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57章
掌櫃的一見她對這個感興趣,立刻賣力的介紹起來。
“這是新從江南一帶運過來的露華濃香皂。”他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盒子,又将裏面的盒子取出,終于露出了四塊精巧的枕狀小香皂,“您聞聞看,是不是特別香?”
貴女聳動她小巧的鼻子,或甜美或幽靜的香味傳入到她的鼻腔內,沁人心脾。
“的确不錯,是百和香?”
“有兩種香型,一種是百和香,一種是檀香。”
時人愛香,不僅是室內喜歡點熏香,身上喜歡挂香囊,就連日常穿的衣裳都要用香熏過才行。貴女一聞到這個香味,就滿意了幾分。
“這香皂是作何之用?皂,莫非是和澡豆一樣?”
“貴人果然見多識廣,一聽就知道。這香皂卻是用來給貴人們淨手和潔面的。小的也試用了幾次,”掌櫃笑得和朵花似的,還摸了摸自己的臉,“就從未用過如此好用的東西!我都覺得我的臉嫩滑了許多,小了幾歲呢!”
他誇張的神态讓貴女和她身邊幾位侍女都笑了起來。
“行了行了,看在你這麽賣力誇它的份兒上,百和香和檀香的都給我來兩盒。”那貴女問也不問價格,直接要了貨,然後又要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之後,喝了盞茶,又帶着侍女們上了馬,悠悠的離開了。
這樣的客人,是不需要現付的。商行裏每個月會把賬單帶到府上去,自有賬房和管事來與他們對賬。當然,能這樣做的,背後東家自然也不是什麽小人物。
待他們走後,小二高興的對掌櫃道:“這手工皂還挺好賣的,咱們都只剩下四五盒了。”
掌櫃的果斷吩咐:“這四五盒都留着,先不往外賣了。”
小二:“啊”
掌櫃的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你也動腦子想想,要是到時候有貴人想要,咱們又拿不出來,那豈不是惹上麻煩?”
每家店裏都有幾位自己得罪不起的大貴人。
小二立刻明白過來,趕緊留下。
結果到了第二日一早,坊市剛開不久,就看到幾家相熟的侍女沖了過來:“小二,你家那個露華濃香皂還有貨吧?我家娘子說了,都給她留着。”
“憑什麽呀?”另外一家的侍女頓時喊了起來,“要留肯定也是留給我家娘子呀!”
然後,第三家也攪了進來,誰都不讓誰,最後還開始互相報家世,企圖以勢壓人。但報下來之後,覺得好像都差不多,這才作罷,然後又開始以情動人,想讓對方退讓。
侍女們叽叽喳喳的吵架,小二在旁邊想要插話都插不進嘴,這時候冷靜下來,他終于可以開口了:
“諸位姐姐們不要急,不要急,咱們店裏還剩下最後三盒,正好一人一盒,多餘的可就沒有了。”
這三人這才停下來。
“小二,你早說嘛。”
“就是,吓死我了,要買不到,回去後娘子非罵我不可。”
“就三盒?那後續要多久才有啊?”
小二原本還在佩服掌櫃的有先見之明,聽了這個問題後忽然又欲哭無淚了。這真的是最後幾盒了,要是賣完了可怎麽辦?
到底什麽時候有貨啊?!
康有德那邊的反饋還未沒送到江寧,但陸存中那邊的反饋卻很及時。
管事回去後,正好遇到陸存中來了江寧,他聽管事禀告說徐娘子與周錄事等人都在東山渡,便不顧勞累,快馬加鞭的趕過來道謝。
手工皂的成功,讓他在家族中的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他大受鼓舞,正準備投入更多的本錢來讓自己的生意走出姑蘇,占據整個江南地區,甚至到嶺南。
“或許有朝一日,真能借你吉言,把生意做到安南、婆羅洲等地。”陸存中笑道。
“這次真是要多謝你們夫妻倆助我!”
