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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裏正覺得, 多虧了林春燕是個女娘,否則他這個裏正的位置,怕真就保不住了。
裏正娘子就想不了那麽多, 她如今正惦記着張天河的婚事, 這孩子也不知怎麽回事, 死犟死犟的, 就是不同意和王員外家的那兩個小娘子見面。
要不是看在他是個秀才,王員外又怎麽會看上張天河?
說起來, 在林春燕的攤子上, 王員外就見過這張天河, 見他每次吃完東西, 都不忘給哥嫂帶上一份, 有時還會領到侄兒來,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才入了他的眼。
不然, 那宋書生秦書生模樣也都長得不錯,也都是秀才功名, 他們女兒嫁過去,早晚也能成了诰命夫人。
兩相一合計,這才有了這婚事一說。
只可惜,張天河以想要考取功名為由,直接拒了王員外的好意。
王員外心裏有些不舒服, 他那兩個女兒那樣好,配他綽綽有餘,他還不趕緊千恩萬謝的過來, 拿什麽喬?
再在攤子上見到張天河的時候,王員外就沒了那樣的好臉色。直接冷哼一聲, 坐在了其他的位置上。
林春燕不知道這其中的恩怨,只照例給他們上了面條,又看着宋大娘和宋大爺過來,忙給他們搬了張凳子。
“事情可是解決了?”
宋大娘點了點頭,“那家人也忒不是東西了,這麽一鬧騰,十裏八鄉的都知道他們家是個什麽人,我們娟兒也不用怕再被配了那什麽陰婚去。”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村裏有好些個人家都願意做這種事,美名其曰讓自己的女兒有個歸宿。
且要不是因為他那族人答應,也不會有他們家娟兒的生辰八字,禍根還是出在自家頭上。
張大娘是有兩個女兒的,雖然不太喜歡宋大娘和宋大爺這兩人,聽說事情解決了,還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宋大爺咳嗽了一聲,見這攤子上的人來人往,要什麽吃食都有,熱氣騰騰的煙火氣,一時到有些看呆了。
是啊,他們一直呆在屋裏不出來,娟兒他們也不會回來,死守着那鋪子有什麽用。
直到這一刻,宋大爺才下定決心。
“你們可是找到合适的鋪子了?”林春燕一聽這話,就挑了挑眉毛,猜到了宋大爺的來意。
“還沒呢,不是地方太小,就是租金太貴,我們一時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宋大爺嗯了一聲,半天沒往下繼續說,宋大娘看他這樣子,直接開了口,“你也太啰嗦了,還是讓我來說,我們的那鋪子你們也看到了,地方雖然大,裏面卻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且偏僻的很。”
林春燕只覺得心怦怦跳起來,“這倒是沒什麽,我們的攤子成日擺在這碼頭上,賣的就是個人氣。”
張大娘也湊了過來,先問了租金,“你們這裏面什麽東西也沒有,一個月多少錢?”
要是貴了,他們也不做那冤大頭,還是慢慢尋摸着。
宋大娘和宋大爺對視一眼,兩個人在家裏已經商量過,宋大爺就慢條斯理的開口,“也不多要你們,一個月五百個大錢。”
這倒是真的沒多要,算是他們這幾天看的鋪子裏面最便宜的。
可相應的,要添置那些桌椅板凳也是要花錢的。
林春燕就想先去後院裏轉轉,她要看看竈間有多大。
宋大爺就領着她去了,張大娘拉着宋大娘在那裏說話,把他們如今的情況都打聽清楚。
到了後院,林春燕覺得有些可惜,地方不是很大,想要種菜的話怕是不能。
宋大爺指了後門旁邊的耳房,“我們老兩口就住在這裏,你們要是嫌礙事的話,我們就搬回村裏住。”
林春燕一想宋大爺他們也和族人鬧翻了,搬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就搖搖頭說,“你們住在這裏倒是無妨,我們也不打算在鎮上住呢。”
他們在村裏住着挺好,院子很大,挨着山挨着河,前院可以曬很多東西,後院裏種植瓜果蔬菜,兩只狗一只騾子,還有一只羊,如何都抛舍不下。
宋大爺也松了一口氣,原先不想租給林春燕的時候,連人都不想放進來,如今卻不同,生怕林春燕不滿意了。
“你們要是嫌竈間小的話,再把旁邊的屋子給打通了。”
宋大爺原先是想開茶水鋪子的,這竈間并沒有弄得很大,林春燕想了想就點頭,“是得再弄大一些,一會兒了再問問大娘,要是同意的話,我這就找了人來幹活。”
院子裏還得做個面包窯,烤制什麽東西也方便。
