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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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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外面的人早就等着了, 看見小厮端着東西出來,都伸長了脖子來看。

    沒有資格品嘗的人,更是眼巴巴的望着那兩個食盒, 見打開來裏面是一模一樣的點心, 各個都稀奇不已。

    就連曹掌櫃也分不清哪個是宋大廚做的。

    不管其他人如何交頭接耳, 趙官人先打開了那食盒。

    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點心之後, 趙官人先拿了筷子,嘗了左邊的那一個, 酸甜香混合在一起, 十分的美味。

    他用茶水漱了口, 等了片刻之後, 才嘗了右邊的那碟點心。

    吃到嘴裏才發現, 這外皮的李子竟然帶着幾分微微的粘牙和米香,再回味,又多了幾分李子特有的酸甜, 吃到裏面裹着的瓜子松仁餡,口感更加的豐富, 也不知那瓜子是怎麽炒出來的,多了些梅子的回甘。

    幾乎不用想,趙官人就選了右邊這碟大耐糕,因為兩個點心從外觀上看幾乎一模一樣,一下子還不能吃完, 需把選中的那個剩下一些來評定。

    他就左顧右盼,只看着別人慢條斯理的各吃一口,就恨不得替他們上手。

    “咱們快些選了, 我也能把這剩下的吃完,這也太好吃了些。”

    剩下坐在吳記點心鋪提供的椅子上的人, 都眼巴巴的看着,張大娘和林桃紅也不拌嘴了,伸着脖子看哪個好吃。

    “肯定是我大姐做的好。”

    “這怕是你大姐在那裏吃,都看不出來哪道點心是她自個做的!我看這比試根本就不公平。”

    秦老丈人仗着歲數大,兩個點心都多吃了些,也和趙官人一樣選好了心儀的,只看着李娘子慢條斯理的在那裏吃有些羨慕,偏不能交頭接耳說話。

    李娘子不太擅長做點心,但她舌頭靈,先拿着點心端量了片刻,雖然從外觀上看着沒什麽大的差別,但是其中一個明顯要比另一個的形狀更加的圓潤。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李娘子還是先吃了這個形狀更好的,咬下去就發現這和平日裏吃的那大耐糕不一樣。

    她眼珠子轉了轉,也不知道這改進之後的大耐糕是林春燕想出來的,還是這宋大廚這麽多年終于又有了長進。

    胡亂想着,李娘子已經漱了口,等嘴裏的味道沒了,才又吃起了另一個。

    這一個大耐糕的味道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可吃了剛才的那個大耐糕,再吃這個,就覺得有幾分寡淡無味了。

    曹掌櫃也作為評委坐在了他們中間,他很想徇私舞弊,看出來哪個是自家廚子做的,可左看右看,都沒從外觀上看出來些其他的,只能認命的各嘗了一口。

    主持這次評比的是孫捕快,他見那邊的何娘子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把兩個點心都吃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殘渣,只能無奈的嘆口氣,催着大家各自選了心儀的出來。

    王員外和李員外都坐在上面,已經迫不及待的等着結果出來,再各自買了心儀的大耐糕回去,好好的過過嘴瘾。

    這十份被選出來的點心終于擺在了孫捕快的跟前,他把那碗碟端起來看了看,在中間發現了标有的印記,才說了結果。

    “十個人裏面,有七個人都選了這沒有标記的。”

    誰也不知道有标記的是誰,沒标記的又是誰,都伸長了脖子在那裏看,宋大廚到這時候還覺得他肯定贏定了,這大耐糕他沒有做幾千,也做了幾百次,此時就有些老神在在。

    “那看來還是林娘子更勝一籌。”

    這話一說出來,不僅是看熱鬧的人議論起來,曹掌櫃和宋大廚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孫捕快。

    “你徇私舞弊!”宋大廚直接嚷出了這句話,“肯定是你和那林小娘關系好,才包庇了她!”