周自衡和徐清麥相視一笑:“陸郎君何必言謝,您可是給足了貨款的。”
陸存中能夠在第一次接觸到手工皂的時候就主動找過來,他的商業敏銳度和執行力是極強的。他若是成功,自己本身的因素就占了一大半。
而且這段時間和他接觸以來,他為人誠信大方,是個長期合作的好對象。
“正好今日開酒,”周自衡将他迎入酒坊,“就當是慶祝了。”
“必須要好好慶祝。”陸存中也一改之前的溫潤,生出一股豪情來。
這時候就聽得門外傳來馬蹄和駿馬的嘶鳴聲,然後李崇義的聲音傳來:“好你個周十三,開酒了居然都不叫我一聲!”
他氣呼呼的。
周自衡忙道:“我早上就叫随喜去找你了,但你不在縣衙。”
李崇義這才臉色稍霁:“我早上出去了一趟,正好路過這兒,想看看你這工坊建得怎樣了,結果就看到了你家的牛車。”
陸存中看到李崇義,眼中閃過震驚之色。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只是沒想到周十三郎和這位小将軍竟然如此熟稔。
周自衡替他倆做了介紹,陸存中忙向李崇義行禮:“小将軍。”
李崇義很給周自衡面子,揮了揮手:“不必如此多禮。周十三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
周自衡心中頓時覺得自家這段時間的晚飯真是沒白燒。
幾個人進了酒坊,徐清麥和孫思邈還有劉神威已經在那兒等着。周自衡請來的釀酒師父将之前用酒曲發酵好的糧食都倒入了他折騰出來的那個大甑鍋裏,然後在下面的竈臺中點起了火。
另外一個甑鍋中則加入冷水。
周自衡親自上前,調整了一下連接在兩個鍋之間的錫管。
釀酒師傅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周郎君,這東西能不能行啊?以前我釀酒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他被高薪請來,很怕這次砸了自己的招牌。
周自衡溫和的道:“試一下,失敗了也不打緊。”
釀酒師傅嘆氣的繼續幹着自己的活兒。
徐清麥在一旁偷笑。
李崇義問她:“徐大夫,您覺得這樣能出酒嗎?”
徐清麥笑道:“我覺得應該能。”
不就是一個放大版的蒸餾器嘛,酒精的沸點比水低,會先形成蒸汽,再進入到錫管,被裝滿了冷水的甑鍋冷卻,自然就又凝結成了液體,收集起來就是酒了。
基礎物理知識,并不難。
李崇義看她自信的微笑,心下感嘆,周十三和徐娘子還真是伉俪情深,一時之間竟有那麽一絲絲的羨慕。
但他依然對自己今天能不能喝到新酒持懷疑态度。
很快,随着溫度的升高,錫管的那一頭卻真的緩緩流淌出了酒液,而且看上去還頗為澄澈,比現在酒坊中賣的那些渾酒可要看上去高級多了。
沒人會懷疑那是水,因為已經有濃郁的酒香散發出來。
“居然真的有酒!”釀酒師傅跑到那邊,看着木桶裏逐漸變多的酒液,只覺匪夷所思。
孫思邈看了看那錫管,又看了看兩個甑鍋,若有所思。他親眼見過周自衡組裝這兩樣東西,知道裏面并沒有什麽機關,就是很簡單的工具,但是一點點的小改動,卻釀出了更好的酒。
他腦子裏忽然飄過一個想法,不知把甑鍋中的酒曲換成藥材,會出現什麽效果……
孫思邈決定等以後有時間了再試試。
不過十幾分鐘,木桶就已經滿了,這裏就大概有四五十斤了。
周自衡讓随喜取來一套酒杯,親自拿了竹鬥,舀起來看了一下酒花,然後才往每個杯子裏盛了一點。
李崇義不滿的道:“周十三,你也太小氣了,用什麽杯子?拿碗來!”
周自衡挑起眉來:“用碗我怕你受不住。”
李崇義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議的道:“你居然會擔心我受不住?”
他要不要去軍中打聽一下他的酒量?