林春燕把她的想法都說了,指了東邊那面牆,“不知道能不能開個口,到時候讓閑漢們來這裏拿東西。”
她顯然是已經規劃好的,有了這鋪子之後,她就不打算只賣面條了,炒菜自然要做起來。
等張大娘和宋大娘來了,林春燕又把她想要改動的地方說了出來,宋大娘不管林春燕說什麽都同意,“剛才我和你娘聊了聊,你們也都是命苦的,我們老兩口什麽也沒有,這鋪子你們怎麽願意改動就改動。”
竟這樣的好說話。
張大娘得意的朝林春燕挑挑眉,她願意和人好好說話的時候,還是能和人打成一片的。
“得趕緊找到人打些桌椅板凳。”
這就是定下的意思,林春燕聽說宋大爺和宋大娘之前是想開茶水鋪子,就指了前面那地方,“不然就在這裏搭個棚子,到時候經過這裏的客人也能來歇歇腳,要上一碗粗茶,也是個進項。”
以前老兩口哪裏還想着什麽進項不進項,成日裏不過等死罷,如今既然想開了,自然也想着多掙些錢。
不然再發生了娟子那樣的事情,他們就是哭天喊地的也沒用。
就這樣初步确定了,林春燕回去之後就找了林三叔,“三叔,你做完手頭這些活後,再幫我們多打些桌椅板凳來,如今有的遠遠不夠。”
林三叔正在給二房的人打家具,還差一個櫃子就收尾,聽了就高興,“後天我就能開始,可是能等得及?”
林春燕點點頭,“那鋪子還得好好的打掃一番,要準備的東西多了去,不用太着急。”
“有了鋪子還是好,到時候不用日日推着板車去了。”
二郎就因為天天幫着推板車,渾身都是腱子肉,看着就壯實了不少。
“那到時候賣什麽?”林翠香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咱們已經升級成鋪子了,自然不能只賣面條,到時候我拟了菜單子,你們且看着。”
又說了要開個外賣口子,那些個閑漢們只在這裏拿了東西。
林桃紅皺眉,“那竈間只大姐一個人,如何能做得過來?”
林春燕想了想,“是要找個幫手。”
家裏的這攤子事情離不開王英娘,即便林春燕不回來,她也知道如何處置,俨然已經成了大總管。
林桃紅的手藝不好,她也沒心思學這些。
“不然叫上紫蘭,香娘過來幫忙,她們兩個的手藝也好。”
大堂裏只張大娘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還得正經找個夥計。
“桌椅板凳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打好,找人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時,還是先吃飯吧。”
放下了心中這件事情,張大娘的肚子就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林春燕臉上重新帶來笑,“是啊,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了鋪子。”
為了慶祝這事,林春燕把二房三房的人都找來,說要吃頓牛肉蔬菜湯。
說是牛肉蔬菜湯,裏面的牛肉可不多,只調個味兒,但滋味依然美得很。全靠那湯底吊着,到時候連湯帶菜都喝完,全身都舒坦的不行。
牛肉是賣糖畫的洪大爺給的,當時洪柱子的事情發生時,他人在鎮上擺攤,回來的時候林春燕已經走了。
怕林春燕誤會,這才拿了塊牛肉過來解釋。
林春燕看到那牛肉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是說牛肉不能随意宰殺,洪大爺從哪裏弄來的。
張大娘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她,“那耕地的牛是不能宰殺,但是還有肉牛呢,不過價貴,十裏八村好幾天才會殺上一只。”
林春燕倒吸一口冷氣,“怎麽我不知道?”
來到這裏之後,她連一口牛肉都沒吃過呢,心裏早就犯饞了。
張大娘沒好氣地說,“咱們家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平日裏連羊肉也吃不起,做什麽要買那牛肉,沒得敗家。”
林春燕只捂着胸口在那裏後悔不跌,打算吃完這個,再去買了些來過過嘴瘾。
有好長時間三家沒聚在一塊,林桃紅一去叫,大家呼啦啦的就都來了。
林鳳蝶如今來的次數多了,熟練的找了地方坐下,先問了鋪子的事情,“等回頭我給你們繡個簾子出來。”
林春燕拍手稱好,“就你們那手藝,不管鏽了什麽都好,我只等着。”
“什麽時候可要過去瞧一瞧,認認門才行。”
這是大事,林二叔激動的給家裏祖宗上了香,還被林二嬸拿過來打趣。
“上的是哪門子的香,和他們林家的祖宗有什麽關系!”