    林春燕和孫捕快都不惱,只把那做了标記的盤子拿出來讓他看,偏宋大廚不相信,梗着脖子說這是他們事先串通好的。

    林春燕就上前一步, “這倒也好說,如今人都在,只問了他們選了那道點心不就成了。”

    “咱們兩個點心做的一模一樣,如何能看出來不同,還不是你們做的手腳,才讓他們選了那沒有标記的。”

    趙官人不樂意,“論起交情來,咱們之間難不成不比那林娘子認識的早?宋大廚你這樣說,倒是要叫我們寒心!”

    宋大廚讪讪的,“沒有說趙兄的意思。”

    “那豈不是就是說我等了?”秦老丈人左右攤了攤手,嘆了一口氣說,“這兩道點心不用別人做手腳,只一嘗就知道不同,自然有了比較。”

    說着還往宋大廚跟前推再推,讓他自個兒嘗一嘗。

    那邊的曹掌櫃臉色始終不好看,他方才就已經嘗過了,自然知道這兩道點心的滋味,根本就不用別人來做手腳,一嘗立刻就能分出高低來。

    宋大廚卻不信邪,各自吃了那兩道點心,随即眼睛就瞪大了,指着林春燕說,“這不是大耐糕,你竟然用了糯米!”

    林春燕笑語盈盈,“這是我改良之後的大耐糕,不過多用了些糯米,剩下的李子話梅,瓜子仁松仁都沒變。 ”

    那邊李娘子見宋大廚咄咄逼人,也直接道破,“說來你這道大耐糕裏,可不僅僅只放了蜂蜜調味,怕是還放了麥芽糖。”

    宋大廚一時臉漲得通紅,再不成想,李娘子竟然直接就嘗了出來。

    林春燕也不曾吃過宋大廚做的東西,聞言就嘗了嘗,随即點了頭,“是了,這點心本來酸味就重,需要多放些糖來調味,加了麥芽糖酸甜度就正好。”

    宋大廚一時不好再說林春燕用了糯米的事情,本就是在大耐糕的基礎上進行發揮,他也不占理,臉色一時變得有些青白。

    曹掌櫃不想就這樣直接認輸,想了想又說,“別的還好,只咱們幾個人就這樣定奪了輸贏,有些不大公平。”

    剛才定規矩的時候,他偏不說出來不公平,眼見着他們這邊輸了,他又跳出來說這樣的話,倒讓人十分看不起。

    “那曹掌櫃想要如何?”

    臺下面坐着的張大娘和林桃紅都已經站了起來,要不是王英娘攔着,怕這時候就沖過來要和曹掌櫃打上一架了。

    曹掌櫃假裝思索了一會兒,“我看這些糕點還剩着不少,不如拿了讓街上的人各自品嘗一下。”

    連坐着的這些人都不信,怕林春燕這邊的人多,到時候只選了她做的吃食。

    到大街上,他也好安排自個兒的人,定是要把那方子拿到手的。

    林春燕自然沒有問題,不管曹掌櫃使了什麽招,她也有法子應對。那邊宋大廚卻清楚的知道,這大耐糕的确是林春燕做的要更勝一籌,曹掌櫃這樣,也無異于自取其辱。

    他還是有幾分傲氣的,直接站了出來朝曹掌櫃拱了拱手,“卻也不用這樣,剛才比試之後,這林小娘子的确要更勝我一籌,我确實輸了。”

    曹掌櫃聽了一時惱怒不已,拼命的給宋大廚使眼色,想讓他閉了嘴別再說。

    這宋大廚這樣,倒是贏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那李娘子直接站起來,幫着宋大廚說話,“從前在京城的時候,這樣的比試多了去,也沒人總贏,自然沒人總輸,本就是人各自擅長的東西不一樣。也不瞞大家,之前我和這林小娘也打了幾次交道,還說要把我師父那道清蒸羊肉教給了她,卻不料那小娘子做的清蒸羊肉滋味更好,她在廚藝一道上确實有天賦。”

    宋大廚知道這是李娘子為了全他的面子,兩個人畢竟都是和王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拱手朝她行了禮,又看向曹掌櫃,“對不住掌櫃的了,是我廚藝不精。”

    曹掌櫃哪裏還能說得出半個字,這宋大廚已經是他能想到廚藝最好的人了,畢竟是師承大家,又從京城來,要是連他都不行,哪裏還能再找得出其他的人來。

    孫捕快這時候開口,“既然這樣,咱們這次比試就算結束了,先前說着林小娘要是贏了,從此淑芳齋就不能再找他們的麻煩,可還作數?”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曹掌櫃只能點點頭,“自然是作數的,我們和這林小娘本來也沒什麽糾葛,全都是誤會。”

    張大娘在人群裏喊,“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要是你再生了壞心思,難不成我們還能來找你?”

