的心理。”陸時硯看着她,目光清朗堅定:“之前你不讓我有心理負擔,現在也是一樣,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

    陳熙這才是真的明白了他的心思。

    也懂了他的堅持。

    雖然她口中的‘虧欠’是托詞,但她确實認定了必須要關照他對他好這件事。

    陸時硯也認定了,他欠她救命之恩,這恩他得報。

    都是一樣的心理。

    她沒辦法不管他,也沒辦法說服陸時硯不必把此番救助太當回事。

    好片刻,她才點了點頭:“那好吧。”

    他們就各做各的事,主打一個問心無愧好了。

    “但……”陳熙馬上又道:“你不能勉強自己,尤其是在你身體沒恢複之前。”

    陸時硯笑了:“這是自然,我有自知之明,肯定也不會因為報恩給你添麻煩。”

    他要是身體還沒好,就非要報恩t,再把自己身體搞垮了,陳熙不得更加操心麽?

    這不是報恩,這是報仇。

    ——雖然他心底裏很喜歡陳熙擔心他,但他不想她這麽勞累奔波。

    燭光昏暗,陸時硯這一笑卻宛如清晨曦光,讓人眼前一亮的同時,心情都跟着大好。

    更別說,他還長了一副絕頂好相貌,這樣漫不經心淡淡一笑,完全就是美好的代名詞。

    陳熙都看得怔了好一會兒。

    等回過神來,陳熙不自覺在心裏唾棄自己,居然被美色給迷惑住了,真是太丢人了。

    “那就好。”她一邊在心裏唾棄自己,一邊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

    見她也笑了,陸時硯眼睛又亮了幾分,只是想到了什麽,他嘴角的笑稍稍頓了下。

    很細微,只有短短一瞬,陳熙并沒有注意到。

    “燕窩都快涼了,”陳熙重新坐回去,示意他:“快吃吧。”

    陸時硯點頭:“嗯。”

    等他吃完,陳熙把碗端走後,又叮囑了他一句:“身體最要緊,以後一定要多注意。”

    她也不是次次都能趕得那麽及時。

    萬一哪次她沒得到消息,陸時硯就直接咽氣了呢。

    雖說一開始,她是因為劇情的原因,關注他,對他好。

    但都相處這麽久了,她也不是泥巴人,怎麽可能對陸時硯沒一點兒感情——不是愛情,就是人和人之間的情義。

    抛開劇情的緣故,她也不希望陸時硯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就算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吧。

    陸時硯點頭:“好。”

    陳熙又道:“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

    陸時硯又笑了。

    “嗯。”他一邊笑一邊點頭:“一定做到,絕不會再食言。”

    雖然他是笑着說的,但陳熙知道他是認真的,便沒再多說什麽,而是問他:“要不要喝水?”

    陸時硯搖頭:“不喝了。”

    陳熙便道:“那就趕緊睡吧。”

    說着,還示意他把被子蓋好。

    陸時硯依言照做,但再躺下時,卻道:“你呢?”

    “我還不困,”陳熙道:“就坐在這守着你。”

    陸時硯眉頭動了動:“我沒什麽事了,不用守着,你也休息吧。”

    昨天她都已經守了他一夜了。

    陳熙搖頭:“沒事,等會兒明月醒了我就睡,你快睡吧,我都安排好了。”

    陸時硯沒動。

    陳熙又道:“你就聽我一回話行不行?”

    陸時硯只得躺下,蓋好被子。

    不過他在睡覺前,從裏側拿出一個披風放到外側:“夜裏冷,這個你披着。”

    陳熙看了一眼,本想說不用,炭火足得很,但轉念一想,自己要是不點頭,他肯定睡不安穩,便點了點頭:“好,你睡。”

    陸時硯卻盯着她。

    陳熙只得把披風披上:“這樣可以睡了吧?”

    陸時硯這才躺好。

    見他如此,陳熙失笑,但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去添了些炭火,等收拾好忙活完,這才重新坐回床邊。

    回來的時候,陸時硯已經睡着了。

    臉色依然是蒼白的,但閉着雙眼安靜睡着的樣子,确實是另一番的好看。

    乖得惹人憐愛。

    陳熙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別的不說,陸時硯長得可是真賞心悅目!