林二叔也不惱,只說這樣的好事,是侄女們出息了,他心裏太高興了。
林鳳蝶四下看了看,見大人們都沒注意這邊,才低聲的說起閑話來。
幾天不說,她的嘴早就憋的不行,小嘴一張開,直到吃飯的時候都沒停下來。
林春燕也聽得津津有味,這林鳳蝶講的要比四郎講的有意思多了,簡直就像是個說書先生一樣。
“彭大叔非說鬧了鬼,出門上廁所的時候,就說洪娘子家有白色的身影在飄,肯定是石榴爹回來了。”
因為彭老爹總在村裏人說,石榴爹是被洪娘子給推下去的,也有一些人起了疑心,在背後說這閑話。
“那洪娘子怎麽說?”
林春燕把蔬菜洗了,牛肉放進鍋裏煸炒出油脂,再加入洋蔥胡蘿蔔小火慢炖。
中途的時候,再把各色的蔬菜加進去,等着牛肉炖的軟爛,那蔬菜裏也浸染了肉的香味。
林春燕又給大家泡了些竹葉茶,小孩子們全都圍在一塊吃橘子罐頭。
林鳳蝶吃了兩個橘子罐頭才繼續講下去,那甜滋滋的味道一直充斥在她的嘴裏,讓她忍不住還想吃。
可她強忍着不能吃太多了,不然一會兒就不能吃牛肉蔬菜湯了。
“後來那鬼就去找彭大叔了,半夜爬了他們家的牆頭,把彭大叔吓了一大跳,吓得起不來床。”
說的這樣玄乎,倒像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一樣。
彭平安不能真的不管彭老爹,聽說已經找了董婆子去,想看看能不能化解一二。
很快,院子裏就飄出來濃郁的香味,一大家子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
雖然肉不多,但是光那蔬菜就讓大家直呼好吃,湯也是喝的幹幹淨淨,一滴也沒剩。
四郎這段時間一直跟着林三叔做木工活,人看起來老實不少,可一吃起東西來,又開始上蹿下跳沒個安寧。
張大娘想着今天給林二嬸家他們做了面包窯,就想着再養幾只小鴨子。
上次吃的烤鴨一直讓她記到現在,外面又脆又香的鴨皮,蘸了醬白糖和小蔥之後,裹在小餅裏,一口咬下去就唇齒生香。
“到時候白天把鴨子放出去,他們自個兒就能在河邊找吃的,也不用咱們怎麽管。”
“是呢,我們家也要養只小鴨子。”林二嬸附和,指了不遠處的豬圈,“瞧這幾只豬放在一塊兒,搶食搶的更歡了。”
李氏有些羨慕的看着二房把房子蓋在了這裏,輕輕的捅了捅林三叔,“我瞧這兒大嫂和二嫂都住在了這邊,就咱們還住在村子裏,哪裏都不寬敞,不如也搬過來。”
林三叔沒立刻同意,“蓋房子哪裏就是這樣簡單的事,咱們那房子如今住的也好好的。”
還是上次柳娘子要搬過來的時候,裏正就同村裏人說了,讓他們不要卯着勁兒往村東這邊來。
村西那邊也有一大片的空地,離田裏更近,往那邊搬才是正理。
林春燕怕雙姐兒吃的不習慣,給她夾了好幾筷子的牛肉,雙姐兒朝他們笑了笑,又夾了幾筷子給二郎。
大人們之間擠眉弄眼看着這一幕,二郎卻煩不勝煩,蹭的起身坐到了那一邊。
房子蓋好之後,雙姐的娘就回家了,只把雙姐留在這裏,說幫着幹點活。
為了什麽,大家心裏都清楚。
二郎這樣不給面子,雙姐兒臉上一時也是難看的不行,咬了下唇僵持在原地。
林春燕很是奇怪,二郎雖然木讷不愛說話,但從來不是一個不懂禮數的人。
對雙姐兒這樣,可就是有些過分了。
那邊林二嬸已經呵斥了二郎幾句,轉頭就安慰起雙姐兒來,“別同他一般見識,這混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對了。”
這一情況讓大家看的都是唏噓不已,吃完之後,林春燕特意去找了二郎。
她總覺得心裏怪怪的,順便同他商量一下在鎮上擺攤的事情。
二郎自然還想繼續擺攤,左右糖水婆婆和賣燒餅的方娘子都是熟識的,他也不用重新适應。
林春燕放心了,“到時候你們就推着板車去,這樣放東西也方便。”
二郎神色裏帶着幾分激動,有了板車,能帶的東西就更多了,他這也算是向前邁了一大步。
說完這些,林春燕才裝作不經意的問起雙姐兒的事情來,“平日裏也不見你這樣記仇,人家一個好好的小娘子,親人又不在身邊,怎麽偏這樣無禮?”
