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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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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誤會

    問出口後, 陳熙便直勾勾盯着陸時硯,想要從他的眼神裏辨出端倪。

    但陸時硯一雙眼睛,深邃平靜, 壓根沒有任何波動。

    陳熙心中驚詫。

    真有人能這般一波無瀾?

    陸時硯年紀也不大吧, 怎麽煉成的?

    她眉心輕輕蹙起。

    陸時硯看着她,她眼神裏的情緒變化, 在他眼底, 一覽無餘。

    她在試探他?

    陸時硯輕輕眨了下眼睛, 面無表情道:“不是。”

    她能睜着眼睛扯謊,他同樣也可以。

    陳熙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是?

    怎麽可能!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平日栓上門後, 也上鎖?”陳熙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繼續追問。

    陸時硯輕輕挑眉:“你怎知我平日不上鎖?”

    陳熙頓時就咬了舌頭。

    陸時硯此人,果然聰慧異常, 怪不得能在男主未發跡前,才子之名便傳遍十裏八鄉,反應倒是快。

    陳熙看着他,沒讓自己露怯:“家家戶戶,栓上門後, 都不上鎖啊,我只是覺得奇怪, 你家居然和別家不同, 我以為,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生活習慣會差不多, 故有此一問, 你又何必多想。”

    還故意套我的話,要不是我反應快就被你套路了!

    陸時硯:“我多想了什麽?”

    陳熙不答反問:“真的不是故意堵我?”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怎麽就那麽巧,偏偏在昨天上了鎖?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時硯看着她:“不是。”

    陳熙又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而後後退一步:“那沒事了。”

    陸時硯也沒再說什麽,只是淡淡看着她。

    陳熙覺得這人心思有點難猜,面無表情,瞧着怪冷的。

    村裏人上山砍竹子的,陸陸續續扛着竹子下山,她也急着進城,便沒再多待,只是離開前,她視線在陸時硯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披風好看。”

    深灰色的披風,配着銀灰色的一圈兔毛,襯的一張清冷的臉,越發淡雅清越,活脫脫水墨畫裏走出來的溫潤書生。

    陸時硯緊繃的面色稍緩,聽到這話,立刻擡眼。

    只是陳熙已經背着背簍轉身大步離開。

    背t簍比她人還高,還裝得滿滿當當,一眼看過去,只看到一個長了兩條腿的背簍在往大路上走。

    老牛嬸子驚奇地圍觀片刻,等陳熙父女走遠了,才把竹子往牆根邊一扔,噠噠噠跑過來:“陸小子,陳熙跟你說什麽了啊?”

    剛剛兩人離得近,陳熙又刻意壓低了嗓音,她沒聽到,但瞧着兩人面色都冷冷的淡淡的,不是很愉快的樣子,但也不像起了什麽特別大的争執。

    陸時硯收回視線,神色冷淡宛若深秋的風:“沒說什麽。”

    老牛嬸打量他片刻,一臉八卦:“你們和好啦?”

    陸時硯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沒有。”

    老牛嬸啧了一聲:“那她跟你說什麽了?”

    陸時硯:“讓我生病了就不要出來吹風,免得麻煩鄉鄰。”

    老牛嬸驚咦一聲:“那陳熙還怪關心你嘞,你确實不該跑出來吹風,快回去吧,站路口作甚……”

    話落她又打量了下他身上的披風:“你這是做什麽去?要出門?哎喲喂,昨天才暈了一通,許老頭不是讓你靜養的嘛,快回去吧……”

    陸時硯本也是打算要回去的,點了頭便轉身回屋,剛進院子,就聽到老牛嬸嘀嘀咕咕:“哎,陳熙其實也是個好孩子……”

    後面的話陸時硯沒聽到,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大步回屋。

    不過很快他就從屋裏出來,走到圍牆邊,去拿昨日在山上砍的毛竹。

    他沒拿太多,只拿了幾根,轉身時,瞥到圍牆上的幾個泥巴腳印,陸時硯身形頓了下。

    他看了看腳印,又擡頭看了看牆頭,眉心不自覺動了動。

    這麽高,摔下來很疼吧?

