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府衙役们裹挟着嫌犯刘二丫与秀才张子才一行二十余人走走停停的,临近傍晚终于到了通州府衙,至此张子才终于是松了一大口气,想到好在今天才是规定期限的第三天,当然,明天的庭审更为关键。他一路上也一直在想明天升堂审理时自己要说的证词。
衙役们将刘二丫关入牢房后都准备回家好生休息一番,而张子才则直奔府衙东面二里外的胡府。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张子才感觉自己的体能和耐力更强了,一天连续行走几十里都没问题。
到了胡府正赶上胡师爷家晚饭饭点便被邀请一起坐下吃一些,饿了大半天待胡师爷动筷后张子才开始大口咀嚼起碗中包儿饭,因为顾及自己是在胡府的家宴上,所以还是在吃相上有所收敛,其实也并非张子才是个吃货而是在这个时代能够每天吃饱都是件奢侈的事情,让他忍受不了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一般一天只吃两顿饭,更是难以吃饱了。所以有了好吃的就会表现出这副模样。
饭后张子才主要和胡师爷说下请知州老爷尽快开堂审理此案,并讨论彩排好开堂时两人的台词,并假设被疑犯否认或反驳后如何进行有力回击。胡师爷听着张子才演绎推理并进行相应的话术与解答而频频点头,约摸一个时辰后张子才面带笑容的离开胡府回沈家准备好好休息下奖励自己一个完整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张子才懒洋洋的走出房门,舒服的伸了个大懒腰。见到沈振星正在自己门外与一个应该是胡府下人交待着什么,见到张子才出来了沈振星立即上前说道:“贤弟你总算是起来了,胡府的阿华来向你传达下胡师爷的话。”
只见那阿华快步上前深深作揖道:“禀张先生,我家老爷说已经和知州老爷定好明日升堂审理通惠河杀人抛尸案,我家老爷已按照与张先生排练好的准备好了,证物也都呈上衙门大堂保管,没问题的。”
“好,如此我无忧矣,你代我回禀你家老爷就说我也会准备好明日的当庭辩论,还世人一个真相!”张子才肯定地说道。那人唱个喏退出院门返回。
张子才回到自己的书房拿起那只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划拉起来,他在理顺刘武、海秋香、左贵、刘二丫及土匪头子这几个关键人物的关系,绞尽脑汁并发散性思维进行了半天的头脑风暴,形成了两套人物关系体系,但是两套体系看似都富有逻辑性,但是,真相只有一个!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沈婉儿来请张子才到正厅吃午饭,这时的张子才才意识的自己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惹到小丫头一阵大笑并说:“先生真好笑,啊哈哈。”张子才尬笑一下,跟小丫头一起去吃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想……
巨大的州府衙门庄严地矗立在城市的中心,宛如一座威武庄严的宫殿,大门由厚重的红木打造而成,镶嵌着金色的装饰,在阳光下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两侧站立着一对高大的石狮子,威严的神态仿佛在守护着这座官方殿堂。在这门外已围满了关注此案的百姓,其中案犯亲朋及受害人或失踪人的家属均已到场,再就是一些图热闹往前凑的闲人。
随着知州老爷拿起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响同时喊道:“升堂!”随即便是皂吏们的“威武”之声并伴随着水火棍的敲地声,无不显示着此地的庄严肃穆,也代表着法律的严肃性与不可侵犯。
“带人犯!”随着知州老爷的一声令下,嫌犯刘武与刘二丫分别被带上大堂跪下,刘武见到眼含热泪的妹妹难以置信般的疑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哪个天杀的把你弄来的?凶手是我,跟他们说了很多次了就是不结案,这群庸官贪官,唉!”刘二丫只是带着哭腔说道:“哥,你这是何必呢?”
胡师爷已安然坐在知州老爷侧坐,呵斥道:“嫌犯不得咆哮公堂,注意你们的言辞!”张子才站立大堂一边请示完知州老爷及胡师爷后,开始传人证、物证,不一会儿那日领赏的村民、许三义进入大堂跪下,随后一对精致的鸳鸯刀放在大托盘上被张元建托着进入大堂。
张子才发问道:“刘二丫,这对鸳鸯刀是前夜擒获你时从你手中收缴的,经过许仵作与死尸伤口比对死者就是这两把刀所砍,而且根据刀口深度看应是女子所为,故我认为你是第一犯罪嫌疑人,而尸体经过海秋香的父母亲认尸已确认就是海秋香本人,要知道这个海秋香可是你的嫂子,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如此丧心病狂连砍二十八刀活活砍死?你这小妮子真是个蛇蝎妇人呀,你就是死了连老鼠都不会吃你的肉。”
张子才故意发动语言攻势想要激怒她,在门外的海秋香的父母亲人们也都破口大骂起来,污言秽语难以入耳,不过也难怪,自己女儿被如此残忍的杀害再好修养的人恐怕也不会冷静。
“都他妈的给老子住嘴,尔等知道什么呀,咱要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至于这样吗,我妹妹也是为了我,要杀就杀我,放了我妹,我一命抵一命赔给那个贱婊子还不行吗?”