二郎聽了之後趕緊解釋,生怕林春燕真的誤會,可他又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在那裏臉紅脖子粗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不是你想的這樣。
林春燕見他實在是說不出來,也就不強求,“不管是什麽事情,也不能直接傷了人家小娘子的面子。”
二郎悶悶不樂的點了頭,誰知回去了,林翠香和林二嬸都還不放過他,非要讓他給個說法。
“左右現在雙姐兒還沒回來,你就老實同我說了,到底是個什麽心思,即便你不願意娶她,還因為之前的事情怄了氣,可她也是你表妹,沒的就這樣傷了和氣。”
林二嬸板起臉來,難得這樣嚴肅。
二郎沒辦法,只能把憋在心中的話說出來,“不是我不願意和她結親,實在是聽說了一些事情。”
林翠香見大事不好,趕緊把門關了,二郎已經甕聲甕氣的說了出來,“我在鎮上的時候聽說,她同賣魚肉羹的宋娘子那幹兒子有了瓜葛,後來婚事沒成,這才轉向了我。”
林二嬸聽了之後,猛的站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雙姐兒是她從小看到大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除了有一點嫌貧愛富之外,挑不出一點毛病。
林二嬸想到這裏,突然想到之前她同嫂子說起親事的時候,直接被拒了的場面。
那時候他們家一無所有,她想着嫁過來難免會讓雙姐兒受罪,即便心裏難受,也沒同娘家嫂子斷了聯系。
這次這樣殷勤,難不成真有古怪?
二郎說完,心裏總算好受了些,這段時間被大家指指點點,像是他做了什麽錯事一樣。
聽說他們要開鋪子之後,好些人都過來打聽情況,問了以後還在碼頭,倒是讓人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以後要吃小娘子這攤子上的東西,得跑到其他地方了。”
胡大強照例要了一個肉夾馍,見林春燕這裏擺了許多新鮮剛長出來的韭菜,就知道一定是要吃韭菜餅。
剛長出來的第一茬韭菜餅,口感和其他時節的韭菜不一樣,更鮮更嫩。
錯過什麽野菜,也別錯過這鮮嫩的韭菜。
這些韭菜不是從山上挖的,是地裏新長出來的一茬,瞧這還有些嫩,可吃起來的口感剛剛好。
林春燕就朝胡大強笑了笑,“是要烙韭菜餅,春天了總歸要吃上這個。”
韭菜餅的做法其實不難,把面和好之後擀成大小相等的圓劑子,再把切好的韭菜均勻的鋪在上面,打一顆雞蛋。
因為這雞蛋沒有事先炒熟,是随着面餅烙熟而加工好的,吃起來要更嫩滑一些。
只有韭菜和雞蛋,其他什麽東西也不加,配上外面焦黃的面皮,才能吃出來這韭菜餅的香味。
胡大強本想要一個肉夾馍就走,可看到這韭菜餅就走不動路,眼巴巴的等在旁邊,又要了一小塊才離開。
“聞起來和我娘烙的韭菜餅差不多的味道,我也有好多年沒吃着了。”
他走了,孫捕快就過來笑呵呵的對林春燕說,“聽說你前段時間在找我,偏巧我出去辦差了。”
肯定是孫安元告訴孫捕快的,林春燕就把事情和他簡單的說了說,又問他流民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聽說了這事,總覺得最近鎮上生面孔多了許多。”
她在這碼頭上人來人往的,倒也經常見了生面孔,原本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可又怕流民過來鬧事。
孫捕快就笑着寬慰,“林小娘子實屬想多了,流民一看就和咱們不一樣,唉,他們也都是可憐人。”
要不是在當地實在過不下去,誰願意背井離鄉,一路乞讨着過來。
“天災人禍,最難的就是咱們老百姓了。”
林春燕放了心,把烙好的韭菜餅給他端過去,孫捕快看了這餅有幾分意動,開玩笑的說,“待會兒可得給我留幾塊拿回去,讓我娘吃上幾塊。”
