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朝起虚软无力倒在师兄怀里,被师兄抱着喂了些汤水,这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皮。
他瞳孔早就涣散了,温朝夕将胥朝起放在自己腿上,怎料胥朝起双眸一下子睁大,眼底泛起了恐惧,条件反射地往温朝夕衣襟里钻。
胥朝起晃了晃身子,肩头一颤,如一滩水般瘫软地贴在了温朝夕胸膛上。
一夜的折腾让他唇色苍白,他再次身软乏力。
温朝夕怜惜地吻了吻胥朝起的眼角,胥朝起疲惫困倦,只能呆呆地直视前方,任由宰割。
温朝夕取来一条暖热的湿布巾轻柔地为胥朝起擦脸。
胥朝起睫毛颤了颤,紧紧闭起,朝师兄衣服里躲。
温朝夕敛下眼眸,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胥朝起的脑袋。
昨夜的胥朝起就是这幅模样,被折腾到哭花了脸,还要往温朝夕怀里钻。
在胥朝起潜意识里,师兄就是最安全最能保护他的人,不曾想有朝一日护他的人却成了欺负他最狠的人。
温朝夕又帮胥朝起擦了双手,掏干净了指甲里的血污。
他静静地俯视着胥朝起的指尖,上面灵气萦绕,显然早就不是元婴修为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见胥朝起有些冷了,这才回过神来,低声柔哄:“等会儿进食。”
胥朝起浑浑噩噩了两三日,期间都是喝汤咽粥,其余时间则窝在被子里昏睡。
劫云扎堆而来,昨夜它们深感不妙,有眼色地特意等到第二日傍晚才到。
晚霞将几十座仙山映红,劫云们刚缩成球到来,只见仙宫上仿佛亮着一个巨大虚影,那影子是一个人的神魂,其冷淡地撇过头扫了劫云们一眼,劫云们一下子就被吓傻了,慌忙溜走。
第四日时,胥朝起这才有了力气,勉强从床上爬起,靠在床头。
师兄每次进来时,他都别过头,故意不理。
师兄若是靠近,他便一下子溜回被窝,用被子蒙住头。
温朝夕见状,微叹。他慢慢走到床边半蹲下,低声下气道:“这不是小曜……太惹人爱了,师兄心悦小曜多年,难以自抑。”
被窝里的人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在迟疑。
温朝夕眼底划过浅笑:“小曜身为一家之主,家里的顶梁柱,师兄本以为小曜能多撑些……”
胥朝起停在黑暗里顿了顿,抿了抿唇,眼底光芒闪烁。
温朝夕揉了揉太阳穴,压住唇角:“小曜是当家人,这家里还指望小曜快些好起来,来撑起这个家。”
胥朝起不傻,自然知道师兄是在忽悠他。但不可避免的,这满足了他身为男子的虚荣心。
他转过头,倨傲地扬起脑袋。
就在这时,他嗅到了一股鱼香味,胥朝起眼眸动了动。
温朝夕道:“最近天水里生出了一种鱼,肉质清澈纯洁,有筋无骨,用它做出的小鱼干咬起来软嫩鲜香……”
温朝夕还未说完,之前被子里摊出来一只白皙的手掌,手掌摊开抓了抓,一看就是在讨要。
温朝夕低笑出了声,将玉盒放到掌心。
手掌一下子缩了回去,被子里拱了拱。
鱼香味飘了出来。
温朝夕无奈,即便他知道自己得多洗一套被单了。
胥朝起又在床上赖了两日才起,只是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双腿仍旧软得打颤,得扶着墙走,腰也疼得不能直不能躬。
温朝夕知自己理亏,便对胥朝起比以往好了数倍。
胥朝起其人看似乖,实际上骨子里含着一股娇纵劲。
见师兄柔和下来,他倒是得寸进尺,竟开始欺负师兄!
温朝夕曾经将他梦成猫,倒是一点都没错。
他记着那日仇,便动不动哼唧着都怪那日师兄劲太大,不然他早就爬到梧桐树上去感悟(偷看)世间变化(新出话本)了。
他甚至坐在温朝夕腿上喋喋不休:“都怪师兄!若不是师兄害我,我早就去好好修炼,说不定都渡劫了!”
温朝夕正剥着虾壳,将虾线挑起,弄出虾肉用法术锤打成泥,再撒些秘制调料搅拌。
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做出了二十斤虾肉丸子。
当家的近来喜欢吃这些,他便将虾肉丸子用各种汤汁煮沸,分别密封到五六十个罐子里保存。
等哪日当家的背着他窝在角落里偷看话本时,也好取出两三个罐子边吃边看。
胥朝起伏在师兄耳边吵了一会儿。
温朝夕将手弄干净,缓缓拍了拍他的背,镇静道:“小曜如今不已是出窍后期修为了?”
胥朝起头皮一紧,低着脑袋打量周围,欲逃。
“嗯?”温朝夕轻笑了声。
胥朝起察觉到了不妙,他手掌蜷缩,不敢吭声。
新婚当夜,又怎会那么简单?