    曹掌櫃臉都黑了,“自然能來,當着咱們鎮上這麽些有頭有臉的人,我既說了這話,就不會在有其他歪主意,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對面吳記點心鋪的掌櫃跟着說,“幾位娘子放心,我幫你們好好盯着,要是有了什麽事,一準給你們送信。”

    都知道淑芳齋和吳記點心鋪已經打擂臺很多年,有了他這句話,張大娘倒是放了大半的心。

    人群也熱鬧起來,那幾個饕餮正在把剩下的大耐糕分了吃,也有坐着的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想嘗嘗味道,熱熱鬧鬧一通。

    王員外挺着他的大肚子,更是大手一揮,要把剩下的大耐糕都打包了,可那邊李員外也這樣想,兩個人差點打起來。

    王員外最後只得了幾個,囫囵吃了,又湊在林春燕跟前說,想讓她做些大耐糕來賣,“不管多少個價,你只管開來。”

    那邊李員外也這樣說,“做多少我們買多少。”

    林春燕一時赤手可熱,不過都沒應,扭頭去找了曹掌櫃。

    “你要賣那山楂罐頭的方子?”

    曹掌櫃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這林春燕是打了一巴掌,又想給他們個甜棗,倒覺得這林春燕也是個妙人。

    他想着有了這山楂罐頭的方子也不錯,總比什麽也沒有強,且他也看出來了,這林春燕十分不好對付,如今他們的名聲在外面也有幾分不好,又有吳記點心鋪子盯着,要是林春燕家再吃出來些什麽事,保不齊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們淑芳齋了,還不如就坡下驢。

    見曹掌櫃臉色有了轉變,林春燕當即就從袖口裏把那山楂罐頭的方子拿了出來,也不多要,“想着你們一定是能把這山楂罐頭賣出去不少,方子我就要十兩銀子,而且我們家還有很多山楂,你們要是用的話,也可以賣給你們。”

    一聽要十兩銀子,曹掌櫃還有些心疼,皮笑肉不笑的說,“林小娘子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方子不僅能賣了,連那些山楂都想好了出路了。”

    林春燕只笑着等曹掌櫃還價,兩個人拉扯一番,最終定了八貫錢。

    這八兩銀子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可是一筆巨額,林春燕也覺得這些銀子不少呢,收了錢痛痛快快的出了淑芳齋的門。

    曹掌櫃也是個妙人,特別站在門口和顏悅色的和林春燕說了幾句話,倒把對面吳記點心鋪子的掌櫃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明剛才那曹掌櫃還黑着一張臉,再出來的時候,就笑得像三月的春風了。

    這事兒傳的很快,那邊王老太太知道林春燕竟然輕松化解了和淑芳齋之間的恩怨,倒是高看了林春燕幾眼,想着王小郎君平日裏也愛吃那些個吃食,不若就把她買來府裏,也好過她日日抛頭露面。

    她把這事交給了手底下的婆子去辦,婆子以為這是簡單的很,老太君也沒說要讓林春燕簽了死契,只是讓她來府裏做活,每個月不僅有月例銀子拿,也是個自由身,就拿了這話直接去問林春燕。

    卻不料林春燕直接拒絕了,拿了話堵回去,“這倒是多謝老太君擡舉了,只是我成日裏懶散慣了,不願受拘束,也喜歡和人打交道,只怕要辜負了老太君的好意。”