李大娘平日裏最愛吃着韭菜餅了,不過她手藝不好,烙出來的餅不是太鹹就是太淡,沒有一次是好吃的。
孫捕快這麽想着,就咬了一口韭菜餅,這餅皮外邊烙的金黃,先咬開一個口子,冒着熱氣的韭菜香味就飄出來,細細咀嚼,裏面的韭菜又嫩又鮮,配上雞蛋之後更是一絕。
“哎喲,這可又讓我趕到好時候了。”
劉娘子和她家的老丈人一道過來,兩個人是從葫蘆鎮裏坐了船來,船夫知道他們是過來攤子上吃東西,下了船就跟着一道過來。
林春燕往他們身後瞧了瞧,果然還看見了幾個小尾巴。
這些人也都是跟着劉娘子他們一塊出來的,就為了嘗嘗這攤子上好吃的東西。
“好不容易天暖和了,終于能來你這攤子上。”馬老丈人吸了吸鼻子,“回回來你這攤子上,都能碰上好吃的。”
一回是做了那麻辣香鍋,一回是吃了餃子,再就是這一次,林春燕就烙了韭菜餅。
林春燕也覺得這馬老丈人是有些運道在身上的,別說他了,好些個人總來他攤子上吃東西,也沒吃上那麻辣香鍋。
孫捕快正好聽到了,就在那裏唉聲嘆氣,“別說麻辣香鍋了,上次我險些連餃子也沒趕上趟。”
林桃紅看了幾遍,終于能上手幫着一塊烙韭菜餅,林春燕騰出手來給這些人先舀了一碗蘑菇湯,又說了快要開鋪子的事。
“下次來了,要麽就能在鋪子裏吃飯。”
和劉娘子他們同行的人有三四個,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有兩個是之前冬至的時候就跟着馬老丈人過來吃飯的,不用林春燕,就點了早就想吃的東西。
“二月二那天就想來了,想着你們這裏肯定有新鮮的吃食,可偏巧那一天又有事。”
“我聽人說,你們這裏還做了春餅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吃着?”
孫捕快剛才聽了馬老丈人的話,只覺得還不如一個外地人,聽到之後就笑了笑,“人小娘子攤子上的東西,都是随着時令來的,錯過就是錯過了。”
說完才覺得現在的郁氣發洩完,讓馬老丈人他們有那好運,還是不如他守着這攤子來的方便。
這人聽了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被那韭菜餅和蘑菇湯吸引了注意力,孫捕快又是個官差身份,并沒有多說什麽。
頭一次跟着來的人早就聽說了這攤子上東西做的好吃,嘗了一口之後就發現,果然名不虛傳,連着人人都會的韭菜餅,也能做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剛來的時候,攤子上還有些空位置,可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竟然都已經坐滿了人。
沒有輪到的,或是買了東西帶到家裏,或是像那碼頭的苦力一樣,直接找了背風的地方蹲着吃。
連帶着金娘子的馄饨攤生意好了起來。
若說誰最不願意他們去開了鋪子,金娘子算的上頭一個,只要她攤子上沒人了,就湊在張大娘身邊嘀嘀咕咕說上許多話。
“實在不行,我還跟着你們,就在你們旁邊擺了這馄饨攤子,咱倆還作伴。”
張大娘看了看那地方,“可是偏僻的很,不如你在這裏擺攤的好。”
金娘子擺擺手,“就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也沒什麽趣兒。”
而且她知道,自己生意能這樣好,還是多虧了挨着林春燕。
那些人見林春燕的攤子上沒了地方,就來她這裏占了位置,要上一碗馄饨配着林春燕攤子上的東西吃,一樣的美滋滋。
說完這個,金娘子又拉着張大娘說起那董婆子來,“這次可是砸了招牌,宋娘子那前婆家陸婆子可是個得理不讓人的,說什麽也要讓董婆子再找了合适的來配陰婚。”
張大娘對這事倒是有幾分興趣,趕緊就問,“可是又要禍害哪家的小娘子?”
