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杨大山,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有胆子派个老耗子来刺杀你爷我,没胆子来见见你爷爷呀!我日你娘的,你爷爷我劝你这孽畜还是早日认罪伏法为好。”这一通叫骂声打破了莲花峰宁静的早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宛如升起了一团红色火焰,骑在马上的张子才挥舞着手中戚家刀张狂的向山上寨门叫嚣着,见没有反应,又重复着骂并更加难听了。
一旁牵马护卫他的两个捕快及埋伏在两侧山石后的通州衙役们都连连咂舌,他们没想到一个读书人也能骂的如此低俗如此露骨,张子才的骂声也隐隐约约的传到了埋伏在三百米树林里的锦衣卫及宛平县衙役们的耳朵里。
如果说山下的衙役们对张子才的叫骂只是惊讶咂舌,那寨门上的土匪喽啰们便是气的直跺脚,他们的普遍意识是别人骂他们自己或许可以,但是骂他们大当家的就不行,寨门上的两个喽啰回口大骂道:“我日你先人的,你个读书人嘴也这么碎这么臭,真是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哈。”张子才不屑道:“刚刚满嘴喷粪的是哪个小瘪三呀?这里有你个小喽啰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去,让狗日的杨大山来回爷爷我的话。”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箭矢划破空气,直奔目标。张子才虽然已有被射的心里准备,但一时间还真有些慌了神儿,那驮马倒是受了惊不住地往后退,张子才也收紧缰绳又退了几步,刚那两支箭就钉在自己刚刚所在马头的位置,心里暗道:“真是好险,幸亏此马机警,这还是在自己估算贼人的弓箭手能射最远距离之外了,没想到就是两个守寨门的小喽啰都有如此力气,更不能小看这伙土匪了。”随后张子才用眼神示意左右自己没事,不用慌张,仍是继续辱骂。
“报!大当家的,那个通州的张秀才找上门来了,正在不断叫骂,还说让你出来见他,让你早日伏法呢!”刚刚看守寨门的一个小喽啰跑进土匪聚义堂呼哧带喘的说。
“啪”的一声,杨大山狠狠的拍打下眼前的黄花梨长桌,怒喝道:“取我刀来!”下首坐着的八人也都是义愤填膺、骂骂咧咧,说是要把张秀才捉住剥皮食草,再取出心肝做醒酒汤。
“你们都住口吧,现在光愤怒的喊打喊杀就行了吗,还做醒酒汤呢,你们是梁山的吗?”已换上一身红色戎装,脚蹬黑靴的刘二丫从内室走进大堂娇声呵斥道。众人一时都闭了嘴,她接着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个张秀才此番前来定是来者不善,在我山寨前骂阵就是设好了埋伏诱我们钻,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呀。而且,没想到他竟为了那对奸夫淫妇打上门来了,着实可恶,也是我连累的大家。”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道,同时抱拳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嗨,夫人多虑了,即使埋伏我也不惧,寨门前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也就有两块大石头可以藏人,但是最多不会超过十人,我快马快刀从寨门一冲而下斩了那狗秀才把他的狗头献与夫人,给夫人消消气哈。”说着拿起那柄由两个喽啰一前一后抬过来的九环大刀。
刘二丫仍想再劝,杨大山挥手打断她的话,咧开大嘴笑着并双手抱着刘二丫的肩膀说道:“夫人不用担心,这莲花峰的地形没人比我更熟悉,他们想打我埋伏根本没门!”说着几个大步跨出门骑上已候在门外的枣红大马一溜烟的向寨门方向奔去……
此时的张子才已经叫骂的口干舌燥了,退到安全距离后土匪们再没有任何举动及回应了,除了回骂几句,但是根本骂不过张子才,索性紧闭大门装作听不到不再理会。张子才刚要向身边的捕快要口水喝,只听“吱扭”的一声,寨门大开,张子才只见一骑如下山猛虎向他冲来,他急忙对左右说道:“撤!”同时他拨转马头便跑,而杨大山高举手中大刀与他仅在咫尺之间,张子才有马跑的快些,但是身边的两个捕快用两条腿那逃得过高头大马,杨大山追上张子才左手边跑的踉踉跄跄的捕快只一刀便另其身首异处,头颅飞出一丈远,血柱向前喷射了一地,那已泛起微黄的草地瞬间添上一团腥红,显得格外刺眼。