    這婆子沒辦成事,就想着一定要多磨一磨林春燕,虧的李娘子在這邊,直接替她打發了這婆子。

    又對林春燕說,“這王老太君就是這樣,誰要是入了她的眼,就總想着帶回府裏,你要是願意去,咱們兩個也能做個伴,既然不想,回頭見了老太君,我替你解釋一二,這老太君最是通情達理,絕不會強求了。”

    林春燕謝了李娘子,就去碼頭擺攤子上。

    不過因為這事,林春燕一時聲名鵲起,來攤子上吃東西的人都多了起來,那天做的大耐糕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想來嘗嘗那點心的人不計其數,偏林春燕再沒有做過,誰要是吃過,反而成了一樁美談。

    擺攤的時候還不忘往碼頭張望,見還是沒等來張小舅,林春燕就有些慌,想着實在不行就拖了镖局的兄弟來,使了錢去把張小舅找回來。

    就在她要動身的時候,張小舅終終于從船上下來,照例趴在岸邊幹嘔了好一陣子。那船夫見他坐了這幾日的船,還是這樣的暈船,在一旁搖了頭嘲笑幾句他是旱鴨子。

    一見他回來,林桃紅先跑去把張小舅扶起來,嘴裏埋怨着說,“小舅舅,你這次怎麽去了這麽久?我們可是擔心的不行,生怕你出了什麽意外。”

    張小舅吐幹淨了,拿了竹筒出來漱了嘴,跟着林桃紅回了攤子前,朝林春燕解釋,“實在是去的那栖霞鎮不太順暢,那邊和葫蘆鎮的情況還不大像,我才說要拿的東西賣。就有一群大漢沖過來,把那些吃食都搶了去。”

    張小舅知道這些東西都值不少錢,見他們這些大漢如此粗魯,在一旁自然哭天槍地。讓他們好歹留一些,心裏也知道他這怕不是一進到栖霞鎮就被人給盯上了。

    那些個大漢把東西帶走,見他一個大男人在那裏哭嚎,不耐煩的踢了他幾腳,嘴裏卻道,“來我們這裏做買賣,卻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首先你得拿了孝敬來,這些個東西就當是你小子孝敬我們的,下次可要警醒些,別讓我們主動來拿。”

    等這些人走了,酒樓的夥計才敢上前來扶着他,那邊的掌櫃開了口,“咱們這邊做個什麽事都得講究個孝敬,就連我們這些開酒樓的,每月也要拿了銀錢出來。”

    張小舅聽了,心裏把那些大漢罵了一遍。知道買賣是做不成了,還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只能先回去再說。

    可那大漢走的時候踢了他一下,力道有些重,不大會兒就高高的腫起來,他只好又多住了兩三日,又找了郎中看了看。

    聽了張小舅講這事,張大娘和林桃紅自然很是氣憤,“他們那裏怎的這樣,官府難不成就不管嗎?”

    張小舅有些不好意思,只和林春燕說了,那些丢的東西就從他這幾天的工錢裏扣。

    “這确實不能,這事本也不是舅舅的錯,何況你還受了傷,我看咱們就不去栖霞鎮那邊供貨了。”

    張小舅自然同意,他對那栖霞鎮沒什麽好印象,在攤子前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才覺得精氣神回來了,在那裏和林春燕保證,“下次去了其他地方之後,先打聽清楚情況,不能再像這次一樣直接把東西拿了出來。”

    也是葫蘆鎮那邊有些太順暢了,讓他飄飄然起來。

    林春燕在心裏琢磨着其他事情,附和了幾句,見大壯來他們攤子上吃面條,趕緊上前問了起來。

    大壯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不少,聽林春燕問周邊鎮上的情況,也不着急吃面了,就和林春燕在那裏說起來,“你這可問對人了,再也沒有比我更清楚的咱們周邊的這幾個鎮。不是我說,也就咱們白雲鎮和葫蘆鎮還像個樣子,有王家胡家這些人的老宅在這邊,倒是不敢如何。像松山鎮栖霞鎮這些下面的鎮子,因着離縣城遠,地頭蛇多了去。你們要想去那邊做買賣,非得把他們喂飽了不可。”

    林春燕聽了連連點頭,就把張小舅遇到的情況說了出來,“早知道就先打聽清楚了,也省得白跑這一遭,丢了東西不說,還挨了頓打。”

    大壯一聽栖霞鎮那邊竟然直接敢搶了東西去,一拍大腿,“這可不能饒了那些人,你且放心,這事我保管給你讨要了公道回來。”

    一旁豎着耳朵聽的張大娘剛才只顧着心疼,這時候就趕緊問,“大壯小兄弟,你可是有什麽法子?”

