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二人谁都没提这件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夜里,胥朝起坐在桌前,数颗明珠将房中每一个角落照亮。
白纸放在深黑色的木桌上,胥朝起翻找着古籍,提笔缓缓落字。
他翻译到深夜,百神谱的秘密也被他知道了些。
原来天地初生时,世间先有神,等过了百十万年后,才有了人。
人们将自己所居之地称为二十七境。二十七境在天之下,地之上。近天的地方被称为上九境,近地的地方被称为下九境。
人也并非一直都是人,过了渡劫期便能飞升成仙。仙人大多都去了天界,少有去地界者。
不过百神谱所讲也并非为人,而是那些天地初生的神。
天地初生百神,有强有弱,有正有恶。
只是百神里面,有一最恶者,乃天地恶念所化,人世间七情六欲皆有,同时也是众恶神之首。
神中偏善者居多,占了百神八、九成,只是他们的实力加起来才能与恶神匹敌,且无法真的压制对方。
而恶神这边,因他们数目少,且最恶之神实力是其它恶神加起来的数倍,因此恶神这边成了他的一言堂,所有恶神以他马首是瞻。
至于善神这边,实力有强有弱,众神在自己的领域百花齐放。
善神居于天界,恶神居于地界。
原本善神们想着,天地生阴阳,世间有善有恶,善神与恶神各司其便可。
然而那最恶之神却不这样想,他生来欲念极强,尤其是权欲占了所有欲念的九成。
他可不甘心仅占据阴界,他想要成为世间之首,万物之主,他想要天地生灵全都臣服于他!
因而后来几十万年,他不停攻打天界。天界之神全都与他过了手,也都被他揍了一遍。
他向来肆意妄为,骄奢无度,打打杀杀全凭喜好。
天界之神虽是不满气结,奈何此人太强,即便不满也无法治对方。
后来,就在最恶之神险些夺了世间的权时,向来公正的天道实在看不下去,偏了秤,站在了善的一边。
天道之意:无论是善是恶,皆不能一家独大,二者相互制约,各司其职。
然而最恶之神不满,明明他是百神最强,为何要与他界齐坐?
后来他又夺权了几十万年,结果他发现,真正与他平起平坐的并非善神,而是天道!
因此他又有了打算,他不仅要夺善神的权,还要夺天道的权!
胥朝起将纸掀过,内心复杂,至于那缚恶一族的来历也变得清晰明了。
因为恶神太恶,善神向天、人两界布下数万道阵法,一方面镇压恶神的法力,一方面镇压恶神的欲念。
缚恶一族便是守阵人之一,数万年前善神派人下界布阵,也给了缚恶族百神谱。因此缚恶族一见有法术的人便喜欢尊称对方为神,即便他们知道这世上有修行者。
胥朝起趴在桌上,黑眸望着翻译好的纸。
飞升后的天界……感觉离他很遥远。
师兄也看到了百神谱所言,他睫毛微垂,指腹捻盖白纸:“最恶之神听似陌生,然而二十七境却对他再熟悉不过。”“嗯?”胥朝起抬起脖颈,好看的睫毛卷翘着。
师兄不疾不徐道:“他便是戏文里人们常称的生死轮回大帝,掌世间万物生死。”
“竟是他?”他乍一惊。
温朝夕:“嗯,他的确是“帝”,只不过他的名号并非是这个,只是人们为了方便才称。”
胥朝起有些恍惚,原本他想问师兄是如何知道。只是他顿了顿,眼眸轻轻垂下,好像不必问了。
胥朝起在仙宫将符阵两道的书写完后交给伏玄道,让对方印好分发下去,他自己则坐在仙宫中一时轻松了下来。
他又取出一张白纸开始编撰起自己今日才领悟到的功法。
今日的天气很好,云朵一卷一卷如棉花种在天上,他写了一页思维枯竭,于是放下笔偷偷打量四周。
见师兄不在,他又看起了话本。
这一套话本有种乡土风,主角李二狗在家中种田,忽然挖出了绝世灵丹不慎吞下,自此一路开挂,走向人生巅峰。
这本书因主角前三十年都在种地,口癖都已经刻在了脑子里,自他遇见女主后,动不动就是你男人怎么样,胥朝起看多了就颇上头。
他看了一下午话本,有些心血来潮,也想写一本贫穷少年努力奋斗走上人生巅峰的书。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他趁着师兄不在就偷偷写话本,连续写了好几天,总算是将第一篇给写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带着手稿走进了布雨图,专门去了离南境最远的北境。他来到了北境的一家小书坊,将手稿交给了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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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他甚有信心,主角虽稳扎稳打,但他留给主角的机遇也多,加上他将自己多年见识也写入书中,想必掌柜定极爱他这篇稿子。