“你这个活畜生狗杂碎刘武,我那宝贝闺女嫁给你可曾享了一天福,为你这混蛋洗衣做饭任劳任怨的,你还伙同你妹这个小妖精残杀了我儿呀,啊啊!”海秋香的父亲知道刘二丫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且证据确凿可女婿刘武还出言侮辱他的女儿立马火上来臭骂起刘武。
知州老爷看场外气氛激烈起来忙拍下惊堂木说道:“肃静!”刘武听到老丈人如此辱骂自己,回头朝门外看去对着那老头狂喷起来:“你知道你那宝贝女儿是什么货色吗,他就是个真正的臭婊子,连野鸡都不如,你知道她和那个该死的左贵是怎么勾搭上的吗,在大街上就拉拉扯扯的,后来发展到登堂入室在我家中卿卿我我的,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我都没脸说下去了!”
“我哥没脸继续往下说,我来说,你们那口中的宝贝女儿都是个死不要脸的玩意儿,我们还替她要什么脸?到后来,也就是今年五月份开始那左贵在我哥家行动自如,与那贱妇视我哥如无物,大白天的就敢公然宣淫,我哥赶不走那个左贵便自己离家出走了,这就是你们女儿做得肮脏恶心事。”刘二丫咬牙切齿道。
此时门外海秋香的父母亲人们或长大嘴巴一脸吃惊或羞臊的低下头,张子才此时问道:“刘武,我观你长得也五大三粗壮的像头黑牛,怎会怕那左贵而且还赶不走他而是你离家出走?这也太令我感到难以理解了。”
“那是你不知道那个混蛋左贵的靠山。”刘武看似不甘的说道。
张子才继续问道:“那个左贵是有什么靠山呀,让你这么个壮汉富家翁如此害怕?”刘武说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听说。
“哦,只是道听途说的就认为左贵背景强大不敢惹他,甚至是他和你老婆睡觉你也能容忍?”张子才逼问道。
刘武双手攥紧拳头发出“嘎嘎”的声音,如果没有枷锁束缚着他的手脚早就挥重拳砸向张子才了,张子才见他还只是发怒但是不回话,继续说道:“我看是你定是有把柄攥在左贵与海秋香手里吧,不然你不会如此卑微能忍。”
刘武此时已是目瞪口呆,这直接戳到他的痛处,脖颈上登时青筋暴起,刚要开口回怼,只听刘二丫抢着说道:“张秀才,你就别逼我哥了,他是爱惜面子的人,向来主张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我来说吧。”
刘二丫将杀害海秋香的经过完整的说了一遍,原来是刘武自六月初离家出走后刘二丫七月上旬回家省亲,未见到哥哥刘武,倒是碰到了嫂子与左贵大白天的光着身子在屋里上演妖精打架,我进屋怒斥他二人,结果他二人还反唇相讥,他们仍然旁若无人的行禽兽之事,我当时头脑一热冲着海秋香的身体胡乱挥砍直到她不再动弹,左贵趁我们松懈时衣服没穿好就夺路而逃。
“然后你就将海秋香的尸体从大通桥上抛尸河里。”张子才问道。
“是的,现在真相大白,你们斩了我结案吧!”
“且慢,刘武的把柄我还没得到,感觉距离已经很近了,刘武唯一的软肋也就是你了,村民们都知道你被土匪掳走都以为你死了,其实你是成为了土匪的压寨夫人,这件事被你哥发现的同时也被你的嫂子知道了,而她正好借你通匪之事要挟你哥以达到她能光明正大的与左贵鬼混的目的,并将此事告知左贵,使左贵也有了你哥的把柄从此有恃无恐并欺压你哥直至忍无可忍离家出走,也有你哥爱惜自己那可怜的面子与自尊不想家丑外扬的原因,我说的对否?”
刘二丫一脸惊恐的看着张子才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张子才此时还摆了一个神探的姿势,她感觉这个人他太可怕了,他说的全对,随之而来的是一脸慌张不知该如何说。
张子才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继续乘势追击,逼问她的土匪男人是哪个?左贵是否已然遇害,那枚锦衣卫腰牌是不是做左贵的。间她还不肯说,继续说道:“你哥哥现在只是个包庇罪,但是你若仍不说清与土匪的关系,那你和你哥都要担上通匪的罪名,是要凌迟处死的!三千六百刀的那种!”张子才连诈带吓的说道,刘武见这小白脸秀才如此逼迫吓唬自己妹妹又叫骂起来,这次被两名皂吏左右开弓式的狠狠掌嘴。
“杨大山,他叫杨大山。”刘二丫说完低头垂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