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霁禾大气都不敢喘,手也紧紧扣着床单,心脏跳的震耳欲聋,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商镜黎的,只顾着望着商镜黎羞赧却勇敢的表情。
“那我现在告诉你是真的,谣言是我亲口和桑梓学说的,我说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只会是你的。我全都告诉你,你敢接受吗?”
商镜黎好像破釜沉舟,她想知道这个呆子直面自己感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也不想再被阮霁禾这么躲着,忽视着。
她要她看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赤诚地看着她!
时间似乎静止了,同样的答案在煎熬两个人的心,一个期待被回答,一个越来越忍不住想回答。
阮霁禾心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坚定,即将呐喊出来说“我敢”,商镜黎却因为等得太久,已经没了耐心。
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懊悔自己说的太早,没忍住,吓到她了。
她叹了口气:“开玩笑的,出去吃饭吧。”
阮霁禾看着她退开,离自己越来越远,忽然的心慌令她不假思索地抓住商镜黎垂在身侧的手腕。
那两个字也脱口而出:“我敢。”
商镜黎愣在原地,她的瞳孔逐渐扩大,满眼不可思议。
两人保持这样的沉默,商镜黎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加重,手腕的温热逐渐变成灼热,她甚至能感受到阮霁禾紧张出的手汗。
而阮霁禾,她的指尖触及商镜黎飞速加快的脉搏,和她微微颤抖的手。
尽管商镜黎沉默不语,可阮霁禾就是知道她不是在生气,因而也紧紧抓着,愈发不想放手。
商镜黎的皮肤那么细腻,那么软糯,好似糯米糍入口的感觉,柔嫩滑腻,她既舍不得用力,又怕太松了会抓不住她。
商镜黎满脑子都是阮霁禾的“我敢”,她的回忆如飞驰的车马,在她的脑海中倏忽而过,几分钟就把前边十几年的回忆浏览一遍。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地滴答,阮霁禾都觉得手臂有些酸了,商镜黎问:“你敢什么?”
阮霁禾赶忙补上后半句:“我敢接受。”
她起身,就着现在的姿势,大着胆子把商镜黎拉在身前,用力抱住她。
“你,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她问。
商镜黎的耳朵在她的肩膀处,胸口的振动频率逐渐同频,她知道,阮霁禾的心情并不比她轻松。
“听见了。”商镜黎闭着眼睛,由着她的手臂搂紧自己的腰,也由着她们的身体紧紧相贴。
积压已久的委屈倾泻而出,商镜黎红了眼圈,脸都埋在阮霁禾肩膀上,无声地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阮霁禾不知该如何哄她,以往那些亲亲抱抱的招数她不确定有没有用,犹豫间,商镜黎问:
“阮霁禾,你为什么躲着我?”
阮霁禾顿了几秒,愧疚地说出实情:“我……担心你会被影响发挥,考不好。并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又开心,又担心。我想你喜欢我,和我谈恋爱,但是我又担心不被妈妈允许,或者……谣言根本就是假的。”
商镜黎默不作声,阮霁禾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直白地问她:“小梨,你……你说给桑梓学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商镜黎蹭蹭她的肩膀:“我们之间,不要提第三个人的名字,如果你很想听,我可以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我只能是你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如此强势的,充满占有欲的表白或许不够浪漫,但对阮霁禾来说,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她想好了,没什么可犹豫的,就像小时候打算长大要和商镜黎谈恋爱,现在真的梦想成真。
那么长大之后,小时候哄商镜黎的招数应该也是可以用的!