    見他們目光這樣熱切,大壯立刻覺得自個兒身上多了幾道光環,“我們镖局的虎子就是栖霞鎮的,我使了兄弟去問,過不了兩日就讓他們把東西還來。”

    大壯呼哧哧地把面條吃完,這事也被他擱在了心裏,回去就和孫安元他們說了。

    虎子再也想不到這事竟然和林春燕他們有關,在那裏有些難為情,“定然有我哥哥搗鬼,我回去了就和我那哥哥說一說,真是成日裏打雁被啄了眼,倒是不知道是林小娘子賣的東西。”

    孫安元幹脆就放了他假,讓虎子先回栖霞鎮,“東西盡量都給帶回來,聽大壯說,可是拿了不少東西,再讓人來賠了罪,總不能白把人給打了。

    虎子最崇拜的就是孫安元了,他說的話那可是當成聖旨的,立馬收拾了東西就回了栖霞鎮,把他那個正在吃酒取樂的哥哥找到,直接就問了那些個被搶的東西。

    大牛萬沒想到這時候還能看到自家兄弟,以為是出了什麽事,聽到他問那些個東西就大笑起來,只指了自個兒的肚子,“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那些個東西別說味道還真不錯,都被我們哥幾個給吃了。”

    虎子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哥哥,“全都給吃了,那可是兩擔子貨呢。”

    大牛也意識到不對,斂了神色問,“可是有什麽不對,你認識那挑貨的貨郎?”

    “人家可不是貨郎,是專門來咱們這裏賣那些吃食的,說來做這吃食的林小娘子,和我們镖局的人都認識。今兒個來就是我們镖頭讓我把那些東西找回來的,你們還把人給打傷了呢。”

    虎子邊說邊嘆氣,想着這事沒完成,還不知道該怎麽給孫安元和林春燕交代。

    大牛也一時呆住了,那些個東西都被他們吃了,總不能再吐出來,把人打了倒是好說,不管賠錢還是讓張小舅打回來,他都能接受,只能尴尬着撓頭,看着虎子犯難,憋了好半天才說,“要不這麽着,那些個東西就全當是我們買的,一并連那看郎中花的錢算給你。”

    說着就從身上摸出來幾個銅板,朝虎子跟前推了推。

    虎子看也不看那幾個銅板,小聲嘟囔着,“這幾個銅板值當什麽,那些個東西都是貴的很。”

    大牛也沒了辦法,“要不這麽着,我們親自去給那林小娘子陪個罪,就當是認個朋友,以後他們來咱們這裏賣東西也不用交那保護費了,我罩着他們。”

    虎子也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只能點頭答應,帶着自家哥哥回了白雲鎮。

    孫安元見東西沒拿回來就猜到了七八分,大牛也有些害怕孫安元,只能笑說了幾句場面話,孫安元思索片刻,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主意,想着林春燕既然想把東西賣出去,少不得也要和這些人打交道,只帶了他過去。

    因着他們鎮上有王家老宅,又出了胡家那樣一位官,都說這個地方人傑地靈,倒是把縣衙裏的書院開到了他們鎮上。

    宋書生是他們攤子上的老回頭客了,從賣小河魚小河蝦的時候,就常會過來吃。如今是只要書院放假,他就拿了三個銅板過來這裏吃素面。

    這已經成了他科考之餘的一個放松方式,每次在這攤子上看着人來人往的人,或買了果凍豆腐或要了面條,覺得新鮮熱鬧的很。

    這天他又要了素面來,只沒看見慣常來吃炸醬面的李娘子,還有些奇怪,問了林春燕,“往日裏都是這個時辰來吃,今兒個怎麽沒見?”