张子才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大喊道;“行动啊!行动!”,此时他已跑过了那两块大山石仍在喊着,杨大山怒喝一声:“狗秀才,哪里逃?”他已将另一名捕快用马撞到并直接踩过去挥着滴血的大刀直取张子才,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根粗粗的长绳绷直凌空而起,疾驰而来的杨大山一惊但是由于惯性马根本停不住脚,只得被绊倒,将杨大山甩飞出去,杨大山借势落地打了个滚,竟滚到张子才身前,他不顾疼痛一跃而起直接挥刀横扫着向张子才拦腰斩来,张子才于马上迎战,下意识的握紧刀迎着砍来的刀锋挡去,只听“铛”的一声,张子才竟从马上摔了下去,那柄戚家刀也被振飞,但细看之下刀身还是完好无损,杨大山抢步上前正要挥刀直劈张子才。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杨大山感觉有无数支箭向自己射来,只得先放弃张子才将手中大刀抡起来,抡的那是虎虎生风且密不透风,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打落在地,但是由于自己一击未中且众衙役不断向自己射箭,已经难以达到取张子才首级的目的便决定退身撤回,就在这分神之时左臂中了一箭,且听到夫人及几个当家的喊他回寨,立马挥刀作势向一旁射箭的壮丁砍去,壮丁们立马作鸟兽散,杨大山趁这空当飞身上马奔回寨门。
是夜,丁总旗及赵耀祖都来慰问一脸郁闷坐在胡床上养神的张子才,张子才简单应付了他们几句,他心里对这二人是不满的,白天自己深陷险境也没见到他两人发兵相救,要不是自己手下的壮丁还算称职自己早就见阎王了,所以他跟丁、赵二人说好明日自己不参与他们的行动要修养一日缓缓神儿了,二人因今天未对其施予援手理亏,(虽然二人想的是等贼人全部出动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即使不等他们全部出动也至少出来一半再收口袋吧,谁也没想到出来一个杨大山就把通州府众人搞得一塌糊涂所以都举双手赞成。
既然这个这个折中的a计划失败了,那就实行自己的b计划,张子才眯着眼暗自想道。
而土匪这边,杨大山在手下兄弟们的簇拥下来到大厅开始喝庆功酒,手下们对杨大山是一味吹捧,说他是项羽在世,单刀匹马的就打乱了几十人的队伍,把那张秀才打的狼狈不堪、抱头鼠窜,尤其是那个贼眉鼠目的家伙吹捧的最卖力,其他喽啰纷纷附和。
杨大山突然向上伸直右臂示意众人安静,说道:“今日本想冲下山去一刀斩了那张秀才,没想到他狗命还不小,还锛了我的刀刃,着实可恶,明日要斩了这厮以祭我大刀,再夺了他那把好刀,好刀在他那种废物身上也显示不出威力,哈!”众人发出一片哄堂大笑,其中一人说道:“宝刀配英雄吗,只有像大当家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用好刀。”众人又是大笑起来。
正在满堂欢笑的土匪不知道的是,张子才正带着张元建去附近集市买礼品礼盒准备明日拜访赵家台,而丁总旗与赵耀祖正在紧锣密鼓的赶制攻寨用的云梯。
对于土匪们来说,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只听丁总旗一声“杀”的嘶吼声,上百名各色官差听令呐喊着向莲花峰寨门冲上去,冲到距寨门五十步时,有零零散散的箭矢向他们射来,而官差们也是张弓搭箭射向寨门的敌人甚至还有火铳不时向土匪们喷发出愤怒的火焰,掩护着后面举盾拿刀逐步前进的锦衣卫们,杨大山听到响动后立马带着其余八个当家领着一众喽啰们杀奔而来,更加惨烈的战斗开始了。而此时,张子才也已沿着潭王古道到达了赵家台村口石门。
张子才于石门前下马,拎过张元建手中的两个大礼盒,向石门上的两个手持红缨枪的民兵拱手行礼道:“在下张子才,祖籍就是潭柘寺镇,具体所在哪个村子因家父已身故未尝得知,但是我的姑父刘贵诚就是赵家台村民,我特来拜访他!”
那两个民兵听后盘问几个问题并搜身后才放了两人入内,张元建嘟囔道:“进这个村子比进州府大牢还严,哼!”张子才向他解释赵家台的历史,在后世他的记忆里赵家台一直是个神秘的村落,他们有自己的民兵组织,只为保护自己村庄不受侵害,并且不受乡镇甚至县里调遣,俨然一个真正的村民自治组织。
张子才进赵家台村后,一直到很晚才回去,一路上一直摇头晃脑的在哼唱着一首应是《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歌曲。
回到己方的临时营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张子才不禁屏住呼吸顿感事情不妙,再往里走只见营地仅有的几个大帐篷内横七竖八的躺着不知是伤员还是尸体,破烂的飞鱼服和断了的绣春刀散落一地,另外几个帐篷情况也差不多,带气的貌似只有丁总旗、赵耀祖及他们手下二十来人,把他们都召集到一起得知今日攻寨的惨况,己方在寨门外寨门处死伤近百人,至此,这个丁总旗承认是小看这伙土匪了,土匪也死了四十多个,因为双方尸体交互在一起,所以傍晚休战后同意各自收尸。
张子才听后重重叹了口气,将自己明日的作战计划全盘告知丁、赵两人,二人同意配合张子才全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