    要不是兩人之前關系有些複雜,跟他談個戀愛,也是一段不錯的體驗。

    不過……

    陳熙收起嘴角的笑,在心裏淡淡嘆氣。

    還是算了吧。

    這麽複雜的關系,他又那麽固執,還倔得很,招惹不起。

    她也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

    當朋友也挺好的。

    而且,她本來也沒有在這裏成婚嫁人的打算。

    只是嘴角的笑,卻是提不起來了。

    陸時硯并沒有睡着。

    他只是閉上了眼睛,免得陳熙總是不安心。

    她收拾碗勺,收拾爐子,收拾屋裏的其他東西,他都知道。

    連同她收拾好了,坐回床邊,他也知道。

    他眼睛還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通過縫隙偷偷看陳熙。

    她在盯着他,他心裏很是開心。

    她笑了,他更是歡欣雀躍。

    但很快她的笑就沒了,不僅沒了,還目露悵然。

    陸時硯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他知道,陳熙情緒這般變化,肯定跟他有關。

    他也能猜到她到底在惆悵什麽。

    他心裏是有盤算的,只是眼下,哪怕是短時間內,都無法說出口。

    被子底下,陸時硯的手緩緩握緊。

    只是齊大夫的藥下地猛,他堅持了沒多久,還是沉沉睡去。

    陳熙就坐在床邊看着他,看着看着,思緒就不自覺發散——

    借別人書看,想來他還是很想讀書考功名的。回頭他找林琅打聽打聽,看看都是要看什麽書,她給他買了,也免得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且,她這也不算是聖母行為。

    算投資潛力股?

    等陸時硯高中了,以他的品性,到時候,怎麽也能罩着自己一些,這樣她就更沒後顧之憂了。

    越想,陳熙越覺得,此番投資很值。

    當然了,就算陸時硯到時候不罩她,那也沒關系,他這個人重情義,總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她也不是要挾恩圖報,反正做了總比不做強。

    陳熙滿腦子思緒亂飛,慢慢的也開始有了困意——畢竟昨夜她也幾乎沒睡,又提心吊膽的,現在放松下來,疲憊感便湧了上來。

    什麽時候被明月喊醒去睡,她自己都記不太清了。

    第二天醒來時,還是夏二哥一大早要送齊大夫回城的拍門聲,喊醒了她。

    看到明月小聲喊自己,陳熙先是朝裏側看了看,陸時硯還睡得安穩,她沖明月示意了下,不要吵醒陸時硯,這才起來,出門去送齊大夫。

    等送了齊大夫回來,她也沒了睡意,便去廚房做了些早飯。

    明月幫着燒火打下手:“東家,咱們什麽時候回鋪子裏?”

    回來也有兩天了,陸哥兒的情況眼看着是穩定了下來,鋪子裏那麽忙,她們也不能一直在這裏呆着。

    陳熙也不是沒想過這事,只是現在走多少還有些不安心。

    “等明天看看的,“陳熙道:“明天若是一切都好,咱們後日一早就回去。”

    鋪子裏她确實也放心不下。

    若非十八娘幫襯着,她還真不敢待這麽久。

    不過鋪子裏一切都順利得很,鈴铛那邊的本子她也在回來的那天都跟她順完了,倒也沒有那麽緊急。

    “我是怕東家太累了,”明月皺着眉頭道:“要是東家不放心,我留下來照看陸哥兒,等陸哥兒好了,我再回去,這樣東家也不用一直擔心着了,還這麽累。”

    陳熙笑了:“倒也不用這麽着,等明日看看吧。”

    明月只是在表達自己可以出力幫忙,并不是要替東家做什麽決定,聽她這麽說,便點頭:“嗯。齊大夫醫術高明,陸哥兒又是個有福的,肯定能很快康複。”

    事情果然如明月所言,陸時硯身體肉眼可見的好轉。

    到了第二天,臉上已經恢複了些許血色,精氣神也恢複了很多,當天傍晚,陳熙便同陸時硯說了,她第二天一早就和李山送貨的車隊一起回城,讓他好生照顧自己,有什麽事,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及時讓李山去給她送信。

    陸時硯的心,就那麽落空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只是這一夜,卻睡得不是那麽安生,第二天一早,陳熙剛有動作他就醒了。

    但他沒睜眼,一直在裝睡。

    直到陳熙快要離開時,他才假裝剛剛睡醒。

    “這就要走了?”他道。

    陳熙正在盤點給他留下來的東西,見他醒了:“嗯,天還早,你繼續睡吧,不用送我,等會兒我從外面給你把門關上。”

    陸時硯:“……好。”

    很快陳熙便收拾好了,又跟陸時硯道了別後,帶着明月離開。

    陸時硯看着被關上的堂屋門,一眨不眨。

    他正直勾勾盯着,堂屋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裹得嚴嚴實實的陳熙披着一身寒氣從外面進來。

    陸時硯眼睛驀然一亮。

    “我剛剛去拜托了牛嬸子,讓她這些天多顧着你一些,吃飯上你不用操心,牛嬸子會過來幫忙,你就安心養病,沒事不要出門。”

    雖然知道她去而複返,還是要走的,陸時硯還是難掩開心。

    “嗯。”

    陳熙指了指床頭的案子:“給你留了些錢,該花就花,別想那麽多。”

    陸時硯:“……”

    陳熙:“我走了。”

    話落,陳熙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堂屋門再次關上。

    陸時硯看着再次緊閉的房門,久久沒回神。

    良久,他才看着外頭灰蒙蒙的天,眸色微動。

    幸好,今天沒有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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