周自衡溫和道:“新酒喝多了不好,嘗一下味就可以了。”話雖如此,手上還是多給他抖了半杯。
大家紛紛接過來,好奇的看着這稀罕的澄澈酒液。
“和水似的……”劉神威嘀咕道。
孫思邈湊近聞了聞:“很香。”
陸存中也點頭:“十分醇厚的香氣,很濃郁。”
大家都準備開始品嘗了。這裏面,只有徐清麥是有經驗的,她用嘴唇稍微的舔了一下,她對白酒的味道敬謝不敏,只覺得辛辣。
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如今的酒大約也就十幾度左右甚至更低,所以經常看到有人大口喝酒,一大碗一飲而盡,或者是出門直接帶酒馕,把酒當成水來喝。但周自衡估計他通過這個法子釀出來的酒就算是沒有五十二度,也得有個四十度往上。
于是,他和徐清麥好整以暇的看到李崇義噗的一聲,直接把嘴巴中的酒像箭一樣的噴了出來。劉神威和陸存中一個不留神就開始猛地咳嗽。
唯有孫思邈,淺嘗辄止,從容至極,贊嘆了一聲:“好酒!”
周自衡輕笑看向李崇義,調侃道:“如何?再給你來兩碗?”
李崇義沒理他,又喝了一口,這次知道小口品嘗了。幾口下肚,眼睛越來越亮:“周十三,你這酒還真有些意思……”
入口非常辛辣,酒味十足,別的倒不好說,但是這個酒勁兒卻是要比他喝過的所有的酒都要更霸道更烈。
“我的天下第一烈酒之名不是吹的吧?”
李崇義拱手:“心服口服。”
釀酒師傅沒想到這麽個東西竟然真的釀出來這麽霸道的烈酒,怔怔了老半天了,這會兒嘗了口後,皺起眉頭:“酒味雖足,但是口感卻不足。”
周自衡點頭,并不反對這個評價:“需要封壇裝起來,新酒是這樣的。等再過個四五十天後才能喝,到時候,味道會更綿長溫和一些。而且,後續咱們也可以嘗試更多的新方子看看能不能釀出別的風味。”
釀酒師傅莫名興奮,大聲答應下來:“行!郎君說了怎麽來就怎麽來!”
看來,這酒雖然還有瑕疵,卻已經把他給征服了。
李崇義喝了杯中最後一點,長笑出聲:“過瘾!周十三,你這酒在長安和關隴肯定會大受歡迎!還有涼州、河西等地,那邊的人最愛烈酒。”
周自衡笑而不語。
何止那一塊?草原上也愛烈酒。反倒是江南地區,從後世的情況來看,更愛輕柔一些的米酒和黃酒。
雖然新酒還不能喝太多,但是周自衡早有準備。他出發前就讓薛嫂子和随喜做了吃食,又去酒坊中買了從蜀地過來的劍南燒春。在一旁已經整理好的平地陰涼處搭好帷帳,鋪上茵毯,大家席地而坐,便也算是遲來的“踏青”了。
徐清麥将周天涯放在茵毯上任由她随意爬行,又扯了一根狗尾巴草逗着她玩。
其餘人或坐的坐,或躺的躺,閑适自在。
“要是在長安就好了。”李崇義雙手枕在頭下,嘴中還銜着蘆葦,一晃一晃的,“那邊天氣比這邊涼爽,雖然清明已過,但還能曬得住太陽。現在也正好是打馬球的好時候,小娘子們結伴打秋千,還能玩鬥雞。”
他有些想念長安了。
不知道父親回到長安後,會遇到什麽事情。
周自衡見他神色有異,看出來他這幾天似乎心事重重。不過他也沒有主動打聽,他們那個階層的隐秘可不是自己一個九品錄事可以打聽的。
“周十三,”李崇義忽然叫他,他剛才一直看着不遠處的釀酒作坊,老覺得別扭,便直接問,“你怎麽不把房子建成磚瓦的?”