《合欢秘法》有记载,若能寻得境界高深的修士双修,自身修为便会一飞而起。
二者若相差甚大,修为较低的一方会得到无法想象的好处。
秘法后面还附着不少实例,比如一元婴寻了一化神,他们修炼了一天一夜,元婴连破两阶。
而他呢?
胥朝起缩了缩脖子,如今他师兄是二十七境第一人,渡劫大圆满,一步登仙。
关键……那晚他们元阳都还在,这功效可是寻常修炼的百倍。
更别说除了那以外,他师兄体质也还不同。胥朝起回忆起那晚,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温朝夕摸了摸胥朝起的脑袋,胥朝起识时务,乖乖趴在师兄怀里任对方摸。
见胥朝起如此乖巧,温朝夕暂时也就不说什么了。
又过几日,胥朝起好得差不多了。
他拿起传音石和宋水清闲聊。
宋水清起初知他大婚同样震惊,当场就把传音石不慎摔坏了。
宋水清恍恍惚惚到第二日,也不知有没有接受,只是一呆一呆道:“起……起哥!我……我给你准备贺礼!”
因良辰吉日来得太快,境主们皆乘坐撕裂空间的法器而来,宋水清修为太低,西境境主怕他受伤,便让他与北境弟子一同到来,自己则替宋水清上礼。
等胥朝起终于能跑能跳了,北境大船也终于抵达映天宗。
夜里,胥朝起欲早些入睡。
可当夜明珠的光芒暗下来后,胥朝起感觉身上一沉,雄性气息混合着檀木香向他涌来。
胥朝起仰起脖子翻过身想拒绝,却被按住了手臂,暖热的气息吹向他的耳垂。
“小曜……”
胥朝起“呜”了声:“别……我明日要找水清……”
温朝夕低沉哄道:“就这一次,一会儿就好。”
胥朝起才不愿意,扯起被子就想跑。
然而身侧的臂膀如磐石一般,困得胥朝起无处可逃。
夜晚窸窸窣窣,胥朝起压抑着哭腔,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胥朝起瘫倒在师兄身上。他眼皮红肿,恨恨地咬着师兄。
粗糙的大掌抚过他的双眸,胥朝起的呼吸渐渐平稳,面颊上留着一抹疲色。
师兄说是留情,可到了第二日胥朝起险些爬不起来。
他咬着小鱼干,等师兄为自己上妆遮住痕迹,这才气哄哄离开。
胥朝起终于见到了宋水清,宋水清对他瞠目结舌,神情恍惚。
“起哥……你是真的厉害!竟然和传说中那位成了道侣……关键你还是当家人?!”
胥朝起一听这话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什么当家人?他这当家人活得也太窝囊了些,整日被道侣欺负。
二人围绕着映天宗游玩了一日,他们来到海边,宋水清俯视着湛澈的海水,忽然道。
“起哥!不知你可知道?新弟子马上就要入门了!”
“嗯?”胥朝起转过头。
宋水清一拍手掌:“我那几个庶出的堂哥堂妹也在新弟子之列,只是这门并不好入,往年来南境十个,能有一个进来都算多了。”
胥朝起眼露好奇。
宋水清这儿小道消息多,他指着面前的海水道:“映天宗仙山有限,据闻考核新弟子的地方就在水下!”
说罢,宋水清眼睛一亮,悄悄道:“起哥?有没有兴趣一起摆摊?”
胥朝起:“摆摊?摆什么?”
宋水清:“虽说新弟子入门者十中不足一,但这十也是从二十七境挑选的佼佼者,一些手中钱财甚多,只是法器等物有限。而映天宗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据闻每次新弟子入门,凡摆摊之人皆能大赚一笔!那钱才可不是个小数目!”
胥朝起眼睛一亮:“能赚多少?”
宋水清比了个手势,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胥朝起呼吸一滞:“竟如此之多?!”
这数目可远超他在中境收租!
宋水清想到了什么低下了脑袋:“只是……这摆摊准许书不太好弄。新弟子入门共七道关卡,越是向下,准许书越难弄到。
可是能过七关者,手中财富已经不是我可以想象。”
胥朝起若有所思。
他先没有将此事告诉师兄,而是独自准备些要卖的东西。
宋水清拿来了西境特产,他则开始画符布阵捣药炼器。
虽说他师兄有钱,但他一直吃软饭也不成样子。
只是这顶梁柱扛起家来颇累,他白日辛辛苦苦不说,回到家还得被道侣磨着完成使命。
万岁的老男人如狼似虎,胥朝起很快就撑不住了,整日喝着鱼汤补身子,腰也疼得厉害。
终于有一日,胥朝起受不了了,他把被子一卷扛起枕头回了自己房里。
胥朝起埋在被子里越想越委屈,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一日不如一日?
他趴到枕头下睡到半夜,越睡越不习惯,于是拨开枕头偷偷看向窗外。
许久,他别扭地将被子一卷,又回到了婚房里。
他靠在床边,将自己裹成了个球,硬是不让师兄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