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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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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酒坊外邊的空地上,烤魚已經熟了。

    徐清麥貢獻出了一包幹辣椒,讓周自衡大喜過望。孜然混合着幹辣椒的霸道香味直接蹿到了每個人的心裏,魚皮在火焰的高溫炙烤下逐漸變得焦黑,收縮起來露出裏面雪白的魚肉。油脂滴下來,滋滋作響。

    李崇義簡直迫不及待了:“什麽時候能好?”

    “快了,快了。”周自衡不慌不忙的翻轉着面,他之前早就未雨綢缪的定好了一堆燒烤的工具,但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場。

    楊思魯給在座的人斟上酒。這酒坊的建成可也有他的功勞——當時他在這兒當了十天的監工呢。

    這次他學乖了,沒有大口的喝,而是小口的抿了抿,然後眼睛一亮。

    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

    孫虎驚喜的道:“這酒,似乎更烈了!但是喝起來卻不如之前那麽澀口辛辣,反倒溫厚了不少。”

    “如果能保存得更久一些,口感會更醇厚。”周自衡道,“釀酒師傅告訴我,很多酒坊都會保存一些原漿,後續用這些原漿作為酒基再來釀新酒,年份越高的口感越獨特。”

    李崇義和孫虎對望一眼,簡直不敢想象以後的酒能有多特別。

    “你這酒坊可得好好的開下去。”李崇義道,“到時候我把它帶到長安去,給我父親嘗一嘗,他一定會喜歡。”

    說話間,周自衡的烤魚已經大功告成。

    “不急,還有呢。”他從旁邊已經燒完的火堆灰燼裏刨出一只用荷葉包裹着的烤雞。

    周自衡将包裹着的荷葉剝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雞皮黃澄澄的,有的地方略微帶着一些焦糖色,是一只看了就讓人想吞口水的完美的雞。

    “叫花雞!”徐清麥脫口而出。

    孫思邈好奇的問:“何為叫花雞?”

    徐清麥将這個典故講了一遍,不過她講的是洪七公的版本。講到興起,又講了“二十四橋明月夜”,聽到她說有人将豆腐削成圓球,嵌入到火腿裏再蒸,最後豆腐裏浸潤了火腿的鮮,棄火腿不吃而只吃豆腐之後,即使如李崇義這樣的皇親國戚也不免感嘆此人實在是太會吃,也太奢靡。

    周自衡在心中暗道,那是還沒把《紅樓夢》裏的茄鲞拿出來呢。論到吃,現在的世家和皇家在多樣性上或許還不如後世的小貴族和豪紳。

    歷史就是這樣進步的。

    孫思邈對吃的不感興趣,倒是對那句“二十四橋明月夜”念念不忘,讓徐清麥頗為心虛。

    這時候,薛嫂子等人已經将烤魚和烤雞分裝好了盤,端到了衆人面前。

    烤魚皮焦香但并不硬脆,軟而柔韌,很有嚼頭,而裏面的魚肉卻是極嫩的,又腌得很入味,一口下去幾種口感交織在一起,還帶着一點木柴的煙熏味道,好吃極了。

    而烤雞只要選對了雞,基本上不會做得難吃,況且這雞肉裏又滲入了一點荷葉的清香,還有周自衡自配的醬料加持,味道更是特別。

    周自衡還烤了茄子與羊肉串、韭菜等,又準備了清淡的蔬菜湯。

    一群人不怕熱的在夏夜圍着火堆,只為了能第一時間吃到美食,也算是一道奇觀。

    李崇義體會到了“大口喝酒,大口撸串”的美妙之處,他就知道今天留宿在這兒是對的!不僅是肉類,就連韭菜和茄子,都那麽好吃!要知道,他以前是很少吃這兩樣菜的。

    偏偏周自衡還覺得不足:“若是有新鮮的辣椒在,就可以吃到另一種烤魚了。”

    将魚烤過之後,再用新鮮的辣椒花椒大蒜等烹煮,還可以用魚湯來涮菜吃。周自衡記得後世時曾經很流行這種吃法,徐清麥還迷戀過一陣,每次吃辣得不行,鼻頭都是紅的,但下次還要去。

    典型的人菜瘾還大。

    徐清麥興奮的問;“辣椒長得如何了?”