    他又看了眼地上摔過的痕跡,好一會兒,才抱着竹子回到廊下。

    今天天氣不錯,出太陽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從屋裏搬了個小凳子出來,就坐在廊下,用一把鋒利的刻刀,處理腳邊的毛竹。

    夏二哥過來查看陸時硯今天身體情況時,看到他坐在廊下處理毛竹,先是一愣,而後道:“陸哥兒,你身體好些了?”

    陸時硯忙放下刀和手裏的毛竹,起身迎出來:“好多了,多謝夏二哥。”

    夏二哥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出來,他三兩步走過去,瞧他面色确實好多了,這才松開眉頭。

    但看到他腳下的毛竹時,眉頭又皺了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麽?身體都還沒好,怎麽就又忙上了?你跟我說,我來給你弄。”

    陸時硯忙道:“我身子已經無礙,做這些不打緊。”

    夏二哥苦口婆心:“陸哥兒,你就歇歇吧,昨天真把人吓壞了。”

    陸時硯對夏二哥确實有些歉疚:“我只是做幾支竹筆,真的不費事,夏二哥放心好了,我有分寸,昨天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聽他只是做幾支竹筆,夏二哥臉色好看不少:“竹筆啊,我幫你做吧。”

    “不用,”陸時硯道:“這簡單,我坐着曬太陽就做了。”

    夏二哥也覺得人病了見天的躺着不動也不行,會躺廢的,做點什麽簡單的事,能恢複得更快些,便沒再勸他。

    “我妹妹新做了些糕點,”夏二哥道:“拿來給你嘗嘗,午飯你自己別忙活了,我一會兒多添碗水的事。”

    陸時硯接過,鄭重道謝。

    夏二哥卻沒動,只是看着他。

    陸時硯略詫異,夏二哥則示意他:“你嘗嘗,新點心。”

    陸時硯懂了,打開看了一眼,确實是從前沒見過的點心樣式。

    瞧着白白胖胖,原以為是什麽粉糕一類,上手一碰,軟綿綿的,陸時硯微微詫異。

    嘗過之後,更是驚訝。

    “十八娘厲害。”半晌,陸時硯吃完手中的雪媚娘,認真沖夏二哥誇道:“表皮軟糯,內裏細膩綿密,我從未吃過這樣的點心,必然能大賣。”

    夏二哥笑着道:“已經賣了好幾日了,确實很受歡迎,只不過口感我妹妹總是不滿意,一直在調整,這是才調整好的,我吃着倒是跟之前沒太大差別,但我妹妹和陳熙都說很滿意……”

    夏二哥一開心,嘴巴一禿嚕,不小心提到了陳熙,說完他就意識到了,但他反應慢,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圓,視線落到他身上的披風,眼前一亮,立馬道:“你身上的披風瞧着真不錯!”

    “顏色好看,”夏二哥繼續道:“也厚實,你再出門就披好了,可別再吹了風。”

    說完,夏二哥又改口道:“沒什麽要緊事,你還是不要出門吹風了,有事跟我說就是。”

    陸時硯認真道了謝。

    夏二哥又叮囑了他幾句,走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圍牆上的腳印,登時變了臉:“陸哥兒,你家遭賊了?”

    陸時硯正在想要不要進屋坐竹筆,聽到夏二哥的話,有些奇怪:“什麽?”

    夏二哥指着圍牆上的腳印:“是不是遭賊了?”

    陸時硯看着那腳印,一時間沒想到怎麽解釋呢,夏二哥就先炸了:“豈有此理!賊人肯定是看你病着,才生了歹念!”

    說着,不等陸時硯開口,他便怒氣沖沖撸袖子:“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夜裏會起夜巡邏,我看那賊還敢來!居然有賊敢進咱們坪山村!看我告訴大家,非把這毛賊抓出來不可!”