    林春燕就說,“之前李娘子是想知道那炸醬面如何做出來的,如今知道了,倒也不像從前那樣日日過來,等有空的時候才出來,也不只吃那炸醬面了。”

    宋書生聽了感嘆一句,又說起其他的話來,“上次托了那胡小郎君的福,也吃上了你們攤子上賣的菊花酥,味道甚是好,聽說你們還在鎮上比試了一次,不知做的什麽?”

    他自個舍不得買那些精細的點心,同窗拿了那些來分着吃,他也會大方的收下,偶爾用別的方式還了去。他這樣大方,倒是讓一些人不敢小看他。

    “做的是大耐糕,有機會了做了在攤子上賣。”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宋書生瞧見同窗張天河路過,就伸了手招呼他,“确是巧了,在這裏碰見了張兄。”

    張天河也不是別人,就是裏正家那個讀書郎,不像宋書生這樣接地氣,他被養出來一身清腐氣,最是看不起那些做買賣的人。

    他大哥家在這鎮上,偶爾沐休的時候他就不回村裏,只在大哥家住着。

    被宋書生叫住了,張天河臉上有些難看,林桃紅也還記得和他拌嘴的事,冷哼一聲。

    張天河看不起林春燕他們,對宋書生還是顧念着同窗之情,說了幾句話,聞到宋書生那碗面條散發出來的香味,他肚子早就饑腸辘辘,此時就不受控制的咕嚕咕嚕叫了出來,恰好讓一旁的宋書生聽到了。

    張天河臉上一紅,拿了袖子擋住臉,頭上攢的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掉下來一朵,只覺好不狼狽。

    宋書生爽朗一笑,扯了張天河的袖子讓他坐下,“想來張兄還沒吃飯,這攤子上賣的東西不僅幹淨,味道也是一頂一的好,還是秦兄之前同我說了,我才知道這攤子的。”

    說了一堆,把自個還沒吃的面條推給了張天河,讓他先吃了,“我再去要一碗來。”

    張天河知道宋書生家裏條件不是特別好,還不如自個兒家呢,哪裏會讓他掏錢來,想着反正已經坐下了,也不怕林桃紅笑話,扯住宋書生的小袖子,自個去攤子前轉悠了一圈,要了那涼菜和一碗素面來。

    林桃紅見他竟然花了錢來買他們攤子上的東西,心裏竊喜不已。倒是沒了剛才的那股不高興,給他加了好些個豆皮。

    張天河早就餓的不行,這時候只寒暄了幾句,就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吃起面條來,他先喝了一口湯,雖然是素面,但是湯底也是香的很,恨不得把這一碗立刻都吃得幹幹淨淨。

    見他吃的如此狼吞虎咽,宋書生不由覺得好笑,“張兄,怎麽如此餓?看着像是幾天沒吃飯的。”

    張天河有些不好意思,“和家裏人拌了幾句嘴。”

    宋書生十分理解的點頭,安撫了幾句就不再提。

    走的時候,張天河又打包了一些吃的,想着自個住在哥哥家,嫂子一直不高興,更是連飯都不做了,回了娘家,他這才餓了肚子。

    他拿着這些東西回去,張大嫂已經從娘家回來,他還沒說什麽,張嫂子就吊了臉。

    原本就因為裏正要供張天河讀書,張大嫂心裏就不平衡。見他沐休了也不回去住,反而來他們家,心裏如何能舒服?