    她走的時候才長出了幾棵小幼苗。

    “都快要開花了,”周自衡露出笑容,“再過一個多月,咱們應該就能吃到新鮮的辣椒了。”

    他打算到時候多收集種子,然後就種在這兒規劃的示範田裏。

    大家一邊享受美食,一邊聽徐清麥與劉神威講述在江南的見聞,劉若賢偶爾也補充幾句,叽叽喳喳,氛圍十分輕松。

    李崇義感慨道:“朱張顧陸,雖然比不上清河崔氏等五姓七望,但也稱得上是一等的世家。連父親與李叔叔剛到這裏的時候,也不得不主動與之交好。”

    他又好奇的問徐清麥:“徐娘子,可是想進太醫院?”

    徐清麥雙眼圓睜:“太醫院?”

    她還真沒考慮過這件事,因為感覺自己的資歷太淺了。

    李崇義輕哼一聲:“太醫院裏庸才也是極多的。你的醫術可比一些人好多了!若是你想進太醫院,我可以為你保薦。”

    孫思邈也笑道:“太醫院的确不如你想的那般難進。你以為錢浏陽為什麽在離開的時候對你說長安見,想必也是覺得你到時會入太醫院。”

    旁邊聽着的劉神威默默的看了看天。

    不知道那些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太醫院結果還失敗了的人聽到師父和李小将軍的話會不會當場道心破碎?

    徐清麥這才知道,其實太醫院和朝廷其他的官職是一樣的,是可以由上級官吏舉薦的,尚書省考察過後沒問題就可以進了。唯一的區別是太醫院無法子承父業。

    所以,理論上她如果能找到幾個位高權重的人為她舉薦,的确是可以順理成章的進去。這一趟從姑蘇回來後,要找到這麽幾個人真的不算難。

    不過,她想了想後道:“還是順其自然吧,暫時先不想這個。”

    留在民間,可以做的事情或許會更多。

    孫思邈贊賞的點了點頭,他也覺得徐清麥現在不用操之過急的去謀太醫院的職位。他很高興她并沒有被這段時間的經歷沖昏頭腦。

    李崇義和孫虎又給他們講隴西的風土人情,還有邊防四鎮、河西走廊,大漠烽煙,聽得人悠然神往。

    吃吃喝喝,聊天吹吹涼風,看着夜晚的星空,舒服得很。

    一直快到子時,大家才散去。

    除了劉若賢和薛嫂子睡在手工作坊,李崇義的幾個親兵在露天紮營之外,其餘的人都睡在水榭竹屋。

    周天涯早就睡着了,阿軟陪着她。徐清麥看了一眼發現她們睡得很香,便默默的關上了房門,今晚就讓她們睡在一起吧。

    只是,自己一回到房間,剛關上門,就被原本喝了酒躺在竹床上的周自衡給抵到了門上。

    周自衡想這樣做已經很久了。

    他的眼睛亮閃閃如天上寒星,徐清麥身後貼着清冷的牆壁,而身前卻是炙熱的胸膛,這讓她的心如戰鼓一般擂起來。她下意識的推了兩下,卻發現自己手腳發軟,根本使不上力氣。

    他們的鼻尖相對不過一寸,呼吸交纏。

    就當她以為他馬上就要吻上來的時候,周自衡卻抱住了她,然後在她脖頸間磨蹭,聲音低低的:

    “你走了好久,我都想你了……”

    撒嬌的聲音,還帶着一些些委屈。

    離開時的那個擁抱,讓他念了整整二十天。

    徐清麥心軟了,她猶豫了一下,擡起手抱住他,寬松的袖子如流水一般落下,露出纖細皓白的手腕與胳膊,在月光下更顯得清冷動人

    她主動貼住他的臉,軟軟道:“我……也有些想你。”

    可能是她難得露出來的小女人情态,話音一落,她就感覺自己腰肢上的力量一緊,幾乎要被他箍斷了。

    徐清麥掙紮起來,嗔怪道:“你輕點兒……”

    最後一個尾音還沒完全的落下,就被溫熱的物體堵住了嘴,一開始有些粗魯,迫不及防,攻城略地。她細細的哼了兩聲後,他的動作就變得溫柔起來。

    他只覺得懷中的身體如春水一般的柔軟,他不得不用胳膊托住她,讓她整個人都靠在自己的懷裏。身體與身體之間嚴絲合縫,隔着輕薄的春衫,可以确切的感受到對方灼熱的體溫,點燃了處處火花。