“這種夯土的快。不過也的确是臨時之舉,到時候還是要換的。”周自衡随意道。
他主要是在等玻璃折騰出來後再一起換。
李崇義:“原來如此。江南之地好像都喜歡用竹子建房,這種夯土房倒是北方比較多見。我剛來這兒的時候,還有些不太适應。”
陸存中笑道:“這邊竹子多,自然是就地取材。且江南一帶濕熱,竹屋涼爽,即使我家中,也是有一處竹榭小院,夏日消暑很是自在。”
“那倒是。”
周自衡倒是忽然想到什麽,含笑對李崇義道:“但是縣中成片成片的茅草竹屋卻也并不便。一來,極易起火,若是遇到火災,一燒便是一大片。再者,竹屋和茅草屋都容易生蟲,反而招來疾病。
“小将軍若是這段時間有空閑,我倒是有個主意,你看看要不要做?”
李崇義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這邊的百姓之所以建竹屋是因為竹子多,造價便宜,但竹屋哪有磚瓦房來得舒适和長久?安全性也要更差一籌。”周自衡慫恿他,“這邊不缺黃土,小将軍何不組織百姓建了磚窯,逐步将竹屋慢慢的換成磚瓦房?
“如此,不僅百姓們得到了實惠,城中面貌也将會煥然一新,這可是不小的功績!”
而且,到時候他也可以用上現成的磚。
陸存中也很贊同:“确實。若是城中的竹屋和茅草房能少一些,那的确會是不同的氣象。上次姑蘇城失火,一片竹屋不過是頃刻之間就全燒沒了,百姓損失慘重,流離失所。”
李崇義聽着聽着已經顧不得躺着了,立刻就坐了起來,若有所思:“聽上去好像還不錯……”
他想了想,自己還真能從北方找來燒磚的師傅,建個磚窯似乎不難。
“難的是,如何組織百姓?”
周自衡想也不想的道:“你以縣衙的名義來組織,願意出工的,按照工時,可以以成本價或者比成本價高一點的價格購買新磚。如此,應該會有人願意的。”
孫思邈道:“肯定會有人願意。你們呀,都不懂房子對老百姓來說,意味着什麽。有了堅固的房子,才算是真正有了落腳之處,安心之處。”
他北方南方都待過,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江南懂得燒磚的人太少,磚太貴了,百姓們不是不喜歡,是建不起而已!”
李崇義被他們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一說,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眼中的沉郁終于消失了,原來的那種蓬勃和灑脫又回來了。
“行!那我就做做看!”
反正長安的事情他也幫不上忙,不如沉澱一下心情,給自己找點事來做。
李崇義說幹就幹,接下來幾天他開始頻繁的出城,看看哪裏适合建磚窯。看來看去,他還是覺得東山渡這邊好,索性就打算把磚窯建在東山渡的鎮子外,和周自衡也算是成了半個鄰居。
有時候遇上周自衡帶着楊思魯來釀酒作坊,他也會跟着去蹭點酒喝。
一時之間,李崇義成了東山渡的熟面孔。
大家也不知道他是代管縣令,只知道是貴人,并不敢上前打擾。但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
而另一邊,東山渡的手工皂作坊一改之前不緊不慢的狀态,開始了高速運轉。趙阿眉在周自衡的示意下從鎮子裏又找了三四個雜役,然後還添了兩個與齊玉馮嬸子一樣從人市上買來簽了死契的新人。
除了車馬行和陸家的管事之外,也有一些消息靈通的行商尋摸了過來,想要從作坊訂貨。但顯然,簽出了代理權的作坊并不外售,于是他們也只能铩羽而歸。
這其中,就有朱家的人。
朱十安步入朱家院落的主屋正堂,奴仆看到他之後恭敬的道:“十郎君,郎君正在書房內等您。”
朱十安颔首,又走向書房。
路上他有些忐忑,不知自己這位兄長找他來是有何事?
進了書房,他的兄長朱九齡正坐在窗前,手從寬袍大袖中伸出,用竹夾夾住了一塊茶餅正在小火爐上緩緩炙烤,走近了便可聞到袅袅的茶香味。
“來了,坐吧。”
“兄長找我來不知是何事?”朱十安道。
朱九齡是他們這一支的領頭人物,又長他七歲,雖然不出仕,但朱十安一向對他十分尊敬。
朱九齡道:“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來?”
