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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看着這些檔案,徐清麥很滿意,說明自己雖然不在,但劉若賢和其他人還是有好好幹活的。
有些病案寫得不是很清楚,但也可以理解。畢竟戰場上的情況和平時還是不一樣的,往往會在一個時間內送來大量的傷員,來不及記病案也很正常。
“截肢的比例那麽小嗎?”徐清麥看到這個數據的時候有些驚訝。
劉若賢讪笑了幾聲:“主要是大家都不擅長做這個……”
随軍的大多都是上了三年的醫學生,有些在這三年裏也跟着徐清麥見識過了一些外科手術甚至自己也動過一些小手術,但截肢對他們來說還是太超前了。就算是劉若賢對骨科的手術也是不擅長的。
換成莫驚春那一路,可能情況會好一些。
“所以我們大多數都是清創,然後預防感染,實在不行的話才會讓軍醫來做截肢。”劉若賢繼續介紹。
唐軍中的軍醫職銜是檢校病兒官,但因為習慣了徐清麥的各種語癖,也覺得這樣的稱呼的确是更簡練,所以現在大家也都習慣稱為“軍醫”。
徐清麥贊同地點點頭:“這樣的做法是對的,可以的話當然是要最大限度的保留肢體。”
劉若賢:“就是那些軍醫們做的截肢有點太糙了……”
糙得她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他們當時是打算是活生生就這樣給人截肢的,直到太醫寺的醫師緊急派她去送了麻沸散的藥材。劉若賢還記得當時那位軍醫接過來,啧啧兩聲:
“還用這麽金貴的玩意兒?這些丘八們也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聽得她心驚肉跳。
她在那兒看着患者吃了麻沸散之後動了手術才走的,在手術的過程中還幾次提醒軍醫要注意消毒和交叉感染,把那軍醫煩得差點直接把器械一扔,看她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劉若賢忿忿不平的在老師面前告狀:“可他那樣做本來就不符合手術規範!不過是看我人微言輕所以不以為然罷了。若是感染了,這手術不是白做了?還平白給我們增加麻煩!”
哼,現在老師回來了就好了,有老師鎮着,諒那些軍醫們也不敢亂來!
徐清麥沉吟一下,這倒的确是個問題。之前對軍醫們的培訓還是少了,而且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或許還覺得太醫寺過來是和他們搶活計來了。
她問:“後來手術成功了嗎?”
劉若賢:“倒也成功了,不過我覺得如果沒有大蒜素的話,肯定熬不過術後感染期。而且手術後期麻醉效果不好了,患者很是痛苦了一番。”
徐清麥颔首:“單純用麻沸散來做這些大手術還是不夠,得加上針灸。”
劉若賢:“可惜這次出來的針科的人太少了。”
六路大軍,每一路裏面能夠有兩個針科的已經算不錯了。學生不包括在內,針刺輔助麻沸散的麻醉技術還沒有進行教學呢,暫時還只有姚菩提在太醫寺裏面推廣了一下。
而針科的大夫在京城是很受歡迎的,很多人根本不想來戰場。
這也是現在太醫寺面臨的困境,人才們都處于培養階段。不僅僅是徐清麥的外科,其他科也是同樣如此。
徐清麥和劉若賢聊了聊,大概對他們這段時間的工作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還有大蒜素,這次的确是收集到了挺多藥物試驗數據——直接略過動物實驗而投入到臨床,這也算是古代版本的黑色幽默了。但,的确有用!
她看醫案,很多士兵傷後發燒,顯然是已經進入到細菌感染的階段,但是用了大蒜素之後大部分人明顯有所好轉。而且從各方面的反饋來看,這些好轉絕對是優于之前沒有大蒜素的時期。
劉若賢有些小得意:“那些将領們和軍醫們都覺得這簡直就是神藥!”
她頗有一種“扳回一城”的感覺。
“還有許多将領都想要大蒜素,甚至開出了重金!”劉若賢說道,“不過咱們帶來的大蒜素本來就有限,自己用還不夠呢。後來還是長公主發話了,這才平息下來。”
徐清麥可以理解将領們的心情,誰不希望自己手上能有點神藥呢?
不過,大蒜素是真不行!