    “抱緊我。”唇齒相依之間,他喘息着在她耳邊道,呼吸聲卷入她的耳道,酥麻如電流一般。

    她抱緊了他。

    月光從另一側的窗戶中照進來,讓室內蒙上了一層朦胧夢幻的光線,一半清輝一半昏暗。兩人就位于清輝與昏暗的交界,迸發出來的激情讓月光似乎都變得暧昧旖旎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周自衡抵着她的額頭,看着她因為不好意思閉上的眼睛,濃密睫毛如蝶翼扇動,輕笑起來。

    他将她橫抱起來,放在竹床之上。

    徐清麥吓得立刻睜開眼睛:“你別亂來啊。”

    她坐了兩天船,累死了,今晚只想要好好的休息。

    周自衡站起身來,颀長的身影正好籠罩住她,徐清麥往裏躲了躲,卻正好将美好的腰肢曲線露了出來。他本來是想要吓她一吓的,看到這一幕,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啧,反倒把自己惹到了。

    “知道你累,”他不敢再逗她了,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寵溺,“你好好休息吧,竹床上墊個毯子,別貪涼。我再去洗漱一下。”

    他身上還有着淡淡的酒味,不想就這樣抱着她入睡。

    徐清麥被他提醒,将旁邊的毯子拉了過來,遮住自己早已經淩亂的衣裳,伸出手對他擺了擺:“再、見!”

    你快走!

    周自衡好笑的看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等等。”徐清麥忽然出聲道。

    他轉身過來,眼睛裏有着疑惑。

    “等你洗漱完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正色道。

    周自衡挑起眉,想起她離開時候留下的話語,了悟的點了點頭,泛起笑意:

    “好。”

    吱呀一聲,房間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徐清麥自如的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開始嘿嘿嘿的傻笑。

    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唇。雖然在前些時間她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原以為會沒有太多驚喜感,但等它真的到來後,依然能感受到那一份久違的甜蜜。

    還不賴,她心想。

    一如既往的好滋味。

    不過,待會兒要怎麽和他說起自己的秘密,徐清麥躺在竹床上,看着外面的月亮,準備好好想一想要從哪兒開始講。

    等到周自衡用涼水沖了一個澡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海棠春睡的場景。

    因為疲累,她的嘴唇還微微張開,顯得更加誘人。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躁動,默默的給她蓋好被子,抱到一邊,然後輕手輕腳的鋪好毯子,又将她抱了回來。整個過程她都沒有醒過來,看來真的是累極了。

    他有些心疼,撥開徐清麥額前的頭發,珍重的印下了一個吻。

    “睡吧。”

    月亮到達了天空中的頂點,然後逐漸西沉,整座湖邊竹屋也都陷入到了安靜的夢鄉之中。

    朱家的別莊。

    朱九齡默默的看着同一片太空,同一個月亮。

    對他忠心耿耿的管事站在他的側方,顯得憂心忡忡的道:“也不知那群匪賊到沒到東山渡?”

    朱九齡默默的瞥了他一眼,因為他服侍自己已久且今日特殊的緊張氣氛,他決定原諒他貿然開口的無禮行為。

    “應該快到了,走水路,正好順流直下。咱們的人呢?安排過去了嗎?”

    “安排了,算算路程應該也快到手工坊那邊了。”管事忙道,“小的已經叮囑過了,主要盯着手工作坊,那邊的事情,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但如果時機合适能夠給邵東補上一刀,那就不要錯過。”

    朱九齡滿意的點點頭:“手工作坊那邊不容有失。”

    “明白。”

    他長嘆了一聲,看向天上的月亮:“盡人事聽天命,我已安排妥當,剩下的就看老天爺的心情了。”

    但他估摸着,邵東今日肯定是逃不掉的。李崇義為了保護他的磚窯,在周圍布下了一支小隊二三十人,都是石頭城裏的精兵。邵東想要拿自己的那些散兵游勇去打,無異與拿雞蛋去碰石頭。

    不過,他要的就是邵東死!