“自然不是。”
朱十安坐下,看着兄長将茶餅放到離火五寸的地方,反複的炙烤,也不言語,直到那茶餅被完全烤熟,散發出醇厚的香氣,被放置在白色厚藤紙上。
朱九齡這才緩緩開口,贊許道:“不錯,你這養氣的功夫有所長進。”
他從自己身後取出一個木盒子,推到朱十安面前:“你可曾見過這個?”
朱十安定睛一看,覺得頗為眼熟。疑惑的接過來,然後打開木盒子,裏面有四塊手工皂以及寫着字的藤紙小箋等物。
“露華濃……”他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周十三郎曾經送我此物。”
朱九齡臉上來了興趣:“哦?說來聽聽。”
朱十安将當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朱九齡聽,最後道,“那木盒子至今還在我那書架上放着。兄長這個卻是從何得來?”
朱九齡看着他,長嘆一聲,撫額道:“十郎啊十郎!你真是……真是錯把珍珠當魚目也!”
朱十安愕然:“兄長何出此言?”
朱九齡将如今手工皂在洛陽與姑蘇兩地一盒難求的事情告知他,最後極為惋惜的道:“朱家的管事也去拜訪了東山渡上的作坊,但卻不得其門而入。我查到那作坊是挂在你們潤州屯周純的名下,所以才找你來。不過,聽你說了後我便能确定,這估計就是周十三郎夫妻倆自己想出來的!
“……沒想到卻被陸家一小子給慧眼識珠,捷足先登了。你呀你,你說可不可惜?陸家那小子原本和你我一樣也是旁支,但如今據說極獲族中看重。”
朱十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眼前那毫不起眼的木盒:“就是因為這麽個小玩意兒?”
“你看着小,但實際上利潤卻極大。”朱九齡忍不住加重了語氣,“物以稀為貴。且這東西不管地域和年齡都可用,從南到北,從大唐到西域,甚至到其他地方,只要有貨他就能獲利!”
朱十安愣愣的,神情有些恍惚。
“周十三郎此人,我也聽說過。江東犁、義診、傳得好不熱鬧……”朱九齡的表情變冷,“依我對你的了解,你和他之間必然有過節,說吧。”
朱十安在兄長的注視下便将自己前段時間和周自衡的來往過招吶吶的道了出來。
朱九齡原本從容的表情維持不住了,一拍案幾,養氣功夫蕩然無存:
“愚蠢!”
“如此俊才,你不思結交,居然與之交惡,何等的短視!何等的愚蠢!”
朱十安低着頭不敢看兄長,他很想解釋:不是啊!周十三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以前的周十三才是蠢貨!
等到朱九齡好不容易收斂起怒氣,繼續平靜的坐了下來,朱十安忐忑的問他:“兄長,如今該如何是好?”
朱九齡嘆口氣,:“你與他之間可有回旋餘地?”
朱十安想了想:“若說從此之後相安無事,可。但若說化幹戈為玉帛,估計……不可。”
他憤憤不平:“兄長何必對周十三如此看重,至今朝廷的封賞……”
“行了,我明白了。”朱九齡冷冷的打斷他道,“也就是說,手工皂一事,想必通過你約他來談也是不可能了。行了,你下去吧,我再想想辦法。”
朱十安面色青白交加,惶恐又不忿的離去。
朱九齡深呼吸兩下,這才把自己胸中翻騰的情緒給壓了下來。
愚蠢!
江東犁一事在民間擁有何等的聲望!就算是朝廷有眼無珠,這些聲望也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
他把放涼了的茶餅放在小小的梨木茶碾中,用手持軸轉動茶碾,讓它來回的擠壓茶餅。直到看到茶餅變成粉末,才覺得自己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這時候,卻又有奴仆匆匆趕來,附首在他耳邊小聲的禀告着什麽。
朱九齡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倏地站了起來,然後起身離去。
片刻後,一輛馬車輕車簡行的從朱家離開,出了江寧縣城,一直往西,最後駛入一處挨着水又靠着山的隐秘別苑內。
朱九齡從馬車上下來,匆匆進入到後院一間書房。
裏面已經有人在等着他。
朱九齡咬牙切齒,簡直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你居然還敢來這兒?瘋了不成?”
那人一擡起頭來,卻是那獨眼邵東!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