她把人从怀里拉开,商镜黎茫然地看着她。
阮霁禾忽然更紧张了,她觉得自己像在欺负商镜黎,可她又很想靠近。
那两个落在额头上的吻似乎给她的灵魂刻上烙印,让她每每想起来都辗转反侧。
而这个烙印,必须要商镜黎来加深才可以。
“我……想亲你。”她小声乞求。
商镜黎一惊,绯红在几秒之中染红整张脸,她有些难以自持了,被阮霁禾炽热的视线凝视着,她很难拒绝来自这个人的请求。
最后,她垂下眼睫,不敢看她:“想,就来,何必问我呢。”
阮霁禾抿着唇逐渐靠近,她们的呼吸越来越近,彼此的气味越来越清晰,在愈发拉近的距离中,她们凝视对方的眼神更加火热。
吻在一起的时候,阮霁禾听到自己脑海中,心里的轰鸣。
商镜黎的占有欲疯涨,在某一个阈值停顿几秒后冲破了限制,反搂住阮霁禾的腰,把全身的重量都倾斜在她身上。
两人顺势倒在床上,商镜黎不断地吮吸她的唇瓣,直到突破最后一道关卡,追逐到她柔嫩的舌尖嬉戏。
阮霁禾从未做过这种亲密的事,手足无措,大脑空空地任由商镜黎亲吻。
她的小梨如此霸道,她却很喜欢,也只想顺从她,让她在自己的身上讨回那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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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房间时而响起亲吻的声音,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地看着对方,由生涩到熟稔,商镜黎无师自通了将阮霁禾吻到腿软的方法。
换气的间隙,阮霁禾已满眼迷离,她抱着商镜黎,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占据主动权。
商镜黎的手很想抚摸她的脸,阮霁禾捉住,摁在她耳侧,商镜黎完全没了抵抗的意识,唇上还带着反光的津液,微张的双唇中间,舌尖忽隐忽现,勾着阮霁禾残存的理智。
阮霁禾俯身下去,才触及娇嫩的唇,突兀的电话便在此刻响起。
她烦恼地想丢到一边,却瞥到“小昨姐姐”,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
“小昨姐姐,怎么了嘛?”
声音外放,纪怀昨的语调十分低落:“商奶奶走了,你们两个换换衣服,我这就回去接你们……”
犹如才燃起的干柴烈火遇上雪崩,冰冷残忍的雪花将火星扑灭,也把柴变成从内到外的冰棱。
商镜黎眼中的情欲一刹那褪去,迟滞之后,变成寂寂的空洞。
十几分钟后,纪怀昨和阮赴今急匆匆回到家里,商镜黎在沙发上坐得笔直。
她穿着纪怀昨原本为她上大学之后准备的黑色西装,安安静静坐在那,听到声音,沉默地看过来,扯了扯唇角。
阮霁禾正坐在她旁边守着,尽管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两个大人来不及安慰什么,急匆匆换了衣服出来,驱车直奔疗养院。
商奶奶本就年纪大,加上曾经重病住院,这么多年来身体总是偶尔闹脾气,这一段时间忙着备考,纪怀昨那边两头跑也不得空,所以将近一个月都没时间过来看看商奶奶,只偶尔会打打电话。
可屏幕里看不出商奶奶极力伪装的病态,她其实已经到了最后的一段路,只不过她现在安心,没有牵挂,所以什么都没说。
四个人抵达的时候,和商奶奶最要好的老姐妹谢奶奶泪眼婆娑,瞧见商镜黎,颤巍巍揩了把泪,还不忘安慰她:“孩子,你奶奶走前,口述给医生,给你留了封信,在我屋里,我一会儿拿给你,昂。”
商镜黎看着床上干瘪的奶奶,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轻飘飘在那,像一块被榨得不能再干的枯木。
纪怀昨把她搂在怀里,朝谢奶奶道谢。阮赴今回避开,红着眼圈联系殡葬服务。
“老商知道自己活不太长时间,今早上我还在她床边给她放秧歌呢,这晚上怎么都不见人出来吃饭,过来叫她,才……唉……”
回忆起那个画面,谢奶奶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她毕竟年事已高,受不得过于悲痛,纪怀昨把商镜黎交到阮霁禾怀里,自己则把谢奶奶送回房间。
疗养院的老人们大都没有子女,有的甚至上三代下三代都只剩这一个老人,说不定哪天就有一个再也起不来床了。
这种事大家都无能为力,在岁月面前,我们都只有等着被收租的份,谁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纪怀昨哀伤地把谢奶奶安置好,出来的时候,殡葬人员已经到了,就在附近,来的也快。
商镜黎好像一个被抽走电池的玩具,木讷地站在那儿,看着殡葬人员为商奶奶化妆,帮她穿上寿衣,最后摆在临时搭设的灵堂里。
这是商镜黎最后一次见到奶奶,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慈爱的笑容被装在相框里,除了黑白,没有任何色彩。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令她整个人都处于虚幻之中,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一个,不孝的,忤逆的梦。
可奶奶真真切切躺在那儿,胸廓没了任何起伏,肢体也越来越僵硬,直到冰冷得不像样子。
她的温度去哪儿了?
商镜黎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摸到奶奶的手,明明粗糙一如既往,但伴随着粗糙的温热,却被吞噬了。
连同商镜黎这具身体里的热乎气,也一并被吸收封存,随着商奶奶的生命力消失。
她的奶奶,真的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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