    所以他當時輕描淡寫的對邵東說,磚窯附近無非就是幾個人駐守,其餘的都在江寧縣外的城防營,跑馬過來也要半個多時辰,他有足夠多的時間用來複仇甚至是逃跑。

    他知道,戰場上刀槍無眼,死很容易,活捉卻不那麽容易。

    而他派出去的幾個人還能趁亂在手工作坊裏搞出點動靜,把該搶的搶走。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以為匪賊是沖着手工皂作坊來的,邵東不過是夾在其中,恰逢其會。

    一箭雙雕。

    至于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死的人,朱九齡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和他沒什麽關系,不是嗎?

    寅時,整個東山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處于最黑甜的酣睡階段。

    只有月光、河流潺潺流動的水聲,以及偶爾傳來的蛐蛐、青蛙以及各種小蟲子的叫聲。

    但齊玉睡不着。

    她将房間讓給了劉若賢住,自己搬來和趙阿眉一起睡。齊玉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是嬌慣了,認床的毛病又回來了。在人市的時候,即使靠着牆都能睡着。

    她翻了個身,床板發出了吱呀的聲音,這讓她不免有些緊張,覺得會打擾到趙阿眉。

    然後,齊玉又想起那天趙阿眉對自己的評價:“你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了……”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想這段話,然後偷偷的在觀察趙阿眉以及其他人處事和對待別人的一些做法與态度,在自己心中細細琢磨,的确是覺得似乎和自己一直在青樓裏所見到的有所不同。

    更理直氣壯,也更坦然。

    她有些羨慕,也開始忍不住會逐漸模仿這樣的行事。

    這也讓她和趙阿眉的關系開始走得更近,而和馮嬸子之間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變得微妙起來。不過,馮嬸子這段時間和黃娘子的關系似乎不錯……

    就這樣天馬行空的亂想着,齊玉忽然聽到有開門的聲音。

    好像是隔壁馮嬸子的房間。

    齊玉想了想,覺得要不自己也起來去上個茅房吧,正好有人在會沒那麽害怕。

    她翻身下床,打開了門。

    院子裏,馮嬸子正在焦慮的等着暗號,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但是在房間裏完全待不住。緊張、恐懼的情緒完全攫住了她。

    她索性決定先去配料房看看,白天的時候她記得櫃子裏還剩了半塊沒用完的香料,現在正好可以偷出來。

    馮嬸子有配料房的鑰匙,配料房的窗戶昏暗,她點了一盞小小的油燈,輕手輕腳的在櫃子裏翻找起來,很快就在雜物裏找到了那塊香料。

    她滿意的掂了掂,能值一點錢,多少是個倚仗。

    只不過,當她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瞬間魂飛魄散。

    齊玉站在門口,震驚的看着她背上的褡裢,想到自己剛才無意間看到的,驚呼出聲:“馮嬸子,你在幹嘛?你想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飛撲上前的馮嬸子給捂住了嘴。

    馮嬸子惡狠狠的道:“你給我閉嘴!”

    她眼睛一轉,知道事到如今已經很難善了,惡向膽邊生,眼中閃露出兇光,捂着齊玉嘴巴的手改為了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直接甩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齊玉只覺得腰部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疼得要死,緊接着就感到呼吸困難,她奮力掙紮,不過馮嬸子本來就長得比她要強壯,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辦法。

    她被勒得臉色通紅,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喘不上氣來,胸膛立刻就要爆炸。絕望之際,她的手慌亂的在桌子上掃來掃去,希望可以摸到什麽東西來解救自己的困境。

    找到了……

    齊玉想也不想的朝馮嬸子的頭上砸了過去。

    馮嬸子發出一聲痛喊,鮮血從額頭上流下來,糊住了她的眼睛。

    “你個小賤貨!老娘要你的命!”

    疼痛和恐懼讓她的腎上腺素飙升,這下她也顧不得什麽偷摸的溜走了,面容可怖的朝齊玉撲了過來,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來人吶!快來人吶!”齊玉高聲叫喊,她薅住了馮嬸子的頭發,身體迸發出了一股大力。

    不能讓馮嬸子逃走!

    她逃走了,和她一批的自己恐怕也會被主家厭棄!

    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自己現在的生活!

    抱着這樣的念頭,齊玉用自己纖瘦的身體死死的拖住了馮嬸子。

    “怎麽回事!”隔壁被驚醒的趙阿眉匆匆趕了過來,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齊玉立刻高聲大喊:“趙管事,馮嬸子偷了東西想要逃跑!”

    “你敢!”