他将手稿交了之后,符墨两道的书也印发完了。
只是过了几日他听说,不少弟子甚至一些长老都言他所书晦涩,怕是得花数日钻研才能吃透一二。
胥朝起一听,深思了几日,与师兄商量了一番。
他回来的日子久了,师兄已没有当初那么患得患失。
师兄放下笔,轻叹道:“日落前一定得回家。”
胥朝起连忙答应,他打算为符阵两道授课一月。
符墨山与阵灵山知道后很是欣喜,连忙告知全山,也为胥朝起提前准备好了讲堂。
清晨,天还未亮,仙宫灰蒙蒙的,云雾缭绕。
胥朝起容光焕发早起,今日是他第一次为他人授课。
他将前一夜准备好的讲义装好,又将自己的衣服拽得平整,同时戴上了师兄为他做的最好看的一块玉佩。
他颇为正式地吃了早饭,白色火纹小鱼早就在门口等了他多时。
今日也是小鱼第一次派上用场,整条鱼从昨夜就开始给自己洗澡,它给它打上香喷喷的皂角,再用毛巾把自己擦得光滑干净。
胥朝起趴在小鱼背上,小鱼飞了出去。
今日的小鱼格外亢奋,一路上赶超了很多长老的仙鹤。
长老们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怎么还有人骑鱼去学堂?
今日胥朝起先讲符道,符墨山弟子们一听,罕见来得出奇地早。
众弟子窝在讲堂后面往前探脑袋,他们对这个精通符阵当年又是少宗的小师祖好奇不已,一个个脸憋得通红,不少弟子兴奋地在后面小声叫道:“大比时我与小师祖一丈远,小师祖长得可俊俏了,我当初万万想不到他是万年前的师祖!”
“你那算什么?当时小师祖弟子服破了,我还给小师祖指出来了呢!”
“哎,我都坐在小师祖后面了,为什么就不去搭句话呢?”
学堂里躁动不安,等胥朝起走进来后学堂一下子寂静下来。
众弟子目光炯炯有神,他们明明想往前挤,却又因为敬畏不敢逾越。
胥朝起虽是第一次讲课,但他毕竟精通符法,不一会儿就熟练起来。
他先是讲了一些粗浅之道,弟子们起初听得津津有味,可到后面就有些迟疑木讷,到最后手中飞快记着笔记,即便听不懂,他们也想将每一句话记下来。
胥朝起见众人迷茫,也停下来讲课。
他让弟子们取出符纸开始画符。
弟子们画符各有差异,有人快有人慢,有人惯用左手有人惯用右手,还有人喜欢将灵气在落笔之间灌入最多。
胥朝起一一看过去,被他看到的弟子紧张不已,险些一张符被画毁了。
于是胥朝起站在那弟子前,取出崭新的符纸开始描绘。
一旁的弟子见状都偷偷探过脑袋,只见胥朝起一息间画好,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笔都拿不稳了。
胥朝起动不动就去帮助那些根基不稳的弟子,众人渐渐发现,无论再难的符纸,小师祖都能顷刻画完,这让弟子压力倍增,一头冷汗。
许是胥朝起压迫感太强,今日中午,众人硬是没有离开学堂,他们吞了一颗辟谷丹,一口气画到傍晚。
弟子们一整天全神贯注,到下课时,不少人发现他们的符技精湛了不少,修为或多或少也提高了。
胥朝起不同弟子,他是凡体。今日站了一天,又不停动用法术,早已腰酸背痛,疲惫不堪。
临走时,又有几个弟子说是仰慕,想要请教他。
于是他们小小比试一番。回去路上,他趴在小鱼背上,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金色黄昏洒入房中,胥朝起解开头发趴在榻上,疲惫不已。
师兄坐在榻边,温暖且有力的大手不轻不重地为他揉着腰,胥朝起舒服得“哼唧哼唧”。
酸涩的肌肉慢慢松开,胥朝起困倦得仰起脑袋,他嗡声道:“师兄不愧是剑修,手劲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师兄微顿,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胥朝起将脑袋趴下,师兄帮他揉了半个多时辰,他也总算没那么累了。
他伸出手臂,缓缓将手掌松开,里面是一枚极品灵石,这是他教了一天课宗门给他的酬劳。
师兄眼眸动了动,伸出手掌,胥朝起将灵石放到师兄手心里,哼唧道:“你男人厉害不?”
温朝夕顿住了,唇边是遮不住的笑,他垂眸揉着他一捏就能断的腰,低沉柔和道:“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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