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张子才就在店铺里与沈振星及店铺掌柜一起吃了顿,就着几道小菜足足吃了两大海碗大米饭,吃饱喝足后按照沈振星的指示回家收拾下第二天一早去位于皇木厂的沈府报道,因家无余财所以也没什么收拾的只是拿了一床开了线的棉被仍穿着那身破澜衫(倒不是张子才非学那个唯一一个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孔乙己,虎死不到架还摆读书人的谱儿,而是只有那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了,那个破茅屋家就像是遭了贼一般空空如也,收拾起来也真是方便的很。
张子才背着棉被轻装简从的停在一扇略微掉色关闭的朱门外,正在想着是不是直接上去敲门,瞥到大门两侧靠墙坐着两个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老者,他们看向张子才开口道:“这位公子,行行好吧,我们俩老家伙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今天来贵府碰下运气就见到了公子这贵人,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说着两人拿着手中的破碗抢步近前,张子才心下一紧稍退后下,在后世张子才肯定不会搭理这种影响市容的假乞丐,但是想到这个年代,在背囊里掏了掏,拿出来昨晚剩下的早已发硬的馒头掰成两半放到两个碗里,两乞丐忙跪下叩头称谢一边吃去了。
张子才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去扣门说道:“请问有人在吗,张子才应沈员外之邀前来贵府叨扰。”片刻之间门便快速打开连忙迎了张子才进去,来人笑着说道:“小的李四见过张先生,昨天老爷回来已经和我等门房说了,因为近年来北方大旱导致饥民遍地,我等担心这些饥民穷凶极恶趁机作乱甚至洗劫府邸,所以一般都是紧闭大门的,丝毫没有怠慢张先生的意思哈,还请张先生莫要怪罪”,说着双手作揖。张子才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呀,你们谨慎些是对的,对我哪里算是怠慢,倒是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李兄多多关照哈。”“好说好说,您是三小姐的师长,以后有什么需要小的们帮忙的敬请吩咐哈哈。”李四满脸堆笑着说。
在李四的一路引导下连过了两进院子,途中张子才也遇到三三两两的仆役丫环,暗道:“这沈振星的府邸是真不小,不说是在张家湾在通州也算是数得着的了!”进了第三进院子里看到了已经端坐在厢房正厅座位上的沈婉儿了,只见这小丫头今日穿了一身整洁庄重玉色小澜衫头戴风帽显得一丝不苟。
张子才到门前咳嗽一声,小丫头立刻跑来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大声说道:“先生来了,弟子这厢有礼了!”婉儿稚嫩且洪亮的声音传入张子才耳中感到很是愉悦,看着她那像模像样的行礼姿势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婉儿听着,从今开始我会将我毕生所学逐步传授于你,现在你年岁尚小我先教授你一些入门级的启蒙知识,如语文中的拼音、数学中的算数等。”婉儿随即说道:“好,婉儿今后定会谨遵师尊教诲。”一旁见证了沈婉儿拜师礼的众人纷纷离开厢房这个临时学堂。
此时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者对着张秀才拱手行礼道:“在下是沈府管家沈铁,见过张先生。”张子才忙拱手回礼道:“沈管家好,幸会幸会!”沈铁接着说道:“因我家老爷有实在推脱不得的应酬故一大早就去了县城了,未能恭候好先生还请先生海涵,老爷将先生在府中的一切衣食住行都吩咐好了,到时在下会为先生一一安排好的。”“那就有劳沈管家了。”张子才说完沈铁身后的一个小厮就把张子才背的行囊及棉被帮忙取下拿到特意给张子才腾出的单间去收拾打扫换上新的床单被褥并放上新的衣物。
张子才就这么安定了下来,有了每日三餐的温饱生活,一连几月白天分上下午各两个时辰教授婉儿一些入门知识,这小丫头很有灵性学习掌握的很快,而且还很会问问题,张子才都是用最形象生动且方便快捷的方式解答以加深小丫头的记忆力。
晚上沈振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和重要的应酬都会请张子才一起共进晚餐谈谈当今国事以及今后各商机。在这期间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几乎被尽数铲除或驱逐,大量东林党人复出并得以进用,现如今的大明朝堂可谓是“众正盈朝”,每每想到这句话张子才就不由得苦笑,想到那句“明实亡于党争,亡于东林党。”比起这个将来的大劫,眼前即将发生的一个大劫让张子才更为担忧。