    趙阿眉一聽,立刻加入了戰局。她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沒幾下就制住了馮嬸子,将她的雙手緊緊的箍在了身後。

    門外陸續響起了人聲。

    馮嬸子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完了。

    她臉色灰敗,身體抖得像是篩子一樣,她癱軟在地上,卻聽到齊玉驚聲叫喊:“起火了,起火了!”

    原來是他們剛剛在打鬥的時候把桌上的那盞油燈給掃到了地上,油蔓延到了地上,騰的冒起一片火焰。

    “快救火!”

    趙阿眉眼疾手快的将旁邊的桌子等物從火焰旁邊踢開,然後将馮嬸子交給了趕過來的門房和薛嫂子等人,看着他們疑惑慌張的臉也沒時間解釋,直接跑到院子裏去取了沙土。

    這沙土還是當時周自衡讓人拉來的,還有在院子四角放的幾個大水缸,都是為了防止火災,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大家也顧不上問,舀水的舀水,運沙土的運沙土,不過火焰撩到了旁邊的櫃子,還是燒了起來。

    手工作坊裏面的銅鐘被敲響了。

    “噹,噹,噹!”厚重悠長的鐘聲在夜幕中響了起來,顯得格外的響亮。

    “起火了,起火了——!”

    “快起來救火啊——!”

    手工皂作坊的不遠處,茂密的蘆葦叢裏,四個身穿夜行衣蒙着面的人互望了一眼,機警的眼裏面閃過驚疑不定。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頭兒,這和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原本他們是打算等着酒坊和竹屋那邊起了亂子,然後就按照約定的信號将手工皂作坊中的人給接走,順便把裏面能搶的搶了,能燒的燒了。

    但怎麽現在反倒是手工皂作坊先亂起來了?

    “現在怎麽辦?”所有人都看向其中領頭的人。

    那領頭的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他擰起眉,思考了一瞬剛想要說什麽,卻聽到身邊有人又叫了起來:

    “看,那邊也開始了!”

    他定睛看去,卻看到酒坊和竹屋那一大片似乎也開始變得喧嚣鬧騰起來,空氣中還隐約傳來了兵器相交的清脆鳴響以及有人的長笑。

    “李崇義!納命來!”

    頭領毅然一揮手:“走!咱們也上!那邊的事情也不摻和,我們去作坊!”

    “是!”

    幾個人殺氣騰騰的朝着手工皂作坊奔去。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

    邵東帶着的匪賊們乘了幾艘小船,從無人的野渡口順流而下。他們航行在高高蘆葦投下的陰影裏,輕輕的掠過幾艘在岸邊泊着的漁船,在熟知水性的楚巫帶領下,慢慢的靠近了東山渡。

    “小的經常過來東山渡這邊給人做法事,對這邊的水道熟得很。”楚巫眼中燃起了興奮。

    他們從東山渡口直接往西,順着小河,逐漸接近了位于鎮子最盡頭的作坊一帶。船槳撥開河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面顯得尤為明顯。

    邵東不得不讓他們的速度變得更慢。

    他帶着人埋伏在岸邊的蘆葦叢中——為了安全,趙阿眉曾經讓人把靠近作坊一帶的蘆葦叢都焚燒了一遍,但顯然更遠的那一些她沒有注意到。

    “老大,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殺上去?”有悍匪蠢蠢欲動。

    邵東看向不遠處的那一片竹屋和房舍,他恨之入骨的李崇義就在那兒酣睡。

    不過,他還是保持了理智:“再等一會兒,等到寅時,那個時間,人睡得最死。”

    以往他們夜襲敵營,往往也是選擇這個時間段,冷靜才是保持勝利的關鍵。但是他也知道,不能拖太久,現在跟着他的可不是那群老士伍,時間一長,士氣便也衰了。

    不過,老天爺似乎不想讓他再這麽冷靜下去。

    隔着酒坊不遠的一處屋子忽然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然後是人的驚叫聲,奔走的聲音,大喊起火和救火的聲音。

    邵東的瞳孔張了張。

    什麽事情?

    不過,他也來不及細想了,若是竹屋裏的人完全清醒,那自己的偷襲将失去最大的優勢。

    他立刻抽刀指向竹屋,沒戴眼罩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猙獰的笑,那道傷口讓人望而生懼。

    邵東的聲音如魔鬼一般響起:

    “沖上去!殺個片甲不留!錢財,你們全分,我分文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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