    陸時硯:“……”

    他實在解釋不清,再加上夏二哥情緒過于激動,已經大步走了出去,去找村人說抓賊的事了。

    他追出去幾步,最後停下腳步嘆了口氣,算了,與其把真相說出來,還不如被當做有賊進了他家更好些。反正經過昨夜後,陳熙應該不會再來了。

    不知道自己被打成趁人之危的可惡賊人的陳熙,正背着背簍趕路趕的滿頭大汗。

    土路被雨水浸透後,十分難行,哪怕已經晾了一天,也難行得很,走一會兒就得停下鏟一鏟鞋底厚厚的泥巴,比平時多耗費時間不說,還很耗體力。

    走累的陳熙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大口大口吃着十八娘特意給她帶了路上吃的各種口味的舒芙蕾,一邊吃一邊跟陳父道:“回頭咱們也買匹馬騎,這樣下雨穿了蓑衣也能跑來跑去。”

    陳父笑呵呵道:“行,爹回頭給你尋摸只小馬駒,給你騎着玩。”

    陳熙開心道:“好啊!”

    她還沒騎過馬呢,小馬駒也行,養大了,就可以帶她風裏來雨裏去馳騁天地了。

    最關鍵的是,不用走這種泥巴路了,忒折磨人。

    但眼下,掙錢要緊,辛苦錢辛苦錢,不辛苦哪來的錢?

    “走吧,”陳熙又喝了幾口水,把水囊放回背簍後,起身背好背簍:“再歇別趕不上進城。”

    雨後雖難行,但一路上進城出城的人也不少,還有不少人認出了陳熙,說起她現在在做的辣味生意,以及和慶芳樓合作的事。

    世人大多現實,倒也沒再像之前,抓着她與陸家退婚一事冷嘲熱諷。

    還有人朝她打聽竹筒的事。

    如同坪山村幾乎家家戶戶都在上山砍竹子做竹筒,一家一天少了少了也能掙個二十來錢,比進城找短工強多了,就也想做。

    打短工可不是什麽天天都能找到活做的,做竹筒多好,就在家,天天都能做,甚至下雨了,都能提前囤了竹子在家做,一點兒不耽誤,又穩定,又能顧着家裏,還不用奔波,錢還多,多少人聽說了都羨慕得緊。

    但他們也詢問了,夏二郎管着這事,壓根不收外村的,只他們坪山村的,這讓人很是遺憾,遇到了陳熙便想走她的路子。

    “現在竹筒是足夠的了,”陳熙笑着道:“再多是不成了,鄉裏鄉親的,大家認識那麽多年,都是信任我。”

    問出口的人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不死心想問問看。

    聽到否定的答複,眼睛裏光都沒了。

    但這也沒法子的事,誰讓他跟陳熙不是一個村的呢。

    當初陳家和陸家退婚的時候,他們私下裏還說過,還好陳家不跟他們一個村,要不然他們村的人出門都沒臉。

    現在好了。

    才多長時間啊,他們都開始羨慕坪山村的人了。

    等人走遠,陳熙小聲跟陳父道:“爹,咱們家現在竹筒的量都是富裕的,你可別一時臉皮薄答應了旁人,這口子不好開的。”

    單單坪山村一村子,已經很多了,一個村的對外倒是還好說,若是開了口子,十裏八鄉,就不好拒絕了,到時候平白得罪人不是。

    陳父當然清楚:“放心,我都跟你娘交待了,生意上的事我們一概不知,絕不在外面瞎應承,給你惹麻煩,就是有什麽事,也會提前跟你說的。”

    他們老陳家能有今天,全靠閨女出t息,閨女每天那麽累了,他們心疼都來不及,哪裏還會再給閨女添麻煩。

    陳熙笑了:“也不用這麽緊張,爹和娘比我懂的多。”

    陳父笑着道:“你長大了,以後家裏都聽你的,我和你娘也安心。”

    “是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陳熙認真道:“光憑我一個人可不行。”

    聽到這話,陳父只覺得熨帖得緊。

    閨女這麽懂事,他還有什麽好求的,現在的日子都是他以前沒想過的呢,一家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他這輩子已經知足了,等過段時間,退婚的風頭過了,他再給小熙尋摸個好人家,那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滿心搞事業搞錢的陳熙,正盤算着進了城,就開始做菌菇醬和紅油竹筍,明日一早出攤就開始賣,壓根不知道陳父在給自己盤算婚事了。