它的制備還是有點難度的,這次黃藥師用了幾千斤的大蒜也就提出來那麽一點點……萃取的成本還是有些大。她正打算等回到長安之後再找藥部的人看看能不能多開幾個組。
将什麽磺胺、青黴素全都搞起來嘛,多管齊下,說不定最後能找出最适合現在這個時代的抗生素藥品。這樣以後再出現什麽霍亂之類的疫情就不用那麽提心吊膽了。
她又關心了一下劉若賢和阿軟的生活。
沒想到劉若賢俏皮道:“您是不知道,現在阿軟在軍營中可受歡迎了!平素還有不少将士們專門從城中買了吃的帶給她。”
阿軟在一旁劇烈的咳嗽,臉紅彤彤的。
徐清麥挑起眉,看着她的模樣忍俊不禁。
阿軟連忙解釋:“娘子,我可沒特意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徐清麥直接笑出聲來:“就算是他們想點什麽也正常。”
她略一思索就能理解那些将士們是怎麽想的。劉若賢雖然也正是韶華之齡,但她是大夫,又是外科大夫,平日裏看到她都是不假辭色甚至還有些血腥場面,自然心中旖旎之情就淡了幾分。
但阿軟是護士,需得悉心照料病患。病患本來就很容易對護士産生情感,在心理學上還有個名詞叫患者角色行為強化,更別提這些在軍營中長期接觸不到女性的士兵們了。
徐清麥拍了拍阿軟的頭,柔聲道:“別擔心,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用将這些人放在心上。如果誰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不管是言語上的不舒服還是行動上的不舒服,就立刻提出來,太醫寺會給你出頭!”
不單單是阿軟,還有劉若賢以及其他女醫和女護士們,甚至還有那些長得乖巧白淨的男醫學生們,都是需要被謹慎保護的對象。
她将他們帶出來,對此是有責任的。
徐清麥決定明日就去與幾個領頭的大将們好好的談談心。
她又看向阿軟,嘴角帶着笑:“不過,我們的阿軟,也長大了。一家女百家求了。”
她還記得剛來這個時代的時候,阿軟還是個十四歲的黃毛丫頭,做事莽莽撞撞,空有一身蠻力。但現在的阿軟在經過這幾年的好夥食滋養後,也出落成了溫柔敦厚的少女模樣。
在悲田院工作了一年多之後,阿軟也看上去有自信了很多,做事利落大方,比起普通平民家的女兒都要出色許多,也難怪這麽多男兒動心。
徐清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若是真有好的,你也不妨記在心上。若是你有意,他也敢來我面前提親,那便也是可行的。”
想了想,又立刻補上一句:“當然,做妾卻是不行的!”
說起來,和阿軟同期培養出來的那些護理生們,女孩子裏面有一半都被一些世家權貴們甚至是富商給迎回家裏了。不過是許以了一個妾室的身份,便讓她們心甘情願地進入了後院。
徐清麥為此大為惱怒,後來制定了更為嚴格的規定——必須要在悲田院中服役完五年,履行了合約之後才能請辭。
如果阿軟也成為了這些人其中的一員,她是會很生氣的。
阿軟被她的話羞成個大紅臉,卻也知道娘子是真心為了自己好,因此認真的點頭:“放心吧,娘子,就算是不嫁,我這輩子也絕不給人當妾室。”
劉若賢在旁邊嘿嘿地笑,徐清麥橫了她一眼:“你也一樣。”
劉若賢:“……知道了,老師。”
徐清麥莞爾一笑。
她這倒不是逼婚。而是如果非要結的話,那不如在父母媒妁之言之前找個自己看得順眼的甚至是喜歡的。
接下來的兩天,徐清麥很快進入到了工作狀态,她與醫工們還有醫學生們一起梳理了整個搶救的流程和一些細節,等待着之後的戰事。
等到她不那麽忙的時候,得知蕭皇後與楊政道需要提前先回長安了。
蕭皇後坐在馬車中,楊政道則騎在馬上,跟在他們身後的有之前追随着楊政道的幾千漢人,還有護送他們去長安的上千士兵。浩浩蕩蕩的隊伍停在雲中城外,就等着啓程。
說是護送,實際也有押送的性質。只不過兩人身份終究不同,大唐還是需要給他們體面。
徐清麥自然是要來送別的。
她對着端坐在馬車裏的蕭皇後行了一個禮:“皇後,路上千萬要保重。”
蕭皇後的臉上并無沉重負擔,反倒眼神顯得輕快不已:“有你送我的一些藥丸,必是無事的。只是,不知長安現在……”
雖說卸下了心中包袱,但總歸對前路有些茫然。
徐清麥忙安慰她道:“皇後毋需憂心,陛下仁善,必會好好安置您與小郎君。”
楊政道在旁聽了也不由得一滞……他已經從齊王降級為小郎君了嗎?不過也是,歸唐之後,過往的種種權力便如雲煙消散,和他再無任何關系了。
這樣也好。
他如此想,反倒心情輕松。
又說了一些道別的話,約好到時候長安見,徐清麥便目送着這長長的隊伍在草原上形成蜿蜒的黑線,一直延續到遠處,離開了雲中,去往長安,逐漸消失在天際。
在蕭皇後離開後,李靖與平陽長公主還有柴紹便帶着隊伍前去白道了,打算對劼利進行最後的圍堵追擊。
原本李靖是安排徐清麥在雲中等候的,但她卻主動請纓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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