    張天河自然也會看眼色,忙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給嫂子和侄子看,“這就是咱們村那林小娘做的吃食,我嘗了味道不錯,怪道他們如今做的紅火。”

    張大嫂盯着桌子上的東西掃了幾眼,幾乎全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吃食。回娘家的時候也是聽說過幾耳朵的,知道他們如今賣的紅火,卻從來沒舍得拿了錢去買。

    既然是小叔子孝敬的,她就不客氣,拿了勺子先舀了果凍豆腐,吃上幾口又嘗了那豆皮,她家孩子在一旁看了,也去拿了勺子來,還不忘給自個爹分了一個,一家三口很快就把張天河帶來的東西吃個精光。

    “這手藝還真是了得,下次不想做飯了,咱們也買些來吃。”

    見他們吃的歡喜,張天河心裏也高興,一旁的小侄子直接撲在張天河的懷裏,纏着他讓他下次來的時候再帶一些來。

    張天河一口答應下來,說好了下次沐休的時候他帶着侄子去買,到時候攤子上的東西讓他自個去挑。

    心裏着實松了一口氣,想着哥嫂不會再因了他吵架,倒是以後要常去攤子上買了吃。

    一艘貨運的大船停了碼頭上,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看,幹苦力的更是早早就圍了上去。

    一管事模樣的人家下來,用着南方的口音朝下面的人喊,“來幾個挑貨的,要力氣大的。”

    他這聲剛落下,呼啦啦的來了一大堆人,這些在碼頭搬東西的就等着這樣管事的人來叫,只要來了,他們今兒個就能掙上銅板了。

    管事的點了十來個精壯的漢子,讓他們去那邊搬東西,又叮囑了很多遍千萬小心,自個兒就找了個能曬着太陽的地方坐下哼着小曲,腰間別着小酒壺,好不自在。

    除了這些本地搬東西的之外,還有船上帶來的一些仆役,這些人和當地的這些幹苦力的還不太一樣,他們背井離鄉,一出來就是好幾個月,是以臉上都帶了幾分愁悶來。

    他們船上是管飯的,不過掌勺的大廚做出來的飯沒什麽油水,很是敷衍,手裏有幾個錢兒也舍得花出去的,就會拿了那錢在碼頭上擺攤子的買上些吃的。

    不過他們這艘船還沒有在白雲鎮這個碼頭停過,這是第一次帶了貨來,這群人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好吃的。

    只想着拿幾個銅板胡亂買上一些應付一頓,總比吃那船上廚房做出來的好。

    白雲鎮這幾個幹苦力的人,各個精氣神足的很。幾個相熟的人一邊在那裏搬貨,一邊商量着一會兒去林春燕的攤子上吃些什麽。

    “幹了這麽長時間,只覺得口渴的很,我得來份果凍豆腐。”

    “那還不如要一碗面。面湯喝下去又頂飽,又能解渴。”

    外來的那些幹活的人聽了,臉上也沒露出什麽多餘的表情,到哪裏都是這樣,攤子上賣的最多的就是馄饨,湯圓,面條這些,實在沒什麽稀奇。

    到了晌午十分,管事的見太陽已經高高的懸挂起來,揮了一下手,讓這些人先去吃飯。

    一聲令下之後,一群人就沖向了林春燕的攤子上。

    “給我來一碗素面,多些面湯。”

    “我要一碗臊子面。”

    林春燕已經能熟練地面對這種情況,有條不紊地将各種面條下到鍋,還能一邊煮面條一邊和他們閑聊起來。

    “今個來的是個大貨船,怕是東西不少呢。”

    一開始的時候林春燕也不知道,他們這鎮上的碼頭為何如此興旺,總有船只靠岸。後來才知道。他們那求子特別靈的銅礦山,旁邊就是一銅礦,來往的船只都是帶了各色的貨物來這裏和官家做生意的。

    那些外地的人見他們蜂擁跑向林春燕的攤子,還有些奇怪,以為她這裏賣的面條便宜,就也跟着來了幾個,“小娘子,這面條怎麽賣?”

    林春燕和他們說了價格,這些人一聽也沒覺得便宜到哪裏去,可再看那擺出來的面條,驚訝的問,“這難不成是刀削面?”