    傍晚前進了城,到鋪子後,陳熙只略歇了歇,便開始忙活。

    走了大半天,路上只吃了些點心,肯定不行,得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等會兒的工作量可不小。

    她洗了手,戴上圍裙,和了一塊面,又洗了一碗菌子,野雞腿切塊爆炒後,添水,加入菌子放上調料就開始炖。

    新竈臺是兩個大竈,六口小竈,用起來十分方便,可以同時做許多菜。

    這邊炖着菌子雞腿,那邊小竈煮面,其他竈還能燒水,便利得很。

    面煮好,澆上一勺炖的湯汁香濃的菌子雞腿塊,拌勻後,吃上一口,鮮得疲憊感都一掃而空。

    陳熙是真餓了,吃了兩大碗,陳父則是把鍋裏的湯和面全包了。

    等吃晚飯,吃席刷鍋洗碗,搬出木盆準備開始清洗帶來的菌子和竹筍。

    陳父則是去後院挑水,把水缸裝滿後,又趕緊拿着閨女列的單子去市場采買,采買回來後,都沒歇着,便開始幫着處理食材。

    父女兩人足足忙到了大半夜。

    菌菇醬裝罐好,陳熙也還睡不成,她還要準備明日出攤的食材。

    和面,串菜和肉,又忙活了一個時辰,夜都深了,父女二人這才收拾好,去後院睡覺。

    今兒事多,又只有她和陳父兩人,便忙活得久了些,但一想到明日不用早起趕路,可以多睡一個半時辰,陳熙立馬不覺得累了。

    甚至躺在新床上時,都還很興奮。

    不用早起可真的太幸福了。

    之前的床太小了,也有些舊了,她就花錢換了新床,特別大,足夠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滾兩圈的。

    陳熙抱着軟乎乎的新被子,在大床上打滾。

    真好!

    滾了好一會兒她才停下,大字型癱在床上看着賬頂傻樂,這才是剛開始,以後她要買個大宅子,有一個自己的大院子!

    不過現在還是要先掙錢,現在手裏的銀子雖然買宅子夠了,但都買了宅子,就沒流動資金了,還得預備出來陸時硯看病的錢,那才是個無底洞,還得尋摸合适的鋪子,租鋪子總不是長久之計,只是現在租的這個鋪子,人家不賣,像樣的鋪子,比宅子還貴呢,也急不來。租金都交了,就先租着好了。

    哦,對,還得花錢托人往西域那邊尋摸辣椒,這都不少花錢。

    手裏統共就那兩三百兩,瞧着是多,可要做的事也多,鋪子還沒開張,沒有穩定的大進項,她盤算來盤算去,也不敢都花掉。

    萬一哪裏需要銀錢,一時拿不出來,怎好?

    說到底,還是錢太少了,得趕緊掙錢才是。

    陳熙心裏盤算半晌,最後才在一聲缺錢的嘆息中,睡過去。

    此時,幾十裏外的坪山村,夏二哥蹲在陸家屋後不顯眼的角落,靜靜聽着四周的動靜。

    他蹲了半夜,确定那賊人今夜不會來後,這才回家。

    回家後又想了半夜,覺得這樣也不行,妹妹一個人在家,他也不放心,得想個妥帖的法子才是。

    于是第二天,他抱了只兩個月大的小黑狗來到陸家:“黑狗護家,有什麽動靜,它一叫,我就聽到了。”

    兩家離得不遠,他也會時不時出來巡視,這下就能兩邊都顧上了。

    陸時硯看着夏二哥手裏瞪着濕漉漉雙眼不住沖他搖尾巴的小黑狗,甚是錯愕。

    他萬萬沒想到,夏二哥居然對此事如此重視,早知道,他昨天就随便扯個慌把夏二哥騙過去好了。

    現在特意送了只狗來,那以後陳熙再偷偷來他家,豈不是很不方便?

    這個下意識冒出來的念頭,陸時硯自己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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