金娘子搖搖頭,“還沒聽說呢,不過倒是有人去找了董婆子,想掙那兩貫錢。”
張大娘唏噓,“不過才兩貫錢,就把小娘子給賣了,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她眼珠子一轉,壓低了聲音說,“你說那陸婆子會不會恨死宋娘子了。”
本來之前有宋娘子在,她那兒子還有着名義上的娘子,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鬧翻了之後,就整出了這麽多的幺蛾子。
金娘子也覺得有這種可能,他們成日裏在碼頭上擺攤,也比別人多了幾分香火情,聞言就說,“什麽時候見了她提醒一句。”
又說起來他們那鋪子裝潢的事情,“裏面可要弄成什麽樣子,有什麽要幫忙的不?”
張大娘也沒客氣,“你要是能的話,幫忙弄些竹簾來,窗戶門上都能挂。”
林春燕還想着去鎮上買,她屋子裏就挂着一竹簾,冬天的時候也沒取下來,隔着竹簾往窗戶外面看,着實有意境。
如今就更好看了,窗戶紙雖然還沒取下來,可日光能透過窗戶紙和竹簾一格一格的照到屋裏,偶爾還有風漏進來,似乎都能聞到竹子的清香。
劉大娘吃完韭菜餅之後,往攤子上張望了幾眼,沒看到上次吃的魚丸,那嫩滑爽彈的口感一直讓她記着,後來試着在家裏做了做,總覺得差了些什麽。
問了林春燕才知道,這段時間一直沒顧上做,“再過幾天天暖和了,撈的魚更鮮美,到時候再做了來。”
這些個人坐了老大一會兒才過來,也不想只吃這一頓就走,說好了明天還來,才去找了客棧投宿。
下了學堂,餘夫子和溫夫子就過來,只是他們今個來晚了,攤子前已經坐了不少人,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有,要是從前看到這景象,他們兩個肯定扭頭就走,生怕沾了一身煙火氣。
如今卻不同,兩個人先在有座位的人身上張望了幾眼,想看看有沒有熟悉的人。
之前幾次,他們兩個還碰到了一塊兒來這裏吃飯的宋書生他們,雖然在書院裏是泾渭分明的夫子和學生,可出了那道門,倒沒有那麽大的身份界限。
只可惜今兒個他們也沒來,餘夫子就說,“咱們還是買了回去吃,早知道就像山長一樣,直接讓身邊的人出來跑趟腿。”
溫夫子點點頭,“我看這個時間還早,咱們不若上趟山。”
他們當然不是為了爬山,只是山上的娘娘廟裏住着他們一位舊友。
鎮上和縣城裏的房子都貴,一些家貧的人住不起房子,都會選擇去寺廟裏投宿。
在寺廟裏會供他們吃一些粗茶淡飯,且娘娘廟的香火比較旺盛,偶爾還會布施給信徒們。
“他那頭犟驢,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就不稀得去。”餘夫子聽了直接板了臉。
他們本是同年,真要論起作詩寫畫的本事,餘夫子和溫夫子拍馬也追不上住在山上的段夫子。
可惜段夫子時運不濟,科考也不只單單的考作詩寫文章,段夫子連考數年都只是個秀才,一時心灰意冷,幹脆放棄了科考。
溫夫子和餘夫子雖然也沒能考上什麽好的名次出來,但兩個人從來不灰心,找了山長做了夫子,最起碼有個養家糊口的營生。
可段夫子就不同了,灰心之後連書也不再看,只在寺廟裏開墾出一片田地,一心想要歸隐。
這也就罷了,不過是個人的選擇,可這段夫子也是個好面子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接受他們這些同年的幫助,聽說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溫夫子就勸餘夫子,“好歹相識一場,咱們也有段時間沒去看他了,也不知他如今過的是個什麽日子。”
“餓不死他就是。”
雖然這麽說着,餘夫子還是多要了些韭菜餅,又讓林春燕幫着做的肉夾馍,帶了豆幹豆皮一堆東西上了山。
只林三叔一個人打那些桌椅板凳,實在是有些慢,林春燕就又去找了隔壁村子的兩個木匠。
談好的價錢,說好了要打的樣式,林春燕就想着着夥計的事情。
得找兩個人過來幫忙,沒得張大娘這麽大歲數了還跟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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