    林春燕點頭,“正是呢。”

    那人大吃一驚,背井離鄉這麽長時間,他都快忘了這刀削面是什麽滋味了,萬萬沒想到竟然在這鎮上還能看到他們家鄉的面條。

    雖然四個銅板不便宜,但是一咬牙,這人還是拿了出來,想着哪怕味道不是特別相像,也好過吃其他的東西。

    跟着他一塊來的人都是這樣想的,他們紛紛拿了銅板,要了自個家鄉的面條,還和旁邊的人說起來,“之前就同你們說過,我們那裏的油潑面好吃的很,看你們都不信。”

    “你們那裏的面條好吃,我們那裏的面條也不差,不信一會兒讓你挑兩筷子嘗嘗。”

    “先別高興的太早,還不知道這娘子的手藝怎麽樣,就這一個小攤子,從哪裏能學了這麽多個面條的做法,怕是唬人呢。”

    這個人說的也在理,其他人都巴巴的等着,想知道那面條到底是何種滋味。

    也有人想,要是做出來的和他們那邊的不一樣,少不得他就要挑上幾分,讓這小娘子知道他們那邊的面條該如何做,不能辱了他們那邊面條的名聲。

    胡亂想了一通,林春燕已經把給他們做好的面條端了上來,乍然一看,和他們那邊吃的竟然沒什麽兩樣。

    這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挑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剛吃下去他的眼睛就瞪大,豎了大拇只,“中!就是俺們那邊的味兒。”

    其他人見他這個樣子,也都不說話了,都捧着面碗吃起來。一時之間只能聽到本地的那幾個人在慢悠悠的說,不知道這活兒能幹幾天。

    貨船一般也就在這裏停上個幾天的時間,他們這些人巴不得冬天不要來,到時候河面不結冰,這幹苦力的事情也能長久的做下去。

    再看那一桌上的人吃的是津津有味,什麽也顧不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多少天沒吃過飯了,最先吃完的那河南漢子開口,問林春燕,“小娘子,你這面條是咋做出來的?怎地和我們那邊一個味兒的。”

    林春燕聽他們的口音也知道不是本地人,朝他們笑了笑說,“這也是巧了,都是跟着我爺爺學的,他以前沒在我們這邊定居的時候,也是走南闖北。”

    聽她這麽一說,其他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最開始等着挑刺的那個年老人開口,“想來你爺爺也是去過我們那裏的,這個面條做出來的滋味和我那邊做出來的一模一樣。我這都好長時間沒吃上這一口了,還怪想的。”

    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似的,朝遠處喊了一聲,“皮子快過來。”

    皮子正在沈娘子的面攤上要面條,他們見林春燕這裏人太多了,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吃上,去的晚了生怕管事說他們一頓,只得來了沈娘子這裏。

    沈娘子一邊在心裏憤憤不平,一邊給他們這些人煮面,想着要是沒有林春燕,他們這些個幹活的,豈不是都要在她的攤子上吃面條。

    這樣一算,不知道能掙上多少。

    那些個錢像是白白的從她的手縫裏流失,沈娘子臉色難看的都有幾分綠,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些個漢子一樣,只去林春燕那裏要吃的。

    這皮子也不知道喊他做什麽,應了一聲就跑着過去,“老孫找我幹啥?我還等着吃面呢,不然一會兒管事的又要說咱們啰嗦,小心再扣了月例。”

    老孫的面條裏還剩下最後一口沒舍得吃,他把這面碗往前推了推,示意皮子嘗上一口。

    皮子摸不着頭腦,只見這一桌的人都笑着看他,他更不知道是啥意思,“有事就說事嘛,你們這是嘛意思。”

    “叫你吃你就吃。還能害了你不成。”

    皮子一想也是,不和他們啰嗦,直接挑了一筷子面條往嘴裏放,剛吃到嘴裏,他的眼睛就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孫,等那面條咽下了肚才問,“這怎麽和咱們那邊做出來的面條一個味,從哪裏買的?”

    老孫就指着林春燕,“這個小娘子的手藝可了得,天南海北的面條竟然都能做出來。”

    皮子一聽,哪裏還想要沈娘子那攤子上的面條,他剛才等着的功夫也看了,不過就是普通的一碗素面,吃起來也沒什麽滋味,還不如多加一個銅板來這裏吃上一碗家鄉的面條,他就朝沈娘子喊了一聲,“勞煩這位大娘,別煮我的面條了,我在這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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